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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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她的確恨不得赫連玉樹死,但是卻不該是這個時候啊!

    她的計劃是讓赫連玉樹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替她的孩子擋槍擋刀,直到她的孩子長大成年,再卸磨殺驢除去赫連玉樹……

    但是現在她的肚子都還沒動靜呢,這小子就出了這事,她能不憂心麽!前頭沒有了擋箭牌,一旦將來皇後入主中宮,這後宮之中還能有她公孫蓮的立足之地嗎?

    一個時辰後。

    皇帝寢宮內,經過了太醫院一眾太醫輪番上陣卻終究沒能留住龍床上那個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太子殿下’的性命,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徹底地閉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啟稟陛下,臣等無能,太子殿下已經薨逝了!”麵對這個結果,太醫院醫正隻能硬著頭皮出去向等候著消息的赫連承德稟報道。

    “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吧,朕要與太子獨處一會兒……”赫連承德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神情冷淡地點了點頭道,但是還是能感覺得到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悲涼之意。

    眾人心中明白,麵對喪子之痛,即便冷酷如帝王,也是難敵傷痛侵襲的。於是一個個順從地應聲退下,留給他們父子倆一個最後的告別機會。

    天蒙蒙亮時,位於皇城街道上的軒月齋裏,被宮中眾人已經認定為死人了的赫連玉樹,卻毫發無損地坐在了軒月齋齋主的對麵!

    隻見他繃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對軒月齋齋主道:“還請齋主盡快安排人馬護送本宮回雲國。”

    看著他那張五官與孫瑾有七八分相似的臉蛋,軒月齋齋主忍不住的拱了拱手問道道:“請恕在下多嘴一問,小公子姓甚名誰?”

    赫連玉樹小眼神一瞥,從容回道:“齋主不是已經猜到了麽?何須本宮再說一遍。”

    “噗!”見狀,軒月齋齋主隻得以扇掩麵,輕笑搖頭道:“小公子這脾性,倒是與那人極為相似,隻是這相貌,卻是半點不像啊!”

    赫連玉樹端起茶水優雅淡定的喝了一口,語不驚人死不休地答道:“本宮又不是他生的,自然不像他了。”

    不過因為早先見過了孫瑾的緣故,軒月齋齋主並沒有想歪,而是自動理解成了他是在說他自己長相隨母不隨父,還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道:“不像他也好,不然長得跟個妖孽似的,雌雄莫辨,不知道得鬧出多少笑話來!”

    赫連玉樹兩眼一亮,表現出了八卦的興趣來:“哦?本宮倒是不曾聽說,他鬧出過什麽笑話呀?”

    “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軒月齋齋主聲音沉穩地講述著他與皇甫睿是如何在完顏國不打不相識,且成為莫逆之交的故事經過,隻不過有意隱去了自己欠了皇甫睿一個大人情的片段。

    “後來在下便來到了這大錦京城,開了這家軒月齋。名為買賣古董字畫,實際上卻是替他搜羅大錦國的機密情報,隨時注意赫連承德的動向,沒想到這份苦差事一做便做了四年……”他簡直是被皇甫睿那廝坑慘了啊!

    “原來如此,多謝齋主不吝口舌告訴了本宮一個這麽有趣的故事,等到回去雲國後,本宮定當將之說與母妃分享!”赫連玉樹眯了眯眼,笑得一臉狡黠地道。

    “呃……”瞧著他那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軒月齋齋主開始後悔了,後悔不該將皇甫睿當初男扮女裝被男人示愛的事情告訴這個小惡魔了!

    正當他張了張嘴,想開口求放過的時候,卻見一名黑巾蒙麵一身夜行衣的男子闖了進來!

    未等他開口質問,就見那名男子單膝跪在了赫連玉樹的麵前,恭敬喚道:“主子!”

    赫連玉樹垂眸望了他一眼,收起了笑意,轉頭向軒月齋齋主淡聲問道:“齋主可否給本宮安排個安靜點的房間休憩一下?”

    聞言軒月齋齋主眯了眯眼,淡笑應道:“這是自然,請隨在下上樓吧!”這個小家夥雖然剛才與他相談甚歡,但是一到正事上便毫不客氣地將他回避了,還真是謹慎得很啊!

    “說吧。”確定房間外沒有人偷聽後,赫連玉樹這才問魅九道:“宮裏頭現在是個什麽情形?”

    魅九沉聲回道:“東宮走水,太子殿下燒成重傷不治而亡,皇上悲慟不已,將自己關在寢殿之內守著亡故太子的遺體,至今未出。”

    “悲慟不已?”聽到這個詞,赫連玉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吐槽出聲道:“隻怕是氣惱不已吧!本宮這一‘死’,可是打亂了他的一盤好棋呢!”他可不認為赫連承德把自己關在寢殿不出去是為了跟‘亡故’的他做最後的道別,而是應該在重新調整計劃才對!

    “據屬下觀察,皇上似乎是真的傷心了。”魅九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回道:“當侍衛將那個替身從火中救出後,是皇上親自抱著他回到寢殿,並且召來了整個太醫院當值的太醫為其診治……”

    赫連玉樹眯了眯眼,冷聲打斷道:“罷了,管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大錦太子已經亡故了,此間事情,再與本宮無關!”

    “是!”魅九知他心生不耐了,自然是識趣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恭聲應道。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不一會兒,赫連玉樹主動開口問道:“那個替身可還有家人朋友?”

    魅九搖頭:“沒有了,他是個乞兒。屬下在廢屋之中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好幾日未曾進食,幾乎快餓死了。若是還有家人朋友的話,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的!”

