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真容,破繭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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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弑父?”天戰王笑了,卻是笑得冷意無比,一字一頓道,“你不是已經做了嗎?”

    蔣王後放在燕窩粥裏的毒,連宮裏的密製銀針都沒能測出來,很明顯是特意準備的。王後自己沒這本事,隻可能是戰景文,他既然已經對他這個父親下手,又何必再擺出一副惺惺作態的臉?

    可笑!

    天戰王冷笑著,心裏卻一陣一陣的發冷。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戰景文的溫潤外表不過是假裝出來,籠絡人心用的。

    他也知道戰景文私底下手段狠絕,為了拉攏更多的朝臣、有更多的勢力與戰無極抗衡,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那些事,天戰王雖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和他計較,但心裏卻是漸漸失望,對戰景文這個人失望。

    蔣王後總是問他,為什麽戰景文和戰無極都是他的兒子,他卻獨獨偏心戰無極,對戰景文置若不見。

    天戰王從來不打算解釋。

    一個被嫉妒仇恨蒙了心的女人,就算把事實擺在她麵前,她也會睜眼當看不見。

    他偏袒戰無極,從來不僅僅因為他是他心愛之人所留下的孩子,更是因為戰無極,無論身處什麽樣的困境,都沒有忘記自己的心,沒有忘記該做和不該做的事。

    這一點,為了權勢不惜威逼利誘、拿臣子的家人相威脅的戰景文,如何比得上?

    戰景文臉色一變,那張無時無刻罩在臉上的虛假麵皮終於裂開,暴露出底下猙獰陰冷的真麵目,冷冷盯著床上的天戰王,突然一拂衣擺,大步走過去。

    “站住,你想幹什麽?”白秋頓時緊張起來,擋在天戰王床前。

    戰景文輕蔑一笑,腳步不停,一掌便拍向白秋,力道雖不凶猛,卻是震得白秋身形踉蹌,頓時從床邊讓開。

    白秋沒有武功,戰景文對上他,根本是穩操勝券。

    梁上潛藏的暗衛屏住呼吸,緊張的注視著下方的動靜,一旦戰景文做出什麽不利於陛下的事,白軍師做出指令,他們就會出手。

    “我就算弑父,那也是你逼的!是你看不得我好,非要把那個該死的孽種提到和我一樣、甚至比我還高的位置。我才是太子,怎麽能被一個孽種踩在腳下?我怎麽能不奪權?我怎麽能不對付他?現在那個孽種人都死了,你還要為了他和我作對,你就這麽看不得我好嗎?啊?”

    戰景文怒容猙獰,一把揪住天戰王的衣襟便厲吼著道。

    天戰王中毒本就呼吸困難,被他這麽一把揪住衣襟,那呼吸頓時扼住,一張發紫的臉憋得通紅,卻是心中血性,一個求饒的字眼都沒有,就這麽冷冷的看著戰景文。

    戰景文見狀,隻覺得心裏多年淤積的怒火全爆發了,眼睛猩紅,牙齒咬得嘎吱作響,青筋暴跳的手臂不自覺便加了力,勒著天戰王脖頸的衣襟口越來越緊。

    天戰王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眼看就要窒息了。

    “陛下!”被震開的白秋大驚之色,猛地撲上來,拉扯戰景文的手。但他一個文人,能有多大的力氣?戰景文又在盛怒之下,根本拉不動。

    白秋急得汗都出來了,天戰王絕對不能死,否則整個國家都得動亂,王爺也……

    心一橫,白秋抿唇正要吹哨召出梁上的暗衛,哪怕這會破壞他們的全盤布置,他也不能看著天戰王死。然而唇方抿好,口哨還沒來得及出,突然間一聲耳熟厲喝傳來:“畜生,竟敢弑父!”

