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遠赴秀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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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這一去定然十分凶險,可若不去,她以後又怎得安寧,那歉疚與不安必如影隨行。看來這次是勢在必行了,也許她可以順道查查這五條人命到底與南宮瑩藍有沒有關係。
當顧雨濃說出她即將去往魯國時,寶叔大震,十名暗衛小組長也詫異不已。寶叔離開坐位道:“姑娘,萬萬不可,魯皇狡詐殘暴,此去他必對姑娘不利。”
顧雨濃伏於案邊,一直書寫著什麽,她道:“此行的確很危險,但我生母身陷危難,我無法不施援手,否則我身為人女又如何在這天地間立足?林大哥,楊大哥,你們可願隨我去一趟?”
“姑娘,若你放心,就讓我們幾人潛入魯國去救夫人,你在府內等著消息便可,若讓公子爺知曉你去魯國,他必分心。”林逸想到樂正熾深對顧雨濃的糾纏,真是恨到咬牙切齒,若不是他從中攪和,公子爺與姑娘早已是一雙人間美眷。“是啊。”眾暗衛無不附和。
顧雨濃感激的看著他們,但有所猶豫,道:“這一趟我是必須親自去的,有些事需要搞清楚,至於冷剛,還是先別告訴他的好。”
大家麵麵相覷,知她去意已定,異口同聲道:“我等願與姑娘一同前往。”眾暗衛對顧雨濃都有一份攜護之心,也有那麽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平日裏姑娘十分客氣,人也沒什麽架子,但大事麵前卻據理力爭,手段出眾,看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總有那麽一份氣勢罩著。
寶叔看這樣子,索性不勸,隻是歎了口氣道:“那就隻好祝姑娘一路順風了,還望姑娘早去早回,別讓公子爺擔心惦記。”
“謝謝你,寶叔。”顧雨濃望著這個額頭與眼角滿是皺紋的老人已說不出太多感謝的話,他對自己的照顧與關懷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冷剛,但她仍懷感激。以後若有機會她總會回報這個孤單的老人。
“說什麽謝,隻要都平安就好。”
次日一早,林逸與其餘九名小組長已收拾好行裝,他們都將跟隨顧雨濃前往魯國。龍虎衛訓練的組織工作就交給王貴成。顧雨濃將一摞計劃擱在王貴成麵前,囑咐他依照計劃訓練,並且每隔十天測試一次,相信經過一段時間後,龍虎衛的綜合素質會更上一層樓。
隻是婷婷哭著不依,說姑娘帶十個大男人都不帶她,萬萬不成,林逸等人牽著韁繩十分無奈,也不知這丫頭什麽時候才哭完。
顧雨濃大歎,實在哄她不下,一聲喝住。婷婷仍是委屈的扁著嘴,她歎口氣道:“婷婷,這十個大男人是我的兄弟,你也成熟點,好不好?再說這次出門會很危險,你又沒有功夫,你在家好好呆著,可好?”
“姑娘是女子,怎麽和他們做兄弟?若是兄弟,為何你坐馬車,他們卻騎馬呢?”婷婷不願留下,便噘個嘴強辯。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顧雨濃戲謔道:“我坐馬車是因為我漂亮,漂亮的人才坐馬車。”
這話大家夥可都不愛聽了,龍虎衛都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精英,他們英姿挺拔,英俊不凡,怎麽就不漂亮了?這一個個的都假裝咳嗽來抗議。
大夥又說笑一番才上了路,婷婷終是留將下來,與寶叔等人在冷府大門外與顧雨濃揮手告別。他們這一行可真是羨煞路人,十匹俊馬之上的男子皆為群逸之才,中間那輛馬車之上,小棉簾偶讓風兒掀起一角,裏麵竟有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連那馬兒都是精神抖擻的。就這樣一群人大搖大擺的出了城。普通人隻道那是官家小姐,可城門口偏巧有位衛慰寺主薄方溫儒陪兒子買冰糖葫蘆。此人模樣端正,濃眉大眼,一襲青衣長袍穿在身上倒似個教書先生。他見過林逸一麵,知他是冷剛的左右手,便留了個心,尋思著這冷府的人如此排場究竟是幹什麽?
