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刀白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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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清站在小屋外,忍不住來回渡步,神情焦急。朱丹臣在旁邊見狀,雖是同樣心中擔憂,但是也忍不住開口而道:“木姑娘不必如此擔心,安心等待便是。”
木婉清聞言,卻是並沒安心,也是忍不住傾訴道:“段郎殺了他母親的舊人,他母親怎麽可能輕輕放過。更何況……”木婉清有些欲言又止,隨後還是忍不住擔憂說道:“更何況我更是惹得她母親生氣,她母親定是會狠狠斥責他的。”
朱丹臣見狀忍不住安慰她:“木姑娘不要擔心,王妃怎樣生氣,但公子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母子之間雖有嫌隙,但是想來,隻要公子乖乖認個錯便好了。”雖是如此說到,但是朱丹臣自身也是並不太信。
據說這次百族紛亂,其中擺夷族可是戰死了數位大人物,而王妃出身擺夷族族長之家,想來戰死之人與王妃關係,可能不淺。
“而木姑娘……”朱丹臣微微沉吟,卻是讓木婉清心也提了起來,道:“我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我可以改!”
朱丹臣聞言卻是一笑道:“非是如此,我是說,木姑娘畢竟出身山野,不通禮儀也是可以理解,想來王妃不會在意。”
“希望如此吧。”木婉清看著寺院大殿的門,輕聲說道。
大殿內,段譽看著享受香火的三清像,也不開口。
那道姑,也就是大理王妃,自號玉虛散人,真名喚作刀白鳳,是擺夷族族長之女,當然,非是今代族長。
刀白鳳看著段譽優哉遊哉,並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忍不住略有些氣惱,隻好先開口道:“你來此何事?”但是說到這,還是忍不住開口諷刺一番:“可是要把我這擺夷族的餘孽拿回去發落?”
段譽聞言一笑,道:“看來母親還在生氣。”
刀白鳳道:“我哪裏敢,像我們蠻夷小民,還不是這天下會想殺便殺之物,你堂堂天下會幫主,名揚天下,手下高手如雲,我哪敢生你的氣,要是生你的氣,你還不把我們殺得片甲不留了?”想到此處,心中委屈,眼圈一紅。
段譽見狀,趕忙過去摟住母親肩膀,口中討好道:“這天下會幫主再是了不得,也是他母親生的好啊!”隨即段譽一臉向往的道:“也不知這天下會幫主的母親究竟是何等秀中慧外,美豔動人的奇女子,當真是恨不能與其相見!當真恨不能早生二十年!”
刀白鳳白了段譽一眼:“胡說什麽呢!”隨即忍不住一笑,打了段譽一下,道:“你這張嘴啊,就是能說會道!也不知騙了多少女孩子,想來那木姑娘就是你給騙來的。告訴你,定不要學的像你父親那般風流!”
段譽聞言立刻舉手喊冤道:“母親你當真冤枉我了,那木姑娘是看你兒子我實在是相貌堂堂,更是文采風流,周身身王霸之氣四射,實在是抵抗不了,所以才忍不住投懷送抱的,我不忍傷了那姑娘的心,最後隻好違心接受,實在是心中有愧。”
“你啊!”刀白鳳用手指著段譽,語氣卻是忍不住笑道:“別說那些俏皮話了,我看那木姑娘對你也是情根深種了,你也一直沒有婚配,你定要好好對待人家!”
段譽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刀白鳳說道:“不生氣了?”
刀白鳳聞言還是忍不住有些火大的道:“不生氣?你可是殺了你舅舅!”刀白鳳口中的舅舅,指的是前代擺夷族族長,從血源上講,算是刀白鳳的堂兄弟,勉強算是段譽的舅舅。雖是多年不見,未必有多親近,但畢竟是血源極近的同族。
段譽聞言卻是眉頭一挑,故作疑慮道:“哦?舅舅?看他拿著苗刀來殺我的樣子倒是當真不像!”
“你……”刀白鳳聞言,心中有三分生氣,卻是也有幾分諒解,畢竟段譽也是事出有因,戰場之上,哪能留手。
段譽見刀白鳳態度變軟,便說道:“同樣是作亂之族,有的灰飛煙滅,有的是勞役一生,偏偏罪魁禍首,隻落了個元氣大傷,不是我突然心軟,而是,出於孝道。”
刀白鳳默然,她雖氣憤,卻也不會無理取鬧。
段譽淡然道:“母親,你要知曉,不是我區別對待,讓他們起兵作亂,隻是他們不甘失去手中的權利,我尊崇的是文化,卻非要狹隘的用血源去看待!”段譽反問道:“若說我隻是隻重漢族,而歧視其他族群,那我大理段氏豈不第一個就要被歧視?”
