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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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藍墨好像有點困……”手中的雞腿尚未吃完,小丫頭就搖搖晃晃的甩了甩頭,而後一頭栽倒在了孫瑾的懷裏!
“藍墨!”孫瑾不由的發出了一聲驚呼,而後視線猛地投向了桌上那盤缺了一個雞腿的荷葉雞。
趙煦和傾無也迅速的明白了過來,紛紛看向了桌子上的荷葉雞。傾無更是從藥箱裏拿出了銀針來試毒,然而,不管他將銀針插進荷葉雞的哪個部位,都沒有出現銀針變黑的跡象!
“無色無味無毒!”抽出銀針,傾無一臉震撼的吐出了六個字。這種頂級"mi yao"絕對隻有那些個行蹤不定的製藥高手才能配置的出來的啊!
而隔壁房間中的翎一葉青等人,可就沒有孫瑾他們這邊這麽幸運了……
翎二吃得最多,藥效自然最重,已經一頭倒在了椅子上,其次是翎四,雖然還未昏倒,可是也搖搖晃晃站不穩了,葉青也是癱倒在椅子上,努力地掙紮著不想閉上眼,然而奈何倦意太重,沒多久也昏睡了過去!
身為幾人的頭領的翎一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兒去,雖然隻吃了一小口雞肉,可是那"mi yao"的藥效也不輕,他須得伸手撐住桌子才能穩住身形。
唯有沒有參與爭食荷葉雞的翎三和炎之避過了這一劫,隻是看著自己這一方倒下去了這麽多人,隻剩下他們倆對敵了,兩人的眉頭便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
“你們倆,趕緊過去保護夫人!”意識尚還清醒的翎一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聞著自己口腔裏迅速蔓延開來的血腥味,強自打起精神來命令道。
雖然隔壁房間尚未傳來什麽大動作的聲響,但是對方肯定不會隻給他們這一桌下"mi yao",而放過孫瑾他們那一桌的,說不定孫瑾他們也被藥暈了!
“是!”翎三與炎之齊齊應聲,大步跨出了房間,一掌推開了隔壁孫瑾他們所在的房間門,衝了進去。
“是你們啊?嚇我一跳!”原本被破門而入的兩條人影嚇得小心髒撲通撲通的孫瑾,在看清了兩人的麵容之後,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長舒了一口氣,追問道:“他們幾個呢?都中招了嗎?”
“嗯!”翎三點頭應道。
“那你們兩個怎麽全跑這邊來了?萬一……”孫瑾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得隔壁響起了兵器碰撞的聲音!
“不好!”孫瑾臉色一變,心中湧上一股難言的不安,正要讓翎三跟炎之過去幫忙的時候,兩人卻被外頭逼近的人給生生逼得退了回來……
他們看到了被那名戴著兜帽的黑色鬥篷人一劍架住脖子的翎一,以及他們身後被其他人挾持的翎二翎四跟葉青!
瞧見門外這一出場景,孫瑾皺著的眉頭反倒漸漸鬆開了。因為她已經確定了,這群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既然確定了對方的來意,那她也就沒那麽慌亂了。這些藏頭遮臉的東西,要麽是自己的罪過的人來刺殺自己的,要麽就是赫連承德派來抓自己回去的。
而從他們大費周章地在菜裏下了藥卻不是毒藥而是讓人昏睡的"mi yao"就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是要取她性命而是想活捉,既然如此,那她就更加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除了赫連承德那廝之外,她招惹到的那些個仇人一個個都是恨不得立刻宰了她,誰會閑的蛋疼活捉她呢!
“馬上放下你們的劍,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鬥篷人冷冷地嗬斥出聲,架在翎一脖子上的劍便更加用力了幾分,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膚,暈開了血痕。
翎三和炎之還在猶豫時,孫瑾卻已經發話了:“聽話,把劍丟了。”
“夫人?”聽到孫瑾這個命令,兩人的眼裏紛紛露出了不解之色。
“還猶豫什麽,難不成你們想看翎一死在你們麵前嗎?”孫瑾沉下臉色來低喝道。
聞言翎三率先丟下了手中的長劍,炎之的眼神裏閃過一抹掙紮,但是當他對上孫瑾那雙冷靜的眸子時,一顆猶豫的心突然就冷靜了下來,隨即也鬆開了手中的劍。
長劍落地,拍打在木質樓板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好了,現在可以鬆開你的劍了吧?”孫瑾冷冷地掃向那名鬥篷人,總覺得這個人的身形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晃神之際,卻見對方突然抬起了頭來,一雙冷冽的眸子盯住了她的眼睛!
“是你?”孫瑾心中一驚,低呼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個人的身形很眼熟,這人可不就是昨天他們昨天進入鄴城的時候,她在馬車上匆匆一瞥對上的那雙冷眸的主人麽!
尼瑪!真是沒有料到,自己竟然在昨天就已經跟敵人擦肩而過了!
然而,讓她更加沒料到的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卻更加讓她瞠目結舌了!
“嗯?你這該死的女人,本王都戴上了人皮麵具聲音也改變了,你居然還能一眼認出本王來?”鬥篷人的聲音雖然暗啞而冰冷,可是他的語氣裏卻是透著一股掩藏不住的喜悅情緒,似乎對於孫瑾在這種情況下認出了他而感到十分高興!
“赫連承德?”聽了這話,孫瑾的臉色不由得大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他。臥槽!這廝居然親自追過來逮她了,要不要這麽誇張啊?
“嗯,正是本王。怎麽,看到本王親自來接你,是不是覺得很驚喜?”因為戴了人皮麵具的緣故,赫連承德的臉上一直都是麵癱的表情,隻能從他的語氣來判斷他此刻的心情,聽上去似乎很愉悅!
“……”驚喜你大爺!
孫瑾無語的抽了抽嘴角,這個渣男,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戀,不要臉啊!