    這聲音極端冷厲,仿佛帶著某種熟悉而犀利的殺氣,白秋動作一僵,眼底竟湧出狂喜之色。

    戰景文更是聞言手一抖,原本凶厲的力道頓時泄了去,還沒有失去神智的天戰王抓住這個機會,用盡渾身力氣狠狠一推,戰景文頓時站立不穩,被推得踉蹌往後退。

    “砰!”狠狠一腳直踹在他膝蓋窩裏,戰景文受力往前跪倒,隻覺得腿部像斷了似的疼,撕心裂肺便要痛嚎,脖頸卻抵上一抹森冷。

    “敢叫一句,你試試看!”完全沒有情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音量不大,卻冷得讓人發寒。

    戰景文不受控製的一陣戰栗,還沒出口的慘叫聲,愣是堵在了喉嚨口,眼睛下意識往旁邊瞥,想看清這突然冒出來的敵人是誰,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氣勢……

    還沒等他想清楚,旁邊白秋卻是丟下了還在拚命咳嗽的天戰王,激動無比的撲了過來,“王妃,王妃……真的是你,你還活著……我……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太過激動,這個一向以口才為傲的文人,竟有些語無倫次了。

    王妃?哪個王妃?

    戰景文還沒反應過來,瞥過去的眼睛卻已經看到,一身黑衣,素麵染血,犀利冷酷的眼神,滿身怒火,滿身殺氣,不是千玥又是誰?

    戰景文倏然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瞪得滾圓,千玥?居然是千玥?她居然沒死?怎麽可能……

    如果她沒死,那戰無極呢?他是不是也沒死,他是不是……回來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戰景文的身體便忍不住發起抖來。

    那個煞神回來了……他居然活著回來了,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啊!

    戰景文心裏一個勁的說道,怎麽也不敢相信。

    輕微而整齊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正一瞬不瞬盯著千玥,仿佛像借此確認她真的還活著的白秋,聞聲終於反應過來,一抬頭見是戰無極麾下鐵器兵裏的精銳,原本幾乎停頓不用的腦子,頓時活了。

    鐵騎兵隻聽王爺一個人的命令,如今既跟著王妃潛入宮中,肯定也是王爺的吩咐。

    太好了,他們都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白秋心裏一鬆,壓在心頭半個月的惶恐擔憂一瞬間消散,整個人仿佛脫力般跌坐在地上,眼圈突然就紅了,嘴角卻又露出笑容,竟和司馬徹等人一樣,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千、千玥,無極……無極呢?”異常嘶啞的嗓音,卻是在床上咳嗽得嗓子都啞了的天戰王,一看到千玥突然闖入,原本灰暗的臉色頓時就亮了,竟是迫不及待想撲過來,卻忘了自己還躺在床上,毒發身體無力,差點從床鋪上翻下來。

    兩個鐵騎兵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他卻理都不理,一雙眼睛隻盯著千玥,充滿期盼的神色。

    “他沒事,現在正在城外兵營裏集兵,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千玥的聲音難得溫和了幾分,這天戰王對戰無極倒是真心的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咳咳咳……”天戰王終於放下了懸了半個月的心,心神剛一鬆,卻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千玥壓製著戰景文一直沒回頭,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此時聽這咳嗽聲不對,她心裏一緊,驀然轉頭,卻見天戰王臉色紫紅交錯,眉心隱現黑氣,頓時冷眸一寒,“中毒?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原本聽到戰無極已經趕到城外集兵,臉色便難看無比的戰景文,突然不怕死的一把抓住千玥握著匕首的手腕,狠狠往前一推,拔腿就往外跑。

    “想跑?”千玥反應極快,麵冷如霜,猛地甩手一擲,鋒利的匕首速如疾光,朝戰景文的大腿刺去。原本靜默在一旁的鐵騎兵當即追了上去。

    戰景文聽到身後惡風不善,奔跑途中甩手一揮,一大把灰撲撲的粉末便灑了出來,詭香彌漫。

    千玥心中一跳,還來不及去想,驟然撲上去一把抓住兩個跑在最前麵的鐵騎兵的肩膀,狠狠往後一扯。與此同時,刺向戰景文的那把匕首已經迎上了那些灰色粉末,隻一瞬,勢如破竹的氣勢便仿佛被壓製,整把匕首都開始發顫,伴隨著一陣“吱吱吱”讓人牙酸的聲音,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眾人的注意力被這古怪的一幕吸引,不由自主的看去。

