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論如何給駙馬種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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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帝王待她到底是什麽心思?蔣尋珠仍有幾分摸不清,不過,隻要這蔣臻不妨礙她完成原主的心願,這帝王怎麽看她都與她無關。
眾人心底一沉,陛下這是打算發作榮華公主?
蔣尋珠笑著答道:“是榮華養的麵首,傅琅。”
場上眾人皆是一驚,縱是大宋養麵首最多的那一位長樂公主,也未曾將養麵首一事搬到台麵上來過。
榮華公主如今不但把麵首帶到了這牡丹宴上,還麵色如常地答了陛下的話,眾人不由驚奇。
陛下待榮華公主雖好,但兩人前些日子生了嫌隙,也不知陛下會不會借此事發作,眾人心中紛紛有了各自的猜測。
高台上的帝王神情冷峻,他忽笑道:“榮華,你與駙馬謝舟成親數月,朕本以為你們感情甚篤,不成想,榮華你竟是個負心薄幸的。”
這帝王竟睜眼說瞎話?也不曉得他從哪裏看出她與謝舟感情甚篤,不過,凡人總是愛說這麵子話的。
蔣尋珠從容應道:“並非榮華負心薄幸,隻是這世間好兒郎這般多,榮華委實不忍心辜負。”
“好一個不忍心辜負,”帝王臉上的神情愈發冷峻,他道,“那朕便賜榮華美男三百。”
美男三千?蔣尋珠不由地心頭一動,但她很快按下了心中的念頭。
若是這蔣臻再大方一些,賜她麵首三千,她指不定便應了。
可這三百美男,隻有三千麵首的十分之一,卻是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若是收下少不得還得看在蔣臻麵子上供著,還不如她去買三千個官奴都養在公主府裏呢。
她搖搖頭,恭謹地道:“謝陛下美意,隻是榮華如今消受不起。”
盯著蔣尋珠看了一會兒,帝王才緩聲道:“既如今消受不起,便日後再說罷。”
麵首一事就此揭過,而宴上的眾人都被嚇得不輕,想起在宮門口靜坐的書生們,眾人心中都不由地忐忑起來。
陛下與榮華公主委實是令人驚愕,一個堂而皇之地把麵首帶到牡丹宴上,另一個則開口便是五百美男,當初的長樂公主養的麵首攏共才五百人呢。
說起榮華公主推清河郡主下水一事,如今有了那群在宮門口靜坐的書生,陛下還未發話,這事兒指不定還要怎麽結尾呢。
發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謝舟不由地捏緊了袖中的拳頭,他恨蔣尋珠,恨她逼得他娶了她,恨她在牡丹宴上這般羞辱他,恨她不肯如過往一般待他那樣好……
他最恨的是:蔣尋珠此刻的心裏眼裏,隻有傅琅那個罪臣之子。
憑什麽?蔣尋珠的心裏眼裏,應當隻有他謝舟一人才對。
謝舟心底的恨意,蔣尋珠並不知曉,隻因她正在忙著與荷葉雞奮戰。
在天庭時,宋司命便偏愛這些人間的吃食,她與宋司命都是天庭話本盟的成員,經年累日與宋司命在一起,宋司命待這荷葉雞,比待她的夫君三殿下上善還要仔細些。
她是神仙,隻要用過望舒荷後,便可經年不食,早前她還笑宋司命耽於美食,但自從她嚐過人間的荷葉雞後,便也再未用過望舒荷。
“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主,清河郡主她總是往您這邊瞟。”
“無妨,縱是她一直盯著本公主看,本公主也不會手下留情。”
聞言,紅花的眼裏登時便亮了起來,她低聲道:“公主,您預備怎麽下手?”
“不可說。”蔣尋珠伸出手指,輕輕地放在那兩片海棠紅上。
海棠紅與羊脂白,公主這姿態與神情……委實太撩撥人心,紅花不由地臉一紅。
忽聽一道杯盞落地的聲音,循著聲音看去,卻見謝舟正表情陰鷙地看著她。
蔣尋珠心中暗笑,凡人一向講究麵子情,這謝舟竟連麵子情也不講了麽?
