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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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上前無比恭敬而尊崇地望著容益道,溫和地回道,“父親,兒子已經與諸位叔伯談好,您在各地的鋪麵等,俱可以或出賣或租賃,價錢公道。還請父親定奪。”

    容益道眼中詫異一閃而過,從剛才之前,容勉一直是一副惟我獨尊之相,連自己也不得不放下計較,讓人好生對待連氏,甚至還因此與夫人鬧翻。

    現在容勉為什麽會如此好意,還將這麽好的一筆生意給自己?他有什麽算計?

    心中的異樣一閃而過,但是容益道很快知道,這筆生意穩賺不賠,沒有半點風險。相反,自己還會頗多贏利,容勉算計出大天去,也不可能讓自己有損失。

    刹那思罷,容益道接過容勉的話茬,與在場的眾人相商。

    周修碩見容勉拱手行禮就要離開,他連忙趕上去,警告地攔住,“容世侄,那宜慶街的一處鋪子,我可購下了。若是在其周圍再生出任何有礙做生意之物,我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嘴裏的話,一個個朝這邊看來,大家都明白周修碩的淺意思,無非是覺得之前是容勉理會這檔子事,但現在卻換容益道接收,裏麵也許會有差錯或者是區別對待,紙麵上雖然寫得好,但實際上卻天差地雖,到時候麻煩。

    容勉自信一笑,對道,“世伯放心。那兩間鋪子一間歸您,一間歸康家。隻這兩間是在我名下。其他的各位世伯要向我父親相商哦。不過到時候我會一律相待,請諸位放心!”

    這個小兒子簡直太懂事了!

    容益道聽了這話,心花怒放,讚賞無比。

    也就是說鋪子或租或賣,接下來的銀子都落到容益道手中。而容勉卻是會一律負責鋪子中的事務,等於是白打工。

    想通這點,容益道高興極了,覺得這個小兒子突然好得沒話說。

    而這些商戶所經營的,無論布匹,成衣坊,或者是設計新款衣裙等等……他容益道都能從中得利!尤其是那批絹紗——

    容勉退身出來,府內太亂,他換了件衣袍帶著隨從出門走走。

    “少爺找來了老爺,便是為了幫老爺的。小人看不懂了。”石頭跟在旁邊,邊走邊說。

    容勉戳戳他那石頭腦袋,爾後笑了笑。

    過了半晌,容勉才歎息一聲回道,“今天來的這些人,沒一個是傻子。包括周修碩。他們買租下的不僅僅是商鋪,更是我的設計以及將來的滾滾財源。容益道也看中了這點,他自己能撈一筆,其實不然。他會虧,並且虧得極慘!”

    石頭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三公子,“少爺,怎麽會虧?老爺會大賺才是!”

    “嗬嗬。衣裙風潮來臨之時,大批的布,絹紗,各種款式衣裙會相繼推出,並且層出不窮,兼伴隨著大筆支出。但熱潮總會退卻。容益道忙著將自己之前經營的商鋪換之以大利,租賣給那些人。那麽之前的經營呢,便空虛了。這樣大家都往衣潮這方麵擠,而其他的商賈卻會聰明地瞄到大家舍棄的那些商業發財點……並趁機搶占市場、逐步穩定。待到衣潮熱度退去——你覺得會如何?”

    石頭打了個寒顫,“有人會傾家蕩產嗎。”

    容勉歪頭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芽,“別人我不知,但容益道會外強中幹!”

    “三弟!”

    主仆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一處繁盛的街頭,突然從側麵鋪店處傳來一記呼聲。

    容勉回頭看去,隻看到容紹祺背負著手,揚著陰惻惻的笑走來,“三弟在說什麽,如此入神,竟笑得這麽癡狂?”

    容紹祺秀目俊逸,伸出手當下撫向容勉的臉頰,並若輕佻般地摸了下,他那嘴角的笑越地陰獰了。

    “二哥,你怎麽在這。”

    容勉強忍下惡心之意,朝容紹祺身後的香坊看去,這裏、不應該是女人們喜歡來的地方嗎?水粉,胭脂,抹紅……

    “小妹懶得出府,本世子便代勞來此親自采買。”兩兄弟說話間從裏麵翠玉珠簾的之間,走出來一名男子,容顏秀白,身形挺俊,聲音也脆生。

    是軒轅墨。

    容勉見此忙行禮,“見過世子。”

    “不必多禮。”軒轅墨說著揚眸朝不遠處看去,“難得遇上容三公子,本世子請你喝酒如何?”

