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美色當前,是個人都會心猿意馬……(遲來的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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摟住她膝窩的手一緊!
瞳歌仰頭,瞧見他弧度優美的下巴,月眸微眯。沒有握劍的手,神差鬼使的伸過去,指尖就要碰到他的削尖下巴時--
男人冷不防的低下頭來,瞄了眼她頓在半空的手指。漆黑如潭的眼瞳,定定的望著她故作鎮定的眼睛,慵懶一笑:“王妃,你都習慣這麽的……調/戲男子麽?窠”
瞳歌瞅著他眼裏一臉錯愕的自己,眨巴眨巴眼睛,訕訕的收手燔。
心虛的移開了眼睛,小聲咂嘴道:“美色當前,是個人都會心猿意馬……”
沒等他出言調侃,探個腦袋看向後邊,“高個子,把你手裏那木條遞給李小隊一下!”前邊開路,沒個東西試探深淺怎麽能行。
瞧著她欲蓋彌彰的轉開話題,夜景琰心裏好笑,也不拆穿她。
胳膊稍加用力墊了下她身子,成功惹來她沒好氣的一白眼。唇角勾起,xiong膛震動,低低的笑了出來。
惡劣的……男人。
瞳歌忽然有種給他欺騙了的感覺。
外表看上去一派敦厚老實,使起壞心眼來,倒是順溜的讓她自歎弗如。
幾人越靠近洞口,熏天的臭味越加濃烈衝鼻!
冒著氣泡的黑泥,轉眼間沒過了夜景琰的腰/際。最前頭,讓人作嘔的黑泥幾乎已經覆了李哲肩膀。
“李小隊!你等等。”瞳歌出聲製止他繼續往前,抬頭看向夜景琰,濯聲問道:“瀾鳳,所有人裏邊頭你最高。你看能不能--”
“開路?”夜景琰低頭,接過她的話頭。
瞳歌沉沉的頷首。
若非形勢逼人,她也不想為難他的。
瞧出了她眼裏的猶豫並為難,夜景琰低低歎了聲氣,“可以是可以,不過怕是得委屈王妃一會了。”
還在想他所謂的‘委屈’指的是甚,身子已經給他放了下來,浸入泥沼。
足尖還未踩到黑沼底,纖腰驟地給他向上一提。緊接著身子又是一輕,給他像是摟了個小孩一般,牢牢的圈在了臂彎。
為了防止她摔下,溫厚的大掌還適時的托了托她的……屁屁!
往前走了幾步。
臊人的溫熱自他掌心傳來,瞳歌如遭雷擊!
不敢置信的瞪著一臉無謂的他,咬牙道:“你的手……”
“都說了得委屈你一會。……你若是有更好的法子,不妨說來聽聽。當然,放你下來是不可能的了。”
別有所指的瞟了眼已經沒至了他xiong口的黑泥,抬目看她,挑眉道:“怎麽樣?”
聽著後方傳來的驚嚇吸氣聲,瞳歌沒有勇氣回頭,直麵眾人異樣的眼光。
心裏一番掙紮,終於還是妥協道:“……就依你罷。”不就是碰一下屁屁麽?形勢逼人,有甚大不了的!
夜景琰唇角漾開滿意的弧度。
美人在懷,忽然覺得這讓人作嘔的黑泥,也不是那麽讓他難以忍受。
……
靠近洞口的時候,黑泥差不多已經過了夜景琰肩膀。
再往前,倘若黑泥深度沒有淺下去,他跟瞳歌都會埋在黑泥。
夜景琰頓住,望著漆黑的洞口,笑問道:“王妃,要不要賭一次?”是窮途末路,還是柳暗花明,前路未知!
瞳歌摟著他脖子的手緊了緊,沉聲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賭罷!”