方溫儒心不在焉的將孩子匆匆送回家,對夫人的問話也不答理,又急急忙忙跑到城西冷府外細細察看一番。眼見著冷府大門緊閉,裏麵靜寂無聲,正感失望,卻見一矮個男子在冷府外鬼鬼祟祟的徘徊。細細一瞧,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他見過此人。
那矮個男子上前去敲門,他即刻上前阻攔道:“小兄弟,冷府的人剛剛出城,你敲也沒用。”
“你怎麽知道?”這問話的矮個男子就是當日與那名喚西妹的女子共同擒捕顧雨濃之人,名為李光霽。那日惠王與林逸搜尋而來時,他急著逃跑,心想著西妹一定早已離開白家大院,後來風聲過去卻久久尋不到她。當他再度返回暗室,竟然發現床榻之上被糟蹋的女子正是西妹,當時的她已咬舌自盡。
李光霽悲痛欲絕之下將西妹埋葬,整整守到過了頭七,這才來到冷府。他恨他的主子,也恨顧雨濃,而他卻沒有能力對付他們來報仇血恨。這便思索著出賣主子,寄希望於冷府而除掉仇人,可偏偏不巧遇上了方溫儒。
而方溫儒偏生長了一雙毒眼,隻要他見過的人絕對不會認錯。他溫和一笑,親切的拉著李光霽一手道:“我與冷大人相熟,剛見他府中上下二三十人浩浩蕩蕩出了城,能管事兒的都走了。”
李光霽一聽此言,不禁神色黯淡,方溫儒道:“小兄弟,別灰心啊!有什麽事跟大哥講講,來,去大哥家……”李光霽本就是務農出身,哪較方溫儒圓滑玲瓏,三言兩語就被騙走,一路上兩人竟相談甚歡。到達方宅後他二便結為兄弟,繼而李光霽這老實巴交還愛幹壞事的笨蛋便將天大的秘密給抖了出來。
方溫儒著夫人備了酒菜,不住的勸李光霽一而再,再而三的喝,他就在一旁認真聆聽,時而揮巾灑淚,時而豪言壯語,大讚李光霽癡情如廝,並發誓會助他報仇血恨。這一談便談到入夜,李光霽醉倒在方家,待到後半夜方溫儒出去了一趟。天還未亮,那渭商河的冰麵上就多了一具屍體。差役們將屍體拖上岸後,膽大的瞧上一眼,膽小的繞道而行,終歸是沒人認領,幾日後方溫儒便由主薄升為少卿。
顧雨濃出城後,冷禦風與冷竹雲同時得到了消息。
冷禦風正在承乾殿與幾位兵部的重臣商討要事,崔總管在他耳邊一陣低語後,冷禦風提著狼毫的手半?沒寫出一個字。他摒退眾臣輕歎口氣,好看的雙眉也緊緊皺著,最後仍是下了道密旨,命南疆大軍隻留三萬,其餘十二萬壓至魯國邊境,一切須秘密行事,到達後待命。
這十二萬大軍的領軍名叫何勁灃,他左頰有道傷疤,這傷疤為他去了幾許絲紋,也憑添了幾許冷硬。
當那傳密旨的侍衛尋到何勁灃時,他與幾名參將正在邊境的密林中涉獵。箭已在弦上,箭尖瞄準的方向有隻迷途小鹿,可那心腹硬是阻他射出這箭。何勁灃不悅的瞪著雙眸,接了密旨。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竟胡亂的搭上箭羽朝那林中憤力射去,隻聽遠處“錚”的一聲響,估計那一箭是射在樹上了。
想那西疆已經開戰,他駐守南疆,以防南蜀進犯,可這冷禦風是犯了頭風嗎?竟去招惹東魯,東魯國庫空虛,內政*,絕不會冒然派兵侵犯大啟國,他又何故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呢?縱然疑問與不甘縈繞在胸中,但皇命在身,他依舊揮軍北上。何勁灃在馬背上暗暗咬牙,他總要尋個機會去見識見識這顧雨濃到底是何方神聖。
顧雨濃等人向東行了七八日終於離開大啟,踏上了魯國的土地。這日他們在日落前趕到了一個叫聊城的小城。這一帶地域廣袤,屬平原地帶,沿途水流灃沛,非常適合種植小麥、玉米、豆類等農作物。但這一帶的百姓卻並不富裕,粗布麻衣,比比皆是,看來這樂正熾深確實沒什麽長遠的目光。