    “要世子請酒,容勉怎麽敢當。”

    “也許三弟並不想喝酒,而是想去探望一番禦塵王呢?”容勉才拒絕,後麵容紹祺緊跟著說道,他尾音拉得極長,顯出一種極致而匿的曖昧之意,尤其是在說到禦塵王三字時。

    容勉心下一沉,麵色僵硬地朝容紹祺看去。

    自從挨了他一腳之後,他二哥轉性。不再那麽脾性外露,換之以更加陰沉,好像身後時時刻刻跟著一隻黑暗魔鬼般,令人望而背脊發寒。

    現在他提蘇禦想幹什麽?還有,為什麽他與軒轅墨會同時從香坊裏麵出來,他們有共同話題麽?既然沒有,那這兩個人湊在一塊,會有怎樣的目的?

    容勉可不相信,容紹祺是來“談情說愛”的。

    何況自從周凝兒不來容府後,容紹祺臉上的那總是風春得意,天之轎子一樣的笑,也像被地震後的土地般龜裂荒蕪,不時還會有慘慘陰風劃過。

    “聞聽三弟與禦塵王關係匪淺,莫非是假的?”容紹祺繼續問道,帶著逼迫之意。

    軒轅墨看來,帶著一股意味深長的冷意,靜靜地觀察著。

    容勉想了想回道,“好啊,那咱們去探望下禦塵王吧。隻是我身上沒帶銀子,就這麽去不太好吧。”

    “無妨。我帶了。”容紹祺朝揚名招呼一聲,手下人買著禮品,一行往蘇禦處而去。

    “禦塵王這次受的傷有些重啊,禦醫去了之後說是滿床榻都是鮮血,可是玄曜國的太醫卻不讓看,我們禦醫也被攔在房間之外。”

    軒轅墨微笑著津津有味地望著容勉,“你可曾去探望過禦塵王?”

    “未曾。我也是剛聽說王爺受了傷。原來你們也沒看到王爺傷口在哪裏啊!”容勉眨眨眼睛貌似天真地回道。

    “聽說也參加不成桃花宴了,真是可惜。”軒轅墨笑笑,不再說話。

    容勉覺得他的笑容中有一種會心之意,這一次去禦塵王府的路上,氣氛也很輕鬆閑適,從始至終都是容勉與軒轅墨在說話,而容紹祺一個字都沒說。

    他的二哥轉變未免也太大了點。

    到了之後,揚名忙將禮送上去。

    玄曜國護衛將他們請到內舍,這裏環境清雅,倒是看不出有多大變化。

    寶義跟著走出來,說王爺不便見客。

    緊接著容紹祺與軒轅墨便極有默契的互視一眼,兩人的眼中一個陰鷙一個得意。

    容勉沉思,猛一抬頭間看到寶義淩厲似箭般的目光,他略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去,“容三公子來了,別來無恙吧!”

    明明是自己□□*弄了,你家少爺到現在屁*股還疼呢!

    容勉懊惱地抿唇,被寶義挑剔般地問侯,內心頗有不爽。換位處之,如果蘇禦被人給辦了,他會像自己這麽便宜而大方地,隻把對方一刀結果,這麽簡單麽?

    估計他會殺人全家,斬人九族!

    自己這一刀,算便宜他了。

    “嗯哼。”容勉撇撇嘴算是應了。

    軒轅墨不在意,容紹祺卻看了過來——

    “三弟與王爺相別不久吧,何來此言呢?”

    “哦,是有段日子沒見了……”容勉敷衍地回道,旁邊石頭絞著帶繭的大掌,一個字也憋不出。

    容勉臉色不好,這個院子是他之前來過的,就在這個院子裏麵,被蘇禦給擼在轎旁,繼而拖進室內,沒到室內就給……

    也許每個女人對自己的第一次,都會有一生般的印象,怎麽都忘不了吧。

    容勉覺得男人的第一次不該是這樣,實在太暗黑太血腥了。

    “我看不是有段日子!”寶義斷聲喝道,“是根本就在之前——”

    “寶義!”

