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有一種關懷,甜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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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次和顧傾硯見麵時,我為戴不戴那枚戒指糾結了很久,戴吧,心裏如此不自在,不戴吧,我又不確定他會不會發火。我們現在這樣的和平時光,如果能維係得久一點,我自然是願意維係得久一點的。哪怕是顧傾硯的又一種遊戲方式,我也得以十二分的心力,全力應付。

    我最後決定以扔硬幣的方式,來決定戴還是不戴。

    如果花色向上,我就戴。

    我跪在床上,虔誠的把硬幣捂在掌心,然後,高高拋起,花色向上。

    我不甘心。

    三局兩勝麽,凡事,哪能一局定輸贏。

    我於是再次把硬幣拋起,還是花色向上。

    我不死心。

    決定扔第三次。

    如果第三次,不是花色向上,我就不戴戒指。

    可是……

    當然,所謂的概率論,在樣本太少的時候,是不會成立的,一元硬幣落下時,那刻著菊花的一麵,依舊華麗麗向上。

    原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我認命的戴上那枚瑪瑙戒指。

    顧傾硯親自到樓下來接的我。

    他這回,要帶我參加一個朋友聚會。

    說是朋友聚會,卻加了我才不過五個人。三男兩女,在一家西餐廳裏,低低交談,談當今時事,也談女人八卦。

    在這過程中,男人紳士,女人淑女,一個一個,都裝得人模狗樣。

    尤其是顧傾硯。

    我現在才明白,江博宇說他有極好的修養,絕非虛詞。顧傾硯話雖不多,但舉止得當,談吐得宜,極盡斯文優雅之能事,言笑宴宴中,自有一種非凡魅力。

    我乖巧的坐在他身邊,在適當的時候,微笑,**,舉止沉靜、低調,表現雖不出彩,但也還過得去。

    但女人和女人,是天生的敵人。

    坐我對麵的女孩,二十出頭的模樣,長相出眾,眼裏有幾分倨傲,她在三個男人聊到金融界的低迷時,忽然朝我微笑,問:“霍小姐,你手上的戒指真漂亮,請問在哪裏買的?”

    她那樣一個胸前掛著淚滴形的極品璃種翡翠的女孩,哪能識別不出這種質地低劣的瑪瑙呢?這樣問,不過是刁難我罷了,何況,她用的是法語。

    她其實應該用稀有語種。

    法語實在太普通。

    我的第二外語,就是法語。

    所以,我微微笑著,用純正的巴黎腔回答她:“這是在路邊攤買的。”

    “哦。”她笑得似乎饒有趣味,但眼裏的譏諷,卻一覽無餘,“霍小姐好眼光,在路邊攤也能買到如此漂亮的戒指。”

    “過獎。”我臉上的笑,並沒淡了分毫。

    一旁的顧傾硯,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依舊和那兩個男人,繼續他們的話題。

    飯局要結束的時候,顧傾硯招來服務生簽單,他的左手,不經意的從女孩麵前伸過。燈光明亮,誰也沒有眼瞎,那枚瑪瑙戒指的顏色又是如此鮮豔,所以,在座的幾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戒指。

    路邊攤上的戒指。

    如果我沒記錯,他此前並沒有戴著。

    何以此刻,這枚戒指會出現在他手上,會出現在女孩麵前,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我看到女孩的臉,似乎紅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喝了葡萄酒的緣故。

    我側邊的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他高大英俊,五官深邃,整個人,沉穩中又隱隱透著一種淩厲的氣勢。我記得顧傾硯在一開始介紹時,說他姓趙,單名一個銳字。

    趙銳。

    一個嗅覺靈敏的男人。

    和顧傾硯交往的人,怕都不是普通的**吧。

    從西餐廳出來,正是皓月當空的時候,夜色頗涼,顧傾硯牽了我的手,中指撥弄著那枚瑪瑙戒指,問:“剛才怎麽不說這戒指是我買給你的呢?”

    “是你買的嗎?”我歪著頭,咬著一點點唇,俏皮的問他,“我記得,明明是我買的,錢都是我錢包裏麵掏出去的。”

    “哦,原來是債主催債了呢。”他亦活潑的答。

    “才不是催債呢?這戒指啊,是你看中的,是我買的,然後,一人一枚。”我掙脫他的手,張開五指,對著月光,笑,“真的蠻漂亮的啊,那女孩說得沒錯,你的確是好眼光。”

    顧傾硯手伸出來,再度握住我的手,低低的說,“我看中的,當然漂亮。”

    我任他握著手,沒說話,他說得是戒指,卻又不是戒指。

    兩人繼續牽手而行。

    “今晚去我那,不要回家。”在我坐進他車的時候,他說。

    我點點頭。

    他可不是在征詢我的意見,他隻是向我陳述他的安排。

    到了他的家裏,我先去洗澡,脫褲子的時候,卻發現**上有斑斑血跡,遂有幾分尷尬。我自從和顧傾硯在一起,大概因為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月事漸漸沒了規律。所以,一般我都會在包包裏放上月事用品,但今天背的包,是新買的,偏巧把這個忘了。