“走吧!”冷冷地掃了一眼屋內的趙煦和傾無主仆倆,赫連承德的語氣陡然一轉,冷聲開口道:“不想本王大開殺戒的話,你最好老實一點跟本王回去,不要耍什麽花招想著逃跑!”
聽到他這聲殺氣重重的警告,孫瑾沒來由的心尖一顫,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連忙點頭投降道:“知道了知道了,現在我的人都在你手上了,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啊!”
赫連承德冷著一張麵癱臉瞪向了她,磨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你的人?”這個該死的女人,挖了他的牆角,拐跑了他最為倚重和信任的四個人,居然還有臉在他麵前說他們是她的人?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孫瑾連忙識趣地閉上了嘴,心中卻是忍不住的暗罵自己蠢得跟頭豬一樣!
隻因為一句不經大腦思考就放出來的話,卻將翎一他們四個給送到了赫連承德這個渣男的滔天怒火之下,真想咬掉自己這條笨舌頭啊有木有!
“還不自己出來,要本王進去扶你嗎?”赫連承德黑著臉沉聲催促道。
“哦!”孫瑾不情不願的向著門口挪了過去。
“瑾娘!”卻不料身後同時響起了兩個充滿了擔憂與疑惑的呼喚聲,嚇得孫瑾渾身一抖,脖子僵硬地轉過頭去,看向發聲的趙煦和傾無,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啊咳咳,那個,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就不陪二位吃飯了,實在抱歉啊!”
聽到她這話的赫連承德,不禁氣得嘴角一歪: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把跟他回大錦說成了是‘有點事要處理’,她居然敢如此輕視他!
“奉勸二位一句,最好不要對本王的女人動心思,否則本王不介意讓你們早登極樂!”最後一句,他的眼睛是緊盯著傾無的臉說的。當初在瓦溝村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傾無對孫瑾過於特別的關心,現在看到他們居然同乘同食,就算他是傻子也能猜到傾無對孫瑾的心思了!
而這個趙氏商隊的少當家趙煦,顯然對孫瑾也心思不純,否則又怎麽會如此親昵地呼喚她!
該死的,這個死女人,自打出了澤城之後這一路上究竟都招惹了多少男人啊?
越想越氣悶的赫連承德,直接一腳踹向了旁邊的門框,隻聽見‘哢擦’一聲,那根有豆腐一般厚度的門框竟然被生生踢斷了!
孫瑾看得連連眨眼,小心髒撲通不止:臥槽!這廝好凶殘的腳勁!
“走!”再次用警告的眼神掃了一眼屋內的趙煦跟傾無,赫連承德冷聲下令道。
眼看著孫瑾抱著昏睡的藍墨頭也不回地邁出了門檻,屋內的趙煦跟傾無俱是心中一涼!
“瑾娘她……竟是大錦國的恭孝王妃?”趙煦好久才壓下心頭的震驚與惶恐,啞聲問道。葉青不是說她隻是個沒什麽權勢的棄婦嗎?為何她的夫君會是大錦國的恭孝王呢?
自己此番得罪了恭孝王,往後他們趙氏商隊在大錦的生意豈不是要受損了?
“是前恭孝王妃,赫連承德早在六年前就休了她了,如今的恭孝王妃,是瑾娘的庶妹!”傾無十分不願聽到那個稱呼,開口強調道。
“六年前便休了?那為何恭孝王會親自追至此處?”趙煦滿心滿臉的疑惑,他才剛剛喜歡上一個女人,卻發現這個女人的前夫竟然是他惹不起的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複雜了!
一出酒樓,孫瑾跟小包子就被簇擁著趕上了馬車。
“等一下!”眼見翎一等人沒有跟出來,孫瑾的心頭不由得一跳,冷聲喊住了又轉身準備進入酒樓的赫連承德,厲聲威脅道:“你該知道我之所以會上你的車,是因為不想他們幾個受傷,如果你想過河拆橋殺了他們的話,我勸你最好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否則你絕對會後悔的!”
聞言,赫連承德不禁停住了前進的腳步,眯著一雙冷眸對上了她絲毫不懼的眼睛:“嗯?你在威脅本王?”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孫瑾一點兒也不示弱的點了點下巴。與這種冷血殺伐的人對峙,不擺出點態度來又怎麽會讓對方心生顧忌呢!
果然,原本打算進去酒樓內處置翎一等人的赫連承德突然轉過身來,向著她所在的馬車方向走了過來,同時吩咐跟在身後的人去將翎一等人帶出來,一同押送回大錦。
聽到他的吩咐之後,馬車上的孫瑾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伸手進袖想要掏出帕子擦擦手心裏的冷汗時,才想起自己的帕子遺落在之前吃飯的桌上了!
要返回去拿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那帕子給趙煦擦過毒血,也不能再用了,想到這裏,孫瑾隻得將就著在自己裙子上擦了擦手,這才掀起車簾鑽進了車內。
沒過多久,赫連承德也跟著鑽了進來,原本就不算大的車廂因為他的加入,瞬間便顯得擁擠了!
“你夠了啊!別再過來了,你是想擠死我兒子嗎?”幸虧孫瑾早有預見,將小包子擋在了外頭,她自己靠著車壁內角而坐。赫連承德就算想對她動手動腳也不好意思當著小包子的麵亂來!
見此情形,赫連承德一張冷臉變得更黑了,這個死女人,都到這時候還在垂死掙紮,真是可氣又可笑!
“走!”冷冷地瞪了孫瑾一眼,他才冷聲吩咐外頭趕車的人道。
“是!”隻聽見車簾外響起一聲應答,馬車便緩緩駛動了,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繁華熱鬧的琳琅街,向著城門的位置直奔而去……
酒樓之上,趙煦與傾無主仆倆眼巴巴地望著載著孫瑾的馬車越行越遠最終消失在了街道拐角處,這才收回了視線,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帕子……”當傾無垂眸看到被趙煦緊拽在手中的染血方帕,一雙眉頭便不由得蹙了起來,暗悔不已,他應該早一步下手的!
