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淺淺離開f市前一天，唐堯在他們常去的彼岸開了包廂。

    這次小聚，元秋水拉來了顧惜白。

    多了個顧惜白，卻少了個蘇執九。

    蘇氏董事會召開了緊急會議，蘇執九不再隻是個經理了，他成了代理董事。蘇氏股市動蕩，蘇執九開始分身乏術。

    牧子衿拉著楚歌陸寧霸著麥，祈修遠秦守一人執一杯紅酒說著生意上的事，唐堯牧學謙王淺淺三人在陽台上不知說著些什麽，隱約傳來爭執聲，而元秋水則陪著顧惜白一杯一杯灌著酒。

    南方雖然暖和，可十一月的天仍是有些涼了，顧惜白穿著件單薄的裙子，妝容姣好，本該精致的一個妙人兒無端多了份我見猶憐的感覺。

    “你打算就這麽喝下去一句話都不告訴我？”元秋水在陪顧惜白灌下第三杯酒時，紅著臉發問。

    顧惜白嬌笑了聲，用手指戳了戳元秋水的臉頰，鮮紅色的指甲跟元秋水白皙的臉龐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是在羨慕王二淺的勇氣。”

    “你怎麽不想想，王二淺也在羨慕你呢？”

    聽了這話，顧惜白一怔，隨即又笑了起來，“是啊，我們都比她幸福。”

    至少，都還活著。

    至少，還有希望。

    顧惜白在剛認識王淺淺的時候就聽說過她曾有一個未婚夫。不對，也不算未婚夫，王家因為嫌棄之家家小業小從不曾承認這門親事。王淺淺就是在跟之向銘私奔時，才會出了那場意外……

    而陽台上這端，王淺淺輕抿了一口紅酒，望向唐堯，“你打算繼續這麽下去？當你飛揚跋扈恣意妄為流連花叢的唐大少？”

    唐堯眸中痛苦一閃而過，笑嘻嘻地說，“怎麽？瞧不起我的恣意飛揚？”

    王淺淺不置可否，隻是歎了口氣，“我很久沒看見過惜白了，她今天穿得很漂亮。”

    褪去了稚嫩，顧惜白如今的穿著不再是那麽學生氣，她學會了展示自己身材的優勢，打扮成熟，畫著精致的裝，脖頸修長，像隻幽雅的天鵝。

    誰都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一個叫唐燁的男人。

    唐堯妖孽一笑，狹長的眼微微上挑，“難不成你對顧惜白有興趣？”

    “擁有正常審美的人或許都會有興趣。”王淺淺微微勾唇，扔下這句話後腳步輕巧像顧惜白移去。

    “二淺，哈哈哈你過來過來……”一看到王淺淺走了進來，元秋水一邊笑著一邊去拉她的手，“我快被小白的腦洞笑死，這丫的竟然開始意、淫《紅樓夢》……哈哈哈……薛寶釵竟然喜歡林黛玉……”

    王淺淺嘴角微微抽搐，內心想著好像進來錯了。

    顧惜白衝王淺淺打了個招呼大著舌頭繼續講著，“賈母跟劉姥姥也有一腿……要不你想想啊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劉姥姥怎麽敢去賈府借錢？沒點奸、情故事還怎麽發展？賈母呢還客客氣氣招待了明顯餘情未了啊忘不了年輕時留下的風流債乖乖用借錢將嫖、資給了劉姥姥還要擺排場請吃飯……劉姥姥也重情重義一直忘不了賈母最後才會幫忙救了巧姐……”

    顧惜白說得眉飛色舞，王淺淺恍惚又看見了剛認識她那會兒時的樣子。

    那時候的顧惜白也腦洞大，笑嘻嘻地跟她們分享看《西遊記》的心得。

    那時候顧惜白還紮著一個馬尾辮穿著簡單的衛衣，充滿青春的朝氣，她盤著腿形象不雅地坐在地上，一臉笑嘻嘻地說，“豬八戒才是最聰明的人好麽？如果不是因為他愛上玉帝，怎麽會甘心混入取經隊伍阻止佛教壯大的步伐？他知道孫悟空這個官二代喜歡他，也知道唐僧喜歡著孫猴子才會那麽肆無忌憚地挑撥他們團隊的關係。不過說實話，玉帝想壯大道教反攻了如來這點真的不切實際……你說自己的兒子都皈依了佛教，他還有翻身的可能麽？”

    那時候被這一番語論嚇到了王淺淺虛心下問道，“玉帝兒子是？”

    “孫猴子啊！你以為猴子真是憑空變出來的？沒有玉帝日、石，那石頭再過個百八十年都隻是石頭！你知道吧那石頭可是女媧補天剩下的石頭啊，那可是女媧石啊所以玉帝跟女媧……嘖嘖嘖所以說女媧禍人啊，想當初紂王不也是看了女媧的石像後說了一番大不敬的話才遭殃的麽……”

    那時候的顧惜白，青春恣意，腦子裏總有著異於常人的想法，說著奇怪的話做著奇怪的事，似乎有自己一個獨特的世界。

    如果沒有唐燁……顧惜白，現在還是那個顧惜白吧……

    “顧惜白喝多了？”跟在王淺淺身後進來的唐堯見顧惜白跟元秋水倆抱作團的樣子，微微蹙了眉。

    王淺淺無奈地應了聲，“你等下送她回去。”