段譽淡然道:“我大理太祖段思平都不是漢人,而是白族,大理數代聯姻,雖是有了漢族血統,但如母親這般,為了維護統治,與當地各大族聯姻更多,這漢血,頂多有個一成。若是歧視非漢,我大理段氏便是第一個。”
隨後段譽負手於後,抬頭看著這威嚴的三清像,緩緩開口,口中自是帶著一股難以違抗的威嚴道:“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凝聚我們的,是對自身的認同,是對文化的驕傲!”
段譽負手於後淡聲道:“若是認同我華夏的文化,將自身看為華夏的一份子的話,哪怕西域人還是匈奴人,或是長得漆黑與我等截然不同的那別處大陸之人,也都是我華夏人!”隨後冷聲道:“可若是數典忘祖,賣國求榮,不知禮義廉恥之人,便是祖宗十八代都是漢人,他,也不配成為我華夏之人!”
刀白鳳還是頭一次聽見這般見解,要知此時,民族一說已經出現太久,大多是將血源作為唯一的聯係,一時間被段譽的言語所鎮,倒是沒什麽火氣了。
段譽接著說道:“想我華夏自三皇五帝悠久而來,夏商之悠遠,春秋戰國之廣博,強漢弱晉,五胡亂華之悲痛!隋唐之勝舉世無雙!”段譽猛地一握拳道:“我們創造了太多,卻又受了這般的艱辛!我不甘!我不願!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值得擁有更多!”
刀白鳳看著段譽的身影,忍不住為他的氣魄所攝!
眼中的,哪還是一稚嫩的孩童,而是一位,雄才偉略,心懷天下的帝王!
看著段譽那一身白衣,卻神態威嚴,仿若穿著龍袍一般,刀白鳳忍不住喃喃道:“譽兒真是長大了,已經變成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了!”
段譽說完,發現自己有些跑題,便淡笑道:“這次前來,是奉了父親之命,要將母親你請回去的,父親還說了,若是母親不會去,便是饒不了我。”
刀白鳳雖是態度見軟,卻是聞言道:“哼!找我回去,他怎麽不自己來?我不回去,反正你那父親風流薄情,便是回去了,也沒什麽用,還不如在此做個女冠!落個清靜!”
段譽見狀隻能道:“母親你這正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之際,不回去和父親打情罵俏,爭風吃醋,反而做什麽道士,豈不是太過浪費?”
刀白鳳見他說的有趣,忍不住聞言一笑,道:“呸!有你這麽說你父母的麽,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育你!”
段譽聞言一挑眉道:“嗯?母親的意思是….”
刀白鳳白了他一眼,道:“我便要回去看看你父親有沒有趁著我出去沾花惹草!”
門外。
木婉清在門外等得焦急,卻聽“吱”的一聲,門被推開,段譽和刀白鳳走了出來。
朱丹臣趕忙上去行禮:“王妃!”
刀白鳳點點頭道:“朱護衛,想來一路上是要麻煩你了。”
朱丹臣聞言見其中之意,便是同意回到大理,忍不住欣喜道:“是!請王妃放心,我定護得周全!”
而木婉清因為之前之事卻是不好意思過來,最後還是段譽將其拉了過來,道:“別害羞了,放心,母親不是……不太是小肚雞腸之人,不會將你之前的事放在心上的。”
“嗯?”刀白鳳聞言向段譽瞪去,段譽趕忙將視線移走。
隨後刀白鳳看向木婉清,道:“你卻是放心,之前之事,我不會放在心上。”木婉清聞言,心中這才放鬆。
然而這時,忽聽得柳林外馬蹄聲響,遠處有人呼叫:“四弟,可還無恙?”朱丹臣叫道:“公子在這,王妃也在此處。”片刻之間,三乘馬奔到觀前停住,褚萬裏、古篤誠、傅思歸三人下馬走近,拜倒在地,向玉虛散人行禮。
這褚萬裏、古篤誠、傅思歸,便是與朱丹臣同為四大護衛的剩下三人,平時便是護衛著這大理皇宮的安危,不過自天下會崛起,大理的武林人士被數次掃蕩之後,便是不用擔心有什麽武林人士前來皇宮作亂,故而,倒是經常被任務派出。
木婉清自幼在山野之中長大,那曾見過這般禮數,頗感納悶厭煩,心中想道:“這幾個人武功都很高明,怎麽見人便拜?”這卻是她不知曉什麽叫做權勢了。
刀白鳳見這三人情狀狼狽,傅思歸臉上受了兵刃之傷,半張臉裹在白布之中,古篤誠身上血跡斑斑,褚萬裏那根長長的鐵杆子隻剩下了半截,忙問:“怎麽,有敵人?敵人很強麽?思歸的傷怎樣?”