    聞言赫連玉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頷首道:“你去把玄風他們兩個也帶過來吧,等天一亮,咱們就出城。”說到出城,他的心情就忍不住的小小激動了一下。半年未見娘親了,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

    “是!”魅九應聲退去。

    雲國。

    整個皇宮一片銀裝素裹,倒是十分的應景。

    “還請太子殿下體恤國情,擇日登基,穩定我雲國百姓的民心啊!”禦書房內,幾名老臣已經記不清楚這是自己第多少次來勸說了。

    然而,不管他們怎麽苦口婆心,坐在龍椅上的皇甫睿始終無動於衷,隻有一句話對他們:“本宮對當皇帝沒什麽興趣,你們還是打哪來的回哪去吧!”

    聽聽這話,多麽的任性啊!

    縱使這幾位老臣嘴上恭敬不敢言,心中卻已經翻白眼的翻白眼吐唾沫的吐唾沫了……

    既然您對當皇帝沒什麽興趣,那你為什麽弄殘了對皇位有興趣的安賢王,軟禁了忠武王呢?您知不知道,您這是典型的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怎麽?幾位大人這是打算留在宮中與本宮共進午膳麽?”見這幾名老臣麵麵相覷,眼露不甘,絲毫沒有告退的意思,皇甫睿不由得挑眉出聲道。

    “太子殿下視天下蒼生如此兒戲,實在叫臣等心感悲哀啊!”幾名老臣又是一番長籲短歎,抹眼淚的抹眼淚,捂心口的捂心口,看得皇甫睿嘴角抽搐不已,正要開口趕人,卻聽得門外傳來了尚餘的聲音。

    “啟稟太子殿下,有急報!”

    一聽到‘急報’兩字,剛才還在各種捶胸頓足的幾名老臣瞬間安靜了下來,統一動作,扭頭看向了候在門口的尚餘。

    “呈上來!”耐心已經被這幾名老臣消磨光了的皇甫睿沉著臉冷聲應道。

    見狀,尚餘連忙加快了步伐,將手中密函遞給了自家這位眼看就要爆發的主子,而後溜之大吉!

    然而,未等他遠離,就聽到一陣獨屬於他家主子的囂張狂笑從禦書房內傳了出來:“啊哈哈哈!好!好!好啊!”引得他好奇心頓起,忍不住的又折了回去聽牆角去了!

    禦書房內,皇甫睿一改之前眉頭緊皺的不耐煩模樣,一臉神清氣爽地對賴在自己麵前不走的幾名老臣笑道:“你們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個新皇穩固民心麽?再等幾日,本宮就了了你們的心願,給你們一個新皇!”

    聽完他這番豪氣莫名的話語,幾位老臣的心裏卻在打鼓:太子殿下這是要玩什麽新花樣了麽?

    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後,他們還是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臣等愚昧,還請太子殿下明示!”

    “本宮的兒子已經遊學結束,正在趕回京城的路上了,估計再有三兩日,就能抵京,怎麽樣,現在你們總可以放過本宮了吧?”皇甫睿一口氣說完,不等他們做出反應,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禦書房。小包子要回來了,他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孫瑾才行!

    “太子殿下!”等到幾位老臣明白過來他說的給他們一個‘新皇’指的是先帝曾提起過的皇長孫後,皇甫睿已經跑得沒了影了!

    至此,他們更加肯定皇甫睿是在耍他們玩了:試想,區區一個七歲小娃娃,就算坐上了皇位也不能安定人心啊!

    東宮。

    一踏入殿門,皇甫睿就感覺到了一股熱氣撲麵而來,不由得眉頭微皺了一下,吩咐守在內殿門口的阿珠將窗戶縫兒再開大一點,這才抬腳邁入內殿。

    “嗯?”當他看到銀發黑袍的風冥一動不動宛如雕塑一般坐在午睡的孫瑾床邊時,臉上的笑意瞬間被不爽取代了,低沉威脅出聲道:“鐵圈圈,信不信老子真的把你回爐重造了?”

    風冥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妥協與退讓,全然沒有了曾經‘唯我獨尊’的氣勢,低聲解釋道:“我隻是趁著她睡著了出來看她一眼,並沒有做什麽。”

    於他而言,最悲催的事情莫過於皇甫睿這廝竟然是自己的第一任主人也就是他的創造者,那位一千多年前飛升仙界的狐仙大能的轉世!

    而對皇甫睿來說,最幸運的事情莫過於那一次離魂後誤打誤撞摸到了三生石邊,看到了自己的三生過往,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及與孫瑾早在前前世便已經糾葛在了一起的情緣!

    “嗯……”睡眠中的孫瑾似乎聽到了有人在自己耳邊講話,眼皮動了幾下,緩緩睜了開來,然後就看到了皇甫睿那張妖孽至極的臉。

    “咦?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她抬手揉了揉惺忪困頓的眼睛,掀被坐起。

    不到三個月的身子,卻已經有了妊娠反應。尤其是最近幾天,她是越來越容易犯困了,總是吃了就睡,可是也沒見長多少肉,估計是營養都被她肚子裏的小家夥給吸收了!

    好在她的妊娠反應隻是吃得多容易犯困,不像大多數孕婦那般一天到晚孕吐不止,否則的話,她早就被折磨得沒精神了,哪裏還能睡得跟個豬一樣啊!

