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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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挖出來了,是一些金子。”護衛把那埋寶藏的坑給全部挖掘出來,直到一
個個金子從裏麵帶著泥土滾出。
“再往下挖!”李索突然令道。
容益道悲傷神色僵住,驚愕地瞪向李索,他想挖容家的寶藏?!不能,不能挖!
“做什麽再往下挖!這裏隻不過有幾錠金子。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快住手,住
手!”容益道大呼,一把甩開孫伯,亂揮著手衝上前去阻止。
“把容老爺帶下去,繼續挖!”李索神色一寒,大聲命令。
不一會兒那坑已經挖下去半丈之深,直到觸發下麵冷硬的一團,有人大叫一聲,
“有東西!”
容益道聽了差點迭下去。雙眼猙獰地盯著他的寶藏,眼睜睜看著所有人將那下麵的東西硬生生挖出來,那是屬於他容家的寶藏啊!
當看到那不過是一塊大石頭時,容益道眼前黑了黑,哀嚎一聲終是栽倒。
李索挑了挑眉,還以為真的是寶藏。沒想到卻不是。
回頭他讓人將金子一兜,髒物充公,轉而朝下麵人吩咐,“容紹祺死因可疑!把
容老爺,這兩具屍體都押回去。”
“大人為什麽要帶我們回去,我們怎麽可能會殺二少爺?”孫伯不甘地爭辯著。
“現場隻有死屍、金子跟你們。事情必須查清楚。容老爺,請隨本官去衙門走一
趟吧!”
容勉睡了個大天亮,醒了之後吳馳正在外麵侯著。
他穿好衣服出了屋,吳馳趕了來,“三公子,事情都已經結束。容益道他被押進
了衙門。”
“哦?是因為寶藏的事?”容勉眼角堆染戲謔,他娘親哪裏有什麽寶藏,容益道
是想金子想瘋了。
“是容紹祺,他死了。”吳馳垂眸,刻板地回道。
“死了?”
容勉扔掉手中的帕子,挑眉望向吳馳,滿臉不可置信,“這麽簡單就死了?”
“是被容益道當成了盜賊,使那些殺手而為。”吳馳見容勉並沒有責備自己之意
,甚至連悲傷也沒有絲毫,他內心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歎息,照實說出。
“那麽我父親這一遭進衙門,一定不太好出來。”
容勉笑了,“看起來我娘親在這宅子裏,倒是能享幾天清福。算了,今天是雷震
大喜的日子,我們還是不要說那些傷心事,讓盼香進來幫我更衣,我還要去喝喜酒呢
!”
收拾好自己,容勉帶著石頭出門,離開前向吳馳囑咐,“容益道進了衙門,這事
你要多做宣傳,爭取這二日,把雲雪布莊收回手中。”
吳馳點頭應命,隻是望著三公子挺拔離去的背影,他總感到心頭涼意湛湛。
秦皇子的婚事十分熱鬧,而在皇宮之外,各家布莊錢莊也在風起雲湧。
容開霽匆匆趕回來,還是沒能夠挽救回雲雪布莊的命運。它落到了一個鏢局的鏢
頭手中,那人至今沒露麵。
但聯想到吳馳,容開霽根本不用查,也知道是誰在背後搞的手。
隻不過現在父親還在衙門大牢中,二弟的屍體也……
容開霽無法相信那屍體是容紹祺,遂上下打點,親自去瞧看一趟。隻不過回來時
,他像是一夜間暴瘦,整個人形銷骨立,似乎脫了形。
回到府內,他強自冷靜,思前想後一番。重新入牢再看父親。
商議一番,與交好的刑部尚書愈飛暗中相聯係。
容勉忙活了一天,看到雷震與軒轅蟬洞房花燭夜的瑰麗美好之影,他略帶感慨,
總覺得好像自己養的兒子結婚了一樣。
婚事剛完成,容勉便被人叫出去,皇宮之外容開霽如團烏雲般駐立。
見他樣子,容勉抿唇走上前,“大哥麽?怎麽回來了?呀,你看起來瘦了很多。
”
“走吧。”
容開霽麵無表情,即使料到一切,他看起來卻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
“好。”
容勉從善如流,或者說對於容開霽,他從來沒有拒絕的餘地。
從皇宮步行走到雲雪布莊。
這偌大的布莊幾經易主,最終還是離開了它主人的懷抱。
容開霽站在布莊前,雖然東家已換,可這裏卻比從前還要火,火到爆棚!婦人們
男子們,各式各樣的新式布匹,都從裏麵被買出來,夥計們忙得不可開交。
“三弟知道這布莊已經不是我們容家了的。”容開霽欣長的身軀立在原地,悠遠
的眸光濃鬱地望著布莊前來來往往的人。
“哦。”容勉聳肩,這世上你的我的,到最後其實誰的都不是。
不過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容開霽的樣子,並不像是善罷甘休的。
“它落到了一個鏢頭之手,還與康家合作。”容開霽深沉的聲音再度傳來。
容勉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很有意思啊。”
“三弟你認為這布莊會被那鏢頭擁有多久?一日、二日,還是三日?”容開霽緩
緩眯起了眼睛,語氣慢慢變得危險起來。
“其實雲雪布莊也沒什麽好。既然易主,那以後我們容府就更輕鬆了不是嗎?”容勉
看起來十分樂天,“輕輕鬆鬆地過日子,我覺得不錯。大哥,你的心也該收收了。總
做皇商也沒什麽意思。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呆在一起,那多好啊!”