夜景琰會心一笑,在後邊幾人的製止聲中,挪動腳步,繼續往前。
每前進一步,散發著腥臭的黑泥,便往他身體之上多覆沒一截。
到了拱形洞口最下方,讓人渾身不舒坦的黑泥,已經沒至夜景琰脖子。
瞳歌心裏隱隱緊張,望著黑泥往裏無限延伸的洞口,下意識的摟緊他脖子,凝重的小/臉貼上他側臉。
“害怕?”夜景琰笑容淡淡,環住她身子的胳膊墊了她一下,安撫道:“莫怕!就算要死,還有我給你墊背不是。”
聽他這麽
說,瞳歌鼻子有些酸酸的。
用力地抱了他的頭一下,認真道:“瀾鳳,退回去罷,我們不進去了。”找不著瘟疫的源頭就找不著!
她不能因為這預料不到的前路,無辜的葬送掉瀾鳳的命!
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會為他人性命舍生忘死的人!
該做的事,她會盡力,卻絕對不會輕率搭上自己的性命!
“王妃不想賭了?”夜景琰凝著她眼睛,淡聲問道。
瞳歌點頭,湊過去,貼著他耳廓小聲道:“石淮鎮所有的人命加起來,也比不上你我的……”說她自私也好,怕死也罷。她沒有為素不相識的人賠上性命的覺悟跟決心!
事到如今,瘟疫一事,她已經做到如此地步。
他禦淩墨若是要挑剔垢病她的不上心,她也隻能認命,強行帶羽卿華並吟秋離開映柳山莊了。
石淮鎮所有的人命加起來,也比不上你我的……
聽到她這般說,夜景琰心底僅有的一丁點猶豫,此時也煙消雲散。
汙泥下,托著她臀/部的大手拍了她屁屁一下,迎視著她怒火騰騰的眼睛,自信的笑道:“放心罷,既然賭了,我怎會讓你輸?”
近乎承諾的說話,瞳歌重重一愣!
夜景琰卻不再看她,繼續挪腳前行。
第一步,身子矮下去,汙泥還在繼續往上覆沒。
身子浸在黑沼,瞳歌看著快到他下頜的黑泥,暗罵了句:“傻/子!”
第二步,腳下似乎踩到了底部高地,黑泥竟然一下子退下去不少。
走進洞裏,繼續往前一步一試探的挪足。
光線越是往裏,越是黑暗陰森。走了不到十來米,幾乎已經看不到攤開的手指。
夜景琰摟著瞳歌頓了下來,此時,黑泥已經退至他腰部。
耳邊聽著瞳歌緩下來的情緒並呼吸,夜景琰笑容淺淡。
眼下這一局,暫時賭贏了呢。
……
身後,燃著火折子的李哲等其餘二人已經跟了上來。
“王妃,接下來還是讓屬下先行罷。”
李哲舉著火折子走到了前頭,明晃不定的光影,投射在滴答著水聲的石壁。瞳歌隱隱不安的心,隨著視線重現的光明,稍稍落了下來。
“瀾鳳,放我下來罷。”摟著她在泥淖裏亦步亦趨的走了這麽許久,他該是累了的。
雖然不大樂意,夜景琰還是放了她下來,改牽住她的小手。
見她欲掙脫,緊了緊力道,抿著薄唇道:“就這樣!沒的商量。”
瞳歌無法,隻得由他。
幾人七拐八繞的又往裏走了一段路程後,腳下的負重越來越輕。看的不遠處抬高,還算幹爽的方形平台時,瞳歌頓了頓。
夜景琰跟著李哲後頭踩了上去,轉身拉了瞳歌一把。
脫離了泥海,瞳歌舒了一口氣。
身上隱約有瘙/癢的感覺自皮膚滲透出來,低頭掃了自己的衣裳一眼。
原本的月牙白長衫,此刻除了對襟上方還能瞧出原先的顏色,周身黑泥,散發著足以令人退避三舍的異味。
委實狼狽不堪!