    考慮到自己剛從外邊回來,一身寒氣尚未散去,皇甫睿隻得強忍著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回道:“剛剛收到一個好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趕回來告訴你了。”

    聞言孫瑾先是一愣,隨即眯眼問道:“什麽好消息值得你這麽高興?難道那幾個老頑固不逼你登基稱帝了?”

    提到那幾個油鹽不進的老頑固,皇甫睿忍不住的嘴角一歪,沒好氣的回道:“為夫都快被逼上梁山了,你還在這兒幸災樂禍,真是沒良心!”

    “你會這麽弱?”孫瑾直接丟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催促道:“別吊胃口了,趕緊說是什麽好消息吧!”

    皇甫睿委屈地掃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心想著,看在自家還未出世的女兒份上,他就不跟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賣關子了,於是痛快回答道:“咱兒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再過兩三天就能抵京。怎麽樣?高興不?”

    聞言,孫瑾激動得失聲驚呼道:“什麽?小樹回來了?他、他怎麽做到的?赫連承德肯放他走?”

    “怎麽做到的?娘子,你是不是太小瞧咱兒子的本事了啊?”赫連承德雖然是這個虛構世界原定的男主角,但是現在儼然已經成為了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了,小包子才是形勢正好的‘滔天新浪’啊!

    “呃……”孫瑾雙眼一眯,逼問出聲道:“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了些什麽?”

    皇甫睿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回道:“沒做什麽呀,為夫就是讓藍墨把那塊玉佩給咱兒子送去傍身了而已。”

    “……”至此,孫瑾徹底無語了,一雙眸子滿含歡喜與感激地望著他,凝視半響才柔聲道:“皇甫睿,謝謝你。謝謝你能這麽真心誠意地接納他,為他考慮!”

    自從與小包子分開後,除了毫無用處的想念與擔憂外,她實際上為他做的事情是寥寥無幾。反倒是當初不太喜歡她這個便宜兒子的皇甫睿,一直在背後替她默默付出。希望懂事的小包子能感受到他的包容與善意,真正的放下心防與他融洽共處……

    “娘子,拜托你別用這麽引人犯罪的眼神看著為夫行不行?為夫定力不好,很容易把持不住的啊!”正當她滿心感動的時候,皇甫睿卻十分欠揍地開口了。聽得她忍不住的嘴角一抽,眼皮一翻,直接一記冷眼送了過去!

    大錦。

    得到太子突然亡故的消息的魏延緊趕慢趕總算是回到了京城,一回府便聽手下的人將這幾日京中的動向大致匯報了一遍,而後才換衣入宮,求見赫連承德。

    禦書房外,侯公公尖細的嗓音響起:“啟稟陛下,左相魏大人求見!”

    “宣!”沉冷的男聲傳出。

    “魏大人請吧!”侯公公一甩拂塵,替魏延推開了禦書房的房門。

    “罪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進禦書房,魏延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堅硬冰冷的地板上,行禮叩頭道。

    “愛卿前數日才為朕拿下了雲國的門戶陽城,何罪之有啊?”赫連承德冷淡的聲音隔著桌案傳了過來。

    “罪臣有負陛下所托,未能將那公孫大小姐從雲國帶回,還請陛下治罪!”魏延頭也沒抬語氣惶恐地回道。

    沉寂半響,赫連承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朕知道你也盡力了,此事就此作罷吧!”

    聞言,魏延心中不由得一怔,皇上這是終於要放手了麽?

    然而,這個想法才在他心中產生,就聽到赫連承德緊接著說道:“待到朕的百萬大軍踏破雲國京都後,再將她接回來也不遲!”

    屆時,他一定要那個該死的女人跪伏在他的腳下,向他求饒!他要夜夜將她壓於身下婉轉承歡,為他再孕子嗣!

    勾著腦袋的魏延不禁皺眉:看來皇上的心已經被公孫瑾徹底的占據了,執念成魔了啊!

    “是……”他的心中雖然擔憂不已,可是嘴上卻不得不順從應道。經過這麽多事情,他也發現了,赫連承德自從登基稱帝以後,對自己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容忍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展心中雄圖報負,他還是該低頭時就低頭,該裝傻時就裝傻吧,不要再管那麽多了!

    “太子之事,想必愛卿也已經聽說了吧?”提到已經‘亡故’的赫連玉樹,赫連承德的聲音明顯哽咽了一下。雖然他親眼目睹了那個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孩子咽氣,入殮,下葬,可是卻始終不肯相信,他真的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雲國,京城。

    新年後的第一個晴天。

    溫暖的陽光驅散了籠罩在眾人頭頂半月之久的陰霾,自打鳳老將軍率軍收複了陽城的捷報傳回京城後,大街上便漸漸恢複了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景象,今日尤為熱鬧……因為,今天是鳳老將軍凱旋率軍回朝的日子!

    未時初,一陣震耳欲聾的噠噠馬蹄聲從京城城門外傳入了等候在街道兩旁的百姓耳中,頓時引起歡呼無數:“回來了!鳳老將軍回來了!”

    一身銀色盔甲覆身兩鬢斑白的鳳老將軍騎著棗紅大馬,在眾人的期盼之下引領著大軍有條不紊地通過了城門,踏上了寬敞的街道。

    “鳳老將軍!鳳老將軍!”民眾的高呼聲自發的從四麵八方響起,足見鳳老將軍有多受民眾愛戴!

    不過,大家很快的發現了緊跟在鳳老將軍身後的一匹純白良馬上坐著的小小身影……

    這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男孩兒,身穿素衣,一頭墨發隻用一根白色頭繩簡單地綁在腦後,一雙炯亮有神的眼睛黑白分明,小模樣長得甚是漂亮喜人,隻不過卻板著一張小臉不苟言笑,顯得少年老成。

    “那孩子是什麽人呀?跟鳳老將軍是什麽關係啊?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呢?”

