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論如何給駙馬種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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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說了麽?常禦史家的常公子常殊病了,昨晚連夜被送回京城去了。”

    “這好好的,怎麽就病了?昨晚沒下雨,今晚下著這麽大的雨,要病也該今晚病才是。”

    小宮娥的閑談夾著雨聲傳入房中,卻顯得房中更加寂靜。

    這群八卦的凡人……想著,蔣尋珠又用筆在手中的話本上圈了一句話出來。

    “公主在裏麵呢,你們怎麽敢嘀嘀咕咕的?”

    紅花訓斥了小宮娥幾句,隨後便端著一碟杏花糕走了進來。

    把杏花糕擱在桌上,紅花笑吟吟地看著自家公主,道:“這可是剛做好的杏花糕,趁熱吃才是。”

    “紅花,玉華池一事可查出什麽來了?”

    紅花搖了搖頭,道:“公主,奴婢倒覺著是常公子貪慕您的美色,這才買通侍衛去偷懶您洗澡,那群可惡的侍衛,奴婢已狠狠罰了他們了。隻是,那常殊,讓他喝您的洗澡水委實是便宜他了。”

    還沒有查出什麽眉目來?蔣尋珠擰了擰眉頭,沒有人坑了她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

    蔣尋珠正要說話,卻見一小丫鬟跑了進來,她道:“公主,駙馬求見。”

    “不見。”

    “奴婢這就去打發了駙馬。”紅花領著小丫鬟便出了房。

    不一會兒,紅花忽神色奇怪地回了房。

    “怎麽了?”

    蔣尋珠從話本中抬起了頭,清冷的眼中仿佛落滿星辰。

    “公主,駙馬說他要站到您見他為止,這外麵下著雨呢,駙馬也沒打個傘,公主您是不是要……”

    她不見他他便一直站下去?想著綠雲罩頂卻還固執地站在院外的謝舟,她暗暗笑了一聲。

    “要什麽?”

    “您是不是要召傅琅來侍寢?”

    蔣尋珠原還覺著紅花這小丫頭會心軟,誰知這小丫頭可比原主心腸狠多了。

    她把話本收到袖中,說起來,她為謝舟備的好戲,也到了該開場的時候了,畢竟謝舟這渣駙馬可不是日日都會自個兒湊到她麵前。

    “你喚傅琅過來罷,帶他進來時,務必當著謝舟的麵。”

    “是。”

    紅花正要出去,忽又轉過身來,她紅著臉道:“公主,您要避火圖麽?”

    避火圖?蔣尋珠差點沒撲哧一聲笑出來,她擺擺手,道:“你喚傅琅過來便是。”

    紅花很快便領著傅琅進了房,蔣尋珠彎起嘴角,滿意地看了一眼傅琅。

    “出去罷,沒本公主吩咐,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進來。”

    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進來?紅花忽然覺著公主遠比她所想的還要勇猛。

    看了一眼傅琅,又看了一眼自家公主,紅花連忙紅著臉退下了。

    見傅琅麵色通紅地看著她,蔣尋珠暗暗笑了一聲。

    “躺到床上去。”

    傅琅臉上的“奴”字輕輕地顫抖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番掙紮後,傅琅順從地躺到了床上。

    蔣尋珠也和衣躺在了傅琅身旁,她側著身,用手支起腦袋,笑著道:“傅琅,你的身子在顫抖,你是怕本公主吃了你麽?”

    傅琅強裝鎮定道:“傅琅明白,隻盼公主莫忘了對傅琅說過的話。”

    “你可願做本宮的麵首?是這一句麽?”蔣尋珠輕笑了一聲,又道,“瞧你,本公主從來不強人所難,應過你的自然不會忘記。”

    “多謝公主。”傅琅忽覺著,謝舟從前大概是瞎了眼罷,才會為了清河郡主那顆魚目讓榮華公主這顆明珠在後宅裏蒙塵。

    從袖中摸出一本話本,蔣尋珠把它塞到了傅琅的手中,她輕聲道:“把那些圈出來的話,念一遍,每一句前都加一個‘公主’。”

    看清話本上被圈出來的那些話後,傅琅的臉漲得通紅,他抿著唇,看了一眼蔣尋珠,卻聽她笑著道:“若你不肯念,那本公主隻能按著這話本所寫身體力行了。”

    “公主,你的腰好軟。”