好在在場幾人的慘況差不多。明白現下不是犯嬌氣的時候,瞳歌穩了穩貓撓般難耐的心緒,隨著夜景琰步伐走過洞裏唯一的通道。
一路而來,腐爛的家畜屍體隨處可見。想來是洪澇發生的時候,上遊衝下來的。
越往裏,熏天的臭味越衝鼻。
乍地,一陣比之自個身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惡臭飄入鼻息,瞳歌臉色擺了擺手,xiong口處有甚東西翻江倒海的厲害,腳步一頓!
“你還好麽?”夜景琰扶住她肩膀,看著她驟然蒼白的小/臉,眼裏掠過一抹心疼。
他不該由著她進來的!
瞳歌搖頭,笑容慘淡,“再惡心的都經曆過了,眼下這些,算不得什
麽。”話雖如此,忙活了這麽些天,她的身子其實已經瀕臨極限。
突然直麵這些太過‘刺激’的東西,稍稍有些吃不消就是了。“我沒事的,走罷。”
見她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夜景琰眼神微頓,也不好再說什麽。
……
一路無話的往裏又行了一段,忽聽得有誰一聲失魂的驚呼:“王妃!”
瞳歌一愣,同夜景琰交換了個眼神,大步向前。
繞過前頭的高個子,瞳歌拿過他手裏的火折子,往前一照,瞬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遠處,無數腐爛生蛆的家畜死屍堆積如山,齜著齒牙比貓還大的老鼠數以百計的出沒,“吱吱吱”叫著,津津有味的啃噬著那些腐臭的生肉。
立在瞳歌身側的李哲,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後邊的高個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扭頭到了一邊,一副想嘔又嘔不出來的難受模樣。
瞳歌握劍的手背掩住鼻子,熏天的惡臭卻是無孔不入,折磨著她纖弱的神經。
“難怪屬下先前在鎮上沒瞧到老鼠,原來全都集中到這裏來了。”李哲欲深呼吸,臨時想起了甚連忙閉嘴。
瞳歌一語不發,視線掃到角落偏僻處。一條同樣堆積著無數家畜死屍的壕溝,入了眼睛。
順著往上看過去,不意外看到為數不少的,四肢五髒不全已經腐爛的死人,橫七豎八的堆積在壕溝的兩側!
果然如此!
無需言明,這個死屍堆積的洞窟,便是此次瘟疫的傳染源頭了!
夜景琰平生未見這般醃臢醜陋的東西,即便是戰場枯骨千萬,也不及眼前惡景的萬一來的讓他反胃!
瞳歌的臉色亦鐵青難看,手裏的火折子光影搖曳。不知哪隻老鼠突地受了刺激,瞪眼盯著手拿火折子的瞳歌,一個飛跳,猛地朝她襲擊過來!
瞳歌心頭一跳,正要側身避開!
“王妃小心!”李哲低呼一聲,長劍出鞘,當空一斬,身先士卒的老鼠來不及吱叫,即成了兩段砸落地麵!
李哲這一著壞了菜,其餘老鼠見著同伴猝然橫死,宛若潮水一般叫囂著朝幾人飛撲過來!
瞳歌眼神一沉,掙開夜景琰大手,攔到他前頭!
鳳鳴劍出鞘,紅光劃過,襲擊過來的老鼠眨眼間便滅去了多半!
正一隻接著一隻斬殺老鼠的李哲並高個子,登時瞠目結舌!
原來王妃不僅揍人功夫不錯,劍術也是一等一的厲害。
夜景琰瞅著砸落地上的死老鼠,心緒複雜。
早便知道她手裏的這劍,是一把驚世神兵,卻沒想威力竟是這般的懾人。
掌風成刃,亦加入了斬鼠陣營。
……
屍體的腐臭夾雜著老鼠的血腥,整個洞窟翻湧的惡臭,堪比阿鼻!
瞳歌順勢將火折子插/入岩壁縫隙,手起劍落,絲毫不敢大意!
越來越多的老鼠死屍落在四人身周,前頭,更多的大鼠前仆後繼,源源不絕的湧現!