次日離開聊城,一行人又向東行了六七日,顧雨濃感到地勢在漸漸拔高,雖不是很明顯,但馬兒走起來就費力了。她伸手揭開馬車一側的小簾,果然見到遠處大地上匍匐著連綿不絕的山脈,直到天的盡頭。這應該就是九華山脈了,能看到九華山脈便意味著距離魯國都城秀京不遠了。
放下小簾,顧雨濃再次翻閱著楊楓為她找來的地圖,遊記等,她知道前方有個較大的城市叫做蕪嵐,過了蕪嵐就不能再向東走了,而需轉為南下。
“林大哥,還有多久能到蕪嵐?”顧雨濃知道林逸在馬車前方,便朗聲尋問。
“估計入夜能到。”林逸的聲音被風吹得不甚連貫。
“那就抓緊時間吧,這幾日大家都辛苦了,咱們在蕪嵐住一晚,明早起程。”
“是,姑娘。”林逸等人揚起馬鞭,加快腳程,好在出發以來都不曾下雪,路上倒也不耽誤功夫。
終於一眾在城門關閉之前順利進城。夜幕下的蕪嵐倒是別有一番景致,顧雨濃揭開小簾一角,認真的觀察著街道兩旁的商鋪,小販,行人,果然是南北要塞,雖然東麵臨山,可城外交通發達,城內繁榮之氣又可見一斑。與路過的其它城鎮相比,百姓的生活要好很多,但顧雨濃發現,此處貧富差距較明顯。
楊楓尋了間最大的酒樓,名叫逢源酒樓。待到達後,顧雨濃迫不急待的跳下馬車舒展腿腳。抬頭望去燙金的招牌在大紅燈籠下散發著華貴而神秘的光。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如玉的小臉也被照得魅意橫生,二樓臨街的窗戶縫裏有一雙癡迷的眼睛將這一幕已深深刻在心間。
白旋與林逸將馬匹交給酒樓的小廝,並打賞了銀子,交待填足草料,好生照看,那小廝點頭哈腰的牽馬離去。之後他二人又要了六間上房,龍虎衛兩人一間,顧雨濃單獨一間。好在剛出正月,若換作平時,商旅眾多,入夜後哪裏會有這麽多房間。
店掌櫃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見他們人數眾多,開銷又大,態度自然是分外的好。顧雨濃謝過店掌櫃,與龍虎衛各自回房清洗整理。當她上樓時,見到前方有個挺拔的白衣男子匆匆走過,身影極為熟悉。她心中怦然一動,不由自主的拔腿跟著跑上去,然而卻不見了人影。顧雨濃左右瞧瞧,尋思著,難道是自己瞧錯了?
而藏於客房房門後的白衣男子卻是無奈的搖頭一笑,待走廊上那個倩影悄然走過,他才坐於桌前細品青茶,並閉上雙眸傾聽隔壁的動靜。
沒過多久便聽到斷斷續續的水聲,白衣男子身型一僵,舉杯的手也定於半空,她這是在沐浴嗎?他臉色微紅,不禁責怪自己為什麽要呆在她的隔壁呢?偷聽她沐浴應該不算下流吧?可他總是忍不住的想離她近一些。驀然間耳傳來一陣好聽的歌聲,這是他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男子皺緊眉頭,心中暗道:自己在她西邊隔壁,這歌聲已如此清晰,那東邊隔壁也能聽到嘍?
想到這裏,他忽然揮臂以掌力將房間的窗戶使勁關上,果然,她不再唱歌了。他微吐口氣,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看來他真的是累了。
顧雨濃沐浴後,正在擦那一頭秀發,便聽到一陣敲門聲。她放下木梳打開門後,見到來人正是楊楓。但見他微微挑著劍眉,這楊楓看似沒個正經,卻是個細心人。顧雨濃站於門邊笑道:“楊大哥,我已聞到了香味。”楊楓淡笑著搖搖頭,向後一招手,店小二就將飯菜端進屋中,布好菜後又恭敬的退出。
楊楓道:“這飯菜有香味嗎?剛才我偷吃一口,真是不咋地。”
顧雨濃微怔,他在擔心有人下毒?不錯,如今他們都在樂正熾深的地盤上,難保不被盯上,看來要小心了。心裏這麽想著,顧雨濃卻故意皺著眉道:“楊大哥,你偷吃的時候洗手沒?”