    卻見那冷鐵打造的匕刃上,突然間冒出了無數細小的泡沫,仿佛無數隻小蟲正在吞吐酸液,整把匕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洞穿、瓦解。

    泡沫落在哪裏,哪裏就是一個小坑,冒出嫋嫋細煙。

    腐蝕,異常強悍的腐蝕毒性。

    眾人微微抽了口冷氣,不用千玥提醒,頓時往後退,避開空氣裏還在飄飛的灰色粉末。那粉末飄落而來,所落之處一片吱吱聲響,原本平滑如鏡的大理石地板立刻燥亂,腐蝕的青煙嫋嫋升起,地麵上一片斑駁凹凸。

    而千玥的匕首,早已經被腐蝕溶解的不成樣子。

    好厲害的毒!

    那兩個被千玥扯回來的鐵騎兵,見此狀況,鐵血的麵容微微一變。

    如果不是千玥反應夠快,一把將他們拉了回來,這些灰色毒粉就會灑在他們身上。連石頭和兵器都能腐蝕成這個樣子,落到人身上,豈不是連骨頭都能化了?

    想想那種場麵,兩個鐵騎兵就忍不住心底發寒,滿是崇敬感恩的看向千玥,卻沒看到她人,隻見黑色身形速如閃電,竟是不管不顧,直接從毒粉層中穿過,一掌便抓向要逃跑的戰景文。

    “想跑,沒那麽容易。”千玥語氣冰寒,少許的灰色毒粉落在她衣服上,頃刻腐蝕出大大小小的洞口,隱隱可見血肉。

    她卻看都沒看一眼,一把便抓住了戰景文的肩膀。

    戰景文的一隻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隻差一步就可推門出去,門外有他的軍隊,有他的屬下,有他依仗的力量。他不想讓人知道天戰王被他控製,所以才沒帶任何屬下進入龍殿,但隻要出了這門,他就贏了。

    這時候,千玥的手已經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道從身後傳來,冰冷的殺氣,犀利到仿佛能凍結靈魂。

    戰景文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僵了一下,絕對強悍的氣場,完全可以影響到一個人的心神。

    但戰景文到底城府極深,心性還是有幾分堅固,很快就從這種影響中掙脫出來,眼底怨毒一閃。

    ——楚千玥,這是你逼我的!

    千玥扣著他的肩膀,手勁爆起,剛要卸掉他一隻手臂,卻不料戰景文乘此機會猛地一回身,一大把黑蒙蒙的粉末,兜頭兜腦便朝千玥灑了過去!

    “王妃……”

    “千玥!”

    白秋和天戰王頓時大驚失色,百名鐵騎兵更是一聲怒吼,衝上來就要動手。戰景文毫不猶豫的狠狠推開千玥,反手一拉房門,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出殿外。

    千玥被他推開,竟出奇的沒有反抗,踉蹌兩步後一把捂住臉,半跪在地上,身上衣服被腐蝕冒出青煙。

    “王妃!”這一幕險些把天戰王和白秋三魂七魄都給嚇飛了,哪裏還顧得上戰景文,立刻朝千玥跑來。

    戰景文所用的這些毒粉是從哪裏來的,沒有人知道,但他之前所用的灰色粉末,那強悍的腐蝕性卻是有目共睹,如今換了顏色更深的黑色粉末,全灑在千玥身上,天啊……

    白秋不敢深想,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過去,定睛一看,卻是愣了。

    沒有腐蝕,沒有毒煙,沒有任何讓人驚懼的東西,除了衣服上被腐蝕出的洞,什麽都沒有。

    千玥捂著臉看不清,但頭上卻是落了不少黑色粉末,仿佛隻是最常見的塵土,什麽事也沒有。

    白秋愣怔,怎麽回事?