    前頭寶義的話沒說完,後麵傳一道略顯虛弱而命令的音調,眾人朝聲音處看去,發現本應該臥榻不起的禦塵王,不知何時來到麵前,正麵色蒼白地喝止手下的無禮。

    軒轅墨轉頭揚眸打量過去,蒼白的皮膚,身形瘦了,鬆鬆垮垮披著個漂亮的貂皮大氅,這麽大熱的天,穿單衣即可,他卻在身上掛那麽厚,可見是真的病了。

    突然間軒轅墨笑了,由頭發根打量到蘇禦的腳靴處,中間略在腿處停留,莞爾道,“聞聽禦塵王身子不好,本世子特來看望。但不知禦塵王傷在了哪,一個禦醫忙不過來,我北月名醫無數,閣下不必太客氣了!”

    受了傷鬧了那麽大動靜,折騰了一回,卻不讓禦醫來看,隻讓瞧那些鮮血。

    即使軒轅墨如願,現在也有點小好奇。蘇禦真的傷到了那裏麽?誰傷的?傷情如何?

    容勉半偏開頭,望著院子內的繁花,嬌美的小花上麵尚有打濕的水氣,看起來晶瑩剔透,非常純美。即使做出淡漠的樣子,那鼓跳的心,也無法欺騙自己。

    他見蘇禦,從來不緊張!

    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心跳如鼓!

    也許那毒……根本沒解!

    容勉皺眉頭,緩緩眯起了眼:不解毒。那我豈非變成了他的玩物?

    思緒微止,容勉朝蘇禦看去,哪知這時蘇禦正長眸微掃,朝這邊甩了一眼,露出莫名的笑意,靜心回道,“本王受傷了。”

    軒轅墨,容紹祺,哪怕是容勉,也不由地為他那手指移動的地方而吃驚,直到他停下,容勉臉色突變。

    容紹祺若有所思地望著容勉。

    軒轅墨笑了:傷得真好。這下子皇上不會再賜婚了。小妹不會再肖想蘇禦了。真是皆大歡喜呀!

    “王爺果真風趣。”

    軒轅墨內心雖喜,麵上卻作無事人般回道,“不過受傷還是多將養些好。王爺之傷是在我北月所惹,不如是誰這麽大膽,本世子定會稟告皇上,嚴查此人。自然敬王府也會不遺餘力,誓將行凶手緝拿歸案!”

    “爺、世子,外麵風大,要不去去屋內說話?”寶義感到微風處處,深覺家主子臉色更不好了,於是小聲關切地問道。

    一行人於是往屋內落座而去,軒轅墨在其間觀察禦塵王走路的姿態,發現他似乎沒有撒謊,連走路都十分照顧著受傷之處。當下軒轅墨都奇了,莫非他還真的傷到了那處?身為堂堂王爺,若果真如此,他會忍氣吞聲?

    軒轅墨很好奇,於是前話重提,又問了那凶手。非常熱情地要幫忙抓凶手。

    “是啊王爺,我三弟十分仰慕王爺您。相信我們容家絕不容辭,定會抓住那可惡的凶手!”容紹祺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轉眼征詢意見般地衝容勉看去。

    容勉抿著唇,第一次抬起頭來朝蘇禦直直看去。

    可是蘇禦像是沒看到他一般,伸手抿了口人參茶,望著門外的院子,朗目溢出動情般的柔光,“是隻母蠍子弄傷了本王。”

    “哦?”

    “嘎?”

    場內的人一個個露出意外之色,蠍子蟄人倒屬常事。可問題是蘇禦是什麽人,居處更是連一根頭發絲都不可能有,如何會有蠍子?

    “本王隻說了一句話,那隻蠍子便不樂意了。知道本王說了什麽?”蘇禦饒有趣味地看過來,居然笑了。

    場內的人大不理解,“王爺還能跟蠍子說話?”