    “才這麽點大就敢騎馬隨軍了,了不得呀!”

    “你以為誰都是你家那個熊小子,十來歲的人了,還一看到兵爺就嚇得哭爹喊娘尿褲子啊!”

    白袍男孩所過之處,八卦聲此起彼伏。

    這個隨軍凱旋的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孫瑾與皇甫睿盼了好幾天本該早就到了的赫連玉樹,不對,現在該叫皇甫玉樹了!

    至於他是怎麽加入到鳳老將軍的大軍裏的,那就得說起另外一個人了……這個人就是前不久才被皇甫睿由暗轉明從殺手變為帥前先鋒的炎之!

    正是因為有了皇甫玉樹的加入,雲國大軍才能在短短幾日時間內攻破大錦軍隊的嚴防死守,成功收複陽城!

    皇宮。

    禦書房。

    早早就等候在此的幾位老臣,此時已經是一個個的對著門口的方向伸長了脖子,就差沒站到門口去等著了!

    終於,一道奸細的傳報聲高亢響起,傳了進來:“啟稟太子殿下,鳳老將軍率眾將前來向殿下複命!”

    “快傳!”皇甫睿一臉喜色地回應道。

    “殿下有旨,傳鳳老將軍及諸將入內覲見!”隨著門外的傳報聲響起,一身銀色盔甲年近花甲的鳳老將軍大步跨進了禦書房內,身後刺溜的跟了一串人。

    “老臣(末將)拜見太子殿下!”隨著眾人紛紛跪地行禮的動作一出,被他們遮擋住了身影的皇甫玉樹才終於顯露在了那幾名苦等他的老臣的視線裏!

    “免禮平身!”皇甫睿對著跪了一地的武將虛抬了一下胳膊,便也將視線投向了一身素衣的皇甫玉樹。

    這小子,半年未見,似乎長高了不少,麵目也長開了,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來他這張臉跟赫連承德有什麽關係了!

    等到一眾武將行完了禮,皇甫玉樹這才一本正經地走上前,規規矩矩下跪磕頭道:“兒臣拜見父王。”

    “呃?”對於並不知曉他真實身份的眾武將來說,他這句話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大……這個向鳳老將軍獻計攻破敵人防守奪回陽城的天才少年,竟然是他們的皇長孫殿下?

    “起來吧,趕緊去你母妃那兒請罪吧,她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地等了你好些天了!”皇甫睿對他點了點頭,視線一轉,冷聲吩咐候在門口的宮人道:“來人,速速帶長孫殿下前去東宮與太子妃相見!”

    “是!”還未來得及震驚的宮人下意識地應答出聲,等到回過神來之後,這才心跳加速的偷偷瞥向了皇甫玉樹。

    這位長孫殿下的五官相貌像極了太子妃,反倒是找不出半點與太子殿下相像的地方,如果太子殿下不說明他的身份的話,大家也隻會猜測他與太子妃有血緣關係,但是絕對不會將之與太子殿下想到一塊兒去!

    有誰能想到,這樣兩個完全不像的人,會是父子關係啊?

    “兒臣告退。”皇甫玉樹一臉淡定從容地起身,完全無視那一雙雙瞪得老大的好奇眼睛,轉身退去。

    “幾位大人,本宮這兒子如何呀?”直到目送皇甫玉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皇甫睿這才眯著眼收回了視線,薄唇一勾笑問道。

    “還請太子殿下三思啊!”幾位老臣麵麵相覷了一下,便見領頭的林閣老顫抖著他那白花花的山羊胡長籲短歎道:“長孫殿下雖然少年天才,可畢竟年紀尚小,隻怕難當大任啊!”

    前一秒還笑臉相對的皇甫睿,瞬間變臉為匪氣側漏的霸道太子,鼻底發出了一聲充滿威脅的輕哼:“嗯?你這意思是瞧不上本宮的兒子了?”大有一種林閣老敢承認他就滅了他那把老骨頭的架勢!

    “老臣不敢,隻是長孫殿下真的還有些稚嫩,就算坐上了那個位置,也得不到文武百官的臣服啊!”感受到他那一身毫不隱藏的氣勢,林閣老倍感壓力地抬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回道。

    “鳳老將軍,你如何看?”皇甫睿直接回了個白眼給他,扭頭看向了椅子還沒坐熱的鳳老將軍:“此番本宮的皇兒可是與你一同回京的,想必這一路上你對他的了解要比這幾個老迂腐要深刻些,你來說說看,本宮這個皇兒到底有沒有能力登基稱帝?”

    “這……”聞言,被點到名的鳳老將軍連忙站起了身,朝皇甫睿拱了拱手,沉吟了一聲才開口道:“實不相瞞,太子殿下,老臣此番能在如此短時間內順利收回陽城,其中長孫殿下功不可沒,所以老臣認為長孫殿下絕對有這個能力,坐穩新皇寶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也不會相信,一個虛歲才八歲的孩子,竟然能有那般令人驚歎的軍事頭腦,以及犀利準確的洞察能力,僅憑一味食材,竟能攻破一座城池!

