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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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琢與南陽那場毫無內涵的爭吵,最後以太子的出現而告終。
不得不說南陽是個硬氣的女子,原本之前都被魏琢氣得快哭出來了,見到四兄後,反倒倔強的仰起頭,把眼淚又生生逼了回去,一副“我這麽厲害我怎麽可能吵不過一個賤婦”的表情。
太子看著她憋不回去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頗為擔憂的看了眼魏琢,又看了看她,“十娘你被誰欺負了?”
“沒有!”南陽仰著臉睜大眼睛說。
太子訕訕的點頭,很有教養的沒有反駁她。
南陽仰著頭大步而去,留下太子和魏琢麵麵相覷。
魏琢注意到太子這回身邊沒有跟著馮良娣,幾個宦官站在他身後,其中有個上年紀的老者離他最近,應當是他的心腹之類。
南陽走後,氣氛好像就恢複了正常,魏琢心平氣和的同太子見禮,而太子也不冷不熱的同這個弟媳寒暄。
說起來魏琢和太子真的不算熟,和他說話比同馮良娣閑談還尷尬。但魏琢又不舍的錯過好不容易和太子碰麵的機會。
太子看出了魏琢的意圖,找了個話頭,“魏妃似乎與孤的良娣關係甚好,今日沒有見到她,一定在心中疑惑吧。”
“可不是。”魏琢客套的笑,“平素良娣與殿下形影不離,緣何今日殿下卻形單影隻?”
“她病了。”太子說。
魏琢毫不懷疑馮良娣的“病”,其實另有隱情,也許此刻馮良娣正假托養病之名,為太子暗中布置著起兵之事。
“真是讓人擔心。不知良娣病情如何?”魏琢同太子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孤心中亦十分憂慮,但這樣的事,還得看天命了。”
魏琢上前半步,眼瞳亮得逼人,“我這裏有些還不錯的傷藥,如果良娣需要的話,我擇日獻上。”
太子垂眸打量著她,目光晦暗不明,“那就謝過魏妃了。”
要表達的意思都藏在了話語深處,魏琢不敢與太子再交談下去,畢竟這裏是皇宮,林後的地盤。
她朝太子頷首,讓開一條路讓太子先行。太子客氣的朝她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離開。
然而在擦肩而過那一瞬,魏琢敏銳的感覺到了那個老宦官注視她的目光。
魏琢對威脅的感知遠比尋常的十四歲女子要警惕許多,她猝然抬起頭來,可老宦官已經走遠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魏琢總覺得自己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沒能想起來,可卻想不起來。
方才那個老宦官讓她感覺不安,但細細回想,又不知道這種不安源起何處。
她是不是從前也見過那個人,所以那種不安的感覺其實是熟悉感?
“妙娘。”她問自己的侍女,“方才太子身後那個戴漆紗冠穿黑袍的老者,咱們是不是見過?”
“當然見過。”妙娘說。
“果真?”
“那人是東宮黃門令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羊泓啊。”妙娘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太子身邊很出名的一個人,據說在太子還是個孩童時,便是由他負責太子起居了。”
原來是……這樣啊。魏琢有些懊喪。
也許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羊泓之於太子,就像是妙娘之於她。而她從前又不認識此人,為什麽會感覺到害怕?