“嗬,三弟這個主意真好!”
容開霽語氣發笑,臉上卻凝結成冰,“三弟可否想過死去的二弟?二弟已死,我
們容家還會跟從前一樣麽?”
“嗬嗬,大哥在說笑吧。二哥不是在南部嗎?他什麽時候死了?這個一點都不好
笑。”容勉揚起臉,笑得很真摯。
容開霽死死盯著他,那冰僵猙獰的臉,龜裂開洶湧的毒蛇般的光芒噴射而來。
若是心虛的人一定會露馬角,但是容勉的眼睛卻無比真誠,好像他心裏真的這樣
想。
容開霽收回目光,轉身朝府內而走,“雲雪布莊,絕不可能落到他人之手!”
容勉在後麵瞧著他,微微一笑,雲雪布莊沒有落到別人的手上。不過是從容益道
之手跑到容勉之手罷了,沒改名換姓,而且因為易主,看起來還年輕了好多啊,嗬嗬
,這真是件喜事。
徐夫人的病情有些加重,一直臥榻不起。
容開霽讓人嚴格查驗了番母親的用食,讓妻子帶人親自侍候在床前,無幹人一律
不得碰觸飲食衣著之物,如此過了一日,這才顯得好一些。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在母親的院子裏,也許有著一些居心叵測之人。
隨後容益道回府,容開霽也沒空去仔細查驗這些事情,雇傭江湖殺手一事。在周
世族暗中相助之下,取了幾個替罪羊,又經愈飛從中周旋,使大人相信,是江湖殺手
挾持容老爺與容二公子,為了容家的寶藏。並致使容二公子死於非命。這才完成了容
紹祺一案。
事情得到圓滿的解決,容益道回來之後卻華發叢生,病入榻上。
這一下整個宅子便落到容開霽一人肩上。
容勉這兩日偶有外出,吳馳亦忙得不見蹤跡。
從手下監視來看,他們似乎另有貓膩。
容開霽坐在陰暗的書房之內,半歪著頭,目中無色地望著這空蕩蕩的房間,眼前
回蕩著的卻是容紹祺找他來撒野,卻充滿生命力的嘶鬧與放縱。
那時候他不喜得很,可現在想來,卻覺得那般的紹祺,才是真正具有生命力的。
寶藏是假的。
父親去找寶藏,卻反而使紹祺死於非命。
容開霽深吸口氣,寶藏一事從始至終的見證者,除了容勉沒有別人。
害死了紹祺,便可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麽。
容開霽微一恍然,便見孫伯走了進來,“大少爺,三少爺似乎是在外麵有宅子,
布置得極隱蔽,不知是做甚。”
“宅子在哪?周圍都有些什麽人?跟在他身邊與他相交涉的都是些什麽人?把事
情查清楚,盡快!”
容開霽猛然站起身,神色清冷而寂寞,隻是他的眼中卻有血氣。
“是。”孫伯領命,退了下去。
“隨我去趟周府。”容開霽偏頭朝小廝吩咐,負手出了屋子。
梁氏為夫君更衣,發現丈夫麵色嚴寒,整張臉像是刀削一般,肉全部都消沒了,
隻剩下骨頭與皮,刻在堅硬眼眶中的雙眼,猙獰發狠。
她手發涼,小心翼翼地侍候著。
“照顧好母親。”容開霽離開之前淡淡吩咐,與他凶悍的樣子截然相反。
“……是。”梁氏點頭,夫君身形一閃,便出了門,直到離開院落。梁氏還覺得
屋內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
有點想蘇禦。
容勉仰脖再次望著頭頂上的天空,上麵一輪皎潔的月。
那月很美,就像是蘇禦的臉。
他剛剛看到蘇禦在月亮上跳下來朝自己走出。
“三公子?”吳馳擔憂地走過來,憂心於扶著廊柱身體打晃的男子,“三少爺覺
得受不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容勉垂下頭,咬住唇,半晌緩緩搖頭,無力道,“我……我還想再多看這個世界
一眼。雖然死過一次……可還是不想死啊!”
