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懲治賤人,暗中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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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撲騰的水花便在冷昌修前方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方才他過來之際,是真真切切看見一人從那湖邊跳下去的。
心下一緊,腳下的步子也由大步變成了快跑。
數十年未見,每每想起這個人,他都覺得恍若夢境,但眼下,自己已有妻室兒女,他明知道她的心思,卻又無能為力,但心裏卻仍舊放不下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她於他有恩,他也拍過胸脯向她保證,一生一世都會對她好!
卻不想,一個變故,讓年家舉家消失,至今再見她,已是十年後了。
薑婆子看著冷昌修急切的奔了過來,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深了,心裏忍不住在呐喊著,快點,快點,你救下小姐,便是小姐的恩人了,由此,你們十年前的情份便能再緒,而小姐也能借以報恩的借口,達成以身相許的目的。
雖說做小不是年秀芝的本意,但眼下若是再抓不住冷昌修,再過不久,他便要起程參加鄉試,若是一舉考中,便要入京了。
因此,年秀芝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冷家。
一旦冷家入了京,她再想製造機會接近冷昌修,那便不是什麽容易的事了。
年秀芝在水裏撲騰著,臉上驚恐不已,雙眼卻借機四下張望。
薑婆子回轉頭,衝年秀芝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正準備繼續方才的手舞足蹈,卻不想,一回頭,卻再也沒有瞧見冷昌修的身影。
她上前兩步,欲尋人,卻聞水中又濺起一聲渾厚的‘撲通’聲,緊接著,有一道灰褐色的身影一手抓住年秀芝的肩膀,一手拚命的往岸邊遊去,被水浸濕的烏發遮住了救人者的臉,使得年秀芝壓根就看不清他的本來麵目。
卻又一想,這個時候大家可都在前廳裏用膳,除卻冷昌修還會有誰來此地?
心裏如此想著,她"jiao chuan"一聲,便閉上雙眼虛弱的趴在了那男子的胸口,薑婆子見人已經得救,以為是冷秀才,嘴角卻又抿起了得逞的笑意。
正在這時,燈光四起,呼喝叫喚聲不斷,一批黑鴉鴉的人頭由遠及近的朝著這邊走來。
“陳少爺……你到底在哪裏?”管事們跟著主子的後頭,焦急的呼喊著,陳夫人哭得差點背過氣去,陳員外也是急白了一張臉,要知道,陳家便隻有這麽一根獨苗苗,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那便是斷香火的事了。
“陳老爺,前頭有人,咱們快過去瞧瞧,說不定是陳少爺和幾個下人貪玩呢!”冷懷瑾不知何時,已經擠到了陳員外與陳夫人的身邊,手指順著燈光前方那幾個蠕動的身影上勵色一指。
眾人立即將目光投了過去,果然,在那一片,有幾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麽。
陳夫人心裏擔心兒子,也顧不上與周家人打招呼,便掙開下人的手急急的衝了過去。
薑婆子正想跑到前頭去叫人,畢竟這等美事,要找個人做個見證,周秀芝雖是周家的外妾所生,但畢竟是周家人,再加上她早前死了丈夫,因此,周老爺必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將其許給冷昌修,便是做個妾,有了這報恩的名頭,一切便是水道渠成,名正言順了。
也不必擔心被人指著背脊骨笑話了。
“來人啊,小姐失足溺水了,多虧了冷秀才,這才得救!”想到這裏,薑婆子已經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很快,那手提燈籠的下人都引著主子們往這邊來了。
冷懷瑾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深厚了,跟著眾人往薑婆子的方向靠了過去。
當燈籠驟然明亮,將這片湖邊的土地照得恍如白晝之際,陳夫人忽的一聲驚叫:“昭兒……”說罷,便衝上前去,一把將兒子抱在了懷裏,這種失而複得的喜悅,讓她喜極而泣,摟著兒子再也不鬆手了。
陳員外也衝了上去,當看見兒子安然無恙之際,這才安下心來,衝尋到他兒子的婢女豎起了大姆指,洪亮道:“重重有賞!”
