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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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禟在心下鼓足了勇氣大聲呼喚起魂繞夢牽的名字,可前方的倩影卻沒任何停頓的意圖,而是直直的向著前方走去。胤禟見此,以為是她沒有聽到,便急急的加快了腳步向著前方的倩影追去。

    眼瞧著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胤禟的心髒也砰砰的跳個不停。五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並不短了。在這五年的時光裏,每當他一閉眼,腦海裏就不受控製般的浮現出她墜崖前那抹絢麗的笑容。如今,經久間惦念的人,又再次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有些懼怕了,他有些緊張了。

    他怕,怕眼前的倩影,不是自己終日惦念之人;他緊張,緊張她會再次拒絕他的情;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願放棄能夠再次看到她的機會,即便這個機會,它可能伴隨著失望、傷懷、甚至是絕望。

    他,愛新覺羅胤禟,不能放棄,也不願放棄!

    就在老九與前方的人隻有一尺之遙之時,他正欲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不料,對方卻先行扭轉過了身子,狠狠的抓住了胤禟伸出去的胳膊,大聲喊道:“何人!”

    聽著那有些柔媚的音調而非那久久徘回於心底間如清泉般的聲音,胤禟的心緩緩的向下沉了去。他用力一揚便掙脫了胳膊上的牽製,定定的瞧著身前那個麵蒙白絹的女子,疑惑的道:“耿寧兒?”

    蒙麵女子,在被老九打量之際,也趁勢的打量起了身前的他,爾後才開口道:“這位大爺,想必您是認錯人了,小女並不是什麽耿寧兒。”

    聽了蒙麵女子的話,胤禟的心終是重重的沉落了下去,心下那緊存的一點點希冀,也被對方的言語給澆滅了。於是,這內裏難免就火氣上送,口吻甚是不善的說道:“青天白日卻一白絹遮麵,不是醜的羞於見人,便是心懷歹意。”

    蒙麵女子一聽,頓時氣煞也。她聽夫人命,出來添置糧食,好端端的卻遇上一個潑皮來,這下影月可是心火難耐了。

    “嗬,這位爺,小女醜與不醜與你何幹?再言,若不是大爺您欲偷襲小女,又豈會被小女抓個正行。被抓了,還居然惡人先告狀,小女子還真是佩服,佩服了!”說罷,影月還真雙手合十向老九拱手作起揖來。

    胤禟也不是個好想與的主,這毒蛇九也不是白叫的。嘴角上翹,露出一個絕美的燦笑,可這漂亮的丹鳳眼卻滿是冰霜,他緊緊的盯著影月,輕蔑的笑道:“笑話,也不知是誰做賊心虛,不敢以真麵示人,爺就是看你形跡可疑,才上前一探究竟。還有,爺告訴你,人醜不是你的錯,可也不是何人都能配用白絹白紗遮麵的!”

    被人這般羞辱,影月哪肯這般忍氣吞聲啊。一個掌便劈向了胤禟那張俊臉。胤禟身子稍稍向後傾了下,爾後以一臂擋下了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雙方正欲大打出手之際,官兵卻趕了過來。影月見對方有官兵幫扶,心下又憶起了夫人的叮囑,絕不能與官府之人有任何的牽連,這丹田之氣瞬間就提了起來,爾後便用了她最得意之技---輕功,遁走也。

    “快去追啊,你們這群飯桶還愣著幹嘛?”

    情緒異常低落的胤禟,擺了擺手,聲音更是有氣無力的道:“罷了,罷了,爺乏了。”

    一眾官兵聽了老九的話茬兒,麵麵相覷了下,但誰也不敢得罪眼下這個異常陰沉的老九,於是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散了去。回到驛站的胤禟,因著心底那濃重的失落感,而變得甚是難以接近。而張廷玉則因著方才得來的消息,不得不麵對此刻甚是陰鷙的胤禟。

    硬著頭皮,張廷玉小心謹慎的觀察著胤禟的麵目表情,並頗為耐心的等待著對方的裁斷。

    “既是疫症出現了,那就把出現疫症的村子封起來,隻準進不許出。”

    “喳,臣這就去辦。”張廷玉剛起了身,躬著身欲要退出時,胤禟卻又開了口,“張大人,這裏的事就先交由您來處理,我欲押糧往杭州走一趟。”

    杭州的災情並不嚴重,老九卻在此時提出要去杭州,張廷玉心下頗感意外。但他一向奉行‘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為官之道,所以即便心生疑慮,他也不會表露出來,隻是垂首作揖道:“一切聽從九爺安排。”

    “那便有勞張大人了。”

    “豈敢,豈敢,那臣就先行告退了。”說罷,張廷玉便躬身退了出去。

    是以,天災之後總是伴隨著疫症的爆發。南京城眼下一副如臨大敵一般,儼然是隻需進不許出的態勢。而在田東村等候購置糧食一行人歸來的耿寧兒,這心裏不免也焦急了起來。

    晝兒窩在耿寧兒的懷裏,仰著頭道:“娘,影月姑姑回來了?”