吳馳聽了悲從中來,卻好言安撫,“您說得甚話,怎麽可能會死。如玉公子說了
,隻要把東西拿出來,一切都會好的!”
回過頭來,容勉麵色嫣紅與黑氣繚繞,眸光漪宕卻淒涼,“吳師父你說,蘇禦他
真的沒有再派人來嗎?他知道,那藥隻有七日功效,他一定知道的吧。為什麽、為什
麽他不再送藥來?是不是他在玄曜國已經娶了王妃,他已經把我的事情拋諸腦後了?
”
吳馳知道眼前的三公子不是這樣子的,他的心一定是悲傷的,“老夫與禦塵王,僅僅
是在送鏢時,在玄曜國有過接觸。三公子,您還是快點進屋吧。”
“娘親的事情……”容勉閉了閉眼,還是有點放不下,“娘親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守護好我娘親。如果有一天她清醒了,別說我出事,就說我外出做生意,過幾年再回
來……就說去玄曜國吧……我早晚要去那裏的……”
“三公子,您已經過了好幾遍了。”吳馳感慨道,“快些進屋吧。”
他上前扶住容勉,將他帶進隱蔽的小屋。
容勉反手捉住吳馳的手,臉露一點希冀,“如果,如果我能活下去。如果那東西
能夠徹底從身體裏麵拿走。吳馳!你替我記著刀數。”
“做甚?”吳馳訝異地問道。
容勉眯了眯眼,眸子中有冷光閃過,“以牙還牙!”
夜色漸涼,月光籠罩在一片烏雲之後。
天地間一片黑暗之色。
周世族之內,卻是燈火通明。
容開霽負手而立,靜靜望著外麵的的黑暗。
周修碩坐下來正在好整以瑕品茶。
“不知他們何時會回來。”容開霽歎了一聲,一雙眼睛飽含希冀。
“開霽,放心!這不過是件小事,在那片宅子四下,恰好是我們的掌控範圍,想
要搜具屍體,那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周修碩瀟灑一笑,沉穩練達。
容開霽回道,“隻不過容勉他、他現在是跟在京兆尹身邊的人。又與將軍之子交
好,若是隨隨便便變成一具屍體的話……”
“笑話!”
周修碩冷笑一記把茶扔掉,站起身來聲音冷冷,“容勉就算是真的考取功名,又
會比當初的武狀元強多少?武狀元都能‘隨隨便便變成具屍體’,又何況是他?!開
霽,你把這個庶子也瞧得忒強大了些!”
聽聞寶藏一事,周修碩亦是十分氣憤。
這世間一定是有寶藏的,並且一定是在連氏手中。
他的妻子冷氏很篤定,連氏手中有其父留下來的寶藏。
隻不過現在還不知道藏在哪裏。
容勉死了的話,至少寶藏的爭奪者少了一個。
況且周世族現在雖然不會大規模涉獵生意,但是容家的生意若是落在容勉手中,
對周家是沒有半分好處。
現在除掉容勉,以防他變強大,就顯得迫在眉捷。
“開霽你放心吧,我絕不會讓容勉活下來的!”半晌就聽周修碩信心十足地說道
。
那容勉在桃花宴上一副畫,使他兄長連番遭貶,整個周家慘不忍睹。僅此一點,
兄長那裏也不會饒了他。
“如此,那我便放下心。”容開霽轉頭略顯開顏地回道。
在照如白晝的屋子內,如玉公子帶著一名小童,站在榻前,望著榻上惡毒發作的
男子。
他全身已經被剝幹淨,並綁縛,隻露出雪白的皮膚。隻不過因為毒氣來勢洶洶,
他的身上時而凝聚起黑叢的氣息,在腹部,在腿部、在脖頸、在胸口。
不停地連翻流竄,非常迅速。
吳馳帶人在外屋守著,旁邊的沙漏已經瀉下一半,可是隻傳來三公子的呻、吟聲
,卻沒有半點痛哼之音。
他怎麽還不動手?!
