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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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梅不以為然的皺眉,“傲雪,你在胡說些什麽,這事若是被王爺知道了,怪罪下來要怎麽辦?王爺至今無子嗣,這個孩子身份可不一般,你不要害了小姐。”

    司徒芸冷眼掃過兩位侍婢,沉思了好一會兒,“你們說的都有理,這孩子不能留,但也決不能讓我去做這個惡人,免得他日王爺怪罪於我。”

    傲雪想了想。“既然如此。小姐何不給她來個借刀殺人?”

    司徒芸冷冷笑了起來,“你想的倒跟我一樣,你說說看,這件事讓誰出手比較好?寧瑾珊還是沐芊柔?”

    傲雪也笑了起來,卻笑得一臉的諂媚,“按理來說本該是東苑那位最合適的,可惜她現在忙著處理府中事務,而且經過上次王爺那麽一懲罰,膽子小了不少。怕是用不上了。”

    司徒芸點點頭,“咬人的狗不叫,沐芊柔表麵上看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副安於現狀的樣子,實則每天的派了人在外打聽消息。她與我同一日嫁入王府,王爺歇在南苑的次數也不少了,她至今沒有任何的動靜。若是知曉楚亦雪有孕,怕是忍耐再強這次也會忍不住了罷?”

    紅梅聽著主仆二人的對話,不禁暗自歎息,藺慕凡已到而立之年,卻膝下無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卻要如此被人算計著,到底是何道理?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這主子,早已沒了最初對楚亦雪的那份情誼了,也不知等到自己跟著她,到頭來又能得到些什麽。

    司徒芸與傲雪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由傲雪親自出馬去把消息透露給沐芊柔,相信她很快就會有所行動的。

    果然,沐芊柔的陪嫁丫鬟憐香得到傲雪差人特意隻透露給她一個人的消息之後,立刻就回去稟告了。

    “什麽?她……她懷孕了?”正在屋裏繡花的的沐芊柔聞言一針直接刺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可她連疼都沒有感覺到,隻是驚慌失措的看著前來稟告的憐香。

    憐星連忙拿出帕子給沐芊柔擦拭手指上冒出來的血珠,一邊心疼的道,“主子莫慌,先讓憐香把具體情況說一下罷。”

    說著,她收起染血的帕子,又殷勤的倒了杯茶遞到沐芊柔跟前,輕言細語的道,“您先喝杯茶壓壓驚。”

    沐芊柔接過茶水喝了一口,穩了穩心神,深吸了口氣,這才對憐香道,“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消息可靠嗎?”

    憐香看了緊閉的大門,刻意壓低了聲音回道,“這事兒絕對錯不了,是西苑那邊的人告訴奴婢的,她還親眼看到大夫從屋裏出來呢。要不是關係好,而且奴婢又使了銀子,她都不告訴奴婢。”

    憐星一臉的鄭重其事,很謹慎的問道,“她隻是看到大夫從屋裏出來罷了,如何就能證明是宸妃有孕?”

    憐香看了一眼沐芊柔,她似乎也讚同憐星的想法,示意她答話,她這才答道,“她的確是沒有親耳聽到,但她的一個手帕交聽到了,悄悄告訴了她,想來也錯不了,而且據說淑妃娘娘還很高興,王爺終於有孩子了。”

    司徒芸與楚亦雪交好,沐芊柔去年就知道了,但是後來她們之間因為某些原因,感情逐日淡去,她卻是不知的。

    既然司徒芸這麽高興,那她就不可能會傷害楚亦雪的孩子,如今寧瑾珊又壓根不管楚亦雪的事,而且也不敢管,可不就剩自己有這本事能想辦法弄掉這個孩子麽?