    大錦主帥好食,尤其喜歡品嚐各地特色菜肴,原本這個細節在他這兒是毫無用處的消息,可是到了長孫殿下手中,卻成為了攻破敵軍防守的一個突破口。

    打聽到那位主帥近幾日喜愛的菜式食材十分難尋後,便讓人去搜羅了那種食材喬裝成菜販子將之賣給了大錦軍隊裏負責替他們主帥尋找食材的人。

    人家費盡艱辛好不容易才找到這種食材,自然也就不會起什麽疑心了,更何況菜肴被送到主帥麵前時,都是要經過試吃試毒的,所以他們是毫無顧慮,歡歡喜喜的帶著雲國士兵提供的這味食材回去交差了……

    一夜過後,大錦主帥被發現暴斃在了他自己的屋子裏,七竅流血全身發黑,明顯是中毒身亡。可是令軍醫們頗為不解的是,這位中毒而亡的主帥毫發無傷,根本沒有疑似毒蟲叮咬的傷口,他的屋內更是找不到任何有毒物品的蛛絲馬跡!

    主帥暴斃,凶手未知,大錦軍隊瞬間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場麵。而雲*隊此時卻已經兵臨城下擂鼓喊戰了。幾經挑釁,性急衝動的副帥便忍不住帶兵出城迎戰,與雲*隊打了個難分難舍。

    “林紹,此次攻占陽城之大錦軍副帥,年輕勇猛,驍勇善戰,然智謀不足,隻能逞一時之勇。隻需以佯敗引其遠離城中後援,便可將其圍剿誅殺!”當時皇甫玉樹觀看了兩軍交戰的情形後,便吐出了這樣一番冷靜睿智的言論,與鳳老將軍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是以皇甫睿問他皇甫玉樹是否能擔當新皇大任的時候,鳳老將軍才會給予他如此肯定的高度評價!

    “鳳老將軍,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呀!”一聽鳳老將軍竟然支持讓皇甫玉樹這個小娃娃登基稱帝,林閣老等幾位老臣忍不住的吹胡子瞪眼了。這個老小子什麽時候被太子殿下給收買了的?竟然跟太子殿下串通一氣了!

    “幾位大人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兩朝、三朝元老了,鳳某雖然是粗漢一個,卻也不敢跟幾位開玩笑。鳳某是真的覺得長孫殿下堪當大任,實話實說啊!”鳳老將軍的話一出口,林閣老幾人差點沒被氣得昏厥過去。這個隻知道舞刀弄槍騎馬射箭的老小子,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隻是苦了他們這幾個先皇欽定的輔佐大臣,攤上一個任性胡為的太子殿下,任憑他們磨破了嘴皮,就是不肯登基稱帝!

    放著好好的皇帝不當,偏要當清閑太上皇,這世上還找得到比他更胡鬧的儲君嗎?

    “罷了!罷了!”林閣老隻覺得胸中幾次翻騰,著實難受得緊,賭氣之下,對著皇甫睿擺手出聲道:“既然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老臣也沒有什麽話好說了!就依太子殿下所言,立長孫殿下為新皇,早日登基,穩固民心吧!”

    太子殿下能收買鳳老將軍,卻收買不了滿朝文武。他倒要看看,這個被太子殿下堅持要立為新皇的皇長孫能有什麽本事,讓滿朝文武心甘情願俯首稱臣!

    東宮。

    孫瑾正靠在火盆邊,一針一線慢吞吞地學著縫嬰兒衣服,忽然聽得殿外傳來了一個諂媚的傳報聲:“啟稟太子妃,長孫殿下回來了!”

    長孫殿下?孫瑾先是一愣,腦袋裏邊當機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那宮人口中的‘長孫殿下’是她家小包子!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皇甫玉樹已經在傳話的太監的引領下走進來了,中規中矩的下跪行禮道:“兒臣給母妃請安!”

    “快、快起來!”看著眼前大半年不見已然長高了不少的皇甫玉樹,孫瑾激動得站起了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他的麵前,連忙伸手扶起了他道:“讓娘親好好看看,是不是變瘦了?”

    “娘娘您別太激動,小心身子啊!”伺候在旁的阿珠一見她那激動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本宮無礙。”聞言,孫瑾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這才吩咐出聲:“阿珠你這就去讓膳房快些準備晚膳,再拿些糕點回來給長孫殿下墊墊肚子。還有沐浴的東西也讓她們盡快準備好,還有長孫殿下的新衣裳……”

    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話語,阿珠不由得掩嘴而笑:“娘娘您別著急,先與長孫殿下好好敘敘舊,奴婢一定盡快把您的吩咐辦妥了!”

    跟在孫瑾身邊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孫瑾如此手忙腳亂的樣子,就連去年在禦花園中遭遇殺手都沒有眼下這般慌張,可見長孫殿下在她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好你個小蹄子,現在居然敢取笑本宮了?哼!看在本宮的兒子剛剛回來的份上,本宮暫且饒了你,等你哪天做錯了事再一並懲罰!”孫瑾佯怒地瞪了她一眼,擺手催促道:“還不趕緊去安排!”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安排!”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在找台階下,阿珠連忙福了一福,強忍著笑應聲離去。

    阿珠一走,內殿便隻剩下孫瑾母子倆了,兩人自然也就不需要端著架子扮演太子妃跟皇長孫了……拋卻那些個繁重的身份,他們就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子!

    “兒子啊,長高了!”孫瑾抬手輕撫了一下皇甫玉樹的頭頂,感慨出聲道。還記得半年前他才到自己腹部以上一點點,現在都快齊胸了!而且手腳都拉長了,再也不是當初瓦溝村裏那個短胳膊短腿、臉蛋圓嘟嘟的小包子了……

    皇甫玉樹笑的兩眼眯成了一條縫,伸出手輕輕覆上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咧嘴道:“娘親長胖了!”

