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要給服裝品牌拍一輯廣告，模特找了白玉。同事李小姐告訴顧煙，“不要得罪白玉。”

    顧煙從文件中抬起頭。

    李小姐說，“公司好不容易請得白玉，如果得罪她，豈不得得罪公司？”

    經理是個中年男人，十會欣賞白玉。早上白玉到公司，經理親自跟白玉到拍攝片場。李小姐真名叫李晨，但喜歡大家稱她為李小姐。她麵容白淨，為人客氣，三十歲但沒有結婚。

    她對顧煙眨眨眼晴。“等會我們也要到拍攝現場，雖然拍廣告用不到我們幫忙，但一些瑣碎事情也要我們去做。”

    顧煙笑了笑，不語。她明白，她是公司的新人，有時候她需要端茶倒水，甚至客串一下助量。大家忙的時候都喜歡叫她。

    白玉認得顧煙，她對顧煙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顧煙也不想跟別人表示她在雜誌社待過，也隻是跟白玉點點頭。化妝師給她化妝，造型師在旁邊給她講解等下要做的動作。

    “顧煙，替我看下手袋。”白玉熟稔地把手袋遞給顧煙。

    李晨對顧煙聳了聳肩膀，眼神染著笑意。她低頭問，“你跟白玉認識？”

    顧煙微笑。

    她不多話，隻是覺得訥罕，白玉身邊怎麽沒有跟著經紀或助理。“我給她們放假。”白玉像是看明白顧煙在想什麽，淡淡地說了一句。

    用了一個早上，拍了幾卷膠片。白玉化著妝，但臉上露出疲憊。攝影師提議先休息，顧煙去給她們泡咖啡。

    等回來，見白玉問她，“戒指呢？”

    顧煙把咖啡遞給她，茫然地問，“戒指？”

    白玉說，“手袋放有一個戒指。”

    顧煙聽得莫名。

    白玉說，“剛才拍廣告，我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放在手袋。”

    顧煙一怔。白玉是說她拿了戒指？

    她跟她解釋，“我不知道手袋有戒指，”她溫和地說，“是不是把戒指放在什麽地方？”

    白玉冷冷看她一眼，近距離看白玉，她就像屏幕上的女人，沒有表情，雖然很美，可是沒有表情，神情隱隱帶著倔傲。白玉說，“我分明把戒指放在手袋。”

    “你找過手袋了嗎？”顧煙仍溫和地問。

    白玉抬頭看了看她，嘴角呶了呶。那紅豔的嘴唇分明是寫著嘲諷。

    顧煙有些著急，她又問，“不如你先找找手袋？”

    白玉把咖啡擱到桌上，又找了一次手袋。

    她搖頭。“沒有。”

    “真的是把戒指放在手袋嗎？”顧煙也著急。

    白玉抬起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她。顧煙說，“戒指是不是放在什麽地方？”

    白玉忽然問她，“戒指是你拿走的是不是？”

    顧煙怔住。

    她說，“那枚戒指我很喜歡。”她對顧煙伸出手，“如果你拿走戒指，你現在把戒指拿出來，我不會對公司聲張。”

    她睜大眼晴看她，白下一副烏定神情，就是覺得顧煙拿了戒指。

    顧煙說，“我沒有動過手袋。”

    “但也隻有你拿著手袋。”她說。

    顧煙點頭，又搖頭。

    她確實幫白玉拿著手袋，但她沒有打開手袋。

    她仍溫和地問白玉，“是不是放在了什麽地方？”她說，“你想想。”

    白玉漠然看她一眼，忽然說，“真不知飛荷怎麽跟你做朋友。”

    她像被人劈過一個耳光，渾身一震。

    她愣然看著白玉，白玉問她，“飛荷跟秦羽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訴記者？”

    顧煙又怔住，一時沒有領悟白玉說的話。

    白玉繼續說著，“我勸過飛荷，不能跟記者做朋友，她不相信，”她說，“飛荷跟我說，你待她是真心，但現實記者對明星就是利益，怎麽會有真心？”她微微冷笑。

    漂亮的女人，連嘴角勾著冷笑也是一種漂亮，但這漂亮讓顧煙渾身打顫。她抬起頭，壓著激動的情緒問，“你對我說什麽？”

    “是不是你拿了戒指？”白玉說。

    顧煙蒼白著臉，她搖頭，“不是這一句。”

    白玉莫名看著她，顧煙抖著嘴唇，聲音打顫問她，“你說是我把飛荷跟秦羽的事情告訴記者？”

    “你說不是你？”白玉深意地問。

    顧煙吃驚地看著她。

    白玉說，“飛荷跟你做了朋友，就有記者刊登她跟秦羽的新聞。”

    “你誤會了。”顧煙說，“抱歉，我想先走開，等會會有另一個同事接手我的工作。”

    她會跟李小姐說明，讓李小姐陪著白玉。

    白玉在後麵叫住她。“戒指你要拿出來。”她說。

    顧煙轉過頭，她說，“我沒有拿戒指，”不等白玉說話，她說，“不相信我的話，等會你去保安室看錄像，這裏裝有攝像頭。”

    白玉被顧煙一陣搶白，臉變了顏色。她惱怒地說，“你是說我冤枉你？”

    顧煙停下腳步，對白玉沉聲說，“我不隻沒有拿你的戒指，也不是你想的那種為人，飛荷跟秦羽的事情我沒有幹涉。”