    苦思良久,沐芊柔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翌日上午,北苑來了一位稀客,正是自楚亦雪嫁入王府之後從來沒有前來走動過的沐芊柔。

    看到她來,楚亦雪著實吃驚不小,她自認為與沐芊柔之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並且毫無交情可言,充其量也隻是見過幾次罷了。

    甚至,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勸說自己把寧瑾珊賞賜的那碗加了冰的茶給喝掉,與寧瑾珊一唱一和,如同她的一條狗。

    沐芊柔也知自己來的這麽突然,必定會讓人起疑,便笑語嫣然的說道,“妹妹嫁入府中已多月,姐姐一直不曾來看過,實在不該。”

    楚亦雪很客氣的笑了笑,“洛妃娘娘哪的話,您身為庶妃,協理王妃處理府中大小事宜,想必也是日理萬機。也正因為如此,我怕打擾了您,故而不敢冒然前去看望。”

    沐芊柔知她說的隻是門麵話罷了,也不多做解釋,隻是麵帶喜色道,“姐姐今日是特來賠禮道歉,還望妹妹不要計較姐姐之前的怠慢才好。”

    楚亦雪麵不改色,話語淡淡道,“洛妃言重了。”

    沐芊柔向憐香與憐星二人使了個眼色,她們會意的呈上了一直捧在手上的東西,一盒上等的香料,一對碧玉鐲子,一塊質地精良的布匹,以及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糕點。

    “這對鐲子是我當日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點心則是我親手做的,妹妹若是不嫌棄,就請收下罷,也不枉我來一趟。”沐芊柔臉上帶著笑意,恍惚間卻讓楚亦雪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也不等楚亦雪應聲,沐芊柔已經拿起了香料盒遞到楚亦雪的麵前,笑道,“這香料是前幾天王爺在我那過夜賞給我的,據說是宮裏最新的貢品。”

    “此物如此貴重,我又怎麽敢要呢,您還是收回去罷。”楚亦雪從沐芊柔的話裏聽出了一絲炫耀的味道,連連推辭。

    沐芊柔臉色微微一變,委委屈屈的看著楚亦雪,好似很傷心,“這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妹妹莫不是嫌棄了?”

    楚亦雪正要解釋,卻見沐芊柔黯然神傷的歎氣,自嘲道,“也對,妹妹深得王爺的歡心,我這點東西的確是太寒酸了,不該拿出手。”

    “不是,我怎麽會嫌棄呢,隻是我向來不喜塗脂抹粉,這些東西的確是用不上的,給我便是暴殄天物,倒不如留著你慢慢用。”楚亦雪解釋道。

    “我的確是聽說妹妹不喜塗脂抹粉,可自古以來都是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這麽好的東西,我自然也用不上了。況且,這是香料,也不是胭脂水粉,妹妹既然不是嫌棄,怎的不收下呢?”沐芊柔說著已然將香料盒打了開來。

    香料盒一遞到楚亦雪的麵前,她便問道一股柔和優雅的芳香,的確是很好聞。她雖然不喜歡塗脂抹粉,但這香料卻是甚得歡心,沐芊柔也正是知曉了這一點。才特意送了香料過來。

    沐芊柔把香料盒遞到楚亦雪的手中。再坐了會兒便走了,從始至終都沒有提過楚亦雪懷孕的事,看上去好似她真的隻是來走動走動罷了。

    她一走,楚亦雪就離開了會客廳去往書房,路上琴兒疑惑的問道,“主子,您說這洛妃娘娘突然來咱北苑,會不會有什麽陰謀呢?奴婢總是覺得怪怪的。”

    連琴兒都感覺到不對勁,楚亦雪自是更加的不安。她才不信沐芊柔會有這麽好心,居然特意跑來給她送禮。

    不過想想她送來的那幾樣東西,又沒什麽不妥之處,若說她想要下毒害死自己,那點心大家都吃了,並沒有問題。

    “興許真的隻是來走走罷。”楚亦雪風輕雲淡的笑了笑,想讓琴兒安心。但她自己心中卻依舊疑雲遍布。

    沐芊柔離開北苑不久,西苑的司徒芸就接到了消息,前來稟告的正是茗煙,沐芊柔來的時候,她也在場伺候著。

    司徒芸仔細問明了沐芊柔所送的東西,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在所有的東西中,那盒香料以及那盤糕點是關鍵所在。肯定是有問題的。

    打發了茗煙,傲雪一臉疑惑的問司徒芸,“小姐,洛妃這是何意?她有對宸妃下手嗎?怎的奴婢沒有看出絲毫的問題呢?”

