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羽卿華信不信我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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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他是為自己亂了手腳分寸,斂了怪責的心思,著樂文進屋說話。

    後院,綠紗正心不在焉的坐在廚房擇菜。隱約聽見瞳歌的說話聲音,心裏一喜,顧不得儀容,拔腿就往前院跑。

    “樂文姐姐,可是王妃回來了?”火燒火燎的衝進屋子,撞見滿麵了然,坐在椅子正望著她笑的瞳歌燔。

    小臉一紅,緊接著紅了眼眶窠。

    “綠紗,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難為你跟樂文了。”瞳歌過來,拉過她的兩手暖意的緊了緊,眼神溫柔真摯。

    綠紗眼眶裏不停打著轉兒的眼淚,再抑製不住的直往下落,打在瞳歌的手背,滾燙,赤誠。

    抽抽噎噎的哭著,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樂文大起大落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

    擦拭了下眼角瑩然的淚,走過來,牽了綠紗,“王妃平安歸來是件高興的事情,得備些酒菜,好好的慶賀一下才是。”

    “炊房已經沒甚東西可以烹飪下鍋,綠紗你就同我一道上街采買食材罷。”話落,微笑著給瞳歌一個眼風,貼心的給她並端木殘留下了談話的空間。

    站在院子,目送提了菜籃子的樂文綠紗出了月牙門,瞳歌這才回了屋子。

    正待細問端木殘一些事情,望見他坐在桌前,手肘就著桌沿,支臉,沉靜的闔眼打起了盹。

    眼裏動容,一抹了然。

    剛從外頭奔波勞頓回來,氣都顧不上歇了一口,緊隨著又為她的事情,提心吊膽,不眠不休的操勞了好幾日。

    即便是鐵打的身子,又哪能經得住他這麽一連番的折騰?

    他很疲憊,她知道的。

    初夏的風,微涼。

    木櫃裏翻了張薄毯出來,輕手輕腳的披在了他身上。

    ……

    端木殘伏在桌子,一覺自晌午睡到了日落黃昏。

    暈乎的睜眼,按了按澀疼的額角。餘光瞥見地上亂了一團的薄毯,微微一愣——

    這是她給自己披上的麽?

    會心一笑,轉目看向窗外。

    夕陽薄紅的殘暉裏,那一攏水色,佇立其間。望著那一隅被時間遺忘了的花枝,久久未動。

    眼神一瞬間的複雜,收了地上的毯子放好,走了出去。

    聽見身後靠近的腳步,瞳歌轉頭看他,眉眼彎彎,笑問道:“端木公子睡的可好?”

    端木殘輕揚嘴角,活動著脖子過來,說:“還好,就是這脖子忒折磨人了一些。”為了證實自個所言不虛,左捶一拳,右拍一掌。

    很有些造作。

    瞳歌莞爾,打趣道:“那般姿態入睡,手未麻,腳沒痠,隻是脖子稍稍不好使。端木公子該知足了。”

    端木殘但笑不語。

    兩人閑話了一陣,用過晚飯,端木殘稱辭離開,回了藥廬。

    ……

    一/夜無夢。

    翌日,瞳歌交待了樂文並綠紗一些事情,提了鳳鳴劍就要出府去往映柳山莊。

    走出王府大門沒幾步,不遠處綁著紅花的巨石貔貅,端木殘走了出來,俊顏沉沉的攔到她前頭。

    “映柳山莊,你不能再去了。”淡淡的語氣,分明生疏。

    瞳歌清眸閃了一下,不問他理由,直接道:“吟秋本就是我的隨嫁侍女,我要帶她回來!”

    “你帶不走她。”視線望向她身後門裏看不出神情的墨袍男子,斬釘截鐵:“也帶不走卿華夫人!”

    瞳歌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聲音危險:“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你要是敢再靠近映柳山莊一步,本王立即處死緋櫻閣那兩個侍婢!”

    禦淩墨立在階上,麵無表情的望著她陡然僵硬的背影,眸光寒冽,“或者,你更想看到映柳山莊的那兩個女人,在你麵前變成兩具死屍?”

    薄唇吐出的威脅字句,冷酷無情到了極致。

    瞳歌心頭恨意大盛,猛地拔

    劍!

    “你不是王爺的對手,莫要自討苦吃!”