    難道是戰景文故弄玄虛,那黑色粉末根本就不是毒粉?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被鐵騎兵攙扶著的天戰王卻是過來了,伸手便要去拉千玥,“千玥,你沒事……啊……”

    一聲驚叫,他觸電似的收回手,臉色慘白。

    隻見他手指頭上,才剛剛碰到千玥頭發上的黑色粉末,血肉立即開始泛黑、腐爛、溶解,比灰色粉末的腐蝕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幾秒不到,天戰王的手指已經腐蝕到幾乎可以看見白骨了。

    “唰!”冷光飛掠,寒冽刺人。

    天戰王手指上,連皮帶血的一塊肉被整個削飛,還沒落地,便開始發黑焦曲,伴隨著一道“嗤”的輕響,那塊皮肉化為了黑色齏粉,撲簌簌落在地上。

    再厲害的毒,也不可能隔空傳播,腐蝕徹底,自然就化為了粉末。

    天戰王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隨後才感覺到手指上鑽心一樣的疼。幾乎是貼著手指骨表麵,活活削去了一塊皮肉,怎麽可能不疼?

    “王妃,你……你沒事吧?”白秋心神劇顫的看著這一幕,再看著一手收刀、另一手還捂在臉上的千玥,喉嚨裏幹澀的幾乎要冒出火來。

    天戰王不過才碰了那黑色粉末一丁點,就必須動手削肉才能隔絕毒素,千玥卻被灑了滿頭滿身,豈不是……

    “沒事。”清冷平靜的聲音,完全聽不出中毒的跡象。

    千玥收刀往後退,盡可能拉開距離,“不要靠近我,這些毒粉似乎對我沒用,但你們一碰就會中毒。”

    說著,捂著臉的手卻是慢慢放下。

    “天啊!”白秋猛地驚叫起來。

    天戰王更誇張,竟一個腿軟,差點跌坐在地上,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

    就連久經訓練的鐵騎兵,看到千玥此刻的臉,也是瞳孔放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臉還是那張臉,隻是臉上,突然浮出了一層死皮。

    不是人皮,卻比人皮更加柔軟,更加輕薄,蟬翼般緊緊貼服在千玥臉上,本來是絕對脫不下來的,但此刻,這層皮卻仿佛被那迎麵灑來的黑色毒粉腐蝕,突然間開始潰爛。

    因為這層皮是緊緊貼在千玥臉上的,一旦開始潰爛腐蝕,乍看上去,就好像千玥自己的臉被毀了一樣,把白秋和天戰王嚇得不輕,此刻定睛看去,才看出那是一張假皮,頓時長鬆口氣。

    這口氣還沒鬆完,一個相同的疑惑突然劃過眾人的腦海——千玥的臉上,居然帶著人皮麵具?

    不等他們想明白。

    從千玥的額頭開始,潰爛的假皮開始往下掉,就跟天戰王的血肉一樣,還沒來得及落地被毒素腐蝕成齏粉,飄揚在她身側,整個人仿佛立在黑色煙霧中。

    煙霧是黑的,她額頭處的肌膚卻白皙瑩潤如極致美玉,一點點的剝落,一點點的彰顯真容,整個過程仿佛變魔術一般。天戰王和白秋等人已經忘記了呼吸,眼睛越瞪越大,仿佛要從眼眶裏跳出來,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是真正的蛻變。

    就像蝴蝶掙脫醜陋的蟲蛹,一點點展開它的翅膀,那一刻驚人的美麗,幾乎叫人為之窒息。

    “嗒……”一聲極細微的輕響,最後一點假皮從她下頜處掉下來,頃刻湮滅成灰,微微翻滾的黑霧裏,好似突然間射來一束月輝,正落在她臉上。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傾城絕色不足形容,月魂花魄不足描繪。

    仿佛一顆盈潤流光的寶珠,被人小心翼翼的掩藏起來,終有一日明珠煥光,那奪目的璀璨,輕而易舉便可攝走天下之魂。

    如果說,楚青霜的長相是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那千玥的真容,就幾乎是不屬於這個世間。

    美玉無瑕,天人之姿,冠絕天下。

    天戰王完全看傻眼了,這、這是千玥?

