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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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日是一年中祭祀的日子,每逢此時,便會有祛邪的儺儀和供奉先祖、神靈的祭典,在臘日這天,還會有親族團聚的宴飲。

    魏琢並沒有資格參與祭典,她來宮中,隻是為了蹭吃蹭喝。

    蒲妃進宮時隻帶著她和另一名池姓的側妃,池氏此前很少進宮,步入九重宮闕後,一路上都對著魏琢咂舌感歎,說宮殿輝煌大氣,園林有如仙境。

    “我覺得我路都不會走了。”池氏緊緊的攥著魏琢的衣袖,當真步子有些僵硬,“這可是天子的居所,我身處宮內,能感受到帝王的威儀無處不在,壓得人戰戰兢兢。”

    魏琢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順便將她的臉推開,以免她麵上厚厚的脂粉蹭到她的狐裘上。

    “有什麽好怕的。”要知道你的夫婿未來說不定可以當皇帝呢,到時候你天天都得住在這樣一個“威儀無處不在”的地方。

    “你不怕麽?”池氏用一種崇敬的目光看著魏琢,“王妃說,在宮內處處都要小心,走錯一步都要送命的!”

    魏琢無可奈何的翻了個白眼,“你當這是皇宮呢,還是魔窟啊?還有——”她湊近池氏小聲說:“你方才誇過的靈泉殿,其實已有數十年不曾翻修,遠看尚可,實則陳舊不堪,連梁柱都快被蠹蟲咬空了。還有之前咱們路過的那個梅園其實並不算巧麗,真正好看的,是中宮後的牡丹園,那才是真正花開如仙境。”

    “魏妃之前來過皇宮?”

    “來過。”她曾經在這住了二十餘年,還幾乎掌控了整個禁中之地。

    “聽人說驅鬼的儺儀和祭神的典禮都十分有意思。可惜你我位卑之身,不能親眼得見。”

    “不,都無聊極了。其實一會太和殿的宴飲也算不上多好。酒饌都是冷的,隻是看著精美而已。不過宮裏的舞曲不錯,你可以見識見識。”

    魏琢和池氏邊走邊說,將誠惶誠恐變成了遊園閑聊。這次臘日,如魏琢料想的那樣並不十分熱鬧,祭典或是宴飲規模都不算宏大。因為天子並不在洛陽。

    他在長安養病已經養了近乎一年了,原本該在這時候回來的——他也的確踏上了歸程,可從常焜前不久送來的信中說,陛下病勢漸沉,每日不過行數十裏,便不得不下令休整。

    太和殿的宴席還未開始,魏琢她們其實是到早了。在附近的沉香水榭見到了正午便進宮了的蒲妃後,三人略聊了幾句,魏琢試探著問蒲妃可知道常焜等人確切的回京日期,蒲妃搖頭,悄悄說陛下的病似乎更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回洛陽。

    但她們幾個女人說起這事時,也沒多少憂慮。畢竟在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認為皇帝死後就該太子登基,然後大家的日子照過,最多常焜得離開洛陽,前往汝陰就國罷了。

    “太子今日進宮了麽?”魏琢隨口問道。

    “這樣的日子,天子不在也就罷了,他身為監國的儲君,怎能缺席。”蒲妃道:“你近來好像和東宮走的頗近?”

    “太子的馮良娣是個有意思的人。”魏琢含混答道。

    蒲妃卻正色道:“你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必同東宮刻意套近乎,倒容易讓人誤會。咱們汝陰王府行事端正即可,就算有朝一日太子君臨天下,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兄弟。”

    魏琢知道蒲妃是理解錯了她的行為,現在任誰都猜到皇帝就要不行了,難免有些惴惴不安。太子素來名聲不佳,蒲妃嘴上這樣說,表露的其實是她心裏的恐懼。

    魏琢卻知道,如果太子真的登基,並不會拿常焜怎麽樣。他那樣高傲,一直都沒將這個六弟放在眼裏。

    倒是她——頻頻在太子麵前語出驚人的她,才是真的需要考慮下退路。

    不過這都不是現在該想的事。

    “我帶你們去拜見皇太後吧。”蒲妃道。

    魏琢趕緊應下。

    皇太後姓嚴,是前朝的皇女,嫁給太.祖皇帝後不久,便由公主成了皇後。

    她是今上的親生母親,在今上年僅十歲便登基為帝之時,她一度攝政。故而池氏在聽說要去見太後時,慌得連指尖都微微發顫。魏琢握了握她的手,“太後是個和善人。”

    前世她被貶的冷宮,是洛陽城內稱為西苑的一處皇家園林,而住在西苑裏的,除了她就是太後。說起來她們做了十多年的老鄰居,太後的為人,她十分清楚。這是個慈祥和藹的老婦人,並不醉心權勢,也不喜好富貴榮華,最大的心願不過是她養的貓兒能夠不要再踩踏她種的花草、她院裏的蘭花能夠每年多開幾朵之類的。對了,她還在自己宮殿附近辟了菜園子,種了葵菜、蕪菁,所以還每年如個老農人一般乞求風調雨順。