陳家人正沉浸在愛子失而複得的喜悅之中時,一眾隨著來尋人的看客,卻是沒了動靜。
周青江麵色鐵青看著被一名陌生男子抱在懷裏的周秀芝,初秋的衣裳原本就單薄,被河水一浸,完全貼在了身上,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微弱的呼吸聲,帶起胸口的起伏,整個人窩在那同樣濕透的男子的懷裏,根本不成體統。
夫人們紛紛捂住了未婚女兒的雙眼,周烏氏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外妾所生就是外妾所生,哪裏知道什麽禮儀廉恥,即使她此時身體虛弱,但眾人的雙眼可都沒有瞎呢,她沾了水的睫毛還在輕輕的顫抖著。
薑婆子突的大哭了起來,‘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周青江的麵前,悲痛道:“老爺,小姐今兒個好心好意來給妹妹賀壽,卻不想又被人奚落了一番,也不知道是誰這般狠惡,竟將此地的護欄給挖鬆了,使得小姐失足落水,好在冷秀才經過,這才沒鬧出人命啊……”
周秀芝今兒個確實來得較早,但她壓根沒有接觸過外人,除卻向老夫人請了個安,便是去了周夫人院子,據聞,隻見過周夫人母女。
這薑婆子倒是個人精,先是用一番話混淆人的視聽,暗暗將責任推到了周烏氏兩母女的身上,又將冷昌修的大恩大德壓後,如此一來,周烏氏若要反對這門婚事,便也不敢開口,眾目睽睽下,她也是怕會惹麻煩上身的。
好一張伶俐的嘴,好一對陰險的主仆。
周青江下意識的看了周烏氏一眼,顯然對薑婆子的話信了幾分,畢竟,周秀芝一直住在外院,也是周烏氏的主意,因此,他心裏一直覺得是周烏氏容不下周秀芝。
所以,被她蹊落也不顯得奇怪了。
周烏氏見丈夫望了過來,便知道自己又惹了一身腥了,此時說什麽都顯得她心虛,因此,她幹脆別開眼,閉口不言。
“這倒是一樁美事了,冷秀才倒是難得的熱心人啊……”不少人已經在背後議論紛紛了。
因著冷家果園和冷家酒樓的聲望,因此,今兒個冷昌修的到來,倒也沒顯得多麽的不入格局。
周青江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看看眼前的情景,再聽聽眾人的議論,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冷家雖不是高門大戶,但近年來卻也有崛起的跡像,秀芝早前喪夫,何不趁著這樁‘英雄救美’的佳話,再成就一段姻緣,如此一來,不僅提高了秀芝的身份,亦可以光明正大的認回這個私生女。
倒是一舉兩得的好法子,因此,周青江上前一步,歎了一口氣道:“倒是多謝冷秀才出手,你救了小女一命,若是冷秀才不嫌棄的話,小女便許給秀才做個妾氏吧!”
聽了這話,許多人都表示讚同的態度,更有不少為官為商之士不住的點頭稱讚,顯然覺得這是一樁能流傳百世的佳話。
卻在眾人等候冷昌修回答之際。
冷懷瑾清亮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帶著幾分訝異的尖叫:“爹爹,您方才與許員外談論經商之道,怎的去了這麽久才回來?”
冷昌修雖不知道女兒為何如此一問,但卻是本能的維護起她,亦答道:“相談甚歡忘了時辰!”
眾人隨聲紛紛回過頭去,隻見身著淺灰色直裰袍子的冷昌修正滿頭大汗的往這邊趕來,而原本跟著陳員外夫婦身後的冷懷瑾已經撒開腿丫子跑了過去。
就好似一個找不著父親的嬌慣女兒,帶著幾分委屈撒嬌的味道。
“冷秀才?”
周青江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再看了一眼緊緊的摟著周秀芝的男子,那人生得虎背雄腰,一頭亂發遮住了大半張臉,猛的一抬起頭來,一張獰猙恐怖的臉將在場所有人都嚇得大驚失色,有人驚呼:“鬼啊”便拚了命的四處亂竄了起來。
薑婆子一抬頭,卻見到抱著年秀芝的人哪裏是冷昌修,那根本就是周府被關了數年的一名下人,此人早前因企圖對府中的女眷不軌而被周青江關在了周家的地牢裏,卻不想,今兒個怎的會走出來?
正當眾人驚恐之際,一名周府的下人急匆匆來報:“老爺,不好了,今兒個值班的牢頭不知被何人打暈了,裏頭走失了一名牢犯!”
