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白燭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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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勾月轉頭往下方看去,見位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女正俏生生立在那裏,抬首看著她身旁的女子。

    好白!!盡管人家著一身墨色錦裙,她的第一反應卻是這兩個字。因為對方那一頭長垂到腰際的銀發實在是漂亮得惹眼,膚色淨透如雪,甚至連兩道柳眉和彎彎的睫毛也是白色的。整個人都似由冰雪雕琢而成,唯有那雙眸子烏黑幽亮,沉靜似不起漣漪的湖。

    “她是誰?”某貓小爪子一抬,目光不善地盯著少女白皙到有些透明的俏臉,問樊禪:“原來你還金屋藏嬌了?我竟然現在才知道!”

    手裏還捏著顆花生的樊美人怔住,緊俏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

    而那頭的少女似是對勾月的說法不滿,眉頭微顰了一下。冷冷看了一眼屋頂上的白團子,又轉向樊禪,語氣裏露出些許不悅:“主人該幫我擦身了。”

    居然是主仆關係麽?而且還要自己的主人伺候……不對!擦身?!擦身是怎麽一回事?!

    勾月腦海中一下子閃過無數羞恥的畫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看向身旁人,可剛想質問又猛地頓住了:等等,這少女身上叫人討厭的冰冷氣息和手裏那塊眼熟的布料和剛才看她時毫不掩飾的嫌棄眼神是怎麽回事……

    她恍然大悟,怒道:“別告訴我她就是那把矯情的刀。”

    樊禪:“她是白燭沒錯。”

    少女冷聲:“矯情的刀是什麽意思?”

    某貓笑:“嗬,那還用說明麽,因為你……”“還要吃麽?”樊禪適時地拿出一碟蜜餞推到某隻炸毛的貓麵前轉移注意力,順便解釋:“我每隔三日都要拭刀,不然她會不舒服。”然後起身躍了下去,接過那少女手中的布巾:“今日是我耽誤了。”

    少女搖搖頭,轉眼已經變成了一把烏銅柳刀落到她懷裏。

    “真是麻煩的刀。”勾月沒好氣道。鬱悶地抓起麵前碟子裏的一顆蜜餞,邊嚼著邊觀看樊禪坐在樹下神情專注地擦拭著柳刀的養眼模樣。真沒想到,那把刀還修成刀靈了……她甩甩耳朵,衝下邊人喊了一句:“喂,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樊禪知道她想問什麽,頭也不抬,隻輕聲回答:“白燭是上古神器,相傳由九天隕玉煉化而成,早在幾千年前便已築了元神,能幻化人身。”

    白燭是刀也非刀,亦正亦邪,超脫三界之外,曾一度成為眾人爭奪的神器。然而自從那次三界大劫後,白燭的主人戰死,神形俱滅,她本身亦墜入凡間荒蕪之地,幾千年來,無人能尋得蹤跡。

    “我也是在兩百年前去冰原修行,機緣巧合之下才尋得了她,並通過考驗,訂下了契約。”樊禪輕輕擦拭著刀身上的雲雷紋案,目光幽邃,仿佛透過那些紋理又看見了當時的情景。

    那一年她為突破分神,去到了北冥一帶荒蕪嚴寒的冰原靜修,後來在一個山洞裏無意觸碰到了封印,喚醒了這把沉睡千年的刀。

    刀塵封已久,鑲嵌在透明的冰壁裏,經過千年歲月沉寂,仍舊遺留著舊時的銳氣。指尖觸及冰麵,即可感受到曠古的神息,強大卻溫潤。她認出了這把曾經叱吒三界的兵刃。白燭。

    無意間抹除了那道咒語。封印解開,清嘯破空,透明堅固的冰壁瞬間消融成細小的水珠,眼前乍開一道水幕。時間在這一瞬放慢了腳步,她看見那把柳刀在漂浮的水霧中緩緩落地,刀鞘末梢接觸地麵之前,卻變成了一對玉足。

    刀化作了銀發少女,淒淒冷冷地站在麵前,看著她,波瀾不驚。

    “你要收服我麽。”下一刻,少女淡淡道。她措手不及,於驚詫中回過神來,看見了對方眼中深重的寂寥,比無人的冰原更加蒼涼荒蕪……

    屋頂上的貓見樹下的人好似走神了,涼涼開口:“你說通過了考驗?什麽考驗?這把刀這麽矯情刁鑽,定沒少折磨你吧。”比如說虐到滿身是傷,或者要跪□□趾什麽的……

    樊禪搖搖頭,“並沒有故意為難我什麽。”手上越發輕柔了,“她隻是……要我為她摘取了懸崖上一朵將欲凋零的雪蓮而已。”

    摘雪蓮?說得這麽輕巧,實際上沒那麽簡單吧。勾月撇撇嘴,一想到那刀靈有幾分稚氣的臉蛋就不舒服。哼,一把年紀了還裝少女真是太可惡了!樊禪這女人淨招惹小女孩模樣的各種奇怪的東西,簡直是母愛泛濫……沒錯,就是母愛泛濫了!