不過,謝舟連同常禦史一同參她的事都能做出來,不講麵子情倒也在情理之中。
她還什麽都沒做呢,蔣尋珠勾起嘴角,夾起一塊荷葉雞,用手托著送到傅琅嘴邊,她柔聲道:“傅郎,嚐一嚐這荷葉雞。”
蔣尋珠的話音一落,耳邊又響起一道筷子折斷的聲音。
謝舟的肚量委實還不夠,蔣尋珠暗笑了一聲,為這渣駙馬,她可還備了許多好戲呢。
傅琅僵著身子,神情複雜地看著蔣尋珠,在他快要張嘴之際,蔣尋珠卻擱下筷子。
她貼上傅琅的耳朵,嗬氣如蘭道:“傅琅,你身子太僵了,放鬆些,本公主不會吃了你,隻是讓你占個麵首的名頭而已。”
傅琅登時便紅了臉,蔣尋珠發覺,這少年的身子更僵了幾分,她輕歎了一聲,道:“傅琅,本公主長得很嚇人麽?”
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謝舟卻是再也忍不住,蔣尋珠她怎麽敢?她怎麽敢?他走過來,一把抓起蔣尋珠的手腕。
“夠了,尋珠,這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她的手如羊脂玉細膩,觸手生溫,謝舟不禁愣了一會兒,他從前隻覺著她木訥,哪怕她打扮得再好看,也隻是一塊任他予取予求的木頭而已,可如今,他想建金屋,把她藏在裏麵,不讓旁人窺見她的身姿。
在謝舟失神的功夫,蔣尋珠已撇開了他的手,她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她微怒道:“謝舟,你哪裏來的底氣質問本公主?”
謝舟一愣,這才明白自己方才的舉動不過是讓他自己陷入更尷尬的局麵,袖中的手早已握成拳,謝舟憤憤地回了桌。
應付完謝舟,蔣尋珠正預備與荷葉雞再戰三百回合之時,卻發覺一道投向她的怨毒的目光,她抬眼一看,卻見衛素正笑眼盈盈地看著她。
蔣尋珠回了衛素一個挑釁的笑容,她尋思著挑一個適宜的時機,把衛素抄詩的事兒給抖出去,省得衛素總是想用才女的身份壓她。
衛素不是愛她才女的聲名麽?她偏偏要毀掉衛素才女的聲名,不過……還得挑衛素最得意的時候才是。
從塵埃爬到雲巔,再跌回泥土裏,想著衛素沒了那才女的名頭後的慘狀……
蔣尋珠用手支著腦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她忽然覺著,下凡與這些凡人鬥智鬥勇,倒是比在天庭聽那些小仙娥講這個上仙與那個上仙的情纏糾葛有趣多了。
“公主……牡丹宴開始了。”一旁的紅花用胳膊肘戳了戳她。
&nb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蔣尋珠抬起頭來,卻見衛素不知何時已站到了殿中。
牡丹宴每年一次,牡丹宴開頭由去年的魁首作詩或詞一首,而後,由魁首點一人,被點中者要在一炷香內作一首詩或詞,作不出的人則要罰酒三杯,由此循環往複,最後由在場眾人評出魁首。
高台上的帝王道:“按牡丹宴的規矩,清河郡主應當先作詩或詞一首才是。”
“陛下所言極是。”
衛素莞爾一笑,向高台上的帝王行了一禮,隨後親手點了香,道:“清河便以一首《水調歌頭》獻醜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衛素話音剛落,殿中便響起一陣掌聲,常殊更是拍掌道:“清河郡主委實好才情,今晚的牡丹宴的魁首隻怕又要歸清河郡主了。”
對著眾人的盛讚,衛素盈盈地行了一禮,隨後便拿著一朵牡丹在常殊桌前停下。
“常公子,清河拋牡丹引玉了。”
常殊走到殿中,作了一首中規中矩的詩後,隨後便把目光投向蔣尋珠。
迎著蔣尋珠清冷卻魅惑的目光,常殊放了一朵牡丹在蔣尋珠桌前。
紅花彎腰低聲在蔣尋珠耳邊道:“常殊不懷好意,……挑您上去作詩,公主,您一向不善作詩,不如……”
作詩?常殊這廝看來還記著她的仇呢。
看著站在殿中的衛素和常殊,蔣尋珠勾起嘴角,她正思索著要對付衛素呢,常殊便把由頭送到她麵前。
拍了拍紅花的肩膀,蔣尋珠起身緩步走到殿中去。
榮華公主不通詩書,因而才不得愛讀書的駙馬喜愛,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曉的事,如今常禦史家的公子又把牡丹給了榮華公主,早前榮華公主又把常殊扔進了鏡湖……眾人心下暗忖:這怕是有好戲看了。
謝舟起身道:“公主不善詩書,不如由我代勞?”