    傅琅僵著身子躺在蔣尋珠身旁,他隔她這樣近,近到他可以嗅到蔣尋珠身上散發的幽香。

    他的聲音很不自然,像是有一根魚刺橫在喉間。

    蔣尋珠輕笑了一聲,轉過頭,伸出手,一邊扯著帳幔,一邊低聲喊道:“傅郎,你輕一些……”

    傅琅側頭看向身旁的她,她清冷的神色中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媚態,說出的話也是撩人不自知。

    她的手扯著帳幔,衣袖滑落,露出羊脂玉般細膩的手,他忽有一種錯覺,她手中的,不是帳幔,而是他的心。

    她的手如貓爪子一般,在他的心上撓來撓去,他的生死,皆在她一念之中。

    “公主,便是教我立刻死了……我也甘願。”

    等傅琅支支吾吾地念完這一句,蔣尋珠又道:“傅郎,你輕一些……”

    聽到動靜,謝舟緩步走到了窗邊,身上衣衫早已濕透,冰冷的衣衫貼著身子,卻沒有他的心冷。

    房中帳幔飄搖,落在謝舟眼裏卻是格外刺眼,帳中人的確是她無誤,那聲音分明是……她怎麽敢……怎麽敢……

    謝舟握緊了拳頭,又緩緩放開,轉身在院子中舞起了劍。

    院外不斷傳來舞劍聲,鶯聲/浪/語也不斷從房中傳出。

    合上手中的話本,傅琅的臉已是紅得不能再紅,他別過臉,不敢看蔣尋珠,他顫著聲音道:“公主……我……念完了。”

    “很好,”蔣尋珠用手撐著腦袋,她輕聲道,“傅琅,食色性也,不必感到困窘。”

    起身穿好衣衫,蔣尋珠便打著傘走到了院子裏,謝舟站在院中淋著雨,似乎還在等著她。

    “謝舟……”蔣尋珠輕聲念著這個名字。

    隔著好幾步,謝舟手執長劍,雨水順著劍身滾落在地,他表情陰鷙地看著麵色潮紅的蔣尋珠。

    “和他斷了,我便當作此事沒有發生過。”

    雖下著雨,蔣尋珠仍能看見謝舟額頭迸起的青筋,從頭頂草原的謝舟口裏聽到這樣的話,蔣尋珠忽然覺著凡人委實有趣得很。

    這渣駙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可以當此事從未發生過,但原主卻不會再活過來,蔣尋珠笑了一聲,道:“若是我偏要留著他呢?”

    蔣尋珠自然不會告訴他,有那麽一刻,原主也對和他成親之事,心動過,欣喜若狂過。

    隻是,那一刻,於原主而言,就如隔簾花影,是一個並不真切的黃粱夢。

    謝舟握緊了拳頭,他大步上前,捏著蔣尋珠的肩膀厲聲道:“蔣尋珠,你真的有心嗎?”

    她有心麽?蔣尋珠笑了笑,忽生出一股悲憫,原主臨死都是綠雲罩頂,謝舟卻問她是否有心。

    謝舟竟問她是否有心,那個哪怕謝舟冷得像塊冰也歡喜地貼上去的榮華公主,莫非謝舟這麽快便忘了麽?

    蔣尋珠緩緩道:“本公主有心,卻不為駙馬。”

    謝舟隻覺著心沉到了水底,他為蔣尋珠委曲求全至此,連她往她麵首一事都不計較,她卻說她有心卻不為他?

    “好一個不為駙馬,是為了傅琅這個罪臣之子麽?我這就去殺了他。”

    言罷,謝舟便拔出腰間的劍,殺氣衝衝地奔進房中。

    這渣駙馬的氣性委實來得莫名其妙,不過,傅琅未必打得過謝舟,蔣尋珠暗叫不好,連忙追了上去。

    傅琅雖有武功,但謝舟來得氣勢洶洶,他手邊也無趁手的武器,很快便落了下乘。

    “謝舟,你覺著砍了傅琅一人便夠了麽?”

    在謝舟的劍快要刺進傅琅的心口之前,蔣尋珠抓住了劍,鋒利的劍刃登時便劃破了她的掌心,鮮紅的血順著劍流下來。

    “你鬆開手,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謝舟已紅了眼,顧不得蔣尋珠是否受傷。

    蔣尋珠一聲冷笑,身上的清冷逼得人不敢直視,她大步往前,謝舟也被嚇得握著劍接連往後退了幾步。

    “謝舟,你真是天真!”她厲聲道,“沒了這個傅琅,這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個傅琅,隻不過是換一個麵首之事,你若是果真有氣性,便砍了本公主!”