“嗯?傾公子想說什麽?”趙煦一臉淺笑的裝傻道。
“沒什麽,隻是提醒你一聲,這帕子上的血漬帶有劇毒,你還是小心處理了的好,免得害人害己!”傾無抬眼瞥了他一下,沒好氣地回道:“既然瑾娘已經走了,在下也就不在此打擾趙公子了,隻是還請趙公子查明一下,那份荷葉雞是怎麽被人下了"mi yao"的!”
趙煦聞言,不由得眯了眯眼。他這話的意思,是提醒他要向郭掌櫃討個說法麽?
不過就算傾無不提醒,他也不會忘了去找郭掌櫃問清事情的始末的!
樓下,櫃台後。
一臉諂笑的店小二看著款款下樓的趙煦和傾無主仆倆,不等他們開口詢問便連忙點頭哈腰道:“趙大公子您終於下來了,咱們老板娘說,要是見到您下來,就請您去一趟後院,您想知道的事情她都會告訴您!”
“後院?”趙煦下意識地看向傾無,正對上後者略帶曖昧的眼神,張口想要解釋,卻被對方先開口阻止了:“既然佳人相邀,趙公子隻管過去便是,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不等趙煦開口,便帶著小七頭也不回地離去了。見狀,趙煦無聲的抿了抿唇,隻得獨自一人前往後院去見郭掌櫃……
與酒樓內的喧嘩吵鬧相比,後院反倒顯得安靜不少。隻有幾個洗碗洗菜的婦人圍在井邊,一邊幹著各自的活一邊交頭接耳小聲說著誰家長誰家短。
見到趙煦過來,幾名婦人紛紛住了嘴,好奇地看向了他:“趙大少爺可是在找咱們掌櫃的?”
趙煦神色淡然地點頭承認道:“嗯,聽店小二說,你們掌櫃的有事找我,請問她現在何處?”
“這會兒應該在廚房裏盯著吧,我這就去幫您找找!”正在洗著碗的一名中年婦人站起了身,在圍裙上擦了擦自己那雙濕漉漉的手,一邊說著一邊朝廚房的位置走了過去。
沒一會兒,就見身材豐腴的郭掌櫃扭著她的水蛇腰過來了,一開口便直入主題道:“趙大少爺可是來追究郭淼在那道荷葉雞裏下"mi yao"的事情的?”
趙煦微微頷首,冷聲道:“孫夫人被那幫指使你下藥的人挾持走了,你覺得我不該來找你追究嗎?”
聞言郭掌櫃不由得紅唇一勾,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郭淼認識大少爺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少爺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動肝火呢!莫不是真如那位大錦王爺說的那般,大少爺是喜歡上了那位孫夫人?”
聽著她這番帶著酸意的話語,趙煦的神色也隨著他的聲音冷了下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少爺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來置喙了?”
聞言,郭掌櫃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簾,遮擋住了眸底的情緒,輕輕哂笑了一聲,幽幽回道。
“打從大少爺幫著郭淼在這琳琅街站住了腳跟起,郭淼就將大少爺視為心中的大恩人了,今兒個郭淼被人拿著匕首以性命要挾在你們吃的菜裏下藥郭淼都沒有答應呢!後來那個鬥篷人又用趙氏商隊的前景作為要挾,郭淼不想看大少爺多年苦心經營的成果毀於一旦,所以才答應了下來。可是送菜上桌的時候,郭淼有提醒過大少爺的,現在回想起來,不知大少爺是否還記得?”
趙煦微皺了一下眉頭,深吸了一口氣回道:“是我疏忽了,沒往深處想。”
“郭淼明白。”郭掌櫃輕歎一聲道,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那時隻顧盯著那位孫夫人看,自然就沒將她的反常放在心上了!
“事已至此,找你追究也不過是想弄清事情的始末,既然把話說開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說到這,趙煦的語氣頓了一頓,轉而說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查看賬本了,告辭!”
聽見他要走了,郭掌櫃這才抬起頭來,向著他的背影福了一福道:“大少爺慢走。”
趙煦一走,八卦心盛旺的幾名婦人瞬間湊了上去打聽道:“掌櫃的,趙大少爺找您什麽事兒啊?”
郭掌櫃麵不改色的瞎編道:“沒什麽,不過是許久未來,過來找我敘敘舊罷了!”即便那個男人心裏沒有她,能在傳言緋聞裏與他扯上關係,她也是甘之如殆的!
“原來是這樣呀!掌櫃的你可真是魅力不小啊,連趙大少爺那樣神仙一般的人物都對您青睞有加!”幾名婦人一聽趙煦竟然是過來找她聊天敘舊的,一時間看向郭掌櫃的眼神裏都帶上了幾分曖昧之色,一個個擠眉弄眼的拍著馬屁道。
“是呀是呀!隻是可惜了,要是咱們掌櫃的沒有嫁過人該有多好啊,肯定能嫁入趙家當大少奶奶!”隻是不是所有人的馬屁都拍得恰到好處的,就有這麽一個婦人,沒經過大腦思考便揭起了郭掌櫃心底最不願觸碰的一道傷疤,導致氣氛驟然冷場!
隻見郭掌櫃眼神一冷,語氣也跟著不善了:“你們幾個,不好好幹活竟然還有時間圍在這兒打聽是非,是不是不想在我這兒做了呀?”
幾名婦人連連搖頭,連忙陪著笑回道:“怎麽會,咱們大家也是想關心您一下嘛!咱們這就去幹活,保證不會誤了店裏的生意!”說完,便趕緊散開,各幹各的活去了。
郭掌櫃冷冷地掃了一眼她們幾個,憋著一肚子火匆匆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在今日之前,她也一直在為自己的棄婦身份自卑不已。可是自打知道趙煦竟然對一個有夫之婦動了情後,她的心裏就十分的不平靜!