    唐堯剛想說些什麽，祈修遠便走了過來，“淺淺，等下麻煩你送下陸寧回去。公司臨時有事……”

    “你跟陸寧說了？”王淺淺皺眉打斷了祈修遠，從一進門起她就感覺到了祈修遠跟陸寧之間詭異的氣氛。

    祈修遠無奈一笑，“她現在不想跟我說話。”

    “你還是先跟她說下。”王淺淺的語氣有些嚴肅。

    “祈修遠你不是吧？又惹寧姐不開心了？”唐堯也皺了眉。

    祈修遠斂了平和的神色，“最近公司忙，她鬧脾氣也不挑時候是我的錯？”

    王淺淺用餘光掃了一眼還在陽台講電話的牧學謙，“不管多忙，哄下妻子的時間總該有吧？行你先走吧，等下我送她回去。“

    祈修遠還想說些什麽，看王淺淺態度不好的樣子，嘴角動了動，終是什麽都沒說就跨步往外走。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的陸寧看到祈修遠走出了包廂，眨了眨眼化去眼角淚意，笑著跟牧子衿合唱起了《福薄》。

    “情深緣淺歎福薄

    情深是我緣淺是你和我

    終歸是我沒看破

    ……”

    福薄，多麽殘忍的兩個字……

    她以為的廝守，到頭來卻是一個人拚湊寂寞。

    祈修遠走得太突然，任是誰都能看出點詭異。

    元秋水忽然想起那天陸寧說過的，“秋水，我懷孕了，但是修遠不想要這個孩子。”

    曾經她以為最幸福的一對，如今也出了問題。

    元秋水眼中情緒複雜，轉頭看向了還在打電話的牧學謙，恰巧此時牧學謙也看了過來，他向她勾了勾唇角，眼中一片溫柔。

    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元秋水企圖用酒澆滅自己心中的念頭，一大杯下去使原本已經有些昏沉的腦袋更加懵了。

    或許，是該找份工作了……

    一夥人鬧騰到近淩晨才散夥。

    秦守扛著還意猶未盡的牧子衿第一個先走，楚歌緊隨其後，唐堯一看顧惜白醉得不省人事也背起她就往外走。

    屋子裏隻剩下王淺淺陸寧跟元秋水、牧學謙。

    當牧學謙抱著意識不清的元秋水往陸寧麵前經過時，陸寧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是你做的？”

    陸寧目光灼灼盯著牧學謙，不放過他的絲毫表情。

    牧學謙皺了皺眉，“嗯？”

    王淺淺則是事不關己的姿態先踏出了包廂。有些事，外人不好插手。雖然她已經插手了。

    “知道我在查我爸爸的事的隻有你……學謙，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是不是你在阻止我？”陸寧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牧學謙有一瞬不忍心。

    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下抱著元秋水的角度，讓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膛，牧學謙斟酌著用字，“很多事，你沒有必要知道。那天在廈門時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為什麽非得抓著不放？”

    “不是我抓著不放，是陸開不放過我……”

    陸寧眼中的痛苦太過刺眼，牧學謙心中一動，“你跟祈修遠怎麽了？”

    陸寧瞬間臉色煞白，過了會兒苦笑出聲，“我準備過幾天就去把孩子打掉了。”

    “你瘋了！”

    陸寧看著牧學謙的眼，“是啊，我瘋了。”

    不是瘋了怎麽會舍得放下這麽多年的感情？

    不是瘋了怎麽會舍得舍棄這個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這不都是被你們逼瘋的麽？

    見陸寧白著臉不說話，牧學謙的臉色如十月寒霜，“祈修遠知道麽？”

    他一直以為祈修遠隻是一時氣話，他以為祈修遠會明白的。

    陸寧埋了頭坐在沙發上，“知道與不知道有區別麽？他現在在哪？”

    那個她該稱之為丈夫的人，現在在哪家千金家裏坐著？

    “祈修遠他敢？”

    “學謙，你告訴我吧……是不是你？”

    陸寧的臉上出現哀求的神色。

    那個他從小敬愛的女人竟然對他露出這種神色，牧學謙的臉色陰沉地如來自煉獄。

    陸開他竟敢！

    祈修遠他竟敢！

    他們怎麽敢將陸寧逼到這個份上……

    “我已經不奢求什麽了，你隻要告訴我是不是你。學謙，我求求你，你告訴我……”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牧學謙懷中的元秋水睜開了眼。

    元秋水因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扭了扭，在聽到哀求聲後慢慢睜開眼。

    她從沒見過陸寧這樣的狼狽。

    可隻一瞬睡意就強勢來襲，元秋水又闔上了眼……

    “陸寧……不管是不是我，你都放心……”牧學謙頓了頓，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戾氣，“不管是誰，他們都動不了你，你還是陸家大小姐。”

    陸寧晦澀一笑，是不是陸家千金……已經不重要了……

    人心都變了，空有一個稱呼又有什麽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