    虧他過去還覺得,千玥雖然長相不出眾,但性格能力卻與無極正相當,醜一點也不要緊。現在想想,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給自家找了個什麽樣的兒媳婦啊……

    白秋更是僵硬著一張臉,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簡直懷疑自己眼花了。

    千玥過去,最美的就是一雙眼睛,就算鑲嵌在那麽平庸的一張臉上,也顯得流光溢彩,神采飛揚,白秋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合適。

    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哪裏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這根本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她那樣的眼睛,就應該配上這樣的容貌,畫龍點睛,整個人一瞬間靈動,美如浩瀚星空。

    唯獨千玥自己沒什麽感覺,摸了摸臉頰,觸感和平日很是不同,眉梢微挑,心裏一瞬閃過多重疑惑。

    她臉上有東西,她是知道的,隻是因為手法的原因,一直取不下來,她也沒浪費心思。後來戰無極又說,她身上有蠱術的味道,容貌看起來也是被蠱術所改變。

    難道戰無極的推測是錯的?她的臉並非蠱術改變,而是被人覆了一層假皮?可如果是假皮,怎麽可能覆蓋在人身上這麽多年?又是誰蓋在她臉上的?她這張臉,難道還有什麽秘密不成?

    疑慮連閃,答案無解。

    現在也不是能悠閑想這些的時候。

    千玥快速拍掉身上和頭發上的黑色粉末,心裏又一個疑惑閃過:這些毒粉明明具有強大的腐蝕性,連石頭和鐵器都能融化,更能導致她臉上麵具剝落,但為什麽偏偏對她不起作用?

    難道她百毒不侵?

    千玥一邊快速拍打一邊暗想,不可能,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百毒不侵之人,頂多是抗毒性比較強,但要完全隔離毒素,以現代科技都沒辦法做到,更何況是古代。

    “走,我們先出宮。”拍幹淨毒粉,千玥一揮手,兩個鐵騎兵頓時把還沒回神的天戰王和白秋背起來,跟著千玥身後就往跑。

    “什麽人?站住!”才剛走出殿門,不遠處便傳來禁軍的喝斥聲。

    千玥理都沒理,徑直往前衝,身後鐵騎兵背著天戰王和白秋,緊隨其後,直衝宮門而去。

    戰景文已經跑了,行蹤已經暴露,沒必要再掩掩藏藏了。

    現在比得就是誰更快,是他們先衝殺出去,還是戰景文先調人把他們圍起來。

    “站住,站住。”厲喝聲從後方不斷傳來,前方穿過一道拐角,正好與另一隊巡邏禁軍撞上,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千玥的匕首已然出鞘,嗤啦,一條血線。

    且戰且衝,快捷迅猛。

    “破擊陣勢,跟緊王妃。”身後鐵騎兵精銳小隊長一聲大喝,緊隨其後的其他鐵騎登時排出陣型,將背著天戰王和白秋的兩人護在隊伍正中,整支隊伍看上去就像一隻尖銳的梭子,而千玥,就是那梭子頂端最尖銳的一點。

    “啊……”

    “有刺客,示警,快……”

    龍翔殿前,霎時間亂成一團,還沒等那收到指令的禁軍拿出信號彈,斜刺裏一劍破空,收走了他的命。

    不到一分鍾,這一隊巡邏禁軍便被撕開,閃電疾走,毫不停歇。

    等戰景文帶著大批人馬趕到時,看到的隻是空蕩蕩的龍翔殿,別說是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而就在殿前不遠處的宮巷裏,傷痕累累的巡邏禁軍倒了一地。

    他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鐵青扭曲:“給我搜!封鎖宮門,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搜出來!”

    命令下,風雲湧,九宮閉,戰鼓擂。

    偌大皇宮,一瞬間風聲鶴唳。

    而這個時候,戰無極的七萬人馬,已經逼近了帝京城門,錚錚馬蹄,踏破夜色。

    名曰暫留,實際卻是軟禁在大殿內的群臣們,也聽到了宮門外擂動雲天的戰鼓聲,紛紛驚慌的站起來,發生了什麽事?