    司徒芸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盒香料中必然是含有某些孕婦忌諱的東西,甚至連那盤糕點也大有文章。”

    傲雪這才恍然大悟,阿諛奉承的說道,“小姐英明,那宸妃連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自然是不會注意,有些東西她現在是碰不得的。”

    紅梅看著這主仆兩,想到楚亦雪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甚至還在臉上表現出了一絲不忍。

    司徒芸一眼瞥見她那悲天憫人的神情,臉色驀地一變,“紅梅,你在想什麽?”

    紅梅連忙收起那臉同情,謙卑的笑了笑,“奴婢在想,小姐若是能盡快懷上子嗣,那王爺一定會更加高興,這對於我們楚王府來說也是大喜事一件呢。”

    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在司徒芸的麵前,她都不該表現出來,因為這個人才是她的主子,她絕對不能與她對著幹。

    司徒芸哀怨的歎息,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她都嫁入王府這麽久,跟藺慕凡翻雲覆雨的次數也不在少數,為何一直都不見動靜呢?

    以前還暗暗懷疑過藺慕凡那方麵的能力,以為自己懷不上是他的問題,可如今隻不過侍了幾次寢的楚亦雪已然懷上了,那就隻能證明是自己沒有用了。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楚亦雪懷孕的事,不消幾天就傳揚了出去,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更多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東苑之中,寧瑾珊聽到這個消息隻是咬牙切齒的罵一句,“狐/媚/子就是比一般人厲害,這才幾次就懷上了,真是便宜她了。”

    梁靜不想寧瑾珊再對楚亦雪做出什麽事來,惹得藺慕凡不高興,連忙柔聲勸慰,“主子,王爺一直無子嗣,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件大喜事兒,您可千萬不要多想。”

    含笑卻持不同意見,對寧瑾珊進讒道,“主子,這宸妃本來就最得王爺的歡心,如今有孕,若是為王爺誕下男嬰,那可就要母憑子貴了,到時候主子您的地位怕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緊緊地盯著寧瑾珊,卻見她不急不緩,拈著茶杯輕聲笑了起來,“懷上了又如何,誕下男嬰又怎樣,爹爹早在信裏跟我說了,他與王爺有約在先,不管他有著多少女人,正室王妃都隻能是我。”

    這件事,莫說是含笑,就連梁靜都不曾知曉,聞言含笑一愣,梁靜卻還是按暗呼了口氣,有了這張護身符,想必以後寧瑾珊再也不會輕易去動其他的姬妾了。

    *愛這種東西,看著很重要,實則隻是過眼雲煙,而且也不是想爭就能爭取來的,還是地位比較實際。

    因此,東苑這邊即便是知曉了這件事,卻沒有任何的動靜,寧瑾珊羨慕嫉妒恨了幾天就消停了,再聽到任何的風吹草動也能淡然處之。

    西苑那邊的司徒芸早就知曉此事,而且這消息就是從西苑傳出去的,她如今正忙著調查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害的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

    楚亦雪懷孕事關重大,這要是傳到了藺慕凡的耳中,不知道那人又要做出什麽讓她措手不及的事來,說不定會以此為借口再次把人接進湖心小築去。

    查來查去,最後查到了南苑,卻是當初為了讓沐芊柔出手,故意透漏了消息之後,她那邊的人沒有管住嘴巴,鬧的一石激起千層浪來。

    連外麵的人都知道楚亦雪懷孕了,她自然也是得到了這個消息,聽到可人的稟告,她不禁詫異的目瞪口呆。

    藺慕凡有那麽多的女人,為什麽別人都不懷孕,偏偏她一人有孕,這不是又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讓她成為眾矢之的麽?

    北苑的眾人除了茗煙和可人之外都是喜不自禁,甚至連得到消息的柔姬都來給她道喜了,她卻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柔姬甚是疑惑,別人處心積慮的想要為藺慕凡生孩子,當初的寧瑾珊甚至還因此做了幾回李代桃僵的事,可楚亦雪怎的是這副表情?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你不想為王爺生個孩子麽?”柔姬滿目疑惑的問楚亦雪。

    楚亦雪搖頭,“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當初隻是因為得了藺慕凡一絲*愛,寧瑾珊就三番四次的想要害死她,如今有孕了,還不知那人又會幹出些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來。

    柔姬溫言細語的勸慰她,“這有何不敢的,以王爺對你的*愛,說不定又會把你接到湖心小築去,那還有誰能動你母子分毫?聽姐姐的,莫怕,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讓王爺知曉此事。”

    楚亦雪低頭看著自己還未顯懷的小腹,心裏閃過一絲欣喜,這裏有的是藺慕凡的孩子。而且還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應該會好好保護罷。

    他為她做了那麽多,能夠為他生個孩子承歡膝下。她又何嚐不願意。不過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做母親了,她還是很緊張。

    柔姬看著她那幸福的模樣,在心裏暗暗歎息,為何自己就沒有這麽好的福氣,能夠被藺慕凡*愛著,還能懷上他的孩子呢?