    “不是你告訴記者？”她冷笑。

    顧煙的嘴角牽了牽，並沒有分辨。她不屑跟白玉打招呼，她跟周靜覺得白玉是一個大明星，長得漂亮，笑容溫婉，但現在卻覺得白玉臉上戴著一個麵具，麵具背後冷眼看著每一個人，覺得人跟人的關係都是因為利益，因為利益才接近，因為利益才做朋友。

    白玉也是因為這樣，所以認為她是為了拿到采訪跟新聞才接近飛荷，也想利用飛荷得到她的采訪？她記得飛荷叫她到過咖啡廳，說她約了白玉，想介紹白玉跟她認識。那個時候，顧煙確實想過對白玉采訪。然而現在，事過境遷，她對人沒有感到那麽美好，但也沒有想過她在白玉心裏是那麽一個小人形象，所以那時候，她說在拍戲，所以沒有空赴約？她跟飛荷在咖啡廳裏等她，她沒有過來。

    午休時間，李晨叫她一塊到公司的餐廳吃飯，顧煙想到外麵籲一口氣。

    她一個人踱到街上，接到經理的電話。經理把她叫回辦公室，關上門問她是不是拿了白玉的戒指，顧煙當場怔住。

    她想不到一想嚴肅的經理也站在白玉那一邊，更加想不到白玉會讓經理來訓問她。她臉色蒼白，一時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她說，“那裏有攝像頭。”

    經理說，“我看了錄像。”

    經理把錄像給顧煙看，她站時站在片場角落，攝像頭根本就沒有拍到她，所以白玉跟經理都以為顧煙是故意站在那個角落。

    顧煙麵紅耳赤，當下想不出話反駁。她隻覺得這個公司待不下去了，既然經理已經知道她拿了戒指，公司等會就會有八卦說她貪慕虛榮，拿了白玉的戒指。

    顧煙留心看著攝影的錄像，白玉有幾分鍾是背對著鏡頭，所以也看不清白玉走進攝影棚的時候有沒有戴著那枚戒指。

    顧煙有口難辯。經理放低語氣跟她說，“那枚戒指我們大家都在新聞上見過，是很漂亮，那麽大顆的鑽石，有錢也很難訂得到，女人都喜歡珠寶，我能理解，你把她交還給白玉，不然傳出去，要是打官司，對公司的麵子也不好聽。”

    經理的話越說越難聽，不等他把話說完，顧煙推門走出去。

    李小姐跟一幫同事像在埋頭工作，但等顧煙走出經理辦公室，大家一起抬起頭看她。他們對她麵麵相覷，顧煙明白，公司已經在開始傳著她拿了白玉的戒指。

    在這個公司待不下去了，她想。

    但辭職之前，她想要白玉還給她清白。

    下班她找到白玉，兩個人約在餐廳見麵。

    她到了餐廳，見飛荷也在那裏。她瘦了一些，臉色憔悴，但見到顧煙仍然高興，她迎過來。顧煙問她，“還好嗎？”

    飛荷低頭笑了笑，她說，“我跟秦羽分開了。”

    顧煙一怔，但也不想細問她跟秦羽之間的事情。白玉轉過臉看著飛荷，飛荷看著顧煙臉色訕然，對顧煙訕訕一笑，低著頭又沒有說話。

    顧煙看著飛荷的神情，又看著白玉對飛荷使眼色，頓時明白，白玉是找飛荷做說完，希望顧煙把戒指還給她。

    顧煙覺得好笑。她對白玉直接說，“那枚戒指我沒有見過，”她攤開手，聳了聳肩說，“也沒有拿過那枚戒指。”

    “可我是放在手袋。”白玉堅持，神情有些惱怒。

    飛荷看了顧煙一眼，她沒有說話。

    顧煙說，“那枚戒指是什麽樣子？”

    白玉拿出，從裏打開照片遞給顧煙看。像經理說的，是一枚漂亮的戒指，大顆的鑽石，鑽石閃爍。女人喜歡珠寶，女人都喜歡這樣一枚戒指。

    顧煙搖了搖頭說，“我沒見過這枚戒指。”

    白玉的臉色黯然。半響，她說，“如果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她抬起頭，眼神對顧煙有一絲懇求，“這枚戒指對我有意義。”

    顧煙心裏訥罕，覺得白玉神情悵惘，對她刻薄又過分的話並沒有很生氣。她對白玉說，“我真沒有見過這枚戒指，你再想想，戒指是不是放在了什麽地方，或者放在公寓你沒有帶出門？”

    白玉搖頭，她淒然地說，“這枚戒指我會每天都戴在身上。”

    她把手遞過來，她的手修長白淨，她指著食指對顧煙說，“我一直戴著戒指，手指上麵都有一圈戒指的痕跡。”

    顧煙看過去，食物上麵是有一圈淡淡的痕跡，正好是一枚戒指戴在上麵留下的。白玉說，“這枚戒指是別人送給我。”

    顧煙靜靜聽著。

    她繼續說下去，“那是我喜歡的一個男人，”說著抬起頭，用一種怪異矛盾的神情看了顧煙一眼。

    白玉的神情悵惘，顧煙沒有打斷她。白玉笑了笑，她說，“那個男人是沈瑜。”

    顧煙聽是聽了，像是沒有聽清，她隻是抬頭怔怔望著白玉。白玉牽了牽嘴角，臉上似乎一抹古怪笑意。

    飛荷對顧煙說，“沈瑜跟白玉曾經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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