    想出門看看,卻被門前的禁軍攔住,說是太子有令不許外出;想打聽情況,所有禁軍都是一問三不知。

    一時間文武群臣,滿頭霧水。

    “砰砰。”赤紅的信號彈炸開在皇宮東北角,霎時間驚動了滿宮亂走,無頭蒼蠅似的禁軍。

    “不好,王妃。”已經殺得滿身是血,逼近宮門處的鐵騎兵,看到空中升起的信號彈,頓時心裏一緊,本能的朝千玥看去。

    千玥頭也不回,一張臉沾了血跡,火光下看起來妖豔無比,狠手一劍斬落,“往北宮退。”

    百名鐵騎兵當即往後退,往戰無極所住過的北宮而去。

    千玥斷後,一劍橫掃,迫得逼上來的禁軍不得不退下去,滿身殺氣懾人心寒。

    這宮中如今是戰景文的天下,他傳令的速度自然快得嚇人,千玥等人還來不及衝出宮門,就被拖在了這裏,信號彈一出,滿宮的人手都會被吸引過來,無屏障可依,必死。

    “他們想跑,殺啊!”禁軍中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頓時煽動了原本有些畏懼的禁軍,一個個猩紅著眼,猛然撲了上來。

    千玥眼神一沉,分明瞧見禁軍之中有幾個小個子的人影,仗著靈動的身形,往天戰王身邊靠近。

    一邊挑唆禁軍,一邊找機會偷襲,無恥的把戲。

    千玥眸色冷徹,一把丟了手中搶來的劍,兩根細長如針的武器陡然落入她手,這才是她最趁手的武器,那攻擊速度,一瞬間迅猛起來。

    且戰且走,殺氣衝天。

    騰騰血腥氣從宮門內彌漫而起,與宮門外的黑雲交織在一起,翻滾可滔天。

    軍臨城下,城門緊閉。

    負責此處城門的守備司是太子那邊的人,發現戰無極的兵馬後,第一時間向宮裏傳了信,同時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企圖拖延時間。

    戰無極卻沒那麽多時間陪他慢慢耗,見其不肯開門,冷冷一揮手,“攻城!”

    霎時間,沉重的撞木抬了上來,二話沒說便往城門轟然撞去。

    “砰!”一聲巨響,整個城牆都隱隱發顫,城牆上的守備司臉都嚇白了,哪料到他居然敢攻京城,頓時尖聲大叫:“戰王,你這是造反!你……你好大的膽子……”

    話音未落,城門下萬軍之中,突然“嗖嗖”飛出了無數飛虎爪,頃刻扣死在城牆上,身手靈活的士兵抓住繩子便攀爬而上,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而城牆上守衛的軍隊,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麽的,居然不知道反擊。

    他們是護城軍,本就是隸屬於戰無極麾下,鐵騎兵的附屬,就算奉命把守城牆,又怎麽敢和自己的主將動手?他們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主將,一時間完全呆住,直到士兵爬上城牆,朝他們攻來才反應。

    “我投降!”一個護城軍很幹脆的丟掉了武器,蹲在地上,“屬下本就是王爺的兵,絕不敢和王爺動手,屬下投降。”

    那正要攻擊的士兵一愣,停了手。

    其他護城軍也終於反應過來,一個接一個的丟下手中武器,就地蹲下。

    “我投降……”

    “我也投降……”

    一時間,所有護城軍中人都自願投降,無人敢戰。而那本屬於天戰王、卻被戰景文不知不覺滲透的禁軍,見此情況一個個沉了臉,臉色難看至極。守備司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還沒來及破口大罵,就被一個士兵拗斷了脖子。

    “投降者放下武器,原地蹲下,過往一切概不追究,如有不服,殺無赦!”冷酷的聲音回蕩在城門上空,殺氣錚錚透骨而來,還未臨麵便可傷人。

    原本還想殊死抵抗一下禁軍們,聞言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幾乎握不住手裏的武器。

    這聲音他們太熟悉了,戰王,真的是戰王……

    他回來了!