    “唉是啊。”

    蘇禦歎息一聲,“本王說以後他生不了小寶寶兒。於是他便揮起尖螯蟄傷了本王。”

    “本王已經後悔了,或許還能少吃點苦頭。”

    軒轅墨古怪地望著蘇禦,回頭看看容勉。

    而容紹祺早已盯著容勉不放了。

    隻是容勉麵色如常,沒半分異樣,實在令人看不透其間有什麽不對勁來。

    蘇禦求好於容勉,按說他這些話應當與容勉有關係。可是看容勉的樣子,再加蘇禦的表情,仿佛是南北兩極,根本沒半分關聯。

    軒轅墨分析至此,也不打算再往下深究,橫豎此事與自己無關,於是說道,“既然是隻蠍子弄死便。若是王爺不嫌棄,本世子命人救下滅殺之藥來,到時候放在臥榻旁邊,也好過再被蟄傷。”

    “如此,本王感激不盡。”

    話說一番,之後軒轅墨帶著人告辭。容勉也跟在後麵,率先朝門外走去——

    “容三公子留下!”

    “誒??”軒轅墨與容紹祺抬頭朝蘇禦望去,麵露不解。

    蘇禦笑得專注而溫柔,輕輕說道,“本王捉住了那隻毒蠍子,不過軒轅世子與容二公子必定是大忙人,本王便不多留。容三公子卻不一樣,他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所以……”

    “哈哈,既如此本世子便不多留了。告辭。”軒轅墨不由地怔了下,旋即痛快回道。

    容紹祺陰沉地盯了容勉一眼,與他擦身而過時輕喃,“三弟,我在外麵等著你,你最好快點!”

    人都走了,寶義杵在屋內,敵視地防備容勉。

    “寶義,你退下。”

    “爺,屬下不能退!”

    蘇禦沉了臉,“本王的命令不管用了是嗎!退下!”

    “可是爺……”寶義仇憤盯著容勉,“如果爺再受傷,屬下必不會放過那個凶手!”

    被寶義一番體無完膚地眼刀掃視後,屋子內瞬間靜了,隻剩下兩人。

    容勉看看蘇禦,對方也在瞧著自己。

    “把我體內的毒解了。”容勉撐著勇氣緩緩說道。

    蘇禦走上前,大掌撫向容勉雪白的臉頰,凝眸專注地望著他。

    “勉兒,你能這麽說,隻證明一點,我還是在深深吸引著你。對不對?”

    容勉突地感到有些不自在,伸臂煩躁地拍開他的掌,橫眉瞪去,“別說沒用的!把我身上的毒解了!”

    “很不錯。”

    容勉氣得臉紅,緊握著拳頭,恨不得一拳打下去,“這還不是你搞的鬼!你究竟給我用了什麽?我不願意,你就不要強迫我。你這樣做,我以後永遠都不會願意的了。”

    “勉兒……”蘇禦鐵臂猛然箍住他細削的腰,往自己精實胸前一按,“勉兒,你的身子願意。過不了幾次,你的心裏也會願意的。在這個世上,隻有本王對你好是不是?既然如此,為何心不從本王呢?”

    容勉一把推開他,卻推不動,不禁臉龐赤紅,急熾道,“從來沒有這種道理!你對我好,就要占有我,讓我隨時任你擺布!那麽我對別人好,是不是也要占有他,控製他,讓他隨時隨地發-情……你究竟在喜歡人嗎?”

    蘇禦聞言不禁安撫。

    “勉兒,隨我回玄曜吧!”

    不知過了多久,蘇禦沉穩的聲音劃來,他柔韌的蜜色光澤,有一種想去觸摸的衝動。

    “嗯?”

    “隨我回玄曜。桃花宴之後便回。”

    蘇禦轉過頭,兩人互視,他笑了。

    容勉垂眸,嘴硬地糾結前塵,“你強了我,三番兩次地這樣做,我都沒說殺了你,現在你還要我隨去玄曜。你這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誰知蘇禦的話還沒說完——

    “勉兒,剛才你不都答應了麽。你吻我了。這不是代表著同意麽。否則你怎麽會吻我?莫說是情不自禁。若如此,那我們再‘情不自禁’一次吧!”