    “臭小子,才一見麵就想挨揍是不是?知不知道女人最不喜歡別人說她胖了?”聞言孫瑾不由得兩眼一瞪,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捏住了他漸漸失去嬰兒肥的臉頰。手感不再,心中忍不住的悵然若失……

    “為什麽呀?”皇甫玉樹眨著無辜的大眼,十分認真地說道:“可是小樹覺得,娘親現在胖一點比以前更美了啊!”

    聞言孫瑾瞬間心情大好,指尖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好小子,半年不見長本事了呀,居然會哄人了!”女人的通病,一個是怕被人說胖,另一個自然是喜歡聽人誇讚咯!

    皇甫玉樹一本正經的辯解道:“小樹說的都是實話,才不是哄娘親的呢!”

    殿外,剛剛到來的皇甫睿聽著他們母子倆的嬉笑談話,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揚。

    他知道,自從孫瑾跟著他入宮以來,她就沒有一天真正的開心過,每天不是擔心皇甫玉樹的處境,就是擔心他跟她自己的安全。現在皇甫玉樹回到她的身邊了,也算是解了她的一個心結了吧!

    翌日早朝。

    在皇甫睿尚未現身之前,下方的文武大臣已經開始吵吵嚷嚷議論開了:“首輔大人,聽說太子殿下有個皇兒,已經七八歲大了?”

    已經不知道被朝臣追問了多少遍的林閣老點了點頭,耷拉著眼皮哼哼了兩聲便算作回答了。

    前來打探消息的大臣不由的驚呼一聲,追問道:“那,那傳說太子殿下要將皇位禪讓給這位皇長孫殿下的事情,該不會也是真的吧?”

    “你覺得呢?”林閣老用他那雙眼角皺的跟幹花瓣似的老眼瞥了他一下,幽聲反問道。

    “太子殿下駕到!”那名大臣還來不及張嘴回話,就聽到禦前總管那尖細高亢的傳報聲從金鑾寶座左側的門簾內傳了出來。緊接著便看到了身著淡金色太子朝服的皇甫睿麵帶淡笑地走了出來,手上毫不意外地牽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不用猜眾臣也知道,這個孩子就是那傳說中的皇長孫皇甫玉樹!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雖然眾臣心中各懷心思,但是麵上還是畢恭畢敬地彎腰作揖,行禮高呼道。

    “眾愛卿都免禮平身吧!”皇甫睿眯了眯眼,掃了一圈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語氣難得透著愉悅地開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為了早日穩住我雲國的軍民之心,昨日本宮與林閣老等幾位元老大臣商量了一下,決定立本宮的嫡長子玉樹為新皇,未加冠之前由林閣老與幾位輔政大臣協助處理國家政務……眾愛卿以為如何呀?”

    “……”下方眾人一片沉默,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管是讚同還是反對,就是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嗯?既然眾愛卿一致讚同,那本宮現在就在這道擬好的聖旨上蓋上璽印咯!”見狀皇甫睿一雙眯著的眼眯的更緊了,涼聲開口道:“來人啊!取玉璽來!”

    聽到他這話一出口,下方那幫剛才還在裝聾作啞的大臣們瞬間一個個齊聲驚呼了起來:“太子殿下請三思啊!”

    隻見皇甫睿眸色一冷,直接耍起了賴皮來:“怎麽了?方才你們不是都同意了嗎?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想反悔不成?諸位大人可都是我雲國棟梁,如此出爾反爾隻怕不太合適吧?”

    聞言,站在下方的眾人不由得嘴角一抽,心中淚奔不止……他們之前可什麽話都沒說,屁都沒放一個,怎麽就成了同意了呢?可是瞧著現在龍椅上那位爺的臉色,誰還敢自討沒趣地開口辯解啊,隻能夾緊尾巴繼續裝聾作啞了!

    “嗯,這就對了嘛!本宮就知道,諸位愛卿都是明事理的人……”一身匪氣悍然的皇甫睿滿意地點了點頭,向著候在一旁的禦前總管使了個眼色,後者便趕緊屁顛屁顛地去拿玉璽了!

    下方,一眾敢怨不敢言的文武大臣眼巴巴地望著皇甫睿拿起玉璽在禪位聖旨上落下紅豔豔的朱砂印記,心底弱弱地想道:“老子怕了你個冷麵閻王,不敢跟你作對,難道還會怕了一個八歲小娃娃不成?”

    事實證明,這些個心裏有這種想法的大臣是大錯特錯的。當皇甫玉樹登基即位之後,他們一個個不怕死的跳出來跟他作對,然後,毫無例外的一個個被他收拾慘了,給後邊那些個想挑釁皇甫玉樹的文武大臣樹立起了一個個‘血淋淋的教訓’!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眼下的皇甫玉樹在大多數不了解他的人眼裏還隻是個乖巧聽話的漂亮孩子。看著他站在皇甫睿身邊那個安靜恭順的模樣,簡直毫無威脅感可言嘛!

    然而,他這個乖順可愛的表象根本隻是用來迷惑眾人的。實際上他的心裏已經默默記下了剛才那幾個反應特別激動搶眼的大臣,並且開始在暗中觀察他們是否受人指使,指使者又是何人……

    還真別說,一個時辰的早朝時間下來,還真被他瞧出了那幾名大臣的背後指使者!