    城門被打開,七萬兵馬潮水般湧入,為首者一身墨甲,鷹眸含煞,縱馬而來的身姿,無數士兵熟得不能再熟。

    “放下武器,原地蹲下……”士兵們大喝起來,越來越多的城中軍丟掉了武器,少數幾個賊心不死的,也當即被斬於刀下。

    血腥味飄散,比起想象中,卻淡得太多太多。

    都是天戰國的士兵,能少損一分都是好事,戰無極從沒想過要大開殺戒。

    兵器哐當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原地蹲下,雙眼泛紅的看著高馬上一身軍甲的冷硬男人。

    是王爺,是他們的主子,原來他真的沒死,太好了,太好了……

    戰無極高坐馬上不動,四麵八方一眼即可看到,越來越多的護城軍聽聞攻城之聲趕來支援,卻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倏然愣怔,再聽到旁邊士兵的喝斥,哪怕還沒搞懂情況,也是二話不說丟下兵器投降。

    沒有人質疑,沒有人詢問,沒有人反抗,一切順利的超乎想象。

    戰景文最害怕最痛恨的,就是這種局麵。

    戰無極在軍中的威望太高了,高到隻要他往士兵麵前一站,再強大再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會住手不敢進攻。隻要他一句話,所有軍隊都會立刻放下武器投降,甚至連一句疑問都沒有,完全不假思索的令行禁止。

    這種程度的號召力,讓戰景文在他麵前,根本是隻一捏就死的螞蟻。就算日後戰景文登基,戰無極甚至不用出手,隻需一句話,便可直接策反所有軍隊,哪還有戰景文的事?

    他怎麽可能不想殺了戰無極。

    “已投降的士兵中,所屬護城軍中人共兩萬四千八百二十一人,皇城禁軍一千三百一十七人,請王爺定奪。”一鐵甲士兵上前匯報道。

    戰無極眸色一凝。

    京都之中並不駐紮大批軍隊,平日裏除了五城兵馬司和京都守備軍各一萬人外,也隻有兩萬禁軍把守皇城,再加上三萬臨時調配過來的護城軍,共計兵馬七萬。

    這也就是戰景文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大軍事力量。

    而這些駁雜的軍權之中,戰景文最能把握的是禁軍,最不能把握的是護城軍,所以他把絕大多數的護城軍安排在京都,把禁軍留在身邊,也就是說,現在的皇宮裏,至少還有四萬人馬!

    千玥,千玥……

    戰無極牙關緊咬,聲音冰冷道:“第三、四、七隊留下斷後,一、二、五隊跟本將先行,其餘人聽從武極指揮,隨後跟上。”

    話音未落,他狠狠一縱馬,利劍般朝宮門飛馳而去,身後三支隊伍緊隨其後。

    夜風起,燭火熄滅,濃濃夜色中更顯幾分陰霾之氣。

    在這樣的陰霾裏,戰無極住過的北宮,卻是籠罩在一片火光裏,刀光冷劍交錯縱橫,到處都是血腥,到處都是廝殺,到處都是怒吼,到處都是死亡。

    濃鬱的死氣包裹了整座宮苑,讓人呼吸不暢。

    橫七豎八的屍體堆在宮門前的小花園裏,房門上濺滿了斑駁血點,火光下仿佛一簇簇怒放的紅梅,張牙舞爪的妖豔,嗆鼻的腥味源源不斷,人頭攢動,兵器的碰撞聲與刺入人體的悶響此起彼伏。  banfu-(.*)sheng. com 煞王絕寵狂妃

    千玥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鮮血染紅,連頭發都往下滴血,眼睛裏能看到的全是血紅之色,揮刀動作犀利迅猛,狠絕到讓人心裏發寒。

    幾乎全開的殺氣衝天而起,浸染鮮血後,越發尖銳淩厲,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刺傷了眼睛。

    她身後就是北宮的正殿,天戰王和白秋都在裏麵,說什麽都不能讓開,說什麽都要撐到戰無極來。

    她腦子裏隻剩下這一個念頭,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裏一片血色,根本看不到情緒。

    一刀一個,冷厲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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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還沒寫完,臨時有事出門,等我回來後再補齊一萬字,順便修文,如果看到錯別字……o(╯□╰)o(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