    我在浴室傻傻的站了兩分鍾,最後還是決定求助顧傾硯。

    我隻所以決定求助顧傾硯,倒不是奢望他能去給我買那玩意,而是想間接告訴他我來那個了,今晚的重頭戲,大概是唱不成了,他不如放我回去,一個人也好清靜。

    於是,我推開浴室的門,叫一聲:“傾硯。”

    “什麽事?”臥室裏傳來他的聲音。

    “唔,跟你說個事,我,我來那個了。”我語氣不是很連貫,雖然我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已經被他看過摸過吻過,但是,在說到這樣私密的事時,我還是無法讓自己坦然。

    “哦。”雖然我那個說的那麽隱晦,他竟是很快明白過來,走到浴室門口,問,“你沒準備好?”

    “是。”我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今晚會來,我這個,不是很規律。”

    是對不起,掃了你的興致了。不過,我心底下卻有竊竊的歡喜,我對和顧傾硯共度一個漫長的夜晚有種難言的恐懼,如果有個理由讓我逃離,我為什麽不逃離?

    “嗯。”他略略皺眉,很自然的說,“我去給你買,很快就回來。”

    “啊?”我竟是做夢也想不到他會這樣說,張著嘴,連感激都忘記裝了。

    “我很快的。”他再次說,匆匆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麽一瞬,覺得這個世界,肯定是秀逗了。

    顧傾硯他演溫雅體貼的男朋友,演得有點過了吧?

    顧傾硯說的很快,卻不是很快,當我從頭到腳把自己洗了三遍的時候,他才回來。

    “怎麽還在洗?”他問。

    “額,來那個了,不習慣就這樣出來。”我說。是不習慣,總覺得沒什麽墊著,就很髒。

    “哦。”他低低應著,遞進來一大包東西,“我忘了問你用什麽牌子,導購員就推薦我多買了幾種。”

    “謝謝。”我接過那碩大的一包東西,想象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幾分無措穿行在女性用品區,覺得有些滑稽,可是,滑稽之餘,心底還是有小小的溫暖泛了上來。

    哪怕我是如此恨著怕著顧傾硯,但他此舉,還是讓我稍稍動容。

    我在那大包東西裏找出適合的,然後把自己收拾齊整,走了出去。

    顧傾硯不在臥室。

    我便又走到客廳。

    顧傾硯卻也不在客廳。

    我微微有點疑惑,看到廚房的燈開著,便走進廚房。

    他正在爐火前忙碌什麽,見我進去,有點不自然的笑了,問:“紅糖水怎麽熬?”

    “你熬這個幹什麽?”我問。

    “導購員說,你來那個,最好喝紅糖水,能補血益氣,也能散寒止痛。”

    “哦。”我垂了眸,走到他身後,輕聲說,“謝謝,我來吧。”

    “你告訴我就好。”他說,“你去把頭發吹幹。”

    “等水開了,你把紅糖放進去煮幾分鍾就行了。”我如是告訴他,然後退出房間,自去吹頭發。

    我必須要用吹風機的哄哄聲,來擾亂自己那絲莫名的情感。

    顧傾硯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他是個變態,我可千萬不要被他一點溫情感動,然後就放鬆警惕。

    否則,屆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頭發快幹的時候,顧傾硯端了一碗幾乎是黑色的紅糖水進來,他白皙的臉上隱隱透出紅色,不知是因為不好意思,還是那爐火的熱氣。

    我盯著那糖水,問:“你放了多少糖?”

    “一塊。”他說,見我依舊是疑問的表情,又補充一句,“半斤多點。我買了6塊,有四斤,所以每塊是半斤多點。”

    “哦。”我有點哭笑不得,難怪他會問我怎麽熬。或許他當時心裏在想,一大碗水熬一大塊糖,會不會一整塊丟進去,又一整塊熬出來,隻是換了個形狀。

    還好我隻告訴他熬幾分鍾,要是熬上半小時,估計真得一整塊出來了。

    “有問題嗎?”顧傾硯大概也看出神色不對。

    “沒問題,謝謝。”我說,收好吹風機,低頭去喝那糖水。

    “好喝嗎?”他竟有幾分惴惴。 深圳愛情故事4暮色蒼茫:

    “你嚐嚐。”我帶著點調侃的語氣。

    他竟真的從我手裏拿過勺子,低頭舀了半勺,送到嘴裏。

    “似乎有點甜。”他露出苦惱的神色。

    我看著他微笑。

    他說得太保守了,這紅糖水,不是有點甜,是太甜,甜到苦,甜到,在喉嚨那裏,竟不能爽爽利利的滑下去。

    一如他此時表現出來的關懷。

    這個男人,他到底在玩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