    要是藺慕凡能夠多來看她幾次,說不定此事也能像楚亦雪一樣,看著自己的小腹幸福的微笑,隻可惜。這一切對她來說隻是奢望罷了。

    在楚亦雪屋裏坐了一會兒,柔姬就帶著婢女離去了,楚亦雪還沉浸在初為人母的緊張與激動之中。

    為了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孕,楚亦雪命人去請了位大夫過來,而且還正好是上次那一位,此次他是特意來確診喜脈的,也就不敢有任何的隱瞞。對楚亦雪實話實說了。

    楚亦雪看大夫有點眼熟,想起上次來給她看病的也是他,心裏立時有了疑惑,她既然有孕兩個多月了,上次他怎麽隻字未提?

    “大夫,我記得前幾ri你曾來給我診過脈,當時你為何沒有告知我此事?難不成你行醫這麽多年,竟是連喜脈都診斷不出來麽?”楚亦雪淺淺一笑。看著溫柔如水,但雙眸中卻染上了一絲質問。

    大夫沒有半分東窗事發的緊張,氣定神閑的回道,“回宸妃娘娘,上次您院裏的那位姑娘說您胃不太舒服,故而老奴隻是給您診斷了一下胃疾,並未診斷過喜脈。”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連楚亦雪都未能看出他是在說慌,隻是不太相信的多看了幾眼。

    一眼瞥見茗煙站在一旁,她又後知後覺的想起,那次請這大夫來,就是茗煙自作主張的,而後沐芊柔就帶著東西來看她了。

    大夫怕呆的太久被楚亦雪看出破綻,把完脈開了張安胎的藥房便告退了,茗煙主動要求送他出去,讓楚亦雪愈加起疑。

    她上次離開湖心小築拿了基本醫術出來,現在雖然才看了一點,但卻在得知自己有孕之後特意去查看了一下醫術,發現自己的症狀確實與害喜一模一樣。

    當日琴兒曾把她的症狀都跟大夫說了,作為一個經驗老道的醫者,他不可能會如自己一樣想不到害喜這一塊,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明知她有喜卻隱瞞不報。

    但大夫與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不可能知情不報,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而這個人,最大的可能卻不是沐芊柔,而是司徒芸,因為茗煙是來自西苑的丫鬟。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她發現茗煙這丫頭經常獨自離開北苑,雖然她沒有跟出去看她去往哪裏,卻能猜到她一定是去了西苑。

    可心之死的真相,似乎很快就要被查個水落石出了,若她真的是被人給害死的,這人必定是茗煙,她必須為可心討回個公道。

    謠傳這種東西,往往都是在最底層流傳著,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若沒有一個愛打聽小道消息的下人,當主子的人要想得到這些消息,也不是那麽容易。

    因此,這個消息真正傳到身在湖心小築的藺慕凡耳中之時,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他聽完鍾文山的稟告之後擺擺手讓示意退下。

    坐在椅子裏,他有點難以置信,隻是一次而已,楚亦雪怎麽就懷上了,難道一切都是天意麽?