心知再這麽糾纏下去,幾人占不到甚便宜。瞳歌定神,朝著李哲高喝道:“李小隊!我們先行撤退,過後再著人過來處理!”
再次斬殺掉一堆大鼠,李哲等人也覺著眼下形勢,隻能撤退。
夜景琰猛地轉身橫抱起瞳歌,運了內力就往外飛掠!
李哲二人也不敢多做停留,邊斷後邊追隨瞳歌二人而去!
一番逃難,重新回到岸上驚魂未定的四人,仰躺在地上望著蒼藍的天空猛喘氣。
等在岸上的其餘士兵,瞧見幾人的狼狽,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許久,緩過氣的瞳歌坐了起來,嫌棄的扯了扯黑泥貼身的衣袖,歎氣道:“怎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現下這淒慘模樣,甭說端木殘瞧見會震驚,她自個照鏡子估計也會有想死的心情罷。
側頭敲了下/身側臉色難看的夜景琰,推了推他肩膀,有氣無力道:“瀾鳳
,還有力氣否?”
夜景琰側目,遲疑了一下,點頭。
“那你能不能……帶我過去江邊一下?”見他目露疑惑,瞳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尷尬道:“一刻也受不了這髒兮兮的樣子了,能不能麻煩你——啊!”
一聲驚呼,眾人錯愕的眼睛裏,夜景琰已經沙袋一般的扛起她,運起輕功往江邊飛身而去!
……
一路給夜景琰顛簸得去了半條小命的瞳歌,見他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還來不及出聲抗議,便給他粗/魯的扔進了江水。
饒是瞳歌水性不差,給他這麽貿貿然的一扔,眼前一黑,還是嗆了好幾口涼水。
浮上水麵,發尾滴水。
望著岸邊背著陽光,抱臂而立的夜景琰,瞳歌頭冒青煙,咬牙道:“瀾鳳!你跟我是不是有仇啊?”
不就是麻煩他陪自己跑了幾天,不就是害他染了一身黑泥,不就是害他被老鼠追趕麽?
至於用這麽凶狠、想要溺死她的力道,將她往江裏邊扔麽?
此時的瞳歌哪裏曉得,夜景琰確實是在記仇,記她一腳將自個踹進寒池的仇!
“抱歉,一時手誤。”夜景琰漠漠的瞧著站在水裏的瞳歌,薄涼的聲音,一聽便沒甚誠意。
“……你這手誤,倒是誤得ting順溜!”瞳歌麵色不善。
見他站在岸上,沒有要下水的意思,月眉一蹙,“我說瀾鳳,這麽髒兮兮的一身,站在岸上,你就不難受麽?”
“我好得很,不勞王妃費心。”夜景琰挑眉,不為所動。
雖然身上又髒又臭,確實難受的緊。比起被她作弄,他倒寧願待在岸上,至少安全!
瞧出了他麵上的戒備,瞳歌臉上的薄怒散去,好笑道:“你不會是怕我趁機報複,才不敢下水的罷?放心,瀾鳳你好歹幫過我,我沒那麽忘恩負義的。”
“王妃確實不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大抵也差不多,不是麽?”就她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信她才有鬼!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不嫌難受你就待著罷。”瞳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恍然覺著好像少了些什麽。
心頭一驚,“瀾鳳!你有沒有見著我的劍?”
夜景琰一愣!
她的劍剛才為止,不是自個一直拿著的麽?
莫非——
不確定的指了指江水。
瞳歌眼尾一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潛下水去!
……
夜景琰瞧著瞳歌,連著上水麵來換了好幾次空氣,仍舊沒有找到她的劍。心裏驀地愧疚。
正猶豫著要不要下水,以旱鴨子之身,扯扯她後腿……
“嘩”的一聲,瞳歌再次冒出/水麵,隨意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紅色的劍鞘赫然握在她手裏。
心下一鬆,正想道歉。瞳歌高聲一句:“瀾鳳!接著!”