    可惜後來戰亂時,她的菜園子也毀了。

    皇太後一生最大的不幸,在於她活得太長,前世她直到天定三年春才病逝,那時大宣已經到了滅亡的前夕,這個老人含著驚惶的淚死在了魏琢懷裏,死時連眼都未合上。

    她曆經了兩次亡國,一次是她父族開創的王朝,一次是她子孫的國家。

    現今太後七十餘歲,在而今寧永七年之時,她的氣色看起來還相當好。至少比她病重的兒子要精神。

    下人隱瞞了皇帝的病情,所以她仍是樂嗬嗬的笑,笑著抱怨皇帝走得太慢,還沒回到洛陽來。

    她待小輩十分溫和,同魏琢、池氏二人說了不少話,魏琢因為熟悉太後的性情與為人,所以言談十分合她的心意,被太後留下聊了許久。

    一直聊到南陽公主出現。

    在聽見侍女通報南陽公主求見時,魏琢的笑僵硬了下。

    南陽於她而言,是很複雜的存在。

    “怎麽忽然不說話了?”太後見她不語,有些奇怪。

    魏琢即刻掩飾好臉上的表情,正要解釋幾句,一個紫衣的少女便風風火火的大步走了進來。

    她無需向太後行禮問安,也不必躬身趨行摒氣斂息,一隻腳才踏進殿內,魏琢便聽見她的哭鬧聲傳了過來,“林氏中人實在猖狂無禮,鍾離侯家的十四娘子竟敢戲耍於我,林家大郎不但不管束其妹,還跑了!追著一個不知哪來的小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魏琢無需回頭,聽這聲音和語調,就能確認來者就是那以嬌縱潑辣聞名的南陽公主,常樨。

    這人是今上十一位女兒中的一位,卻也是最得太後寵愛的公主。因為她的母親與太後同姓,俱是前朝之後。所以她自幼養成了這樣讓人討厭的性子,但此刻魏琢聽著她尖刻到有些刺耳的聲音,卻沒有不悅。

    眼下的南陽還不是他前世記憶裏那個死氣沉沉的寡婦。她見到這個還鮮妍明媚的南陽,一時百感交集。

    “林十四娘才八歲,一個孩子能怎麽欺負你?”太後笑。

    “林大郎對我不理不睬,算不算羞辱於我?太後——我就說了林家勢大,林後看似賢明其實也是個表裏不一的人,林家人連我都欺負了。”

    這樣的話也隻有南陽公主敢說,若是旁人,不說林家人會不會報複,僅一個非議嫡母的不孝之罪就能夠讓她身敗名裂。

    太後擺擺手,對南陽道:“你這性子不好,太斤斤計較了些。”又指著魏琢道:“這是魏側妃,你六兄的如夫人。她是個識禮又和善的孩子,你來見見。”

    南陽與常焜走的並不近,魏琢又不是正室,所以南陽此前並沒有見過她,今日算是她們第一次會麵。

    嬌貴的皇女淡淡的瞥了眼魏琢,立時扭過頭去,傻子都看得出她對魏琢的厭惡。

    和前世一樣,她們一見麵就成了冤家。

    前世南陽最初討厭她的原因很簡單,魏琢生的比她美。

    她和魏琢同為華豔奪目的美人,也自負於自己的美貌,曾大大方方的撂下狂言,若天下豔色一石,她便占盡八鬥。

    遇上魏琢後,她大概感覺到了臉疼。

    南陽並非不美,然而無論是顧盼之神采、顰笑之風.流、言談之風姿,她總遜了魏琢一籌。

    從此南陽便開始處處針對,時時尋釁。有如一隻殺氣騰騰的鬥雞。

    起初魏琢還很奇怪,南陽又不是常焜後宅中的人,她們之間沒有奪夫之恨,她為何總苦苦相逼。

    後來梁子越結越大,魏琢一氣之下唆使常焜毀了南陽的姻緣,將她意中人指給了天水公主,而將南陽嫁給了秘書郎林蟬。

    這是她一時衝動的報複,卻不知道帶給南陽的是一世的悲劇。

    但在魏琢二十七歲之前,她都未曾後悔過。因為直到她被廢前,南陽一直都是她的死對頭,她們之間的矛盾也漸漸由女人間的意氣之爭,牽扯到了朝堂之事。

    南陽以為她是害死蒲氏的元凶,極力阻撓她封後,而她則大力打壓前朝皇族,並數次讓常焜削減南陽的封邑。

    她們鬥得你死我活,一直鬥到魏琢二十七歲因罪被廢。

    作者有話要說:  2號小閨(ji)蜜(you)出場啦,相愛相殺傲嬌係小公舉

    男主萌萌噠的表哥的cp

    男主這章其實出場了,不知道有沒有小可愛能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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