    悶在書房裏想了一上午,他最後還是在用過午膳之後去了北苑,想要親眼看看,楚亦雪到底是真的有孕,還是有人捕風捉影。

    今日楚亦雪並沒有去書房,用過午膳之後就帶了琴兒去繡房,得知藺慕凡前來的消息之時,她正在縫製一件小孩的衣裳。

    藺慕凡並沒有在會客廳等她過去,知道她在繡房他便親自前來看她,最後卻在半道上遇見了趕著去會客廳見他的楚亦雪。

    此時距離他們上次湖心小築一別已經大半個月了,她似乎又清瘦了些,據說是因為害喜每日都吃不下東西,他看著倒還真像是那麽回事兒。

    既然在半道上遇見了,兩人便直接去了就近的偏廳,隨後便有婢子端著茶水上來了,正要給藺慕凡奉茶,楚亦雪卻倏地製止,然後吩咐花瑤去準備茶具與茶葉。

    藺慕凡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要給他泡茶了,大半個月沒有喝到她親手泡的茶,他倒是有幾分想念了。

    不過,他想念的並不隻是她泡的茶,而是她這個人,她的音容笑貌,她所有的一切。

    在等待花瑤呈上茶具的時候,藺慕凡看著楚亦雪淡淡的開口,“聽聞你有了喜脈,此事可當真?”

    楚亦雪淺淺一笑,眼中露出一絲難掩的喜色,“大夫的確是這麽說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是來確定消息的真偽了,隻是不知,他會如何對待自己與這個孩子呢?是不是也如她一樣欣喜。

    藺慕凡聞言麵不改色,神情依舊淡漠,好似楚亦雪說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別人的一樣,這讓她不禁有些失望,原來他這麽不在意。

    這孩子雖然不能說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因為他們之間也許隻是有歡無愛,但這孩子畢竟是他自己的,他怎麽能這麽冷淡呢?

    如此,就算他日孩子生下來了,怕是也得不到一絲的父愛罷?想到這,楚亦雪的情緒立時就低落了下去,為肚子裏的孩子感到委屈。

    藺慕凡沉默良久,一直等到花瑤呈上了茶具與剛剛燒開的水,他都沒有再開口,隻是看著楚亦雪嫻熟的泡著茶。

    平日裏喝茶,要等打開杯蓋才能聞到茶香,但是楚亦雪泡茶,整個過程中都是滿室茶香味撲鼻,茗茶還未入口,就已經有了幾分享受。

    “你這泡茶的技術倒是愈發好了。”藺慕凡沒話找話的讚賞了一句。

    “承蒙王爺誇獎。”楚亦雪說著已經將第二泡茶倒入了杯中,隨手端了一杯施施然的走到了藺慕凡麵前。

    藺慕凡伸手接過,湊在鼻尖聞了聞。而後才淺嚐了一口,眉梢染上一絲喜色,再次讚道。“好茶。”

    連著喝了三杯茶。藺慕凡才開口,“這個時節,梅櫻園的櫻花應該開了,你隨本王去看看罷。”

    “是。”楚亦雪應了一聲,跟著藺慕凡離去。

    琴兒與可人正想跟上去,卻被藺慕凡給製止了,獨自帶了楚亦雪離去。

    連個丫鬟都不帶,看來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罷,楚亦雪如是想著。亦步亦趨的跟在了他的身後,一路往梅櫻園走去。

    他們走的都很慢,這已經成了藺慕凡的一種習慣,但凡是身邊跟著楚亦雪,他的步子便會不知不覺的慢下來,直到她能夠輕易的跟上為止。

    但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是以,這一路走來兩人都沒有開口,藺慕凡一直都是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楚亦雪跟在他的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有心事,而這份心事,八成是與她和孩子有關。

    梅櫻園裏建有一座八角涼亭,兩人到了之後並沒有真的去看櫻花。而是直接坐在了涼亭中,遠遠的看著那滿樹的繁花似錦。

    園中櫻花爛漫,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花香,楚亦雪就坐在藺慕凡的身邊,他動了動鼻子,在這滿園的花香中卻聞到了一股輕柔優雅的香味,來自楚亦雪身上。

    她身上的味道,他最為熟悉,那是一種天然的女兒香,味道淡的隻有將她攬在懷中之時才能聞到,此時她雖然離得近,他卻絕無可能在這花海之中還能聞得出來。

    他目光淡淡的看著楚亦雪,微微有些驚訝,“你近來也用香料了?”

    楚亦雪抿唇,吸了吸鼻子,“王爺鼻子真靈。這是前些時候洛妃娘娘親自送來的,我聞著味道不錯,就拿來用了,據說還是王爺賞賜給她的呢。”

    “你什麽時候跟她走的這麽近了?”藺慕凡隨口問了一句。

    他覺得依著楚亦雪的性子,應該不會主動去找別人才對,她生性太過淡然,甚至可以說是孤僻。

    楚亦雪淺笑嫣然,“沒有,她也隻是來過一次罷了,我至今還沒想明白,她為何會突然來找我呢。”

    沐芊柔突然來找她?