鳳鳴劍準確無誤的落入手裏,還沒說話,便又瞧見她深呼吸一口氣,再次紮入了水裏!
心裏一陣疑惑。
等了片刻,方才見她再次浮出/水麵,揪著衣襟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剛要發問,卻見她再次揚手扔了個東西過來,“瀾鳳!接著!”
冰冰涼的物什在手,拿下來定睛一看,卻是個手掌大小的蚌。
“瀾鳳,給你的晚餐,哈哈哈……”瞳歌捂著肚子笑,也不曉得自個究竟在瞎樂活些甚。
隻是恍惚覺著,有個人不計功利的待在身邊,陪著自己瞎闖瞎鬧,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夜景琰一手拿劍,一手托著蚌。見她笑的快意,情緒不由受她感染,唇角彎了一抹暖暖的笑意,眼神chong溺的望著她。
既然她說這蚌是晚餐,晚上他就吃這個好了。
……
笑夠了,瞳歌爬了爬濕噠淩/亂的頭發,正色道:“瀾
鳳,你還是下來洗洗罷。你要是不放心,最多離我遠點也就是了。”
夜景琰見她背過身子,水裏窸窸窣窣的整理打結的發尾。稍一遲疑,擱下手裏的劍還有他的晚餐,踩了下去。
如她所言,不敢靠她太近。不是怕她使壞,而是怕她發現自個不會水的事實。
隨意浸泡清洗了下/身上的灰衫,聽到身後她轉過身來的潺/潺水聲,一緊張,忙上了岸。
望著他逃也似的背影,瞳歌忍俊不禁。
她又不會吃了他,至於這樣麽?
陣風回來,些許涼意。
瞳歌揉了揉手臂,隨意綁了個高馬尾,也上了岸。
早便清洗完畢的李哲拿過來兩件披風,遞給瞳歌並夜景琰。
瞳歌微笑著接過,隨意往身上一披,“謝謝。”
“那個洞窟,你打算怎麽做?”夜景琰轉過身來,將她的劍遞了過去。
瞳歌稍一思忖,說:“能燒則燒,不能燒就填掉。”
看向李哲,“這事就交給你們來辦罷。有問題麽?”
李哲笑著搖頭,“沒問題,屬下待會回去便差人來辦。”
“這事馬虎不得,底下人辦事我不大放心。就辛苦你一些,好好的監督他們一下罷。”瞳歌鄭重其事。
經過這麽些日子的相處,李哲的辦事能力,她還是很能信任的。
“是!”李哲拱拳。
這瘟疫的事,等端木殘做完最後的確認,應該就能告一段落了罷?
“瀾鳳,你住哪?我送你回去!”瞳歌接過底下人送過來的馬韁,朝夜景琰道。
夜景琰一愣,搖頭道:“不必了,忙活了這麽許久,你還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罷。”
見他想也不想的推辭,瞳歌心裏一陣失落。
勉強笑道:“既然你這麽說,那就先這樣罷。……明天,你還會不會去閭左大棚?”
“嗯。”夜景琰這次很快的點頭。
在石淮鎮的這場瘟疫,徹底結束之前,他會暫時的留在這裏。
“是麽?”瞳歌放下心來,勾唇淺笑,“回去罷。”
……
“端木公子,那些瘟疫患者的病情怎麽樣了?”
用罷晚飯,瞳歌坐在椅子揉著酸疼的肩膀,看向旁邊的端木殘,隨口問道。
端木殘放下手裏的茶杯,沉索道:“都好的差不多了。再觀察兩日,確定病情沒甚差池之後,我們再回王府交差。”
“對了,在下聽說你今日派人燒了堤壩基底洞窟?那裏邊有甚東西麽?”