    端木殘出手如電,將她閃了半截紅芒的劍重重的壓回劍鞘!

    瞳歌不敢置信的抬頭,遷怒的瞪了他一眼。憤然轉身,一言不發的走過禦淩墨身側,回了緋櫻閣!

    ……

    “王妃對映柳山莊的事情,定不會輕易作罷。王爺既然不想她見到卿華夫人,何不將卿華夫人另行幽禁他處,也好絕了王妃的心思?”

    端木殘收了追隨瞳歌的眼睛,望著臉色不好的禦淩墨,極是不解。

    “要是能做到,本王早就放手去做了。”禦淩墨負手走下石階,神色鬱鬱。

    “此話怎講?”映柳山莊飛絮閣的那位主子,自昨年王妃中毒一事過後,她便自發的進/入了沒有時限的長眠。

    幾月過去,全無清醒跡象。

    王爺若是有心,將她搬走藏起來輕而易舉,又怎會‘不能’?

    “她承諾本王,今生今世不會走出映柳山莊半步。”

    騎上馬奴牽過來的黑色龍駒,握緊手裏韁繩。

    凝了薄霜的眼瞳,漠漠的看著蒼藍的天際,“作為交換,她唯一的條件便是,除了映柳山莊,她哪裏都不會去。本王——決不食言!”催動坐騎,馬蹄“嘚嘚”的朝皇宮方向,飛馳而去。

    端木殘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兀自歎息,

    忽然覺著,他這號稱‘龍甲戰神’的墨王爺,似乎總是在做自掘墳墓的事情。

    王妃也好,卿華夫人也罷!

    倒是苦了他,還不曉得待會要怎麽同緋櫻閣的那位主子,賠禮賣乖……

    ……

    為了不讓瞳歌去映柳山莊,禦淩墨再度禁了她的足。更派了數名守衛,明目張膽的在她房外院子把守監視。

    許是事前得了禦淩墨的授意並威脅,這次無人敢再不要命的,多瞧上緋櫻閣的主仆三人一眼。

    對於禦淩墨此舉,瞳歌並無甚抵觸情緒。

    端木殘過來說軟話賣好的時候,瞳歌淡然一笑,親自為他斟了一杯茶,並不介懷。

    雖然她的大度使得自己舒了一口氣,端木殘卻老覺著哪裏有甚不對勁,一時之間,卻也說不上來。

    這一晚,雨聲潺潺。

    服侍完瞳歌安寢的綠紗,留了一盞燈火,關上房門正要離開,卻聽得屋裏突然傳出茶杯摔落地上的破碎聲!

    腳下一頓,忙推門去看!

    一眼瞧見倒在桌旁地上的瞳歌,忙跑了過去,慌張的對著門外大叫道:“王妃暈倒了!樂文姐姐!趕緊去找端木公子過來!”

    屋外的守衛聽說王妃暈倒,一股腦的衝了進來!暈黃的燈火裏,剛好瞧見綠紗扶著王妃到榻上躺下!

    房門外,急匆匆披了黑色鬥篷過來的樂文,關心則亂,衝進漫天雨幕的步伐,踉踉蹌蹌……

    ……

    避過王府守衛耳目,翻牆而出的‘樂文’,一路狂奔,直到瞧見映柳山莊,才是掀了頭上連帽,顯出一張精致清絕的臉來。

    分明就是瞳歌。

    料想映柳山莊這邊,禦淩墨肯定也已下令,禁止她入莊一步。

    繞到莊子後牆,取出腰間改良過的飛虎爪,扔過高牆抓住牆麵,試著用力確定飛爪不會脫落,這才借力翻過高牆,進了莊子。

    雙足剛一落地,便給早有提防的隱衛抓了個正形。

    “王妃,這莊子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回!”

    黑巾蒙麵,隻露了對眼睛在外頭的隱衛,看著發梢滴水,單膝跪在地上尚未得極起身的瞳歌,麵無表情道。

    瞳歌站起來,收了飛虎爪,眼神漠漠,“我若是拒絕呢?”

    “王爺有令,倘若王妃執意硬闖,屬下也隻好出手冒犯了!”蒙麵隱衛退後兩步,擺出拔劍的姿勢。

    瞳歌眼神一沉,取出鬥篷裏頭藏在腰後的鳳鳴劍,“這莊子我今兒個進定了!我倒要看看,你預備怎麽個冒犯法!”