    藺慕凡感覺事情有些蹊蹺,若說楚亦雪是一朵空穀幽蘭,淡然恬靜,那沐芊柔就是一朵搖曳的薔薇,身上帶著紮人的刺。

    他仔細聞了聞楚亦雪身上的香味,隱約間道一股極淡的麝香味,心中暗叫不好,原來那女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是來害楚亦雪肚子裏的孩子了。

    好在他書房裏的那些醫術也不是擺在那充數的,他閑來無事也會翻上一番,否則哪能這麽快就分辨出這香料中含有麝香。

    “以後不許再用這香料了。”藺慕凡眉峰微蹙。

    “為何?王爺不喜歡麽?”楚亦雪疑惑的問道,可就算是他不喜歡那有任何,他經月也難得見她一麵。

    “香料中含有麝香,你若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就繼續用罷。”藺慕凡起身,信步走出了涼亭。

    楚亦雪心中一怔,原來沐芊柔還當真是來給她下藥的,可當時連自己都不知道有孕,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難不成自己院裏除了茗煙是西苑的細作之外,連南苑也安插了內線在此?那她還真是被人監視的死死的,竟是一點自由都沒有。

    回過神來,她也忙起身,跟著藺慕凡而去,一直駐足在一株櫻花樹前,側目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王爺有心事?”她關心的問道。

    藺慕凡搖搖頭,一邊踱著步子一邊淡聲問她,“這些日子你過的可好?聽聞你把所有人都留下來了,他們如今待你應該還算是用心罷?”

    “對我而言,是否用心已經不重要了。”楚亦雪跟在他身側,臉色變得沉重起來,“我覺得可心並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給暗害的。”

    藺慕凡頓住步子,雙目一凜,“此事當真?你可有什麽證據?”

    “暫時還沒有,但是我遲早會查出來的。”她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了茗煙身上,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也確定了其內線的身份,想來離真相大白的一天也不會遠了。

    “你目前查到了些什麽?”

    “茗煙必定與此事有關,我正在想要如何讓她現出原形。”

    “你何時還學會偷偷辦案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辦案,隻是可心待我如己,我不能讓她枉死。”

    “那可要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了,王爺日理萬機,隻這麽點小事,我能處理得來。若是凡事都請王爺出麵,怕是其他人更要對我除之而後快了。”

    此言一出,藺慕凡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聊了一陣,又在園子裏賞了會兒花,這才將楚亦雪送回了北苑。

    臨行之前,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楚亦雪的小腹之上,那裏麵有他藺慕凡的孩子,這次他沒有任何的懷疑,也心知肚明是何時懷上的,正是在楚王府的那*。

    一走出北苑,離開了楚亦雪的視線,他便長長的歎了口氣,心事重重的往湖心小築走去。他心裏本就裝了太多的事,如今又來了孩子,這不是給他添堵麽?

    別人不知道為何他有著無數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孩子,他自己卻知道的很清楚,不是他沒有能力讓他的女人懷孕,隻是不想。

    無論跟哪個女人夜宿在一起,他都會先命人點燃一種熏香,聞著味道很好,可是卻是會導致女人不孕,就連跟楚亦雪行,房事的時候也不例外。

    而唯一一次沒有燃熏香的,就是在楚王府的那*,當時他有想過要燃香,可惜手邊並沒有此物,又把持不住自己的*,最後才有了今天這個難題。

    楚亦雪送走藺慕凡之後便命琴兒把沐芊柔送來的那盒香料扔掉了,鑽進書房去研究那幾本從無塵齋得來的醫書。

    自從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她萬事都小心翼翼。謝絕見客,一般也不讓茗煙靠近,有事都是吩咐琴兒去做。而且還千叮萬囑一定要小心。

    茗煙見勢不妙。急忙把這情況稟告給了司徒芸,後者也隻是讓她自己多盯著點,切莫讓楚亦雪察覺出可心之死與她有關。

    奈何楚亦雪已經盯著茗煙太久,每次茗煙離開北苑她都知曉,久而久之,她便按耐不住,開始采取了行動。

    這*,茗煙做完了事正準備睡覺,熄了燭火躺在*上。隱約聽到窗外傳來了低低的哭泣聲,本來無甚在意,隻當是有哪位婢子受了委屈躲著偷偷哭。

    不料這哭聲越來越大,似乎正在向她靠近,最後停在了她的窗戶根底下,喊了她一聲,“茗煙。我死的好慘啊,下麵又冰又冷,你下來陪我好嗎?”