周青江已是氣得額頭青筋暴跳,咬牙切齒的瞪著那名下人道:“你怎麽不早說……”
如今,這許配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難不成他的女兒要嫁要一個被關押多年的牢犯不成?
方才他可是口口聲聲認了周秀芝為女兒,等同於承認了她周府庶女的身份!
那下人連連磕頭,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讓周青江氣成這樣。
卻在這個時候,年秀芝醒了過來,乍一看見抱著自己的人形同鬼魅,烏黑腫漲的麵孔上泛著垂咽三尺的*,似乎還迷戀著她身上的香軟,那人雙目陶醉的俯下頭去,在她的脖勁處輕輕蹭撫……
“啊……”周秀芝嚇得瞪圓了雙眼,也顧不得再裝虛弱,驚慌失措的從那男子的懷中爬出來,卻不想,身子剛一動,那男子卻又死死的將她抱了個滿懷,一身的惡臭此時再也掩飾不住,排山倒海的往周秀芝的鼻間洶湧撲來。
直嗆得她惡心想吐,一張俏麗的小臉蒼白如紙,眼中淚水連連,好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蓮花喲。
“爹爹,救我……快救我……”她拚了命的呼喚著周青江,對上的卻是一張張嫌惡、憐憫的臉,留下看熱鬧的人皆疏離的立在不遠處。
當看清那男子根本就不是冷昌修時,有人說話了:“我就說,今兒個明明瞧見冷秀才穿的是淺衣裳,怎的變成褐色了……”
這深褐色代表的是下人的服飾,一般來赴宴的人都不會著如此不體麵的服飾而來。
局麵一度轉扭,一旦有人開了頭,其餘人都紛紛附和道:“是啊,冷秀才斷不會獨自一人來河邊……”
孤男寡女的,周時出現在此處,用腦子細細一想,便會思出幾分暖昧來。
早前被薑婆子誤導,所以眾人也未往深處想,如今真相大白,所有人都顧著替冷昌修澄清嫌疑,這周家的外妾庶女即使再如何好,也是不三不四的女子所生,便奠定了她頭上的光環有多下賤。
薑婆子亦大驚失色,這才回過神來,敢緊幫著年秀芝要擺拖那名獰猙的囚犯。
一時之間,一男二女扭打在一塊,場麵混亂不堪,因拉扯過度,年秀芝的衣裳都被撕破了不少地方,使得看熱鬧的一些人紛紛別過臉去。
心中對此女亦是鄙夷不堪,如此家教,若真是由周府內人所生,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
“住手!”一聲大喝傳來,三人同時住了手。
那名男子或因關押多年,神經已有些失常,卻還是懼怕周青江的,忙顫顫抖抖的跪了下來,嘴裏喃喃道:“老爺方才已經將小姐許配給我了,老爺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是啊,他方才確實是口口聲聲的要成就這段佳話,將這個外妾女嫁給救命恩人。
但那時,他以為救秀芝的人是冷秀才啊,又怎能相提並論?
這其間,周烏氏一直未曾發話,神色冷清的看著年秀芝,臉上充滿了疏離和冷漠,丈夫在與她成親之年,已經與外妾生下一女,在周氏這樣的家族來說,並不是什麽稀奇事,最可惡的人,她探訪之下得知,那周秀芝的母親居然是個青樓女子。
這無非是在周烏氏的臉上抹黑,因此,她與周青江成親後,斷然拒絕了將其母女接進府的提議,差人給了周秀芝母女一筆銀子,打發了去。
後又聽聞,她們去了大坑村,與一名喪偶的老漢住了一塊,那老漢有個兒子,卻是個賭棍,每每輸了錢之後,就逼著周秀芝母女要,後來,銀子要沒了,就打算將周秀芝賣到青樓裏去換錢,其母阻攔,被打死,老漢也失足摔死了。
再之後,周秀芝被周青江接到了外院,竟發現年秀芝懷有身孕,不想,竟是被那掛名兄長給汙辱了,那老漢的兒子自然也沒有好下場,周家也不會放任她生下這個孽帳,為免後患,幹脆傳出話來,說是嫁人沒多久,就死了丈夫。
想到這裏,周烏氏的雙眼微微一深,心裏清楚,周青江始終放下這個女兒,這些年來,他雖不聞不問,卻是暗暗讓人注意著。
“來人,將此人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若再逃出來,直接仗斃!”袖口狠狠一押,周青江轉過臉去,不再去看眼前的殘亂景象,雙眼血紅得像是要瞪出火來,若是精神正常之人,便知道此時保命要緊,但那男子被關了數年,腦子裏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似乎是想到,到手的軟香細肉就要飛了,便又一把扯住年秀芝,嘶喊了起來:“老爺,您如何能出爾還爾,您方才明明已經將小姐許配給我了,我今晚便要將她帶回家,她是我的媳婦啊……”
這話喊得洪亮,卻也將眾人驚得乍醒,是啊,周青江身為正二品的巡撫,說出來的話怎能如此不算數,便因為換了個人就反悔了麽?