見此,常殊哼了一聲,道:“哪有讓人代勞的道理?”
看了一眼常殊,蔣尋珠輕聲道:“不必,本公主念的這一首是《念奴嬌》。”
蔣尋珠又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衛素,衛素臉上仍是滿滿笑意。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蔣尋珠每念一個字,衛素的臉便白一分,等她念完,衛素的身子已是搖搖欲墜。
“好詞。”高台上的帝王朗聲道。
蔣尋珠行了一禮,意味深長地看了衛素一眼,在一臉震驚的謝舟桌上擱了一朵牡丹後便回了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傅琅驚愕地看著她,白皙的臉龐上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見常殊出了殿,蔣尋珠心中忽生一計,她不疾不徐地看向僵著身子坐在身旁的傅琅,柔聲道:“傅琅,陪本公主出去吹吹風。”
出了清暉殿,蔣尋珠道:“傅琅,你覺著本公主方才這首詞如何?”
傅琅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他道:“這是公主您自個兒作的?”
“本公主可沒說這詞是本公主寫的,這是旁人所寫。”蔣尋珠莞爾一笑,她瞥了一眼正
傅琅鄙夷又驚愕地道:“公主您請了槍/手?”
“本公主可寫不出這麽好的詞。”
瞥了一眼不遠處閃過的常殊的衣角,蔣尋珠不禁莞爾一笑,她可為這清河郡主備了一場好戲呢。
***
等到月上枝頭,牡丹宴才臨近結束,高台上的帝王道:“朕以為今晚當以榮華的《念奴嬌》和清河的《水調歌頭》為上,隻是難分上下。”
衛素卻忽起身道:“稟陛下,榮華公主才華如天上明月,清河不過區區螢火,不敢與之爭輝。”
常殊目光如炬,拱手道:“草民以為,清河郡主作的詞更好一些,榮華公主一向不通詩書,這詞也未必是榮華公主親手所寫。”
“榮華,這詞可是你所寫?”
“不是。”蔣尋珠應聲而出,站到殿中,坦蕩地看著常殊。
殿中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先前他們還覺著這榮華公主是可造之材,不成想隻是魚目。
常殊咄咄逼人地道:“公主貴為皇胄,卻在天子麵前弄虛作假,實在有負聖恩。”
衛素卻忽癱軟在地,見此,蔣尋珠笑道:“本公主可從沒說過這詞是本公主自個兒寫的,方才隻是為爾等念了一首詞而已,這詞還有清河郡主的那首《水調歌頭》都出自這本書。”
言罷,蔣尋珠從袖中掏出一本《唐詩宋詞元曲》,她緩步走到衛素麵前,道:“真巧,這本書裏的許多詩詞,都與清河郡主的《清河詩集》裏的詩詞一模一樣呢。”
衛素麵色驚惶,如被摘下畫皮的鬼魅一般,她搖著頭,慘白著臉,道:“榮華公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了陷害我,竟捏造出這書來……”
這反應早在蔣尋珠意料之中,她笑著道:“這書是用澄溪紙所做,澄溪紙的技藝在五百年前便失傳了,想必……是清河郡主夜裏夢回五百年前,去偷了這些詩詞回來罷?”
一道驚雷劈下,眾人驚得說不出話來,蔣尋珠又道:“若有不信者,大可查驗。”
常殊第一個奪過這本《唐詩宋詞元曲》,他翻了翻,卻見上麵的紙確是澄溪紙。
衛素的身子搖搖欲墜,蔣尋珠彎起嘴角,冷聲道:“清河郡主,拿旁人的詩充作自己的,不問而取是為偷,本公主覺著,叫你竊賊也不為過。”
作者有話要說: 《念奴嬌》和《水調歌頭》是蘇軾的,《春曉》是孟浩然的。
謝謝讀者小落落灌溉的營養液。
謝謝收藏的各位小天使。
比心^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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