    “尋珠,你竟願為了這個......”謝舟顫著聲音,用另一隻手指著傅琅,眼神狠戾,“罪臣之子,他隻是一個罪臣之子,你卻為他不顧生死?”

    “與你何幹?”蔣尋珠一把扯過劍,扔在地上,“謝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本公主的底線,本公主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你以為本公主是憑著什麽在容忍你?”

    “憑什麽在容忍我?”

    憑什麽容忍他?自是因著她還沒種完草啊。

    若不是她清楚謝舟的性子,此刻隻怕便會信了謝舟那一臉深情。

    蔣尋珠雙手勾住謝舟的脖頸,貼在他耳旁輕聲道:“謝舟,不妨實話告訴你,傅琅隻是開頭,本公主的打算可是麵首三千呢。”

    謝舟一臉驚愕地看著她,他被謝容的這番話氣得發抖,他道:“蔣尋珠,我要休了你。”

    蔣尋珠往後退了一步,冷笑道:“這大宋還沒有駙馬休公主的先例,公主休駙馬的先例倒是多得很。換而言之,隻能是本公主玩膩了,再大發善心休了你,在此之前,你想休本公主,沒門。”

    “何況,駙馬你果真舍得休了我麽?這肥肉眼看著就要吞進嘴裏了,也許你再等兩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本公主便顧念起往日的情分了呢。”

    他舍得麽?從前的蔣尋珠也就罷了,如今的蔣尋珠……他又想起這幾晚做的那一個綺麗的夢,夢裏的她如妖精一般火熱……他舍不得將她拱手相讓。

    心中浮起屈辱之感,謝舟很清楚,他舍不得,舍不得榮華公主背後的富貴榮華,更舍不得讓她光明正大地在別人懷中嬌笑……

    這些原本都應是他的。

    水珠順著謝舟的發梢滴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水跡,他以為她隻是與他置氣,等過些日子便會收斂,誰知她竟如此無恥……

    他怒道:“蔣尋珠,你覺著我又是憑著什麽忍下這樣的屈辱?”

    扔下這句話,謝舟轉身便大步走出了明珠院,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串狼狽的腳印。

    他是憑著什麽忍下這樣的屈辱?

    左右不會是因著情,蔣尋珠垂頭想了一會兒,大概是因著往日棄如敝屣的人,轉瞬卻求而不得還棄他如敝屣的不甘罷。

    正如宋司命所說,這世上,最好吃的永遠是吃不到的那一個蔥油餅。

    看著手上的傷,蔣尋珠微微蹙了蹙眉,若不是有不能親自動手傷凡人的規矩在,蔣尋珠想,謝舟墳頭的青草應已長了好幾茬了。

    不過,謝舟今晚想必受了很大的刺激,為長遠計,她還是過兩日再隨意找個由頭發作他罷。

    這荷葉雞,要一口一口地吃,才有趣。

    不過,此刻的要緊事是包紮手上的傷,蔣尋珠想。

    在蔣尋珠包紮傷口的時候,傅琅仍舊愣在一旁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猶疑良久,傅琅還是問出了那一句:“公主,我有一事想問你。”

    “知無不言。”用另一隻未受傷的手托著下巴,蔣尋珠眨了眨眼,在天真嬌憨中透著一股妖媚。

    “公主金枝玉葉,為何幫我一個罪臣之子攔下那一劍?”

    蔣尋珠一邊用紗布纏著手,一邊抬起頭,昏黃的燈火在那張如玉的臉龐上輕輕跳動,傅琅覺著仿佛有一雙手在撥他的心。

    “傅琅,你若看輕自個兒,便不能怨旁人也看輕你了。”

    那雙眼中的清冷的笑意,讓傅琅不由自主地想陷進去。

    他背負著傅家的仇怨,這才心甘情願被她利用。他雖知曉她並非世人眼中的木訥放浪,卻不知曉這美麗的皮囊之下,究竟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她為他擋劍,究竟是戲假還是情真?

    “何況,你是本公主的麵首,本公主自該護著你,可傅琅……”

    蔣尋珠起身,緩步向傅琅走去,她步履從容,瀲灩的眼波流轉,最後停留在傅琅的臉上。

    有一瞬間,蔣尋珠覺著,少年的心仿佛觸手可及,如同她裙下走狗,任她處置。

    白玉般的手指忽如蝴蝶一般飛到少年的紅唇之上,迎著少年隱忍克製的眼神,蔣尋珠輕聲道:“不該說的話,莫要說,不該動的心,也莫要動。”

    作者有話要說:  你動心了嗎?

    奉上肥章,比心^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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