也虧得那下人有膽量在他盛怒的時候喊出來,這才讓冷懷瑾得以繼續看戲。
她微微歪著腦袋,臉上掛著輕輕淺淺的笑意,雙眸裏含著愉悅的水波,一手拉著冷昌修的手,輕輕的問道:“爹爹,周大人應當先賞後罰,畢竟救人是大事,您說對不?”
冷昌修納納的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方才,他明明瞧見有人掉下水去,正要趕過去救人,卻不想,被人捂住了口鼻,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結果醒來後發覺自己正坐在席位上,身旁的許員外還在侃侃其談,但其餘人都不在原地了,便尋著聲音找了過去,就看見方才年秀芝要跳水的地方一片喧嘩。
“瑾兒,這畢竟是周家的事,周大人自有分寸,你別亂說!”
忙捂了女兒的嘴,生怕她說出什麽不妥的話來,雖說他極為同情年秀芝此時的境遇,但畢竟冷懷瑾才是他的家人。
想到這裏,冷昌修不禁聯想到方才年秀芝落水時候的事,若是那時他救下了年秀芝,那麽……豈時被周青江指婚的事,豈不是成了他了?
想到自己美滿的家庭、善解人意的妻子以及一雙懂事的兒女,冷昌修渾身打了個冷顫,心裏不禁慶幸自己沒有做成傻事。
“女兒明白!”一看冷昌修這神色,冷懷瑾便猜到他心中自有決定。
便看今兒個這個年秀芝還能使出什麽通天本事去扭轉局麵了。
“混帳!”周青江聽了那犯人的話,氣得腳都抬了起來,差一點就踹了過去,便在這時被周烏氏拉了一把。
耳邊響起妻子溫柔貼心的聲音:“老爺,萬不可在這個時候失信於人,您正處在升遷之際,若是這事傳到聖上的耳中,隻怕這次的升遷又要落空了!”
前內閣學士退隱,八位閣主便差了一位,因此,在正二品的官員中,便有人推舉幾位德高望重之人出來補上,周青江便是其中一位。
也正是因為此事,他今兒個才會大辦女兒的壽辰,借以查看到底有多少人倒戈向他這邊。
竟不知,如此大事,竟被年秀芝這個賤人給生生的破壞了。
聽了周烏氏的話,周青江緩緩恢複了理智,原本憤怒的臉色在轉瞬之間恢複了平和,不愧是為官多年的老狐狸了,略一思量,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揚手,將那犯人扶了起來,即使此時他恨不得將眼前人千刀萬剮,但麵上竟湧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說的是,理應信守承諾,該罰也該賞,爺今天就作主將周秀芝嫁給你,但那二十板子,你仍舊要受,如此可同意?”
賞罰分明,既沒有辜息了犯錯之人,又信守了承諾,此話一出,又是一陣風潮浪語。
卻是讚歎聲不斷。
年秀芝的驚呼了一聲:“爹爹……”已經兩眼翻白,直接暈在了薑婆子的懷裏。
可惜了這麽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啊,便如此便宜的配給了一個滿身髒汙,醜陋無比的犯人。
薑婆子哪裏還敢向周青江求情,隻得在周烏氏的示意下,抱了年秀芝慌亂的往後院裏去,後頭幾名周烏氏身邊的人跟著,以防這主仆二人再生事端。
一樁事,總算是過去了。
而冷昌修的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他雖迂腐,但也不笨,心裏也隱隱懂得了年秀芝對他的企圖,知道這幾次三番的事,絕不是薑婆子口中所說的巧合。
正想著回到家裏如何同肖梅姑交待,周潤芝的聲音便在耳邊響了起來。
“懷瑾,你上哪兒去了?我和大哥正四處找你呢!”
