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原來吸毒。”

    “不是吸毒，是販毒。”

    “看起來不像。”

    “……”

    紛亂的聲音中，楚然回神，“有人陷害我。我要求見律師。”

    警察說：“這些話，你可以去警察局說。”

    當著記者的麵，警察給楚然留了幾分薄麵。當然，這也是顧忌她豪門夫人的身份。

    舉著攝像頭的家夥敏銳地覺察出他們抓住獨家新聞，使勁對著楚然拍照，王麗雅突然開口，“也許是別人陷害楚然的，警察同誌，你們確定證據確鑿嗎？楚然是公眾人物，你們的舉動給她造成很大影響。”

    警察被警告，趕緊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搜查令，“我們收到舉報，證據確鑿。這是搜查令。”

    楚然狠狠瞪了王麗雅一眼，張琳回首，一巴掌扇到王麗雅臉上，“你到底要做什麽？”

    王麗雅偏過頭，扯動嘴角，“我想做什麽？我也想知道……我想做什麽……”

    門再次被推開。

    “楚然女士在嗎？”

    屋內的人都靜了靜，看著西裝革履的人走到包間最中間。

    “你好，我是肖翎辰先生的律師。受我的委托人之托，這是離婚協議。當然，如果楚然女士有格外要求，可以向我提出，我會轉告肖翎辰先生。”

    離婚協議！

    離婚協議……

    楚然耳邊轟然炸響，好像周圍有無數隻蒼蠅大吼大叫，她心煩，不停地在耳邊揮扇。

    張琳抱著楚然大吼，“楚然，你冷靜點。”

    記者嘩然。大明星一夕給查處吸毒，瞬間又被豪門老公拋棄，他們是走了怎樣的狗屎運，居然能捕捉到這種獨家新聞！

    場麵亂作一團，王麗雅笑意盈盈，用手機拍下楚然的窘境，用微信發出去，然後發出一段語音，“你想要的都得到了，祝我們合作愉快。”

    很快，對方回複：合作愉快。

    楚然冷靜下來，人已經坐在審訊室中。

    麵前有兩個警察，一個不停說話，另一個狠狠瞪著她，時不時做筆記。

    楚然喘了兩口氣，“我聽不到。我什麽都聽不到。我聾了。”

    一直說話的警察愣了一下，然後拿出手機按了按，放在她耳邊，見楚然毫無反應，給她看一張紙，“你還有什麽可交代的？”

    楚然說：“我要求見律師。”

    警察寫道：“這是在米國。你會在引渡回國後見到律師。”

    楚然喘氣，“你們這是誘供。我拒絕說話。”說完，自顧自閉上眼睛。

    反正她聽不到警察的聲音，她無需感到害怕。隻是警察偶爾會砸碎杯子，碎片砸到她身上讓她不舒服，並不算是嚴刑逼供，除了頭頂花白白的光讓她心浮氣躁，一切都很好。

    這種感覺，讓楚然想到那時被湯姆囚禁的時間。

    事後聽肖翎辰說，她失蹤了一個星期。隻有七天吧。但她覺得好像一個多月呢……

    很快，楚然知道湯姆對她有多麽仁慈。

    她是個女人，是個生理正常的女人，她一直被綁著，隻能就地解決大小便。

    審訊室一片髒亂，負責審訊的警察早就不知蹤影，楚然低垂著頭，嘴皮幹裂。頭發不知何時散開，遮住眼睛。楚然覺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好了。

    不知為何，楚然覺得小肚子一陣絞痛，忽的想起她還是個孕婦！

    她這個孩子，自從出現後就沒過過好日子的孩子……

    楚然大驚，劇烈地在椅子上掙紮。

    “放開我，我還是個孕婦，放開我……放開我……”聲音漸漸消失，楚然掩不住哭腔。

    她好久沒哭過了。

    楚然記得，她以前很好哭。

    大概是六七歲的事，過年的時候看到別的小姑娘有新衣服穿，有壓歲錢，就和媽媽又哭又鬧，後來媽媽也哭了。長大一點後，知道父親這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再也不提了。

    好像是高考的時候，媽媽躺在病房中，幹枯的手伸向她的臉。她知道，媽媽放不下她，但卻無力回天。她隻有在這時候才知道沉默軟弱的媽媽是愛著她的，但媽媽卻要永遠離開她……

    第一次登台，別人都有親友團，她則孤零零在後台對著化妝鏡告訴自己，不要怕，楚然，不要怕……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她怎麽忽的想起來了……

    楚然知道自己愛哭，哭泣的樣子也很好看，拍戲的時候導演專門給她加很多哭戲。而現實中，她無論遇到開心或悲傷的事都喜歡哭，但她又覺得，哭是軟弱的表現，所以她不在人前掉淚，總是偷偷地哭。

    所有情緒衝破閥門，如洪水一般一傾而下。

    楚然窩在椅子上，嗚嗚哭泣。

    季逸飛找到裴影俊的時候，裴影俊盯著手機發呆，小蘭在一邊悄悄抹眼淚。

    “我感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楚然正好被押上警車。在米國，收押外籍是需要通過大使館同意的。楚然很快就會出來。”