她邊走邊思索,妙娘在一旁提醒她酉時快到了,臘日大宴很快就要開席。
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憑著本能就往太和殿一帶走。
“夫人對皇宮可真熟。”韶玉感慨道:“宮裏這樣大,婢子起初還擔心會迷路,可夫人卻是不慌不忙的模樣。”
“因為我記性好,十三歲那年第一次隨母親來宮中,就把許多路徑都記熟了。”魏琢扯起謊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她說到這裏時,驀然頓住了腳步。
她忽然記起了一些事情。
她的記憶力不差,但也肯定不像她自己吹噓的那樣好。她還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她來到宮裏參加臘日宴飲,就慌慌張張的走岔了路。
那時她身邊的侍者也都不見了蹤影,她就如同池氏一樣戰戰兢兢,以為在宮裏走錯了一步路就會死。所以她貼著牆根像個賊一樣偷偷摸摸的。
她試圖找處一條正確的路徑,卻不慎離太和殿越來越遠。那時她靠近了一座巍峨如山的大殿,不禁為那裏的恢宏氣勢所折服,下意識的步步靠近。
後來——她在那裏經曆了一場生死博弈。
十四歲的魏琢那時還不知道那座宮殿又名中宮,是皇後的居所。她好奇的湊近,在一處偏僻的角落,看到有扇小門打開,一個女官和一個內侍走了出來,看得出是前者在送別後者,同時還在詳細叮囑些什麽。
她並不覺得這一幕有什麽不對,所以瞥了一眼後就要離開。可那個宦官忽然麵露凶色,女官也死死瞪住了她,好像她撞見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般。魏琢呆滯了片刻,聽見女官大聲呼喝,接著她想逃也來不及了。
她被數十個瞬間跳出來的人反擰住,老宦官陰測測的看著她,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個“殺”字。就好像對待一隻螻蟻一樣。
她在憤怒與驚惶中大聲說,她是汝陰王的寵妃,希望能夠嚇住這些無法無天的狂徒。
其實那時候汝陰王的身份並不算高,而那個女官——後來魏琢才知道,她竟是林後身邊負責文書之事的女尚書,也就是皇後最親近的心腹。隻要她願意,她殺了魏琢也是可以的。
但她聽到魏琢的話後竟真的頓住了,細細打量了魏琢一會,道:“放了她。”
“可是她看到了——”
看到了什麽?魏琢不知道。
“這是汝陰王的人。”女尚書如是道。
不久後,太子被廢自殺、皇帝駕崩,常焜登基,這個女尚書恭謙的伏在魏琢麵前,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這些都是前世時發生的事了,魏琢此刻忽然明白了她當年窺見的是怎樣的一個秘密。
太子身邊的人,與中宮有勾結!
很多年前的記憶蘇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記起了當年那個陰測測的老宦官就是羊泓。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天穹尚是明亮的,前世她遇上那兩個人時,正是日暮西山——
“妙娘!”她猛地攥住侍女的胳膊,“你快去找太子,快——”她飛快的在妙娘耳畔低聲吩咐了幾句,而後便摘下自己身上那些叮叮當當的佩飾一股腦塞給了她,自己輕裝往中宮方向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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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泓尋了個借口從太子身邊離開後,就去了中宮。
他這回進宮的目的,就是要伺機找到皇後,將太子近來的行蹤告知皇後。而他方才更是發現了一樁了不得的事,必須說與皇後聽。
中宮女尚書雲福在約定好的地點等著他,見到他後微微愕然,“羊黃門何以如此匆匆?”
“有件大事。”
雲福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麽是她該問的什麽不該問,所以她收斂好了自己的好奇,默默的領著羊泓往中宮方向去。
但羊泓卻在半路上就忍不住開口:“皇後是否打算扶持汝陰王……”
“這和你沒關係。”雲福打斷他。
“使不得、使不得。”這個老宦官如同受到了什麽驚嚇似的反複喃喃。
但他還沒說完一句話時,聲音便戛然而止。
雲福走在羊泓前頭,沒能看到身後發生了什麽,她回頭,羊泓已經倒在了地上,腦後一攤血,顯然是被人突然用重物襲擊。
這一條小徑是從茂密的樹林中開辟成的,大片大片的常青花木為某人提供了極佳的藏身之地。而這一帶荒僻無人,雲福連呼救都來不及。
她意識到了不妙,轉身就要逃。雪林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一條披帛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拚命掙紮,但那個襲擊她的人下手十分老練,雲福這年已經是五十餘歲的老人了,很快便昏了過去。
魏琢確認她失去意識後鬆開手,自己也癱了下去。
她很少用這樣暴力直接的手段,如果她還是前世的魏夫人,想要對付誰直接一個眼神示意,聽命於她的死士、魏家蓄養的刺客、她手底下數不清的鷹犬爪牙就會幫她辦成她的願望。
重新回到一窮二白的年紀還真是讓人不適應。
她的手指一直在劇烈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因為方才用力過猛、還是因為太冷了。為了行動輕便,她脫去了鞋履和狐裘,披帛也被她取下用作武器。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強撐著用一根長達八尺的披帛將羊泓和雲福綁了起來。
這兩個人都沒死,她出手時雖然凶悍了些,但他們的命都還在。為了防止他們醒轉後逃走,魏琢隻能死死捆住這兩個人。
真像個盜賊啊。魏琢無奈的看著自己滿是泥汙還沾了些許血的手。她也不想這樣粗暴的直接動手,然而羊泓這個人精,已經覺察到她站到了太子一邊,如果羊泓是太子的人的話,那麽他就算不會對魏琢的加入掃榻相迎,也至少不會對她抱有惡意。
可惜羊泓已經投靠林皇後了。
隻要林後知道她投靠了太子,等待她的就是一個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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