憑什麽那個婦人可以進駐他的心裏,而她卻隻能卑微的守在他的身後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呢?就因為她沒有那個婦人長得好看嗎?
“我郭淼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一杯冷茶下肚後,郭掌櫃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意。既然趙煦看不上她,那他這輩子就孤獨到老好了!
出城的馬車上,中了"mi yao"而昏睡的藍墨終於被晃醒了,一睜開眼她便趕緊坐起了身,瞪圓了一雙大眼睛滿是敵意地瞪著坐在對麵的赫連承德。
“藍墨,老實坐好,不然等會兒摔著了可別哭鼻子!”不等藍墨向赫連承德動手,孫瑾便趕緊出聲製止了。
因為她記得藍墨曾經說過,赫連承德這廝的身上有真龍真氣護體,以藍墨的修為,根本傷不了他。與其打草驚蛇引起赫連承德對她的防備,還不如伺機而動,來個出其不意!
“哦!”經孫瑾這麽一提醒,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藍墨瞬間清醒了。想到自己剛才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對有真龍真氣護體的人動手,她的後背就忍不住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五日後,衛城。
舊地重遊,當初連夜逃出此地的孫瑾,現在卻是一點畏懼感都沒有,因為她現在穿的是女裝!
翎二那個嘴欠的曾經說過,她一穿男裝就特麽的風流倜儻引人注目,但是一換上女裝就便成了普通路人,不過還是個長得有幾分姿色的路人,反正都是路人了,姿色不姿色的還有區別嗎?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敢這般光明正大的下車溜達,還溜上了莊記酒樓!
“嗯,好了,以上本夫人點的菜都給本夫人上一份吧!”包間內,孫瑾一把丟開了手中的菜單,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些上菜,本夫人趕時間!”離開了半年時間,對於衛城她最念念不忘的就是這個莊記酒樓的飯菜了,尤其是那個穆大娘做的金玉滿堂!
隻不過,想到穆大娘,她同時也想起了穆大娘那個奇葩女兒香兒,也不知道那個一心想嫁入豪門的腦殘女現在嫁人了沒有……
腦子裏才冒出這個念頭,就聽得門外傳來了爭吵聲:“香姨娘,這個房間已經有人了,您換個房間吧!”
孫瑾聽得出來,這是剛才領了她給的賞錢出去的店小二的聲音。
“我今兒個就要這個房間,你去叫裏邊的人給我讓出來,否則叫你們好看!”這個趾高氣昂略顯尖銳的女聲一傳進房間,孫瑾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就立馬起來了!
臥槽!要不要這麽冤家路窄?她隻是偷偷來吃個飯而已,這樣都能撞上那個當初對自己死纏爛打的腦殘女啊?
“怎麽了?”瞥見孫瑾兩眼一瞪露出驚恐狀的表情,一直默然坐在一旁的赫連承德關心出聲道。
為了能感化她那顆堅如頑石的心,這一路上他已經對她縱容到了連他的手下都看不過去了的地步,可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卻一點兒也不知感動,仿佛他為她做的每件事都與她無關一般!
“沒什麽。”孫瑾手捧茶杯,垂眸低眼默默喝茶,擺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姿態來,耳朵卻依舊注意著外邊的動靜。
“香姨娘,小的還是奉勸您一句,換個房間吧,這裏邊的客人,看著就尊貴不已,您可別往自己身上招惹麻煩!”店小二好言軟語的相勸,並沒有換來對方的好心理解,反倒是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了店小二的臉上!
“讓開!惹惱了本姨娘,信不信本姨娘回去就讓我夫君拆了你們莊記?”尖銳的女聲帶著滿滿的怒意十分囂張的威脅道。
“你!”挨了打的店小二一臉羞憤地瞪著眼前這個一身珠光寶氣的女人,心中卻是畏懼了她的那句話,隻能咬著牙閉了嘴,退到了一旁。
當初他們掌櫃的憐憫她跟她娘無依無靠,才答應讓她娘在後廚做事。誰能想到,這個曾經看著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小女子,一朝成為了齊府大少爺的姨娘之後就變成了這副嘴臉,絲毫不顧念舊恩便揚言要拆了莊記!
“嘭”的一聲巨響過後,房門被十分粗魯的推了開來,房間內的眾人視線紛紛投向了那道衣著華麗的俏麗身影。
“滾出去!”不等孫瑾開口,赫連承德便冷著一張冰山臉低喝出聲了。
而隨著他的這一聲低喝響起,站在他身後的兩名貼身侍衛便齊齊的伸手摸上了掛在腰間的佩劍,隻等赫連承德一聲令下,便拔劍出鞘!
推門而入的香兒顯然被赫連承德的那個冷冰冰的聲音驚嚇到了,再一看他身後那兩個手扶在劍柄上的侍衛,一張俏麗的小臉更是忍不住的白了一白。
隻是當她準備識趣退出房間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坐在赫連承德身側的孫瑾跟小包子,當她的視線觸及孫瑾那張神色淡淡的臉龐時,身軀忍不住的一震……
那張臉,那眉眼,分明就是她日思夜想了半年的孫公子啊!
可是,可是他卻為何穿著一身婦人裝?
還有他旁邊的那個小鬼頭,不是說是他的弟弟麽?為何卻跟那個冷麵男子長得那般相像?
心中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盤旋不下,香兒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然而還沒等她理清思緒,赫連承德的忍耐卻是到了極限,隻見他薄唇輕啟,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扔出去!”
這三個字自然不是對香兒說的,卻聽得香兒不由得臉色大變,下意識的趕緊邁出了門檻,心想著自己主動離開了他們總該放過自己了吧?
然而叫她始料未及的是,得了赫連承德命令的那兩名侍衛竟然還是追了出來,一左一右的拎住了她的兩個胳膊,完全無視她的掙紮叫罵直接將人帶下了樓,扔出了莊記酒樓的大門!