    從拒絕,到順從,沉醉和主動親吻。

    蘇禦想到剛才他主動的那個吻,不由笑得更深,“所以,隨我回玄曜。這個北月,並沒有你留戀的。那些人總是欺負你。我想你留在身邊,永遠——”

    “我不去。”

    容勉推開他,翻身下榻,匆匆穿衣,扔下一句朝外奔。

    啪!!

    前麵三尺之地爆開一隻茶杯,容勉身形一滯,停步,回頭看。

    “你又扔?!”

    上次在宮裏見麵的時候也這樣,蘇禦抽出那宮中護衛的長刀,就朝自己逃跑的前路刺。

    容勉不知道,自己再稍稍加點速度,會不會被他當場劈成兩半。

    現在這男人總是以這種方式,阻止他離開。

    “勉兒,我又流血了。”蘇禦的聲音懶懶得,卻魅誘動人,沒有一點流血的樣子。

    “你流血了?我還尿血呢!”

    容勉哼了聲,他的身體誰都不能傷害。

    被蘇禦整治的,他是什麽滋味都體味過了。

    現在對方流點血算什麽,不流血不算男子漢!

    蘇禦閉上了眼睛,沒了聲息。

    容勉扭頭就走,到了門口再聽聽,沒聲音。莫非真的流血了?流血也不會死人吧。

    他打開門朝外走去,卻看到寶義帶著人虎視眈眈盯過來。想必沒有上次那麽幸運了,收拾完蘇禦後還能翻牆逃走。

    容勉哐地把門又甩上,回頭再看看蘇禦,設想著各種後果,最終走上前來哼哼,“真流血了?死了沒?沒死就應一聲,我好走人!”

    蘇禦張開眼睛,臉色很是蒼白,他卻笑了,“沒事。隻是不想讓你走,考慮我的話,跟我走。”

    “想都別想!”

    容勉哼了聲,見他還活著,打開門便走了。

    在外麵容勉被寶義截住,進了屋過了半晌之後,才命人放容勉離開。

    “以後別攔著他,本王說過,不準攔他。”蘇禦邊包紮傷口邊向寶義令道。

    “爺,再不攔著,他就反了天了。這一刀還不夠,難道還要……”寶義沒說下去,見爺皺著眉,忙囑咐旁邊的禦醫輕點再輕點。

    “爺,咱馬上就要離開這北月了。皇上希望爺能平平安安地回去,千萬別再出什麽事。容勉這個人,皇上已經知道,爺您還是——”

    “我娶不娶他,不關你事。寶義,以後爺的事不準你管。”蘇禦抿唇,接著道,“把康修找來,以後你與康修之責調換。”

    “爺!”寶義大驚,眉頭聳顫。

    “再多廢話,爺把你送皇宮裏去。皇上一定非常欣賞你。”蘇禦皺著眉,戾氣遍布。

    寶義顫動,垂下頭,認命應是。

    容勉剛一出來府門,隨後寶義也跟著如喪考妣地出了來。還以為他是來送自己的,容勉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寶義在府門口與一名身形瘦高卻精實的男子換了位置之後,那男子離開,寶義代替了府門護衛之職。

    見自己看他,寶義抬起臉來,眼神幽怨憤懣。

    容勉回過頭,裝作低頭撫衣袍,心中暗暗不解:難道是被蘇禦訓斥,所以被扔到這裏來了。可這關我什麽事,他瞪我幹什麽。

    在整個街頭,容勉掃灑一遍,沒有看到容紹祺的身影。

    臨離開前,容紹祺說等自己的。

    往回略略站在府門前抬頭往上望去,目光朝著高處灑去,這條街的酒肆勾欄的二層三層掃看一遍,容勉眼睛一定,驀地落在不遠處三層的一處半開著的窗子前,他緩緩眯起了眼。

    不一會兒他提袍,朝著那處而去,走梯轉角,來到三層,天字一號間,推門而入。

    容紹祺正執杯輕抿,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沒有半點驚訝,甚至連頭都不曾回,秀目依然在身邊半開著的窗子處望去。

    “你開著窗,我能看不到你?”