“飯前不是同你說,瘟疫傳染源頭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麽?”喉嚨有些幹燥,端了茶杯喝了些茶水。
“那個洞窟裏邊的事情,不提也罷。總之,這兩日若是沒有新的瘟疫患者送進大棚,幾乎就能確定,那個洞窟,便是此次瘟疫的萬惡源頭了。”瞳歌神色淡淡,心裏想著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端木公子,你此番過來石淮鎮,就隻為了這瘟疫一事麽?”這話前幾天她就想問他了的。
許是有過類似經驗,端木殘對處理這場瘟疫,似乎沒甚特別棘手的地方。
真要說棘手,也就這傳染源頭的事情,稍稍麻煩了一些。
不單是他端木殘,遊大夫對處理瘟疫,亦是得心應手。
想到某種可能,瞳歌蹙眉,“你有沒有問過遊大夫,他是什麽時候得知瘟疫發生的?”既然知道醫病的法子,之前死的那麽多人,是不是有點太過冤枉了?
“問過了。”端木殘頷首,曉得她在懷疑什麽,“遊大夫是外出遊醫時候,路經這個鎮子,無意發現其正盛行瘟疫的。他們抵達這個鎮子的時間,也不過比你我早了兩日。”
“那麽那些被活活扔到白屋山的人呢?明明知道治病的手段,為甚還要放任那些士兵,將患者帶走?”不是她要懷疑遊大夫,實在是因為那廝有不/良前科,她沒法相信他的所謂‘醫德’!
“你也知道那些個士兵,在被你
狠狠整治之前,行/事特別的囂張跋扈。”端木殘歎息。
她似乎總是在這些需要馴服人的手腕上,表現的特別出類拔萃。若非她身為女子,倒是很適合混跡軍營,訓練兵士,發號施令!
“更何況,據遊大夫所說,那些白天被士兵扔到白屋山的患者,當天夜裏,便會給不知名的人,偷偷的送回來。連著兩晚都是這樣。”
聽遊大夫提起這茬的時候,他還覺著很不可思議,“所以,遊大夫也懶得再同那些士兵爭辯說理。既然扔人能讓他們安心,索性由著他們去了。”
聽了他的解釋,瞳歌心裏疑慮稍稍打消了一些,卻還是覺著有甚地方不對勁。
一時間理不清頭緒,便也不再糾結,回到先前的話題,“我聽說汅江上遊的那座坍塌了的堤壩,是由工部直接派人下來主持修建的。你知道這件事麽?”
“知道。”端木殘頷首,麵色漠漠,就這個問題不欲同她多談,“這事不該在王妃你的關心範圍,你就別操心了,早點休息罷。”起身離開。
瞳歌望著他背影,清眸劃過一道冷光!
多管閑事確實不是她性子,但是,若能多掌握一些同禦淩墨談條件的籌碼,她倒是很樂意幫他抓抓耗子的!
……
是夜,驟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嘩啦啦的雨聲打在屋ding瓦片,瞳歌夜裏忽醒,躺在榻上,再無睡意。
心裏想著端木殘的事情。
總覺著他晚飯後,對於自己疑問,一個勁的為遊大夫開脫,有點反常。
莫非他與遊大夫,兩人一道為瘟疫患者施藥治病,幾日相處下來,惺惺相惜,生了革命情誼?
為自個這不著邊際的想法,感覺好笑。
喉嚨忽地有些幹灼,到桌前喝了杯冷茶。
既然已經睡不著,索性起身,套了件衣裳,走到窗邊聽雨。
雨聲還沒認真聆聽,卻聽得隔壁端木殘的房間,傳來一陣打鬥聲動。
心下一突!不及多想,拿了桌上的鳳鳴劍便往隔壁跑去!
房門半掩,一道閃電劈空而下,隻瞧見窗紙兩道黑影正纏抖在一起!
瞳歌眼神一沉,踹門而入。
紅色劍光對著舉劍砍向端木殘肩膀的黑影,劃了過去!
沒想身著黑衣的來人身手不差,憑借本能便察覺了身後瞳歌的劍勢,飛快地往旁邊避了過去!
瞳歌的劍風落空,端木殘手裏的金線順勢朝那人打了過去,卻給他以劍格開,破窗而出!