    茗煙渾身一顫,這聲音,聽上去怎的有幾分熟悉,好像……可心那丫頭,但她不是已經死了麽?是什麽人在這裝神弄鬼?

    “茗煙……我好難受啊。”窗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聽上去陰森森的。甚為駭人。

    窗戶,突然被打開,一股陰冷的風吹了進來,吹得她的蚊帳飄了起來,映著淡淡的月光,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緊接著,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窗戶口爬了進來,披頭散發看不清麵目,走起路來動作很是僵硬,正一步步向她移來。

    “茗煙,來陪我罷,快來陪我罷。”白影的聲音,赫然正是可心的,但卻沒有任何的溫度,也沒有絲毫的感情。

    隨著白影的靠近,茗煙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你是什麽人,為何要在這裝神弄鬼?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是可心啊,你就不記得我了?我死得太冤了,跪在了七天七夜才得到閻王爺的允許上來報仇,你怎麽可以這麽快就忘了我?”白影還沒移到*邊,茗煙早已坐了起來。

    她瘋了一樣的衝上來,一把揪住白影的頭發,抬手就往她臉上招呼,“我打死你個裝神弄鬼的東西,我打死你。”

    可是一觸碰到白影的臉,茗煙就僵住了,好冰冷,就像是死人一樣,難道這真的是可心回來索命了?

    “茗煙,你好狠的心啊,我做了鬼你都不肯放過我。”冰冷的話語,從白影那一張一合的嘴巴裏說出來,更嚇得茗煙不輕。

    而且,白影還一把抓住了茗煙的手,那手冰冷刺骨,如同臘月寒冰,真正的人怎會是這溫度?

    這不是人,這真的不是人,是可心變成鬼回來了,她是來報仇的!茗煙僵硬的身子瞬時軟了下去,雙腿一彎就跪了下去。

    “可心,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都怪你自己沒用,居然就那樣闖了進來,我要不是殺了你,我就沒有活路了,王爺不會放過我的。”顫顫巍巍的茗煙已經被嚇得失聲哭了出來。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打開,楚亦雪帶著幾名婢女打著燈籠進來了,而那白影,也撩開了頭發,露出真實的麵容,竟然是花瑤。

    茗煙立時明白了,這根本不是可心變成鬼回來報仇,而是楚亦雪故意演了場戲套出了她的實話。 /~半♣浮*生:.*?@++

    可憐她一開始就想到了是有人故意為之,卻最終還是被花瑤那冰冷的雙手和臉龐給迷惑了,就此將其當成了鬼魂。

    楚亦雪看了看瑟瑟發抖的花瑤,漠然下令,“春雨,你帶花瑤出去取暖,讓她把薑湯喝了,要是受了寒,明日一早便去將大夫請來,片刻也不得耽擱。”

    “是,主子。”春雨走過去將手裏的一件狐裘披在了花瑤身上,扶著她出去了。

    為了製造出死人的冰冷感覺,楚亦雪狠心讓花瑤用了冰塊敷臉,又在手裏握了兩塊冰,為的就是讓茗煙相信花瑤是可心的鬼魂。

    如今茗煙已經中計,若是不快點讓花瑤去取暖,很可能被凍著涼的,這叫她於心何忍,因而她還特意讓春雨拿了自己最溫暖的狐裘過來。

    春雨前腳才帶著花瑤離開,楚亦雪冷眼掃了還跪在地上的茗煙,沉聲吩咐道,“雪然,寒月,把這殺人凶手帶到正堂來。”

    言罷,楚亦雪說完一甩袖子,帶著滿臉鄙夷的琴兒便要離去,一眼瞥見可人神情恍惚,臉色慘白,心下立時升起一股疑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