“你們!”被拖拽的發髻歪斜一身狼狽的香兒惡狠狠地瞪著這兩名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的侍衛,真真是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可是除了瞪眼之外,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麽?對方可是持有武器的兩個大男人,今天這個被掃地出門的羞辱,她就算心裏再記恨也隻能含恨而走,隻不過卻是將這份帳記在了莊記酒樓的頭上!
齊府。
齊家大少爺齊蘇正跟他新納的第二十房小妾白日宣淫顛鸞倒鳳呢,卻不想正在興頭上,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打斷了,害得他那停留在小妾身體裏的某個部位瞬間軟了下去,興致全無了!
“誰啊?”被擾了興致的齊大少爺黑著一張臉從床幔裏伸出了頭來,怒聲咆哮道:“是哪個找死的居然敢來打擾本少爺的好事啊?”
“是我。”一道理直氣壯的女聲傳了進來,赫然是前不久才被扔出莊記酒樓的香兒,也就是齊大少爺如今的香姨娘。
聽到香姨娘的聲音,齊大少爺不由得眯了眯眼,一邊起身穿衣一邊懶散地問道:“怎麽了啊?可是又在你娘那兒受氣了?”
他還記得一個時辰前香姨娘來跟他請示出府,說是要去莊記酒樓看望她那個不識好歹的娘,眼下這麽快就回來了,想必是母女倆又不歡而散了吧!
“香兒今兒個沒見著我娘,倒是在莊記酒樓碰見了一位跟孫公子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門外的香姨娘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淡聲回道。
“孫公子?”聽到這個稱呼,齊大少爺的臉色不由得一怔,隨即露出了一副猙獰的表情來,冷聲追問道:“哪個孫公子?”
香姨娘捋了捋散落在臉側的碎發,一邊別向耳後一邊緩緩回道:“讓夫君記恨在心的還能有幾個孫公子?自然是半年前大鬧衛城而後突然失蹤的那位孫公子了!”
聞言齊大少爺兩眼一眯,縷縷寒光自眸底迸射而出:“什麽?他竟然還敢再來?”
門外的香姨娘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隻是嘴上依舊耐心地糾正道:“夫君沒聽明白麽?香兒說的可是遇上了一名與孫公子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子,那女子簡直就跟孫公子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呢……”
“跟他長得很像麽……”屋內的齊大少爺嘴角一歪,扯出了一抹淫肆的冷笑來,“是在莊記酒樓是吧?本少爺這就去會會她!”
這世上不會有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那麽相像的人,既然他當初在那個姓孫的小子手上吃了啞巴虧,那他今日就報複在那個女子身上好了!不管那女子是姓孫的小子的什麽人,他都要讓她成為他的胯下之臣,如此才能消了他心中憋著的那一口惡氣!
“夫君若要去的話,還是早些動身的好,畢竟人家似乎隻是路過咱們衛城,吃了飯就會離開了。”早料到他會如此打算的香姨娘唇角一勾,一雙裝慣了柔弱的秋水剪眸裏此刻卻是透著滿滿的陰毒!
不管那個在莊記酒樓裏的女子是誰,跟那個姓孫的有沒有關係,她都不想讓對方好過,誰讓她長了一張跟那個男人一模一樣的臉,而且自己之前還被她的人眾目睽睽之下趕出了莊記!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讓對方吃點虧她又怎麽能心甘呢!
沒過多久,齊大少爺便穿戴整齊從屋裏出來了,伸出手輕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眯著眼一臉壞笑地道:“做得很好,等爺回來再好好獎賞你!”
說完,不等香姨娘有所回應便大步離去了。
莊記酒樓,二樓包間內。
此時孫瑾點的菜都已經上齊了,隻是赫連承德卻似乎對這一桌子的重口味菜肴不甚歡喜,皺著眉頭看著孫瑾母子倆外加一個吃貨藍墨大快朵頤,一隻擺在桌麵上的手不耐地一下接一下的敲打著桌子。然而,隻顧著吃美食的三人,卻沒有一個注意他的!
被忽視了半響之後,赫連承德隻得吩咐身後的侍衛再去點兩個清淡的菜肴。
等到他點的那兩個菜上桌的時候,孫瑾三人已經吃飽喝足,各自撫著肚皮背靠椅子開始休息了。
見此情景,赫連承德的一張冷臉不禁又冷了幾分,心中憋悶不已!想他堂堂一國王爺,曾幾何時遭遇過這種冷落?
公孫瑾這個該死的女人,流落在外邊的這幾年竟然將身為大家閨秀該有的賢良淑德全部拋棄了,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野蠻村婦……
小樹跟在這樣的母親身邊,能學好才見怪了!等回到了大錦,他就馬上給小樹請全京城最好的夫子來教導,不能再讓他依賴著公孫瑾了!
“那個娘們兒是在這裏邊嗎?”房間內,赫連承德碗中的飯才吃了一小半,一個極為囂張的男聲便傳了進來,令得他眉頭一皺。
正想讓侍衛出去看看外邊是怎麽一回事,卻見房門再度被從外頭撞開了,而且還是被來人一腳狠狠踹開的!
吃個飯的時間,居然兩次被人莫名其妙擅闖進來打擾,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會心生不虞了,更何況赫連承德根本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隻見他冷眸一掃,抬眼看向了來人的麵孔,而後薄唇輕啟冷聲命令道:“將他的腿給本王打斷了!”
“是!”身後的侍衛領命而去,一左一右架住了注意力還放在孫瑾身上的齊家大少爺。
“你們要幹什麽?”回過神來的齊家大少爺,察覺到這兩名侍衛來者不善,臉上這才露出了慌亂之色,連忙慌聲大喊道:“這衛城太守是本少爺的親姑丈,你們誰敢動本少爺,想找死嗎?”
“哦?”聽到他自報家門,已經放下了碗筷的赫連承德劍眉微挑,抬手示意侍衛放開了齊家大少爺,冰冷的視線直視對方反問道:“姑丈是衛城太守便可以這般囂張跋扈擅闖他人房間了麽?”