追至窗口,瞳歌隱約覺著那人的身形幾分眼熟,眼神一凜,竟提劍追了出去!
“王妃!回來!”端木殘捂著不慎中劍的胳膊,對著她飛快消失在雨幕的背影大喊!
可惜徒勞無功……
……
跑在前頭的黑衣人輕功極佳,穿梭在雨幕的背影,起落之間,速度甚快。卻隱有些搖晃。
想來是剛剛同端木殘過招,吃了些苦頭。
瞳歌手中飛虎爪頻繁使出,追著他身後飛簷走壁,卻始終及不上他雷電之速。
心底一絲煩躁。
正想出聲訛一訛他,卻發現這廝躍下屋ding之後,竟開始往山上逃跑。
瞳歌跳下屋ding,望著他離開方向,原想就此作罷。
身後,一道淩厲至極的掌風對著她後背打了過來!
瞳歌側身避開,手裏鳳鳴劍正要迎上來人。
卻發現同樣一攏黑衣的蒙麵來人,對著她發出最初的一掌之後,竟旋身逃離,很快沒了影子!
瞳歌很有些頭大。
後邊的來人,估計是想要阻止她追蹤前一個黑衣人,方才對她出的手。
而事實上,她本就沒有繼續追蹤那人的意思。後者如此,純粹多此一舉了。
不過也虧得他如此,瞳歌隱隱猜到了二人的真實身份。
密集的雨線
打在身上,有些生疼。之前她便發覺了,自個腦殼有些發熱,頭重腳輕。
甩了甩臉上的雨水,正想原路返回。
冰涼的雨水打落眼睛,視線杳然一黑,握劍的手失了力氣,鳳鳴劍打落在地上水潭。
心裏一驚,剛想蹲下撿劍。白色閃電裏,眼前一陣搖晃,驀地一片漆黑,軟/綿的身子直直的往前傾倒……
……
雨聲未歇。
山洞裏,夜景琰正支腿靠在洞壁打盹,突聽得洞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緩緩睜了眼睛。
清冷道:“滕方,不是讓你就近保護她的麽?你回——”
聲音在瞧見他懷裏摟著的月牙白人兒時,戛然而止!
“她怎麽了?”挾風而來,瞧著她蒼白的麵色,眼裏一陣心疼緊張。
青陽滕方沒有立即回他,摟著昏迷的瞳歌到草堆放下,抬手探了下她額頭,心下一驚,沉聲道:“高熱……不是風寒就是——”
夜景琰瞪了他一眼,手掌貼上她額頭。
灼人的高溫好似火燒一般,登時慌了,怒吼道:“你帶她回來作甚?!端木殘呢?!”
“屬下在山下找到的她,離這裏較近。端木殘遭人偷襲,受了傷!”青陽滕方言簡意賅。
“為甚不把她送遊大夫那裏去?!”夜景琰臉色難看,厲聲指責。
青陽滕方搖頭,“那個偷襲端木殘的人,屬下瞧著像是遊大夫底下的……大徒弟雲約,所以——”
夜景琰眼神一狠,有種想要將遊大夫碎屍萬段的欲/望!“我送她回去找端木殘!”
“少帝,少安毋躁!”被兩人聲音吵醒的孟大將軍,瞧著夜景琰那副格外緊張的樣子,嘖嘖的搖頭歎氣。
闊步過來,順手推開他。
眯著眼縫細細端量了下瞳歌麵色,轉頭看他,淡聲道:“放心,這位姑娘隻是感染了尋常的風寒,不是瘟疫。”
“現下外邊的雨落的這般大,少帝你這麽帶著她冒雨奔波。也不怕適得其反,害了她麽?”
聽他這麽一說,夜景琰關心則亂,適才冷靜下來,悶聲道:“孤王要怎麽做……”
“屬下出去尋些退燒的草藥來罷。”青陽滕方歎氣,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
“滕方……”夜景琰低低叫住他。
青陽滕方腳下一頓——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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