    小蘭歎息，“即便出來，公眾也不關心真相是什麽。他們隻知道，素有國民女神的大明星和毒品有關係。而且，肖翎辰已經決定和她離婚了。”

    季逸飛深吸口氣，“那就是個混蛋。我找他理論。”

    “沒有用的。”裴影俊冷笑，“小蘭已經找過他十幾遍，肖大少始終避而不見。後來小蘭拿著防火栓衝到他辦公室，肖大少才鬆口，答應把楚然弄出來。楚然人現在……在醫院。”

    季逸飛如遭雷擊。

    “天，她還懷著孕。”

    季逸飛沒有猶豫，轉身就跑。

    小蘭憐憫地看著季逸飛離開的方向，聽到裴影俊的聲音，“楚然落到這種地步，你很開心？”

    小蘭張嘴辯解，“沒有。我把楚姐當成親姐姐。”

    裴影俊哈哈大笑，“楚然把張琳當成親媽，她背叛楚然還不是眼睛都不眨？”

    小蘭臉紅了又綠，“你懷疑我？”

    裴影俊揉揉腦袋，“對不起。我心情不好。不應該朝你發脾氣。”

    小蘭眼淚啪啪往下掉，“對，你心情好的時候就逗我玩，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朝我發火。楚姐出事，我和你一樣著急。但你做了什麽……好了，不說這個，我們都冷靜一下。”

    裴影俊揮揮手，“如你所說，你先回去。我想想辦法。”

    小蘭愣在原地。

    聽到她這一番善解人意的話，裴影俊不是應該誇她兩句，為何頭也不回的離開？

    楚然說，她隻是被裴影俊眯了眼，覺得他喜歡她。才不是，裴影俊身邊沒有任何女孩子，他一定是喜歡她的！

    心中有個聲音隱隱提醒她，若她不是楚然的助理，她天天跟著楚然，裴影俊肯定一個正眼都不會瞧她。

    小蘭蹲在地上，嗚嗚哭泣。

    頭頂有片陰影，“小姑娘，怎麽一個人在牆角哭？”

    抬頭，看到金發碧眼的帥哥，帥哥眼睛會放電，嘴角噙著溫柔的笑容，“別傷心了。哭的我都心疼了。”

    小蘭抽泣，“你中文說的真好。”

    帥哥笑，“當然，我弟弟就是華人。我的中文是特意為他學的。來吧，跟我走，我讓你開心起來。”

    小蘭心中一震。

    她才不是因為裴影俊對她好才喜歡裴影俊的，對她好的人又不止他一人。

    站起身，“好。我和你走。”

    帥哥吹口哨，“挺好，我的名字叫湯姆。記住了？”

    小蘭被他摟著肩膀，下意識想掙脫，又強忍住，朝他嫣然一笑，“所有人都叫我小蘭。”

    湯姆意味深長地說：“華人女性長得真精致，就像精美的洋娃娃。”

    裴影俊走出一條街，才想起小蘭孤身一人沒有依靠。心中暗罵一聲，折身回去找人。遠遠的，看到小蘭跟著湯姆上車。

    小蘭不知道湯姆是何人，裴影俊卻是知道的。當初楚然被害，這人可是罪魁禍首。好像肖大少還因為湯姆受到很大的懲罰。

    裴影俊站在原地，臉色變幻萬千。

    他以為，楚然身邊的人總有一個會用真心對她，沒想到單純真誠如小蘭，都懷著異樣的心思。裴影俊抬頭，看著泛白的太陽，忽然發現這個冬天真的很漫長。

    季逸飛衝到病房，在門口攔住剛出門的醫生，厲聲痛罵，“你們不是最講究民主人權的國家，居然對一個孕婦使用酷刑？我要控告你們！你們要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護士攔住他，嘰裏咕嚕說了一堆，季逸飛才平靜下來，喘氣的時間，看到醫生後跟著的肖翎辰，愣在原地。

    “你怎麽在這兒？”

    肖翎辰說：“警察局打來電話，楚然突然昏迷。她有流產先兆，若是就此拿掉孩子，她以後會失去做母親的機會。我隻是想和她離婚，不想害她。所以，安排醫生幫她保胎。你安靜些，不要吵醒她。”

    季逸飛真的看不懂這個男人。對她好的時候很好，絕情的時候很絕情。他心裏到底有沒有她？

    肖翎辰好似看出季逸飛的想法，笑了一下，“男人的世界中不止有愛情。在我麵前，你真的就像個毛孩子。”

    季逸飛氣得全身發抖。

    不僅因為肖翎辰的侮辱，更因為他說中事實。

    若他有實力，肯定不會讓楚然受此大辱，身無可依。

    肖翎辰帶著醫生和護士離開。季逸飛緩緩走進病房，看到睜著眼睛的楚然，驚得不知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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