而後他二人哈哈一笑,顧雨濃留楊楓一塊兒吃,楊楓卻搬出一套什麽男女有別的理論。她也不強留,自己在房中大快朵頤。
楊楓在關上房門後匆匆離去,他要忘記她那張被熱氣熏得嬌豔欲滴的臉,並且他要牢記,她是公子爺的女人!
顧雨濃嚐了口飯菜,不禁微微一笑,出門還能吃到這麽好味道的菜,這還叫“不咋地”?看來老板是個很懂經營的人,無怪生意這麽好了。
這一夜月朗星稀,相安無事,大家都睡得極好。第二日打早,一行人吃了早飯便匆忙上路。
住於顧雨濃隔壁的男子推開房門,站在走廊的欄杆邊上,自上而下的望著酒樓大廳發呆。旁邊一個生麵孔道:“爺,這些日子您都沒怎麽休息,昨夜睡得可好?”
男子轉了轉頸部道:“還行,就是枕頭高了些。”
“屬下該死,屬下這就去換。”
男子抬頭道:“不必了,爺今兒也要走。”
那名屬下又道:“爺,您此次出來萬萬不妥,那邊的事是要撂下嗎?”
男子望著前方薄唇微啟:“怎會撂下?這是最好的機會,那個段塵,獨木難成林,咱們這次贏定了。還有那個老賤人,我要讓她生不如死。”那雙幽深的黑眸泛著無人能懂的孤寂的光,片刻後男子又吩咐:“給李玄霜捎個信,很快設計捅出那個賤人。”
那屬下欣喜的領命離去,男子緊握雙拳,憑欄遠望。
終於,顧雨濃等人於正月二十九到達東魯國都秀京。他們觀望著這座都城的繁華,南宮家不愧為商業世家的龍頭,但凡是南宮家的產業,那高懸的匾額左下角都有兩個燙金小字“南宮”。這種多元化的經營在古代確實不多,單這一條街上就見到了南宮家的布行、繡莊、酒樓、茶莊以及金銀首飾鋪,產業幾乎囊括整個商業層。
顧雨濃撇撇嘴,樹大招風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南宮家如此掐著樂正熾深,他遲早會對南宮家下手。那麽就在樂正熾深動手之前,就讓她顧雨濃先來攪渾這趟水吧。
到達南宮府時正值午時,然而天氣陰沉,又刮著些許北風,許是要下雪了吧。疲憊的馬兒打著響鼻,林逸拍拍馬兒的脖子,輕身一躍,便落了地。他走上前去敲著南宮府的紅漆大門。
顧雨濃掀開小簾望去,嗬!還真是財大氣粗,一對碩大無比的石獅子張牙舞爪的立在台階兩側。大門外立著四根大紅柱子,簷角下兩側各掛著一隻大紅燈籠,比之冷府確實氣派很多,估計惠王府也給比下去了。
隻見一男仆應聲開門,見到來人陣仗不凡,正驚疑不定,卻見馬車上顧雨濃纖纖玉手掀著小簾一角,嘴角邊似乎還擎著一抹嘲諷的笑。那男仆登時大吃一驚,口吃的叫道:“大……大……大小姐?”
他們早就聽聞大小姐變得殘忍狠毒,甚至連眼睛都不眨就將清燕公主的雙手齊腕斬斷,並與皇上動了手。還聽說她會回來報仇,如今見她詭異的眯著雙目,愣是嚇得跌跌撞撞的跑回去,連大門都沒關。
本來南宮老爺子在返回時已經下了封口令,他們在大啟國所遇之事一件都不許泄露,但流言仍舊像瘟疫一般大肆蔓延,也不知是誰鬆了口。南宮競氣極,鞭打了兩個隨行的男仆,但仍是沒有堵住幽幽眾口。那些曾經打罵過顧雨濃的下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過好覺了。
顧雨濃等人大笑不已,林逸步下台階,行至馬車旁道:“這可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瞧你把他嚇的。”
楊楓道:“她啊!也就公子爺敢要!”龍虎衛又是一陣哄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