方才周潤芝去了別處尋找,因此也沒能看到年秀芝所上演的一出好戲,她一雙靈動的眼睛閃耀著青春的光彩,拉著冷懷瑾的手,熱絡的好似兩姐妹。
冷昌修欣慰的咧嘴一笑,衝周潤芝點了點頭,便隨著男眷一塊再度入席。
一切都恢複了方才的詳和喜慶,好似年秀芝的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這不是找人去了麽?”冷懷瑾嗬嗬一笑,與周潤芝拉著手一塊往樓閣裏去了。
一些公子、小姐們,想必是吃飽喝足了,竟圍在一塊鬥起了骰子,儼然把今天的生辰宴,當成了狂歡宴。
平日裏被世俗的禮節壓製著,真放開來玩,倒也是瘋顛得很呢。
“大家都是怎麽押的?懷瑾,你也來湊一份!”周潤芝倒是熟悉得很,看了一眼桌麵上各式各樣的佩飾,便知道這些公子、小姐平日裏都是不帶銀子出門,也就將自己脖子上掛的一串珍珠項鏈給取了下來。
往那大的一方‘啪’的一聲,湊了一份。
見冷懷瑾沒有動手,她索性將她手腕上的一個普通的玉鐲子給取了下來,也未問出處便直接押了‘小’了。
最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冷懷瑾方才將東西押下,從未參與過賭注的周世英竟將手中的那把折扇給押了‘大’。
這把折扇可以稱得上是天下一寶,扇骨是用九重山的天山雪玉做成,無論季節變化,通體寒涼,扇麵的題字,更是出自天熹朝第一詞人柳東沿之手。
就算是景東候,也曾誇讚過其的收藏價值。
不過是一場嘻戲,怎的周世英竟會落下如此之重的賭注,一時之間,公子、小姐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錯愕之色,卻又紛紛的朝著那折扇望去,恨不得這一把立即開了小,而將這把折扇拒為已有。
周潤芝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哥,驚呼道:“大哥,你可想好了,這若是輸了去,可不能隨意便拿回來了!”
即使是玩樂,卻也講究信用一說,萬沒有輸了的東西再要回去的道理。
周世英淺淺一笑,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頭妹妹的鼻梁,示意她快些開注。
周潤芝的手抓住骰蠱使勁的搖了起來,似乎生怕搖錯了,而害得哥哥輸了這麽重要的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她手中的骰蠱一上一下,待到她終於停下來,卻又死死的盯著那蠱沿,嘴裏開始喊叫“大”
“小”
“大”
“小”
周潤芝再也不敢多看,一下子移開了蠱蓋,隻見三個豆大的一點,大刺刺的分散而居。
居然是‘小’,她嚇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失望的看著周世英搖了搖頭。
卻見周世英的臉上並無半分的不妥,仍舊如平常那般帶著淺淺的笑意。
竟然已經分出了大、小,桌子上那麽多賭注,又該如何分配呢,這可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遊戲,但凡輸得最多的,可以在贏的那方要一樣東西,他所要的東西的主人,便可以贏得輸的最多一方,價值最貴重的東西。
如此一來,所有押了‘小’的公子、小姐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周世英,期盼著他的手指能捏起自己的那一樣東西。
卻不想,周世英思來想去,竟隨手拿起了方才冷懷瑾放下去的鐲子,嘴裏含笑道:“便隨意拿一樣好了!”
看了他選的東西,不少人都是唏噓一片,那鐲子可是今日所押物品中最為廉價的一個,再觀押‘小’的這一方,也不乏珠寶玉飾,價值不菲之物,也不知道是周世英眼瞎還是故意要讓他們一把。
既然東西已經拿了,那麽,那把寶扇便歸冷懷瑾所有了。
周潤芝將東西交到她的手上時,冷懷瑾隻覺得有一道溫潤的目光看著她,微微抬頭,卻對上周世英含笑的雙眼。
抬手,將手中的鐲子在冷懷瑾的麵前恍了恍,周世英輕道:“這算不算有緣?”
