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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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這?”我異常沙啞的話音剛落,老者就麵露難色的看了看閆重烈,又看了看我。但最終動了動嘴巴,隻是沉沉的歎了口氣,什麽話也沒有說。

    而與此同時,在我身旁的人。聽我說完這一番話之後,箍住我的手臂,微不可查的又緊了幾分。

    “閆兒,你這是在做什麽?”正當所有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房間裏陷入一片死寂的時候,房門外傳來了一個困惑中略帶怒意的聲音。正是冥後!

    她人未到聲先至。隔著一扇厚厚的雕花大木門,頗為不悅的責備著。聲音由遠及近,終於“嘩啦”一聲房門被打開,一個穿著雍容華貴的婦人款步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依然還是地牢裏的那兩個小丫鬟。

    “母親。”在冥後進來之前,也不等我再掙紮,閆重烈就手臂一鬆,率先一步將我放開了。

    因為沒有一點防備,失去手臂支撐的我。狠狠的摔在了床上,一瞬間差點沒有痛暈過去。

    走到冥後跟前的閆重烈,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陰沉沉的,但態度和之前相較,恭敬了許多。他側著身,看著怒意不輕的冥後,低聲詢問:“母親前來找兒子,是為何事?”

    “為何事?”聽到閆重烈這樣問,冥後臉上的怒意不禁又重了幾分。

    她斜眼看看躺在床上連一個手指頭都不能動彈的我,又看看站在我不遠處態度恭謙的老者。盡管看得出她此刻很生氣,但對於自己這個過度疼愛的兒子,還是在竭力的克製情緒:“為娘隻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你卻二話不說。衝進來將人帶著就走。”

    “你就不覺得該為自己的行為,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母親莫氣,兒子這樣做,不過是另有打算。”閆重烈垂著眼睛,臉上一副順從的表情。嘴裏卻說得模棱兩可。

    果然,冥後聽了不僅不覺得解氣,反而愈發追問起來:“另有打算?什麽打算?”圍狂撲弟。

    “你瞞著我,大費周章的將這個小丫頭弄到府裏來,念你情有可原,我便不追究了。”說到這裏,冥後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責備。“但我隻不過是想替我們母子兩在這些天所受的苦,出口惡氣,你又為什麽要攔著我?”

    “母親不該趁著兒子外出的時候,將人偷偷帶走。”閆重烈的聲音不重,但聽得出來,當中夾雜著一絲埋怨。

    “那你倒跟我說說,你外出幹什麽去了?”察覺出閆重烈話裏的不樂意,冥後的語氣愈發尖銳起來,“你不就是因為這個臭丫頭的臉受了傷,出門給她找大夫去了麽?”

    “要不是小碧告訴我你將這丫頭帶到了府裏,你是不是打算到現在還瞞著我?”



    “不是。”麵對冥後的盤問,閆重烈想也不想,回答的十分幹脆。

    但說話間,他陰厲的眼神卻不動聲色的落到了那個,當初用手絹給我擦臉的丫鬟身上。那丫鬟被閆重烈這樣一看,硬生生打了個寒噤,也不敢言語,趕緊低下了頭。

    我看在眼裏,已經了然,這個站在冥後右側的丫鬟就是小碧了。而從閆重烈和冥後剛才的對話中,也大概聽出了事情的幾分端倪。

    原來閆重烈費盡心思將我帶到他府裏來的事,從一開始就並沒有打算讓冥後知道。而冥後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這個叫小碧的丫鬟告了密,她才會趁閆重烈出門給我找大夫之際,將我偷偷帶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牢裏。

    這樣一來,事情雖然是清楚了,可我人卻更加糊塗了:一邊逼迫我到他的府上來,一邊又給我醫治傷口。不僅如此,還特意瞞著冥後不讓她知道,這個閆重烈究竟是在整什麽幺蛾子?

    “行,我隻當你是還沒來得及跟我說,並不是有意瞞我。”聽閆重烈說完,冥後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知子莫若母,她怎麽會聽不出來自己的兒子沒有說實話,隻是不想就這個話題深究罷了,“但是……”

    說到這裏,冥後語調一轉,聲音又淩厲了起來:“既然我已經知道這丫頭在府中,你又為何還要攔著,不讓我教訓這個臭丫頭?”

    “甚至為了她,還不惜衝撞為娘!莫非……”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般,冥後驀地轉過頭,陰厲的眼神瞬間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我這邊,“你是被她的那張狐媚子的臉給蒙蔽了雙眼,舍不得下手,心疼了?”