    
    就要出手,卻聽得旁邊一道厲喝:“住手!”

    ……

    轉身,神色淡淡的看著踩著雨水,朝兩人走過來的端木殘,瞳歌眼神一刹困惑!

    他怎麽來了?

    端木殘走到她跟前,漆黑的雨幕裏看不大清他臉上表情,“你非要去見卿華夫人麽?”他問。

    瞳歌點頭,眼神從沒有過的堅定,“本就為此而來,付出了代價,斷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許久,無聲的沉默在兩人間蔓延,隻聽見雨落的聲音,打在身周的草地上。

    “在下明白了……”端木殘歎氣。

    轉身看向立在原地的蒙麵隱衛,“放王妃進去罷,王爺那裏,在下自行擔待。”

    “抱歉!端木公子!王爺之前下令,即便是公子作保求情,也不得放王妃入內!屬下職責所在,還望公子——”話沒說完,轟然倒下。

    “你做了什麽?”瞳歌走上前來,瞧了眼昏倒在地上的蒙麵隱衛,看向端木殘。

    “趁他喋喋不休說話的時候,彈了粒入口即化的藥丸進去。”

    端木殘解釋,抱歉的看了眼蒙麵隱衛,旋身走在了前頭,“走罷,在下帶你去飛絮閣……”

    ……

    “就是這了。”飛絮閣門前,端木殘站定,看著瞳歌,“卿華夫人就在裏邊。但,你帶不走她的。”

    瞳歌頷首,還是不問理由,簡單的說了兩個字:“謝謝。”推門走了進去,麵對著他緩慢的關上了房門。

    屋子很大,宛如殿宇。明珠霜輝,紗幔九重。

    瞳歌脫了落水的鬥篷,凝著表情,穿過一重又一重如夢似幻的白色紗幔。

    終於抵達內裏,垂著巨幅紗帳的chuang榻,暖玉打製,華美奢侈。

    瞳歌不為眼前富貴所動。

    清眸透過紗帳,隱約瞧見chuang榻上睡著一人。呼吸清淺均勻,當是卿華夫人無疑。

    遲疑了半晌,終於還是挪步過去,小心翼翼的撩開了紗帳。

    暖玉打磨的榻上,女子青絲如絹,容顏絕色無邪。緊閉著羽睫濃密的眼睛,睡的甚是深沉。

    她便是……卿華夫人麽?

    瞳歌有些懷疑自個的眼睛。

    一度以為毒死‘她’的女人,定是元姒、青陽玖貞之流,陰狠毒辣、不擇手段。讓她一眼瞧著就生厭!

    可是這女子,雖然是睡著,但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並不讓她覺著討厭。

    派人給墨王妃灌毒的人,真的會是她麽?

    不由自主的探出手去,不知是想要試探她臉上的溫度,還是想要叫醒她。

    指尖還沒碰到她絕色精致的臉頰,手腕陡地給人攫住,頓在半空!

    還沒得及反應——

    “瞳瞳,你的手好涼。”女子幾許嬌嗔的聲音,宛如琉璃澄澈。

    緩緩張開的眼睛,眼瞳如碧,蘊一點湖藍。朝她笑開的眉眼,無邪,如貓。

    瞳歌隻覺著自己腦殼瞬時‘嗡’的一聲炸開,一時失神,迷失在她初生嬰孩般無邪幹淨的笑靨裏,無法逃離。

    ……

    “瞳瞳,你怎麽把自己弄的這麽濕?外邊,下雨了麽?”

    卿華夫人似是眷戀,不曾放開瞳歌的手。

    澄澈無邪的貓眼,端量著她尚在滴水的發梢,稍顯孩子氣的問候,很容易便聽的出她的關心。

    瞳歌望著她眼裏錯愕震驚的自己,一時不知,究竟該如何反應。

    “瞳瞳,作甚不說話?”卿華夫人貓眼耷拉,五官一擠,一臉失落委屈。

    瞳歌陡然無力。

    闔了眼睛,驀然睜開時,不見了初時的困惑迷/離,“你就是卿華夫人?”

    隻此一句,卿華夫人,羽卿華,好似聽見了自己世界,分崩離析的破碎聲……

    “你叫我什麽?”攫住她手腕的手用力,猛地坐了

    起來。

    碧藍的貓眼逼視著她淡漠的清眸,一字一頓道:“瞳瞳,你叫我什麽?”