……
喧嘩過後,周府的這場宴會也漸漸拉下帷幕,冷懷瑾送父親上了馬車,又與舅母和表哥表姐道了別,這才折返回周家。
繞過九曲回廊,隻覺得迎麵一陣涼風吹來,初秋總算撲散了夏末的炎熱,真正的送來了秋高氣爽,她勾了勾唇角,想起年秀芝今日的落沒和父親在她遭難時的態度,她心裏已然明白,父親對年秀芝念的是舊,而對他們母子三人念的是情。
無論在什麽樣的環境和立場下,‘情’總是比‘舊’要更牽動人心。
想到這裏,她似乎安心了許多,前頭的幾隻小金絲雀正在籠子裏跳上竄下,惹得這原本寧願的環境裏染上了幾分不合時宜的響動。
她抬起頭來,正欲伸手去逗那鳥兒,卻聞一道冷冰冰的男聲傳來:“住手!”,緊接著周世華一身戾氣,腳步如飛的攔在了她與鳥兒之間。
冷懷瑾因著了解周世華上一世的所作所為,所以,對他總存在著一種從心底湧上來的畏懼。
後退了好幾步,穩住心神後,她朝著對方行禮,輕道一聲:“二少爺!”便準備轉身離去。
身型一動,手腕被一隻如鋼鐵般的大手緊緊的鉗製住了,周世華的雙眼像是染了冰霜般可怕,漆黑得沒有一絲溫度,一眼望進去,給人一種即將窒息的錯覺。
涼薄的唇瓣勾起一絲嘲諷冷漠的笑意:“怎麽,這麽快就勾搭上我大哥了麽?我告訴你,無論你們做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聽在冷懷瑾的耳中更是懵懂不明,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世華和周世英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恩怨,竟會讓兩個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的關係惡劣成這樣?
說罷,未待冷懷瑾反應過來,周世華已經狠狠的鬆開了冷懷瑾的手,轉身,腳步如鐵般的錚錚離去。
這一幕,說沒嚇著,那是騙人的,直到周世華走了好遠一段距離,冷懷瑾還能聽到自己那如雷似鼓的心跳聲。
並不是因為他的粗暴,而是因為他那駭人的眼神,就好似要將人生生絞死一般。
即使她恨透了年秀芝、恨透了曾經毀她一世的董婉玉,卻也不至於像周世華那般好似恨不得殺盡天下人。
雖然十年後,他真的殺了周家全家。
“小姐,你還好麽?”蕭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雙手抱拳,壓低聲音輕問,方才若不是周世華及時放了手,他或許便取了他的命了。
揚手,表示她還安好,待到氣息平穩之際,她這才轉過身,看著蕭一,神色嚴肅道:“去查查周世英的行蹤!”
這一日之間,兩兄弟之間的怪事連連,先是周世英贈扇,後又遭周世華警告,這場周家的戰爭中,她想抽身離去,已經是進退兩難的事了。
再者,她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瞞利用,心裏不禁想起這些日子周潤芝待她的種種好,但願這一切都是真的!
閉上雙眼,腳步已經平穩如常的邁了出去。
暗處,在蕭一方才所站立的方向,孫漓漠的聲音傳了出來:“主子,為何不上前問個究竟!”
今日的一切,赫驚鴻都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本以為她解決了那麻煩人,便會主動離開周家,卻不想,她竟留了下來。
“她做事總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她!”赫驚鴻淡淡的聲音中竟帶了一絲連自己都聽不出的緊張之色,一張妖嬈的側臉從陰暗中慢慢的顯露出來,褐色的雙眸中閃著淡淡的星光,望著那抹已然離去的身影,久久一聲歎息。
他能做的,便是在身後為她披荊斬棘,在頭頂為她遮風擋雨,但凡不觸及赫驚鴻的底線,他都可以放縱她任性胡鬧。
“主子,卻沒想到今日連赫連城都來了,這周府還真是不簡單呢!”孫漓漠點了點頭,隨主子一同步出了黑暗,兩道同樣妖嬈的麵孔,頎長的身姿在月光下拖出一道細長的影子。
他這話,正說到了赫驚鴻的心尖上。
劍眉緩緩往裏一收,一道陰戾之氣隨之湧上眼角眉梢。
他……最害怕的是,她要的東西,他給不了,而看今日赫連城與冷懷瑾的交集,兩人似乎也說了什麽奇特的話,如若不然,赫連城怎會大驚失色,最後不辭而別?