    容勉進門便道,坐到了他的對麵,語調瀟灑地說道。

    “你在禦塵王那裏盡了興,似乎心情也很不錯。”容紹祺輕輕一嗅,這不大的空間之內,他似乎聞到了某種味道。

    容勉抿唇,沉默。

    “三弟,放棄桃花宴罷!”

    “為什麽?”

    不意會聽到這句話,容勉抬臉看向對麵,那人神色陰冷,半低著頭,大半的臉都處在陰影之中,似霧裏看花。

    “做回從前那個傻子,讓容府恢複原狀。”容紹祺緩緩抬起臉來,那雙秀目極度陰鬱,暗黑成片。

    望著他,容勉抿唇,緩緩起身朝外走去。

    “容勉!”

    容紹祺叫住他,窗戶猛地被關閉,狹小的空間內隻剩下彼此的呼吸之聲,走到前來,攔住他的去路,“聽我的,你會比從前更快樂。”

    容勉斜眼望著容紹祺,“你在說笑麽。讓我回到從前,變成那個傻子。那麽你呢,還能不能回到從前,變成從前那個任性狂為的容紹祺?”

    見他無言,容勉伸手撥開他,開門朝外走去。

    容紹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走到窗前站了一會兒,見到容勉出去,走在街頭,匆匆而行,“容勉,你會後悔。後悔今日的決定。”

    容府中來了更多的宮婢,睦嬤嬤等人忙得不可開交。

    容勉構置出三幅設計圖。兩幅便服圖,一幅桃花宴盛妝圖。

    貴妃與皇後的宮裝不同,頭飾等也有區別。

    容勉從融雪娘娘現有著裝開始,從頭頂到腳底修飾一番。

    頭上的枝簪不必太多,多則顯得浮誇;少則不夠華貴高潔,隻能控製到一個度處才可。

    兩件常服用於平日時候的穿著。

    常服銀灰,與沉香色,宴裝則是幼粉,色調鮮明之時突出輕雅稚齡。那融雪娘娘是精靈般的少女,以厚重色調拉長她的年齡以及裝扮,隻會顯得戴著張麵具般的假。容勉決定突出她的性情中美好的一麵,並義往無前的發揚光大。衣裙的花飾則從於宮內的折枝之粉,並沒有突出創新,看起來與從前的衣服並沒有多大區別;隻是裙子的褶以大波浪花樣定格,飾以細密的珍珠暗飾於內褶處,使之下垂……顯得身形修纖之時,更將腰以及臀處突顯……

    去之以大袖長袍,換以窄袖。

    披肩薄紗則將那兩批絹紗用上。

    拖拽於地的絹紗圍腰,通透而質地輕斂。隨著娘娘每往前走一步,褶間的亮色珍珠滾動,透過絹紗折射在陽光之下,鞋後處繡著屬於男性卻彰顯柔軟氣質的雲紋花樣,隱隱生輝……

    容勉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融雪娘娘的肩腰臀處。

    絹紗下,盈盈不堪一握的腰枝;

    挺俏的雪臀;

    往上看那纖俏的背脊以及雪頸,形成一股誘人卻純淨的曲線,給人以仙子下凡的絕美感。

    融雪娘娘雖然是精靈般的美人,但是與其他的妃子相比,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胸脯相比起來並不算很是傲人。

    而相反,她的整個纖背以及腰臀處的曲線,卻是非常靚麗。於是他抓住這優點,不斷烘托,更加雕琢,使其盛放,會發掘出之前所不曾炫麗過的美感。

    衣服做出來之後,先由宮婢試穿,再決定是否送到娘娘的麵前。

    隻可惜,宮婢卻穿不出效果來。

    每一個人的身體基本生理結構一樣,但是所發育的完美程度卻不盡相同。

    宮婢沒有融雪娘娘的氣質,自然穿不出來,或者是味道有差。

    在蕭遠的幫助之下,睦嬤嬤本想趁時間未到,讓容勉再畫幾張圖,反正也不費事。

    可是容勉卻死活不幹了。

    蕭遠督促著睦嬤嬤入宮,直接將衣裙呈給融雪娘娘。

    忙活完這一切,容勉發現自己又想蘇禦了。

    他把盼香叫來,讓雷震來一趟。

    “雷震這幾日一直都未曾在府內。”盼香回道,“他似乎非常忙,奴婢也不知他在忙些甚。”

    “那你可知道如玉公子在哪裏?”容勉下定決心了,無論身體裏麵有個啥,無論它在哪裏,就算在靈魂裏麵,也要挖出來!