齊家大少爺見赫連承德放過了自己,心中以為對方是聽到衛城太守的名頭心中畏懼了不敢對自己動手了,於是態度也越發的囂張了起來,高抬起下巴用鼻孔對著赫連承德,一臉得意的回道:“哼!在這衛城,隻有本少爺不想去的地方,沒有本少爺不能去的地方,本少爺想來,自然就來了!”
聽到他這番自以為是的回答,孫瑾差點沒忍住投過去一個哀悼他的眼神!
這貨出門的時候絕對帶錯了腦袋,頂了個豬頭過來了!
居然敢在這個世界的男主角麵前如此張牙舞爪,絕對會死的妥妥的!阿米豆腐,早死早超生!
“本王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在本王麵前這般囂張,既然你覺得這衛城之內你可以橫著走,那本王今日就叫你明白……”果然,赫連承德的臉色在經曆了由青變黑的曆程之後,唇邊突然綻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隻是緊接著吐出來的一句話,卻叫齊家大少爺生生的打了一個寒噤:“橫著走會很容易掉腦袋的!”
本王……
齊家大少爺渾身僵冷地瞪著眼看著赫連承德那張雌雄莫辯的俊臉,腦海中不停地盤旋著他的那個自稱,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完了!自己竟然冒犯了王爺,這次就算有太守姑丈出麵,也救不了自己的小命了!
“帶下去處置。”冷瞥了一眼已經嚇成軟腳蝦的齊家大少爺,赫連承德麵無表情地命令道。
“是!”侍衛領命,一左一右的拖住齊家大少爺的兩條胳膊便跨出了門檻。
“等、等一下!你、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真的是個王爺?你說你是你就是啊?誰知道你會不會是假冒的!”好在這個齊家大少爺在自己的父親跟姑丈的影響下,倒也有點急智,連忙開口大喊大叫道,瞬間便吸引了酒樓上下的食客們的注意力。
“是呢,據我所知,咱們雲國現今也隻有兩位成年了的王爺,其他皇子都還未成年受封呢!能跟這個年輕人年紀相仿的也就隻有安賢王了,隻是安賢王素來賢名在外,據說待人親厚,絕對不會如此動不動便喊打喊殺的!”有愛湊熱鬧的人馬上便出聲附和了起來。
“對呀!喜歡喊打喊殺的是忠武王,不過忠武王去年初才及冠,而且據說長得孔武有力,這個年輕人不可能會是忠武王!”出聲附和的人越來越多,而赫連承德的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
尤其是當他回過頭去看到孫瑾那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時,更加覺得心中憋悶不已,該死的,他剛才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想到在她的麵前展示一下自己身為王爺一句話便可決定人生死的能力!結果非但沒有達到目的,還適得其反了!
雖然孫瑾的眼睛壓根就沒看著他這個方向,可是他仿佛已經聽見了她心底那嘲諷的笑聲……
該死的,看來今天他要是不殺了這個衛城太守的姑侄子,他在這個該死的女人心裏的形象又要糟糕幾分了!
咬了咬牙,赫連承德冷冷的掃了一眼那些個對著自己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的圍觀者,冷聲下令道:“還不拖下去解決了?”
“是!”兩名侍衛見自家主子動怒了,連忙應聲,拽著齊家大少爺便趕緊奔向了樓梯口。
聽見這聲命令,原本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眾人,瞬間被他那個殺氣騰騰的眼神給嚇得住了嘴!
這小子竟然真的敢殺太守大人的姑侄兒,難道他真的是個王爺不成?
沒過多久,那兩名侍衛便去而複返,上前稟報道:“爺,解決了!”
與此同時,樓下傳來了一陣尖叫恐慌聲,從樓梯口看下去,還能看到不少人的臉上帶著驚懼的表情,逃命似的衝出了莊記酒樓的大門!
見此情況,樓上的眾人心中哪還有不明白的,定是下邊的人看到齊家大少爺竟然就這麽被弄死了,受了驚嚇便逃散離去了!
一直裝聾作啞的孫瑾,此時才抬眼看向了赫連承德,隻是說的卻不是什安撫人的好聽的話,隱隱的還透著一絲幸災樂禍:“嘖嘖,你還真會惹事生非!今天咱們隻怕是別想離開這衛城了,等著被那什麽太守給請進牢裏做客吧!”
能看到赫連承德吃癟,怎麽說都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雖然自己也會被連累,但是不會有性命之憂就行了。
“你這該死的女人!”麵對孫瑾的奚落,赫連承德氣得都快七竅生煙了。看到他遇上麻煩,她就真的這麽開心嗎?
當初她對他的那些情深意切都去哪兒了?還是她現在對自己的這個態度都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報複他當年做出的那個決定?
要是孫瑾能聽見他此刻的內心獨白,一定會狠狠地嗤他一鼻子,人家公孫瑾對你的情意早就跟著你的那紙休書恩斷義絕了,壓根就沒想報複你,拜托你不要再這麽自戀了好不好?
至於老娘,那就更加不可能對你有什麽想法了,就算有,那也隻是想離你這個渣男遠一點,免得再受荼毒!
“夫君?”就在此時,一聲淒厲的女聲從樓下傳了上來,打斷了孫瑾的思緒。
臥槽……那個對自己糾纏不休的腦殘女香兒居然又去而複返了?
但是很快的,孫瑾便從她斷斷續續的哭啼中明白了過來。敢情那個自己作死的齊大少爺,是受了這個腦殘女的唆使故意找過來生事的呀?
如此說來,那他死的一點都不冤枉了!
“夫君啊!你死的好冤啊!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呀!”樓下,香姨娘的哀嚎聲幽幽不斷,趴伏在齊家大少爺尚未冷卻的屍體上抽泣不止,看上去好不可憐。
她原本想過來看看齊蘇鬧事的進度如何了,有沒有成功羞辱到那個跟姓孫的小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卻沒想到一來就看到齊蘇橫屍莊記酒樓大門外的景象,差點沒將她刺激得昏厥過去!