傅思歸聽她問起,又勾起了滿腔怒火,大聲道:“思歸學藝不精,慚愧得緊,倒勞王妃掛懷了。”
朱丹臣道:“高侯爺呢?”褚萬裏道:“高侯爺受了點兒內傷,不便乘馬快跑,這就來了。”刀白鳳啊了一聲,道:“高侯爺也受了傷?不……不要緊麽?”
褚萬裏道:“高候爺和南海鱷神對掌,正鬥到激烈處,葉二娘突然自後偷襲,侯爺無法分手,背心上給這婆娘印了一掌。”
段譽眉頭一挑道:“你們之前碰到他們二人了?”想到那二人跑了竟還是碰到這四大護衛,不過看四大護衛這一身傷勢,倒也難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刀白鳳驚奇的問:“你們碰上了四大惡人?”這刀白鳳畢竟是段譽之母,自身也是武藝不俗,早年也是聽過段譽所講這四大惡人之事。
朱丹臣主動出演解釋道:“那四大惡人與大理皇室頗有淵源,故而我們四人便受命去追擊四大惡人。”
刀白鳳對著段譽道:“咱們瞧瞧高叔叔去。”娘倆一齊走出柳林,木婉清也跟著出去。褚萬裏等將坐騎係在柳樹上,跟隨在後。
遠處一騎緩緩行來,馬背上伏著一人。刀白鳳等快步迎上,隻見那人正是高昇泰。
卻說這高昇泰,段譽還真是有些感到奇妙。要知在那並非天龍八部的正版曆史上,這高昇泰便是一個董卓曹操一般的權臣,最後甚至廢了大理皇帝,而在這天龍八部中,反而是作為當今保定帝的左膀右臂,如同兄弟般的存在,對這大理更是忠心耿耿!
段譽見狀問道:“高叔,傷勢如何?”
高昇泰道:“多謝世子關心,在下還好。”隨即抬起頭來,見到了刀白鳳,掙紮著要下馬行禮。刀白鳳道:“高侯爺,你身上有傷,不用多禮。”但高昇泰已然下馬,躬身說道:“高昇泰敬問王妃安好。”
刀白鳳道:“侯爺請立即回大理休養傷勢。”高昇泰道:“是!
隨後刀白鳳說道:“咱們一起回大理去。”傅思歸聞言道:“屬下先去報訊。”奔回去解下坐騎,翻身上馬,向北急馳而去。褚萬裏牽過馬來,讓刀白鳳、段譽、木婉清三人乘坐。
一行人前赴大理,刀白鳳、木婉清、段譽、高昇泰四人乘馬,褚萬裏、古篤誠、朱丹臣三人步行相隨。
行出數裏,迎麵馳來一小隊騎兵。那隊長一件段譽,一聲號令,眾騎兵一齊躍下馬背,跪伏在地,齊聲道:“參見幫主!” ,o
段譽淡然道:“起來吧。”那隊長先是下令讓出三匹馬來,給褚萬裏等乘坐,自己率領騎兵,當先開路。鐵蹄錚錚,向大道上走去。
木婉清見了這等聲勢,忽生憂慮:“他是一國王子,說不定瞧不起我這山野女子。師父言道,男人越富貴,越沒良心,娶妻子要講究什麽門當戶對。哼哼,他好好娶我便罷,倘若三心兩意,推三阻四,我不砍他幾劍才怪。我才不理他是多大的來頭呢?”一想到這事,心裏再也藏不住,縱馬跑到到段譽身邊,忍住羞意問道:“咱們之前的約定還算不算?”
段譽疑道道:“哦,約定了什麽?是不是帶你到大理好好吃喝一番這事?”
木婉清先是心中不安,見狀不由酸楚,道:“你!你!你若是負……負心……我……我……”說了兩個我字,終於說不下去了。
段譽未曾多說,隻是把木婉清摟在懷中道:“傻丫頭。”
段譽雖未回答,但不知為何,木婉清卻安心下來。
離大理城尚有二三十裏,迎麵塵頭大起,成千名騎兵列隊馳來,兩麵杏黃旗迎風招展,一麵旗上繡著“鎮南”兩個紅字,另一麵旗上繡著“保國”兩個黑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