又等了一會兒,吳馳不耐,闖進去呼道,“如玉公子,快些動手吧!再遲了三公
子更難受!”
“知道,知道了!”
如玉額頭上全都是大粒汗珠,手握著刷亮的小刀,沒好氣地回道。
他也想動手,可是這每下去一刀,淌出來的可是血。還不一定能捉到那隻蜘蛛。
必須一擊即中啊,否則容勉得挨多少刀?
哪怕挨刀子,也要有價值啊。
“公子,快些動手吧。容三公子快受不了了。”旁邊的抱著托盤的小童皺眉說道
。
如玉看了眼這被迫處在發、情期的容勉,渾身上下不再透明,而是通紅起來,身
上的津液也在到處洶湧流淌,這樣下去他會爆炸吧?
“不管了。容三公子,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本公子盡了力,若是你挨不過這一關
,到了黃泉,也要去找蘇禦!”
如玉咬牙念叨一句,轉眼朝那黑氣凝聚的容勉的胸口而去,突然手起刀落,哧——
噗!
黑氣像是遊蛇一般在宿主的表皮之下,肌骨之內遊動著。
入刀要快狠準,並且要深。
隻刺破皮膚,不能治根。
如玉一刀下去,呼啦一聲,切開容勉的胸口。
被縛在榻上的容勉處在興、奮的巔峰,偶遇這道劇痛,當即大呼一記,奮力掙紮
。但當如玉的刀再深一分時,他的力量突然從中泄了,像死魚般軟癱在榻。
黑氣沿著破開的刀口往外四溢,如玉額頭的汗滴落下來,扭頭衝小童厲斥,“快
點!”
小童機靈地應了聲,便拿浸了藥的幹淨布去擦拭那些溢出來的黑血。
大股黑血流水,之後再往外流的便是鮮紅的血。
小童又換了止血藥布,連忙去擦拭。
令如玉遺憾的是,沒有找到那蜘蛛。
為容勉止了血,那股沿著身體遍走的黑氣消逝了一會兒,隨後又再度凝聚,朝著
腹部而來。
再刺一刀,已經是第二個傷口了。
腹部若是刺壞了,可是很危險的。如玉小心地吸了口氣,握著刀的手開始發麻。
“公子若是不行,不如讓我來?’小童在旁,半分不畏怯,顯然也沒什麽顧慮。
如玉緊咬著牙,半個字符不發,隻是狠狠地盯了小童一眼。這還是個孩子,哪有
那力量?何況這刀是動在容勉身上,必須要考慮到受者的痛苦。
小童哪裏能知道容勉的痛苦?
黑氣在腹部凝結一會,接著沿著腹朝下而來,到了大=腿處。
如玉的袍子泌濕,望著這黑氣處,張開嘴巴,“看來這東西是從容勉的下、半、
身進入身體中。看來它想出來。”
‘如果它肯聽公子的話,那最好了。”小童不冷不熱地說。
如玉盯他一眼,然後死死地朝容勉的腿處一盯。
小童會意。
隻見白光一閃,如玉刀尖抵在腿根處,猛然朝內一刺,入肉2寸,黑血溢出。接著
小刀朝外一切,小童連忙將準備好的黑色焦粉往那切開的傷口中一撒!
如玉大叫,“快把他翻過來!”
呯呯呯!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巨聲。
門簾處吳馳身形一閃,帶人衝出去。
緊跟著刀劍交鳴之音在這隱蔽的小院子內,淩厲傳來。
對方黑衣人裝束,來了十人。
吳馳所帶領的鏢局中人僅有三人。
因為這一次是在暗中進行,其間做得十分秘密。
可還是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事。
吳馳驚了,猛然朝空中大呼,“快走!”
屋內的人業已聽到,知道是在對自己說話。
但是小童與如玉才剛剛把容勉翻過來。
腿處的黑血不停流淌,與藥粉粘稠到一塊。
而在容勉的屁、股處,則同時溢出一股黑流,味道很腥鮮,伴隨著一些鮮血,令人十分不適。
“果真如此!”
如玉叫道,眼中掠過抹驚喜,心中已經眉目,朝小童催促道,“快點撒藥,引它出來!”
小童點頭,立即施為。
外麵再度響起吳馳的聲音,如玉搖頭,“現在還不能移動他。這是最關鍵的時候,隻要那東西從爬出來,事情才算真的解決。否則治標不治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