“嘖嘖,是死的挺冤的。”正當她又氣又怒又後悔,哭得肝腸寸斷的時候,身後卻幽幽的響起了一道不冷不淡的女聲:“本夫人聽說,一般冤死的人都會化作冤鬼,然後一到晚上就回來找算計他害死他的人索命報仇呢,不知道香姨娘會不會害怕呀?”
聞言,本就心虛後悔的香姨娘頓時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身子,而後“倏”地一下轉過頭去瞪向了正緩步下樓的孫瑾。
“香姨娘這般瞪著本夫人作甚?又不是本夫人害死了你的夫君,你似乎瞪錯人了吧?”孫瑾一臉淡定地在她的“注目禮”之下用帕子輕輕擦了擦自己的手,動作之優雅舒緩,豔羨了酒樓內所剩不多的膽兒比較大愛看熱鬧的女食客。
雖然這個婦人的長相不是一眼驚豔的那種絕色,但是她這通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襯得她高貴不已,哪怕她現在是在‘欺負弱小’,也令人生不出反感之心來!
“這位夫人,你我素不相識,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於我?何況,我家夫君雖然不是夫人下手殺害的,卻也跟夫人脫不了幹係!”哭得梨花帶雨的香姨娘,不得不咬緊了一口銀牙壓下心中的怒火,極盡所能的演起了弱者,企圖博得眾多不知情者的同情。
“哦?既是素不相識,那你為何能這般肯定你夫君的死與本夫人脫不了幹係呢?”孫瑾微微挑眉,嘴角帶著淺笑,眯著眼一臉趣味的看著她,慢悠悠地開口問道:“莫非你都瞧見了?”
聞言香姨娘沒來由的右眼皮一跳,心中一慌,連忙一口否認道:“怎麽可能!我若是瞧見了,又怎麽會眼睜睜看著你們殺害他!”
“我們?”孫瑾的眼睛眯得更細了,隻是臉上的笑意卻被冷凝所代替:“你口口聲聲說你夫君的死是本夫人害的,莫不是瞧著本夫人人生地不熟的好欺負,想要栽贓陷害一把,訛點銀兩作為賠償?”
“隻不過,本夫人的銀兩也不是那麽好訛詐的,香姨娘可要想清楚了喲!”孫瑾一邊說著一邊牽著小包子跟藍墨下得樓梯來,垂眸俯視著半跪半蹲在齊蘇屍體旁的香姨娘,一臉的冷然。
“你!你血口噴人!”對上孫瑾那雙給人能看透一切的眸子,香姨娘忍不住的心中一顫,看來這個女人不僅長得像那個姓孫的小子,就連嘴皮子也一樣的厲害!
要說這個女人跟那個姓孫的不是一家人,打死她都不信!
“嘖?這句話該是本夫人要說的吧?”孫瑾一臉驚訝而無辜地看著她:“你自己瞧瞧,本夫人不過一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來這兒吃頓飯而已,就莫名其妙的被冠上了害死人的罪名,可不就是被血口噴人了麽!”
而還在樓梯上沒走下去的赫連承德聽到她這番不急不緩的辯白,原本黑沉的臉上忽然多了一絲笑意,目含讚賞的望向了她。
因為背對著樓梯的緣故,孫瑾沒有接收到他的眼神,但是麵向著樓梯的香姨娘卻是看得明明白白!
“夫人這話說的真是好笑,你若要殺人,還需自己動手嗎?”她不由得眯了眯眼,自以為抓到了孫瑾的把柄,冷笑出聲道:“直接吩咐你身後的那幾個奴才動手不就行了?”
“奴才?”順著香姨娘的視線,孫瑾轉過了頭去,看到的赫然是黑著臉抿著唇的赫連承德以及他身後的兩名佩劍侍衛。神色愣了一愣之後,不由得以帕掩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樣的奴才身份是在太高貴了,本夫人可養不起!”
香姨娘還沒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孫瑾身後的赫連承德已經冷聲開口了:“來人,掌嘴!”居然敢說他堂堂恭孝王是奴才,這個賤人的嘴真不是一般的欠抽啊!
“是!”一名侍衛領命上前,在香姨娘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便掄起了一巴掌狠狠地扇上了她那張楚楚可憐淚痕未幹的小臉。“啪”的一聲脆響過後,巴掌小臉瞬間腫成了半邊豬頭臉,嘴角更是溢出了血漬,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被打落了牙齒!
“嘖,下手真狠!”看著被一巴掌打得翻了翻白眼差點昏厥過去的香姨娘,孫瑾不禁感慨出聲,低頭對小包子教導道:“兒子啊,你長大了以後可不能這樣子打女人哦,不然會娶不到媳婦的!”
聞言赫連承德隻覺得心中一陣氣血翻湧,這個該死的女人,自己為她解了圍,可是她居然還在對自己指桑罵槐!
“嗯!小樹記住了!”無視赫連承德那雙怨憤的眸子,小包子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
“公孫瑾,你真是夠了!”赫連承德低喝一聲,長腿往下一邁,終於走下了樓梯,來到了孫瑾母子倆的麵前,一雙飽含威嚴的眸子盯住了正仰著小臉直視著自己的小包子,咬牙道:“有你這樣做母親的嗎?動不動就挑唆本王跟小樹的父子關係,你是想讓他惹了本王的厭,從此平庸一生嗎?”
聞言,孫瑾不由冷笑著眯了眯眼。威脅啊,這絕對是赤果果的威脅!
隻不過,這個威脅對她而言屁用都沒有!
赫連承德盯緊了孫瑾的臉,卻未能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該有的慌亂,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底,有的隻是不屑一顧的嘲笑!