    卿華夫人?她是在叫他卿華夫人麽?

    “卿華夫人。”瞳歌蹙眉,想要拉下她的手。

    沒想這女子看著纖細精致,手勁卻不是一般的大。

    不好蠻力傷了她,瞳歌也不再掙脫。就是不知她作甚對自己‘卿華夫人’的稱呼,反彈那麽大?

    莫非,她不是卿華夫人?

    “卿華夫人?見鬼的卿華夫人!”羽卿華鬆開她的手,改抓她雙肩。

    不敢置信的搖晃道:“瞳瞳,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麽了?”

    肩膀給她捏的生疼,瞳歌有些惱火,不耐的推開她,站了起來,“你不是卿華夫人,羽卿華?”

    端木殘騙了她,還是他也不曉得,這裏邊的人,根本就不是卿華夫人?

    羽卿華默了下來,眼神哀傷的瞅了她好一會,確定她不是在同自己玩笑後,笑容苦澀悲涼:“我當然是……羽卿華。”原來,他的瞳瞳,忘了他……

    ……

    她果然還是卿華夫人?

    瞳歌真心覺著頭暈,不確定的問道:“昨年緋櫻閣,是你下令讓人給我……灌毒的?”

    “是……”羽卿華點頭。哀莫大於心死。

    睡了那麽久,就等著有一天她能夠明白自己苦心,過來這映柳山莊叫醒他。

    沒想她是過來了,也叫醒了他,卻已經將他遺忘……若是如此,還不如讓他一世長眠!

    聽得她那般爽快的承認,現實與想象大相徑庭,瞳歌反而覺著詭異的沉重。

    或許她今天,不該來的!

    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要離去。

    羽卿華猛地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瞳瞳!你要去哪?你不能走!”至少現在不能。

    “放開!”漠漠的瞪著她跪坐在榻上,一臉哀求的望著自己。

    羽卿華咬著唇搖頭,“不放!”不能放,不會放!

    說不清的煩躁湧上心頭,瞳歌火氣上來,揚手,“羽卿華!信不信我揍死你?!”

    “你揍死我也不放!”她都已經忘了他了,再放手,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從此自她生命裏剝離、消失?

    一想到這種讓他想要一頭撞死的可能,說什麽,他都不能放手了!

    瞳瞳想甩開他?

    做夢!

    仿佛讀出了她貓眼裏的堅持,還有無賴!

    瞳歌狠了狠心,對著她仰高的小臉,一耳光抽過去——

    卻在她碧藍眼瞳的隱忍破碎裏,硬生生的頓住。

    該死的……

    瞳歌挫敗。

    心裏暗罵禦淩墨那個黑麵渣男,眼光忒彪悍,娶的小妾,一個賽一個極品!

    怏怏的收了手,瞳歌歎氣,“你到底想怎樣?”

    早料到瞳瞳才舍不得揍他,羽卿華無邪的碧瞳牢牢的鎖著她,坐直身子,趁機提要求道:“帶我走!瞳瞳在哪,我就在哪!”

    瞳歌眼角抽了抽,眼神危險,諷刺道:“卿華夫人,你憑什麽覺得你在對我灌毒過後,我會對你良善以待?”

    就算她因為突發的狀況,遠遠出乎她意料,她暫時沒有捏死她的意思。

    她真以為她九瓔瞳歌是軟柿子,可以任她拿捏不成?

    “又不是甚致命的毒藥,瞳瞳就算生氣,給我臉色看。也不至於真忍心丟下我不管罷?”羽卿華大言不慚,麵上卻是超乎尋常的認真。 -戰凰歸來,驚世特工皇後

    “不是致命的毒藥?”瞳歌咬牙。

    若真不致命,她現在怎可能出現在這裏?

    “當然不是。”羽卿華頷首,皺眉道:“給我這藥的混賬東西跟我說,這要隻會讓瞳瞳你有段時間陷入假死,不會真正致命。”

    “那混賬東西雖不是甚好人,但也不敢拿瞳瞳的命來誆我!”那

    混賬東西若敢蒙他,看他不追殺他祖宗十八代、徒孫十八代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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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趕腳從晚上碼到了早上~嚶嚶嚶,親們閱文愉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