“好好盯著,特別是周府的大少爺!”點了點頭,向後吩咐了一聲,赫驚鴻耳垂一動,一陣細微的響動傳來,他立馬隱進暗處,與孫漓漠同時消失在了周府。
便在兩人消失不久,便聞一陣急呼:“快,到胡邊去,秀芝自盡了!”是二太太的聲音,聽著像是在回誰的話。
再瞧前方,竟是周家的老夫人。
冷懷瑾走不多遠,已經被這喧嘩的聲音給攔截住了,一名婆子忙喊了她:“冷姑娘,快些去通知大小姐,秀芝小姐自盡了!”
周青江夫婦方才送了一眾官員和太太們離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府中的人都不敢去叨擾,因此,唯有老夫人主持局麵。
冷懷瑾應了一聲,卻有些不可置信,以她上一世對年秀芝的了解,那人絕不是不堪一擊之人,相反,她內心強大,能忍常人所不能,最擅長兩麵三刀的功夫。
在人前,對她溫柔體貼,細致無微,可在人後,卻是疏離冷漠,散漫歪曲。
若不是她早已存了些心思,隻怕未長成,已經變成了廢物。
心裏這般想著,冷懷瑾的腳步已經邁了起來,她並未去通知周潤芝,而是跑到下人打撈的地方去查探。
“人找到了麽?”見管事正指揮下人下水去救人,她上前輕問道。
管事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周潤芝身邊的紅人,便也客氣的答了話:“冷姑娘,說來也奇怪了,明明有人見著那秀芝小姐落水的,卻是怎的也找不到人,也不知是不是……”
說到後頭,管事的神色有些驚恐,沒敢再說下去就住了嘴。
正在這時,又有一人上岸來報,說是未尋到人。
湖邊的燈已經打了起來,連帶著老夫人和二夫人的人加起來,起碼有上百人下了水去救人,那湖也並不寬敞,幾乎每隔幾米便有一人在打撈。
若說這般密集都尋不到人,豈不是怪哉?
“大少爺呢?快將大少爺請來!”二太太似乎想起了什麽,向身後的丫頭吩咐了一聲。
冷懷瑾這才發覺,周家的二位少爺竟都是不在場的,按理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早已有人驚動了兩位少爺,更何況,老夫人極為看重周世英,但凡有大事,周青江不在家的時候,便是由他作主的。
“回二太太,大少爺許是出去了,並不在府裏!”
那丫頭尋了一遍後,氣喘籲籲的回來報。
老夫人暗歎了一聲:“真是晦氣!”見打撈了大半個時辰也沒有半絲眉目,臉色都青了一大半,由身邊的嬤嬤扶著,徑自到禪房裏念經去了。
二太太慌了手腳,這是大房的事,她原本不該插手,如今倒好,大房一個人也沒出現,唯留下她一人在此,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二太太,不如我在這裏看著,你先回去吧,這人找不找得到,也是看天意,大夥在此幹等也無濟於事啊!”
上前一步,好言將二太太給勸走了,冷懷瑾眼色一沉,隔空打了個響指,蕭一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去看看,這湖裏到底有沒有人,年秀芝是生是死!”
“是”蕭一領命,立即無聲的潛入了湖底,片刻之後上來,卻是搖了搖頭,他天生練就一雙火眼,水性極好,再加上這湖並不大,要找一個那麽大的屍體,自然不是難事。
“這個賤人,居然被她給逃了!”小手握了起來,雙眸微微眯起,猛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嚴厲的望向蕭一:“你前主子來過?”
那囚牢裏的事並不是她幹的,她那會隻不過想著將那繩子割斷,讓年秀芝嚐嚐溺水的滋味,若說此地有人幫她,便非赫驚鴻莫屬了。
蕭一再不敢在冷懷瑾麵前撒謊,點了點頭:“是!”
“既然如此,年秀芝自盡的事隻怕也是他幹的!”以年秀芝的本性,她是絕對不會做出自盡這等的蠢事,除非被逼……
蕭一思量了小片刻,再次點了點頭。
赫驚鴻做事一向牢靠,他若是想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絕不會讓她有生還的機會。
除非……這府裏有人和年秀芝串通一氣,狼狽為奸!
並且,這人還要有足夠的本事,想到這裏,冷懷瑾腦海中閃過兩個麵孔,一個是周世英,一個是周世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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