    隻不過麽,他也不急著拆穿。來日方長,他正好可以拿這些不安分的人來練練手段……想到這裏,小家夥嘴角勾著淺笑,垂下了眼簾,繼續裝起了他的無辜小白兔來。

    全程將他的麵部微表情收於眼底的皇甫睿終於是放下了心中那最後一點的擔憂,暢快淋漓地笑出了聲道:“時候不早了,眾位愛卿若無事上奏的話,那就退朝吧!”之前他還怕這個小家夥會怯場,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恭送太子殿下,長孫殿下!”眾臣紛紛行禮作揖,直到皇甫睿帶著皇甫玉樹離去後,這才敢抬起頭來,一個個搖頭晃腦唉聲歎氣的出了金鑾殿。

    早知道皇甫睿是個胡鬧任性視國家百姓為兒戲的,當初他們就該眾誌成城上書先帝改立太子了!

    不管是被廢的安賢王,還是如今軟禁在府的忠武王,都要比一個八歲小娃娃適合當皇帝啊!

    八歲的孩子能做什麽?並不是大家刻意瞧不起皇甫玉樹,實在是事出有因……因為眾位大臣家後院裏的孩童,這個年紀還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呢!

    下朝之後,皇甫睿與皇甫玉樹並肩而行,第一時間詢問他的感受道:“感覺怎麽樣?那些個不安分的家夥,你能降得住麽?”

    皇甫玉樹淡然一笑,胸有成竹的點了點頭道:“父王放心吧,兒臣在大錦的這半年時間,可不是白待的。”

    說起來,之前在朝堂之上那幾個大臣隻是想給自己添堵,與他在大錦時要麵對的右相一派可要友善得多了,至少他們算計的不是他的性命!

    雲國。

    三月初四,由欽天監選定的黃道吉日。

    這一日,年僅八歲的皇甫玉樹身著明黃龍袍,在眾人矚目中登上了祭祀天壇。他尤顯稚嫩的身影迎風而立,倒映在所有人的眼底,烙印在了他們的心上!

    新帝即位,改年號為昭順,自此揭開了天下爭雄的局麵……

    幾日後,皇甫玉樹登基稱帝的消息傳到了大錦,赫連承德又驚又怒,幾乎將禦書房內的東西砸了個遍!

    “來人!立刻給朕傳左相入宮,相商國策!”摔完了東西,依然未消氣的赫連承德怒聲吩咐門外的侯公公道。

    “是!”侯公公頂著一背冷汗,連忙應聲離去。

    兩個時辰後,左相魏延終於姍姍來遲:“下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赫連承德陰鬱著一張臉,目光如冰地掃向了他,咬牙切齒道:“魏延,你可知道,當初被你稱讚有加的那個混賬小子,如今是何作為?”

    聞言,魏延麵色不變地拱手回道:“請恕下臣愚鈍,不明白皇上所指何人?”

    赫連承德肚子裏堵了一把火,叫魏延來也不過是為了瀉火而已。倒也沒在乎他是真的沒聽明白還是在裝傻,手中禦筆往地上一摔,“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低吼道:“還能有何人,自然是那個假死脫身認賊作父,連祖宗姓氏都拋棄的混賬東西了!”

    魏延神情一愣,繼而麵露驚愕地脫口低呼道:“呃……皇上說的可是已經亡故的太子殿下?”

    聽到‘亡故’二字,赫連承德就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徹底情緒失控了,一張故意板起的冷臉瞬間變得扭曲了起來:“除了他還能有誰!認賊作父的蠢貨,他以為皇甫睿扶他上位是安了什麽好心嗎?還不是利用他,讓他跟朕反目成仇,父子相鬥!”

    想他半世英明,識破了那麽多的陰謀陽謀,可是到頭來竟然被一個稚兒的粗淺之計耍得團團轉,以為那小子真的被火燒死了,還為之懺悔難過了好幾日!

    現在得知那小子不僅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雲國的新皇,成了他的死對頭!這個消息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個奇恥大辱,大的沒留住,跑去雲國做了太子妃,本就已經是戳他心窩的事了。現在連小的也沒留住,同樣投靠了皇甫睿那個陰險狡詐的混球,他能不情緒失控嗎!

    “什麽?”魏延一臉震驚,也如他一般接受不了這個消息。隻不過他的想法要比赫連承德客觀理智許多,看待這件事情的態度也要更加理性些。沉吟半響後,他才再度出聲道:“如此看來,皇上,咱們進軍完顏國的計劃須得提前,加快行動才行了!”

    “你的意思是……”一聽他這話,赫連承德那張本就陰沉可怕的臉瞬間黑了下來:“那個混賬小子會阻撓朕的吞並計劃嗎?”

    見他不肯置信,魏延不由得皺起眉頭,神色凝重地分析道:“今時已非往日,既然他已經登基成為了雲國新皇,且不論他心裏是怎麽想的,皇甫睿都不會對咱們的行動視而不理!雲國與完顏國幾代交好,相依相存。若是完顏國被咱們大錦吞並了,他雲國便失去了盟友,變的孤掌難鳴,皇甫睿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嗯!”聽完他的分析,赫連承德讚同的點了點頭,道:“當初朕選擇與那皇甫禮暗中結盟,便是因為完顏國素來以雲國馬首是瞻,想著先拿下雲國,再來收拾那沒什麽主見意識的完顏國……”

    隻可惜皇甫禮宮變失敗成了階下囚,據說已經身體殘疾形同活死人,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還請皇上盡快傳旨給潛伏在完顏國的人馬,讓他們做好準備,提前促使完顏烈發動宮變,咱們的人才好趁機行事!”魏延拱了拱手,催促出聲道。眼下他們要做的,就是趕在雲國有所動作前出其不意拿下完顏國,要不然的話,拖得越久變故越有可能發生!

