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掌聲如儀，殷汝耕繼續道：“為感謝友邦，我決定，撥款5萬元，在通州公園建造親善公寓。專供日本朋友居住”。然後帶頭鼓掌。之後萱島聯隊長，細木繁特務機關長也發表了祝酒詞。最後殷汝耕宣布開宴。

    付蓉蓉也在酒宴當中，和高級軍官的女眷們一桌。本來當麵送信後就應返回北平，可老夫人見了未來的孫子媳婦，越看越喜歡，非要留下過年。更沒想到日偽搞聯誼會，挨家的送請柬，竟有自己和張公子的名字。宴會還挺正規，要對號入座。自己這一桌全是太太小姐們。女人們湊在一起，全是家長裏短。付蓉蓉趁機了解了不少情況。

    卻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漸漸隨意，各種笑鬧聲越來越大。觥籌交錯之際，一眾日偽高官站起來挨桌敬酒，以示關懷。隻見細木繁說說笑笑，一路敬酒，不覺到了女眷這裏。眾人趕緊站起來應酬，細木繁挨個碰杯，打趣說笑，見了蓉蓉，眼前就是一亮。

    先問了姓名籍貫，然後就是一通誇獎。把蓉蓉捧的如貂蟬再世，西施重生。連歎張公子好福氣。又問二人何時認識，有何所好，又聊些飲食服飾首飾親友等。總之細木機關長見了美女，腳就挪不動步了。

    這對蓉蓉卻是個嚴重的考驗，兩個人既定婚約，總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吧。幸虧李學文事先準備了一百多個問題讓兩人背誦。後世的美國移民官對配偶移民提的問題刁鑽古怪，李學文可是看過電影的。

    這時酒宴上另一桌鬧了起來。隻見一個長的燒餅臉、塌鼻子的中年人拍著桌子借酒撒瘋道：“什麽他媽政府！連國都不是，還搞什麽外交官？”這位就是外交處長霍實。冀東防共自治政府成立時，霍實負責到東交民巷通知各國使館。殷汝耕怕逼急了*，故隻敢稱政府，不敢稱國。霍實這個外交處長唯一的業務對象是偽滿洲國。

    “老弟，小聲點兒”，說話的這位是秘書長池宗墨，同時還踢了霍實一腳。池宗墨生的身材矮小，麵色發青。年紀比殷汝耕略小。畢業於明治大學，也娶了日本老婆。學了一身吃喝嫖賭的本事。回國仗著海歸的身份當上了企業高管，替人家賠的是底兒掉。為飯轍投了殷汝耕，起先是個秘書。

    見殷汝耕的日本老婆管的嚴，自然心有戚戚焉。便幫著殷汝耕偷著娶了一房姨太太，就藏在永順裏。又夥著日本人和殷汝耕一起私下裏倒騰*，池宗墨自然就成了殷汝耕的心腹，升任秘書長。在偽政府裏排名第二。偽政府裏軍人都是穿軍裝，文官都是一身中山裝。唯有池宗墨上身是黑色中山裝，下身是日軍黃呢子馬褲，腳蹬日軍大皮靴，走起路來咯吱咯吱的。說話霸氣，滿嘴的日本髒話。最津津樂道於和日本人如何如何逛窯子。

    他還真有吹牛的資本，從青年到中年，從日本到中國，他是一路逛過來。其實他的潛台詞是和日本人的關係如何如何的鐵，一起嫖過娼嘛！

    這會兒他踢霍實一腳，到是好意，禍從口出嘛。不想霍實並不買帳，反而大聲嚷嚷道：“如今除了滿洲國，沒有一家承認咱們。國內更是一邊倒的罵。我看這冀東的局麵是兔子尾巴，長不了。我這個外交處長就是個挨罵的差事，幹不了”。池宗墨笑道：“別說了！我們好歹都是坐汽車階級。那些混不上房子車子的看著眼紅，由他罵去”。霍實直著脖子道：“為了房子車子，臉都不要了？我可不想讓子孫後代都被人戳脊梁骨！”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會場卻靜了下來。那邊殷汝耕的臉色連變幾變，忍耐不住道：“姓霍的，看來讓你當個處長是屈才了！”這時霍實仗著酒勁兒卻是不怕，斜著眼睛道：“有才無才頂屁用，隻要有個好叔伯，就可以管三市十一縣，大半個冀東的財稅都裝入囊中”。殷汝耕氣的混身哆嗦道：“好！好！我這小廟裝不下你這尊大神。你給我滾！滾！”

    霍實冷笑道：“滾就滾，我還不惜罕呢！什麽為國為民，全是騙人的。試看今日之冀東，竟是誰家之天下？不用你趕，我辭職！”殷汝耕咆哮道：“反了！反了！來人哪！”這時細木繁大聲道：“慢著！”轉身對殷汝耕道：“我們搞防共自治，和平救國，正需要八方才俊。殷長官還要有容人之量。今日許他來去自由，他日各路英雄自然趨之若鶩”。又轉身對霍實道：“還不快走！”

    霍實“哼”了一聲，轉身出門而去。細木繁衝全場道：“沒事！沒事！大家繼續，繼續”。會場亂了一陣，又繼續燈紅酒綠下去。

    第二日，城北大街大關帝廟胡同閆公祠內。付蓉蓉和張公子在此遊玩，付蓉蓉小聲念著龕樓兩側石柱上的對聯：“八十日帶發孝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六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裏江山”。張公子道：“道光年間，內有洪揚造反，外有洋夷欺淩。滿清政府建閆公祠，也是想多出幾個忠臣孝子，保江山永固”。蓉蓉道：“大清的江山永固不了，但中華民族生生不息”。

    這時轉過來一人吟道：“露白骨滿疆場，萬裏孤臣未肯降。寄語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二人定睛一看，來人是前外交處長霍實。霍實吟畢道：“付小姐說的好，世界文明古國，唯有中華文明傳承至今。外虜雖強，終將還我漢家山河”。

    付蓉蓉一愣，想起李學文不可節外生枝的話來，便道：“霍先生好！也來遊玩兒嗎？”。霍實道：“心中憋悶，特來瞻仰先賢。二位想必也是同道”。付蓉蓉道：“北平雖然離此不遠，我卻是第一次來。隨便轉轉，其實王朝更替也很正常，遊人一時發些古思之幽情罷了。”

    霍實道：“張公子大義凜然，隻因張師長擔任偽職，便公開脫離父子關係，坊間已傳為美談。我也是受張公子的感招，毅然辭去偽職，不日將南下替國民政府效力”。霍實說罷笑咪咪的看著二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