    “還未回來,想必是在哪兒耽擱了。”耿寧兒瞧了一眼前方的籬笆門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滿眼慈愛的瞧著懷裏的兒子,又道:“晝兒,昨日叫你背的唐詩可背好了?”

    她知曉晝兒是在擔憂影月,因著自影月出去已過了五日。自打晝兒一出世,影月就跟在她們母子身邊照拂,她們母子早已把她視作親人,是以,晝兒才會一遍一遍的詢問影月的蹤跡。未免兒子憂思過慮,耿寧兒決定岔開話茬兒,好使他能夠暫時忘卻眼前的事情,畢竟他的身子因著當年她的墜崖而過於羸弱。

    “背好了。”

    “那可否背給娘聽聽啊?”說罷耿寧兒點了點晝兒那小小的鼻子。

    “嗯,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耳邊傳來朗朗的背書生,耿寧兒的思緒也被拉回了過去。當日,她被迫墜崖,幸得崖下一大樹才使得她免於一死,可隻是堪堪免於一死罷了,她仍是受了重創。得上蒼垂青,她以一己之心的堅韌而存活了下來,後幸得一隱居山林多年的部族所救,那便是影月所在的部族。

    也正是在那時,她發現了自己已懷有了身孕。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她自己,身受重創的她,以空間中的靈泉與草藥,花費了近四載的時間,才將自己與兒子的身子調養妥當。這四載間,她暫居影月的家裏,為了報答影月父親的救命之恩,她治好了影月母親的宿疾,而影月又為了報答自己的恩德,甘願留在她的身邊鞍前馬後。

    這也是影月會隨著她出來的緣由。在這四載中,在那安詳的小村莊裏,村民們都是虔誠的佛教徒,他們都活得十分的單純、安樂,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更是非常的誠摯與真誠。所以耿寧兒在這個小村莊裏活的很是恬淡安心,這也使得她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隻有一點是她怎麽也無法擺脫的,那便是思念至親的執念。她惦念此生頗為關愛自己的爹娘與兄長,她思念此生自己辛苦懷胎十月的女兒,這一切的一切,終究成為她決定出村的基石。於是,她帶著晝兒和影月出村了。

    她想去看看爹娘與兄長是否一切安好,她亦想將自己的女兒接到村子裏來,從此母子三人隱居於此。即便她知曉自己這簡直是在癡人說夢,但是紅鈺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可能不思之念之呢。即便她沒法將她帶出來,但是看到女兒安好,她的心也會安心許多吧。

    “娘?娘!”晝兒不滿的戳了戳自己的娘親,皺了皺圓潤的小鼻子。

    “啊,娘出神兒了。”拍了拍懷裏的兒子,以示對其的安撫,耿寧兒又道:“已是這個時辰了,你的藥還未用,娘這就去給你煎藥,你把今日的大字臨了吧。”

    晝兒一聽又要喝藥,這眉頭便皺到了一處去,更是撇了撇紅嫩的小嘴,“又要喝藥?娘,晝兒身子好的很,不用再喝了。”

    “乖,你身子弱,還需進補,待你身子好全了,娘保證,再也不逼你喝藥了好不好?”

    “……”

    瞧著兒子那一臉不情願的模樣,耿寧兒決定使出自己的殺手鐧,“晝兒,你若是乖乖的喝藥,娘就給做你最愛吃的冰糖糕。”

    一聽有冰糖糕,晝兒那小小的星瞼瞪得溜圓還直放光,連連點頭,這副貪吃的模樣簡直就是翻版了她娘見著美食不能自已的模樣。耿寧兒一瞧,便笑出了聲兒,當真是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兒子啊。

    ***

    就在影月進城已有七日之久時,耿寧兒終是坐不住了。她托了鄰居家的王大娘照顧晝兒,自己則決定進城去尋人。這到了城門前,耿寧兒才知曉,是城裏發了疫症,現下隻許進不許出。這下,耿寧兒到是有些猶豫了,一方麵她擔憂若是進去了,一時片刻的不能出來,晝兒該如何是好,另一方麵,她又著實擔憂影月在城裏的境況。這思前想後的,她便在城門前躊躇不前了。

    也正是在她猶豫的片刻中,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猛然間拽下了她麵前的白絹,耳邊也傳來了那極其富有磁性的熟悉聲音。

    “耿寧兒!”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終於兩人終於相見了,不容易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