    這一回,閆重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順著冥後的視線,一同朝我這邊看了過來。那雙我同樣再熟悉不過的雙眼,意味不明的看著我,仿佛真的在認真思索冥後剛才話裏的意思一樣。忽明忽暗的眸光,陰惻惻的嚇人,看得我無端覺得心裏一陣發緊。

    “不是。”隔了兩三秒,那張和鳳淵長得極為相似的薄唇,才語氣低喚的吐出了兩個字。

    “嗬,也對!”閆重烈話音剛落,冥後就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嗤笑,神色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就算我的閆兒要心疼,也得看看這張臉,如今還值不值得。”

    這一句話說的不重,但落在我的耳邊,卻猶如一記驚雷。震得我頭皮發麻,鼻尖發酸。

    從醒來到現在,我都沒敢去回想在鏡子中看到的那張臉。或者說,我到現在也不相信,自己的臉已經變成了那副尊容。

    我並不是沒有見過自己醜的樣子,但即便當初臉上有胎記的時候,也不及現在容貌的十分之一醜陋--從右邊臉頰的太陽穴,一直延伸到額頭,足有雞蛋大小的創口皮肉外翻,本來就已經足夠恐怖。

    卻偏偏還被人塗滿了如鮮血一般殷紅的汁液,順著每一處暴露在外的肌肉紋理,一絲絲的往裏滲透著,染得那一處皮膚紺中帶紫,異常猙獰。

    隻要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就好像有一萬根針同時在紮一樣,疼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我之所以會這樣,並不完全是因為心疼自己的臉。而是害怕,害怕被鳳淵看到如今的自己。也更害怕他會因此……我真的沒有勇氣再往下想。

    “既然不是刻意要瞞著我,也不是因為看上了這丫頭,那閆兒又為何要要阻止為娘,還反過來幫著她衝撞為娘?”在我愣神的一會兒工夫裏,冥後又兀自往下說道。

    而且越說,臉上的神情就越困惑:“難道你忘了,那天在小雜種的府上,我們母子倆所受的屈辱了嗎?”

    “難道你忘了,在這大半月的時間裏,你父親是怎樣對我們娘倆冷眼相對的了嗎?”冥後一邊說著,一邊忿忿的抬起手,惡狠狠的朝我指過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臭丫頭的緣故!”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們早就扳倒了那個小雜種,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們也不會吃這麽多苦頭!”

    “兒子並沒有忘記。”因為冥後的話,閆重烈原本還算平靜的表情,隱隱泛起了一絲慍怒,語氣也跟著陰沉了起來。

    “既然沒有忘,那你現在所做的種種,又是為何?”看著這樣的冥後,我大概也能想象,閆重烈從小到大是在一個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了。

    “為了給母親報仇。”麵對冥後咄咄逼人的質問,閆重烈不閃不躲,一字一頓的說道,“兒子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母親和自己報仇。”

    “嗬嗬,為娘還不老,沒糊塗。”冥後顯然不相信閆重烈的話,因為兒子的欺瞞,語氣又跟著帶上了一絲怒意,“千辛萬苦的將人弄進府裏來,是為了讓她來養傷治病的麽?”

    說話間,眼角瞥到老者手裏端著的那碗參湯,又是一聲冷笑:“不僅請來了大夫,好吃好住的招待著,還給燉了參湯,這麽稀奇的報仇方式,為娘還當真是頭一次見識。”

    豈止是冥後納悶,被她這樣一說,我也覺得納悶的很--假如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這麽報仇的話,我估計犯罪率一定會節節攀升,達到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

    “母親有所不知。”聽冥後把話說完,臉上始終都沒有什麽表情的閆重烈終於抬起頭,語調不緊不慢的開始解釋起來,“母親不是一直都氣惱這個丫頭牙尖嘴利,冥頑不靈麽?”

    “沒錯!”似乎想到了之前我不受教化的樣子,冥後忿忿的應聲,“即便是我將她的手敲斷,將她的指甲全拔了,這個臭丫頭也依然嘴硬的很。” 百度嫂索#>筆>閣 —等一下,我詭老公呢

    “非但不肯跟我求饒,居然還敢反過頭來教訓我!”

    “如此便是了。”閆重烈這麽說著,視線越過冥後,落到了我這邊,“都到了那種地步,她都不肯向母親求饒,說明對付普通犯人的一套,對她不適合。”

    “不僅不適合,若是把人給折磨死了,不就不好玩了麽?”這樣冷虐的話從閆重烈的口中說出來,稀鬆平常的好像在跟他老媽拉家常一樣。沒有去刻意的渲染語氣,卻讓聽的人覺得脊梁骨一麻,無端端從腳底升上來一股寒氣。

    “那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母親是否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說到這裏,閆重烈故意一頓,隨後才繼續開口說道,“殺人,誅心。”

    “比起敲斷她的手,拔掉她的指甲,或者殺了她……”

    “似乎滅了她的傲氣,讓她從此以後變成我們閆家一條言聽計從的狗,會讓人覺得更有成就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