    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的赫連承德冷著臉十分不悅地輕哼道:“朕知道該怎麽做,不用你來心急,沒什麽事了的話,你就退下吧!”

    “是,下臣告退。”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的魏延連忙恭聲應道,轉身出去了。

    出了禦書房後,魏延回過頭深望了一眼禦書房的牌匾,而後垂下了眼簾。也許,他真的是時候功成身退,隱退山林了。

    赫連承德如今是越發的心浮氣躁,高高在上剛愎自用了。如此下去,必將有一天容不下他這個知曉他太多過往的曾經的大功臣啊!

    三月底,完顏國二皇子勾結大錦軍隊發動宮變奪取皇位的消息傳到了雲國。

    因為皇甫玉樹登基稱帝的緣故,皇甫睿與孫瑾早就搬出了原來的東宮,住進了景色宜人依園傍水的崇秀殿。

    此時的崇秀殿內,孫瑾正一臉無語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小的一樣莫名其妙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忍不住嘀咕出聲道:“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那完顏烈坐上皇位之後,不會與赫連承德狼狽為奸結成同盟來對付雲國?”

    某妖孽眯了眯一雙神似狐狸眼的眸子,懶聲回道:“有咱兒子在,外頭的這些事情咱們就不要操心這麽多了,你隻管好好養胎,安心待產就行!”

    脫下了太子朝服的他,如今最喜愛銀色錦袍,當然,他這一愛好除了更顯膚白貌美之外,還帶動了京城大小官員甚至是附庸風雅之士流行穿起了銀色便袍,令得京中各大布莊銀色布匹賣斷貨,不得不緊急向外搜羅各種類型銀色布匹!

    “還不是你們在這兒說起外頭的局勢,我才插嘴說了兩句!”孫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言外之意就是他們不讓她安心待產!

    “好好好,是我們的錯,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皇甫睿連忙舉手投降道。

    “會不會有下次老娘不管,你們得先把今天這個話題給老娘說明白才行,不要一直吊著老娘的胃口!”孫瑾雙手叉腰,擺出了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來道。

    見狀皇甫睿不由得嘴角一扯,都說孕婦脾氣起伏大,以前他還半信半疑,現在卻是深有體會!

    毫不誇張的來說,現在的孫瑾絕對是說風就見雨,尤其是雙腳出現浮腫行動不便之後,她就變得更加敏感容易激動了!

    “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咱們爺倆已經處理妥當了,隻用等著看狗咬狗的好戲了!”知道自己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孫瑾就會揪著不放,皇甫睿無奈,隻得將他與皇甫玉樹的那些個挑撥離間的損招大致說了一遍,看到孫瑾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希望今晚孫瑾不要再大半夜的挺著個大肚子,一聲不吭滿臉哀怨地占到床邊嚇唬他了!

    然而,佛祖似乎太忙沒聽到他的祈禱。

    是夜,正在熟睡的皇甫睿突然敏銳的感覺到了一個綿長勻稱的呼吸聲自自己的身體上方傳了下來,睜眼一看,正對上孫瑾那雙迷惘中帶著幾分哀怨的眸子!

    “娘子,你再這樣來兩回,為夫就要被你嚇出心髒病來了啊!”皇甫睿欲哭無淚地吐槽出聲道。

    而後,孫瑾那神經質的追問聲緊接著響起:“你嫌棄我了?”

    “沒有!娘子這麽辛苦,為夫怎麽敢嫌棄你呢!”聽到她這聲質問皇甫睿瞬間睡意全無,連忙求饒道:“娘子,等生下這一胎咱們就不生了好嗎?” 百度@半(.*浮)生 —棄妃逍遙之帶著包子種田

    嗚嗚嗚,女人一懷孕性格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他隻能小心翼翼的哄著伺候著,輕聲細語的都快忘了往日自己的男子漢氣概了,這樣的苦逼日子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了啊!

    “放心吧,就算你想生,老娘也不生了,這十月懷胎真他大爺的不是一般的煎熬!難怪小的時候老聽我媽說,兒女都是父母前世招惹的討債鬼,還沒出生就已經開始討債了!”孫瑾一邊伸手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皮,一邊沒好氣的回答道。

    為了肚子裏那個老是在半夜對她‘拳打腳踢’的小壞蛋,她已經被禁吃了好那些個辛辣刺激的美味佳肴,整日裏就是各種清淡補湯,嘴裏早就淡出鳥味來了!

    見她情緒不佳,皇甫睿連忙伸臂摟過了她,關心問道:“怎麽,孩子又踢你了嗎?”

    孫瑾滿是委屈地將頭靠在他肩上,忍不住鼻頭發酸地道:“可不是!這個小壞蛋,還真會定時定點,一到這個時候就拳打腳踢,不讓我睡覺,連躺著都不準!也不知道我前世到底欠了她多少錢,她才會這樣折磨我……”

    “再忍忍吧,還有四個月就可以解脫了。”對此皇甫睿表示很無奈,除了柔聲安慰之外,能做的就隻有替她捏捏水中的雙腳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願意代替孫瑾受這份罪,可問題是他是男人,沒有子宮,沒法孕育生命啊!

    “我知道啦,橫豎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除了忍還能怎麽辦呢!”享受著他的柔情服務,孫瑾暴躁的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而這個時候,她腹中的胎兒也‘運動’結束不再折騰了,幾個深沉的呼吸過後她便很快的進入了夢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