沒來由的,他的心頭不受控製地慌了一下,正待開口追問她憑什麽這樣一副態度的時候,感剛剛被打慘了的香姨娘卻搶先出聲了,一陣呼天搶地的哀哭生生打斷了赫連承德尚未出口的話!
“閉嘴!”正在氣頭上的赫連承德怒吼出聲,“再哭一聲,本王便讓你去黃泉路上哭去!”
這一聲飽含殺氣與威壓的吼聲一出,素來隻是在家宅內小打小鬧的香姨娘嬌軀一顫,所跪之處,那淺紫色的衣裙上顏色倏地加重並且迅速暈染開來。緊接著一股尿騷味飄蕩在了空氣中,竟是生生的被嚇尿了!
“咦……”圍觀的一眾人等不由得一個個露出了嫌惡之色,捏鼻的捏鼻捂口的捂口,紛紛轉了過頭去,不忍直視。
眼看眾人對自己的態度從同情轉為了鄙夷,回過神來的香姨娘羞憤欲暈,奈何在齊府當姨娘的這半年裏好東西吃太多了,身體太好,想暈都暈不了,無奈,隻能咬著牙忍著辱,等待著她派去太守府通知齊家老爺的人將齊老爺與連太守引過來!
齊家嫡長子被人眾目睽睽之下殺害,素來陰險毒辣的齊老爺能放過這些人才叫怪了!
“太守大人駕到!”她的心裏正陰陰地想著,一道洪亮的唱報聲便穿過層層圍觀的人傳進了大門。
聞聲,堵在門口的眾人隻覺的往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道來。
於是,身著紫紅色官服頭戴烏紗帽的衛城太守連秦沉著臉大步跨進了門檻,聞訊而來的齊家老爺緊隨其後。
當他看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具死屍的時候,一顆整日裏隻有算計的心竟是沒來由的一痛,悲呼了一聲衝將過去:“蘇兒,我的兒啊!”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衛城太守皺著眉頭掃了一眼齊蘇的屍體,冷厲的眸光掃了一圈堂內的一眾人等。當他的視線落在孫瑾身上時,一張冷凝的老臉還是控製不住地僵了一下!
對於這張半年前害得自己差點失去太守之職的臉,他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很的,隻是眼前這個長著跟那個姓孫的小子一模一樣的相貌的人卻是個女人!
衛城太守的心情剛準備放鬆一下的時候,垂眸卻看到了站在孫瑾身側的兩個小鬼頭,一雙迸射出精光的眼睛不得不連忙眯了起來,以掩飾他心中的震驚。當初那個姓孫的小子大鬧衛城的時候,身邊跟著的不就有這兩個小鬼麽?
如此說來,這個女人跟那個大鬧衛城的紈絝小子應該是血親了?會不會就是主子當初一心想除之而後快的那位孫夫人……嗬嗬,如果是的話,還真是冤家路窄了啊!
眯了眯眼,他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一抹陰狠的冷笑來。
“太守大人,就是他們殺害了我家夫君!”眼見撐腰的人來了,香姨娘一改之前的柔弱無助可憐模樣,伸手一指,直直的指向了赫連承德。
見狀,孫瑾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在看到香姨娘那半邊腫的慘不忍睹的臉後,旋即便明白了過來。
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個現實的啊,雖然心中記恨當初女扮男裝的自己不肯要她,但是這份已經快淡忘了的記恨與剛剛才跟赫連承德結下的梁子相比,自然就不值得一提了!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將這些嫌犯統統給本太守押回府衙大牢去?”衛城太守冷冷的瞥了香姨娘一眼,手臂一揮,直接將孫瑾等三人也一起劃入了‘嫌犯’行列。
“是!”蜂擁而入的府衙衙役眨眼間便將赫連承德主仆三人還有孫瑾母子以及藍墨給包圍了起來,手中明晃晃的兵器直指他們。
“帶走!本太守要即刻審訊!”衛城太守滿意的掃了一眼自己的這群手下,帶頭轉身,大步跨出了莊記酒樓的大門。
至於死去的齊蘇的後事該如何料理,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那個不成器的小子,他本就不看好,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麽好可惜的!
因為那小子的存在,自己幾次提議齊老爺更換繼承人都被齊老爺找各種借口推脫了!現在那小子死了,他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齊老爺便不會再猶豫培養新的接班人的事情了!
府衙大牢內,孫瑾母子跟藍墨被關在了同一間牢房,赫連承德他們主仆三人則被關在了斜對麵的牢房裏。
孫瑾不用抬頭去看,也能想象得到赫連承德那廝的臉上是個什麽表情,臉色估計已經黑得堪比鍋底灰了吧? ㊣:㊣\\、//㊣
那廝身為養尊處優的尊貴王爺,想必還是頭一次被關監牢,這個衛城太守有得苦頭吃了!
孫瑾一邊在心底迅速做出了分析,一邊開始為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情況擔憂了起來。
那個衛城太守無視香姨娘的指認,連帶她一起抓了回來,想必也是認出了她身邊帶著的小包子跟藍墨,至於有沒有猜到她就是當初的那個紈絝孫公子……應該還沒那麽跳躍的思維跟想象力吧?不然肯定早就衝上來將她扒皮抽筋了!
果然,就在此時,關押著赫連承德主仆三人的那個斜對麵的牢房門被獄卒打開了,赫連承德被放了出來。離開前,那廝還目露擔憂地往孫瑾他們這邊望了一眼,這才邁出步子,匆匆離去。
“娘親,他不會有事的吧?”赫連承德一被帶走,坐在孫瑾身側的小包子便忍不住的小聲問道。
“放心吧,你那個渣爹不會有事的,吃虧的絕對是那個狗屁太守,咱們就在這兒等著,相信晚飯時間之前咱們就能出去了。”孫瑾老神在在的回道。
“真的嗎?”小包子還是有點擔心地嘀咕道:“萬一那個狗屁太守也不相信他的身份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