    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總不能真跟了蘇禦回玄曜。在這容府,他還有娘親在,如何能夠去別的國?

    “跟雁凝苑挨著不太遠。”盼香低聲道。

    “怎麽以前沒看到過?這來來回回都進雁凝苑好幾回了,也沒見到,真是奇了。他在那裏住著,叫什麽名?”容勉輕笑,旋即回想雁凝苑附近的幾處,想那條街頭非常繁華,可也有點亂,如玉公子在那裏居住,倒是有點想不到。

    “小倌館。”盼香小聲回。

    “啊?”

    容勉聞言輕揚聲音,內心略為蕩了下,“原來如玉公子是幹那個的……”

    “少爺要見如玉公子,不如奴婢親自去請,請公子來府上吧。”盼香連忙建議道,畢竟那種地方,少爺去了不方麵。比去雁凝苑還要不方便。

    容勉起身來回走動一下,難怪如玉會有治傷的藥,難道他治的傷那麽快痊愈,原來他是“專治”這個的。

    那個小倌館裏麵有很多男人,男人找男人?

    容勉略一想,想到了自己跟蘇禦。

    他否決了盼香的提議,“我去看看,你別跟著了,讓石頭跟著吧。”

    換了件衣裳,容勉走出,盼香中途叫住他,“少爺……您要小心啊。”

    容勉皺眉頭,“不過去一趟,有什麽好小心的。”

    “這個是……是顧言小姐派人送來的。少爺您看看?”

    “顧言?怎麽不早點拿出來。”容勉想到那個沉靜端麗的少女,連忙把信取出,倒有點想不到,她會向他寫信。似乎兩個人也沒有說過話。

    信上寥寥幾筆,絹秀非常的字體,像是那個少女的氣質一般,非常美好。

    上麵是一個方子,可以安神的方子。

    “少爺,小姐說什麽了?”盼香紅著臉羞澀地問道,“顧小姐是名門閨秀,從未聽誰提到過她給人親筆寫信。少爺,您說她是不是芳心在這裏呢?”

    容勉握了握信,詫異看她,“你說什麽?”

    盼香臉更紅了,“少爺,您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若是這次桃花宴大成,他日榮登榜首……說不定顧家會向少爺您提親。這樣顧小姐便與您喜結連理了呢。少爺,如玉公子那裏,還是讓奴婢去吧。若讓他人見了,怕是對少爺您不好。”

    容勉現在才明白盼香這些話的用意,心裏麵不由地順著她所說而略作思索,“你真以為顧言會看上我?我是庶子,她是嫡女,這事可能嗎?”

    古代的等級非常森嚴,容勉沒想著高攀。雖然顧言不愛說話,容貌卻美麗非常,自己並不討厭她,也許以後相處著,還會處出感情來。但是這位小姐的身份並不簡單,自己要了她,這事可能嗎。

    “如果少爺高中狀元,一定可以的!”盼香滿眼放星光。

    容勉一巴掌朝她腦門拍去,“作夢罷你!秋闈是容紹祺的。我連鄉試會試都沒上,還什麽狀元,你好事想多了!”

    “可是桃花宴大成,皇上不是允諾讓少爺您隨在京兆尹身邊麽,這不是離狀元更近一步了?隻要能得到皇上的喜歡,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盼香雖然說得有點亂,話卻是很有道理。

    可是容勉還沒打算到那,府裏麵的這套亂叢還沒除掉,最重要的是當狀元不是件容易的事,還要考試,還要背書,那些令人頭疼的繁體字和之乎者也,背會一點應付了事就成,如果真鑽究,會瘋的。

    “行了,我先去找如玉公子,這事以後再說。”

    容勉這便要走,盼香在後麵喊,“還有回信呢,回信呀少爺。”

    “你去買點女孩子用的東西,記住,一定要最貴的。偷偷給顧小姐送去,別讓任何人知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