    小白貓憤憤地想。又抓了塊蜜餞放入嘴裏,轉身向後院走去。

    這時天上雲層散開,出太陽了。貓跳下屋頂,在蓮池前邊走廊下尋了處幹爽的地方,閉著眼睛打盹。

    微風拂麵,帶來清淡的花香,耳邊是樹枝搖曳的沙沙聲響,舒適極了。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地,聽見一陣微弱的振翅聲在接近,隨即感覺到鼻尖好似被什麽輕輕觸碰了一下。淺眠的貓立醒了。

    睜開眼,卻見麵前有一隻紅色的蜻蜓優雅地滑翔了過去,又靈巧地盤旋回來,煽動著透明的翅膀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後居然輕盈落在了她的鼻尖上,歪了歪腦袋,近距離地盯著她看,似無邪的挑逗。

    隻是普通的小生物而已。勾月不知為何覺得生趣,悄悄抬起爪子。但是還沒靠近,對方已經警覺地飛走了,飛到了遠處出水的蓮葉上。

    小白貓有些不舍,跟出去了幾步,低頭卻見一個影子在自己跟前地麵上一個勁兒晃動著。

    原來是一簇陽光穿過樹枝空隙投下來的亮點。可是,為什麽……有些蠢蠢欲動?勾月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眼角餘光卻總忍不住撇過去。而這會兒風也大,那光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隨著風聲不安分地亂晃。

    好想抓……

    忍耐片刻,勾月終於自暴自棄地撲騰過去。一爪子拍下,按住,光點跑了,再撲抓……小肉爪子靈巧飛舞,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理智回來了,又嗷嗚一聲蹲下來羞憤捂臉:“啊~~我在做什麽啊!!怎麽能做這種蠢動作……沒人看見吧?”

    “我都看見了。”背後清冷的聲音擊得她一下子彈起來。

    “這是貓的正常習性,何必苦惱。”樊禪不明白她為什麽反應如此之大。

    勾月臉上熱意未消。太丟臉了,被這人看見自己如此幼稚不矜持的一麵……原形形態維持得太久了,那些習性越發難以控製了怎麽辦,再這樣下去,她沒準就會去抓老鼠了!

    她獨自別扭著,好半天才肯轉過臉來,“你擦完那把寶貝柳刀了?”看向樊禪,才發現對方手裏捧著隻翠綠色的小家夥。“這隻鳥怎麽回事?”

    “大概是在暴風雨裏撞到了樹,翅膀受了傷。”樊禪淡淡回答。

    聽起來好蠢……

    勾月眯起狹長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躺在樊禪手裏瑟瑟發抖的小東西,不料對方烏溜溜的小眼睛轉過來,一見到她,就立即吱地一聲縮了起來,抖得更厲害了。

    嗬,蠢鳥,老娘又不會吃了你。某貓風情地翻白眼。樊禪走到蓮池邊蹲下,將手半浸入靈水中,開始清理這隻翠鳥受傷髒汙的地方。

    翠鳥也不掙紮,乖巧得很。很快,那些血跡汙泥就洗幹淨了,隨後樊禪再檀口開合著低聲念了一句咒訣,它就被一道白光籠罩住。

    當光芒褪去時,翠鳥在陽光下張開翅膀,已經完全不見了之前的狼狽模樣,眼中煥發神采,絢麗整潔的羽毛熠熠生輝。它轉頭看了看樊禪,啾啾地叫了兩聲。

    “去吧。”樊禪抬手將它托高。翠鳥好似能夠聽懂,定定看了她片刻,撲棱一下雙翼,就如離弦之箭一般漂亮地飛了出去,穿梭進樹林裏。

    少頃,勾月從那片樹林裏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舔舔爪子,刮一下臉。

    “樊禪。”她輕聲道。

    “嗯?”

    “你是不是對誰都那麽好?”

    樊禪沉默了一下,“並不見得。”

    某貓眨眨眼,突然嗷嗚一聲,佯裝痛苦地捂著肩背:“其實我也受傷了呢,腰酸背痛好難受……喂!你別走啊,我受傷了你沒聽見麽?真是區別對待啊!好偏心!果然不是對誰都那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