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碎了一地的往事如煙
字數:5966 加入書籤
唐淮南換了一身衣服就去了書房,有些事情他必須自己親手解決,剛走出臥室,就聽見別墅外傳來引擎聲,眉頭微鎖,這個時間,會是誰呢?黑色的室內拖鞋行走在地毯上,很溫暖舒服,他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一身紅衣的女子宛若一道豔麗的風景闖進了唐宅客廳。眸子劃過疑惑,她怎麽來了?
下意識的看向二樓的最深處,會不會驚擾到她的休息?
葉笙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唐淮南不在,唐正和白言坐在沙發上,唐正看著報紙,白言翻著娛樂雜誌,葉笙微微一笑,唐正和白言的閑暇時光總是一個固定的相處模式,夫妻兩人坐在沙發上,唐正一般都看報紙,時事政治,金融商貿,白言有時披著一件披風,手裏翻著時尚雜誌,又是也會是國外名著,兩人互不打擾,安靜的空氣裏卻滿滿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無可比擬的默契,麵對他們,葉笙總是能想到“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個太多人都一生無法企及的詞語,古老的像是一塊美好的古玉,隻餘現世安好。
“爸媽。”葉笙走到白言的身邊坐了下來,白言抬頭就看見女子微笑淺淡,眉眼間都是淡淡的笑意。
“笙笙啊,休息的怎麽樣,要不要再睡會?”白言看著葉笙,眼神一直是疼愛*溺的。
“媽,不用了,我休息好了。”葉笙拿起桌子上水果盤中的蘋果,瑩白的指尖劃過旁邊的水果刀,慢慢的削著水果皮。
“笙笙,爺爺知道你回來之後很高興,他想見見你。”唐正知道葉笙的症結所在,隻是老爺子這番讓葉笙去首都,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我過段時間去看爺爺。”葉笙想起那個眉頭花白,眼神慈祥的爽朗老人,心裏暖意油走,唐老先生在她的生命裏,教給了她太多的東西。
“快到聖誕節了,我們一家就去首都陪爺爺過聖誕節吧。”前幾天才注意到快到聖誕節了,這兩年來,他們每年的聖誕節清冷孤寂,今年,終於可以熱熱鬧鬧的過個節日了。
“這樣好,今年我們都去首都過聖誕節,我們唐家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老爺子想必最高興了。”白言一聽唐正說,立馬附和,況且,她也好久沒有去白家看看了。
“好。”葉笙說著,手中的水果皮輕輕一拉,蘋果皮就沒有斷痕一圈圈的剝離了蘋果肉,鮮紅的蘋果皮在她的手中就像是一條豔色的繩子,襯著她的手指愈加的白希。
“吃點水果吧。”將水果切成小小的方塊,送到唐正和白言的麵前。
“哎呦,我們家笙笙就是可心,這麽懂事。”白言拿起一塊蘋果送進嘴裏,嘴角的笑意愈加的燦爛。
“你啊,有了笙笙,什麽都好。”唐正一看白言那滿意的樣子,忍不住出聲說笑,白言一直想要一個女兒,都想瘋了,七年前葉笙來到唐宅,白言就將所有對女兒的*愛給了葉笙,如今,葉笙對於他們來講就是失而複得的寶貝,白言更是疼*的不行。
“是啊,女兒好,女兒最貼心。”白言不服氣,朝著唐正嬌嗔,靜美的臉龐上是經年幸福所沉澱的甜蜜。
“你啊。”對於白言,唐正是一萬個無奈,自己的女人,這輩子怎樣的*愛都覺得不夠,她是他要牽手走一輩子的女子,這一輩子,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僅僅是一個微笑,就讓他所有的躁動煩悶統統變得柔軟起來的人,這一輩子,也唯有一個她,用她所有的溫柔豢養著他所有的喜怒哀樂。
葉笙看著兩人無聲的笑了笑,唐正人到中年,歲月在他的身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商場上的浮沉曆練,讓他在歲月的沉澱中愈發的沉穩內斂,年輕時的鋒芒畢露如今也慢慢地收斂,一點點打磨成成熟的沉穩,初建唐氏,他是手腕強硬冷血的唐氏締造者,一雙眸子冰冷無溫,棱角分明的麵容是很多人的側目所在,唯有麵對心愛的女子,他的溫情才會傾瀉而出,他對白言的*愛,有人用“令人發指”這個詞語,白言是首都白家之女,相貌,學識,氣質,在首都都是數一數二的,很多人都知道白家獨女性情柔和,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是一個血性女子,曾經在街頭製服了一名在逃的嫌疑犯,也就是那一次,白言遇見了唐正,從此一身軍裝的挺拔身影就在白言的心裏紮了根,從此的歲月裏,她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去追逐那道身影,就像是一隻蝴蝶,不知疲倦,不知回頭,飛過滄海,掠過桑田,終於換來了那個身影的回眸,從此,過往的所有,都是他溫柔的眉眼。時光厚待了唐正,唐正在歲月裏*愛了白言,他們的愛情,在a市都是一段佳話。
如今,陽光溫暖,歲月靜好,兩人坐在唐宅客廳的沙發上,就像是一對恩愛經年的老人,相濡以沫,很美好的詞語,讓人的心思溫暖。
葉笙與唐正夫妻淺淺的交談著,他們沒有說兩年前的事情,沒有說兩年來的情況,唐正白言不提這兩年來他們如何,葉笙對水城的情況亦是閉口不提,很熟悉的相處模式,就像五年前的他們一樣,隻是,到底是不是一樣,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標準,一個答案。
唐淮南從外麵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葉笙陪著唐正夫妻淺淺的說著話,嘴角的笑容未曾消失,就連他走進客廳,那笑容除了一秒鍾的僵硬,依舊是燦然清淺。
晚上六點三十分,唐宅的晚餐時間,吃晚餐的時候,一桌子都是葉笙愛吃的中國菜,味道偏重,是葉笙五年前一直喜歡的口味風格,葉笙眸光微閃,笑著向白言道了一聲謝謝,白言隻是拍了拍葉笙的手背不說話,時隔兩年,一家人終於吃了一個團圓飯,白言的心裏很複雜的感受。
晚餐過後,唐正和白言去散步了,葉笙去了臥室,盥洗室裏,她趴在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一聲聲幹嘔讓她的眼角瑩潤,那是嘔吐帶來的生理反應,兩年的時間,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就連日常的一些小習慣,也被她慢慢的消磨成了另一個模樣。
等口中的不適感漸漸的消退,葉笙這才站起身,鏡子裏的女子茶色發絲淩亂,有幾縷貼在臉頰,一雙眼睛泛著因嘔吐帶來的生理反應的水光,臉色蒼白,是一種不正常的病態模樣,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漸漸脫離自己的意識,在自己的心裏漸漸死去,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悄無聲息卻難忍明晰。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看來世人的話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葉笙心裏想。
唐淮南去了書房,最近幾天因著水城的事情堆積了很多文件需要他親自過目,他必須處理,李恪和安然都打了好多次電話,後來方銘直接去了公司幫著他們處理公事了。
深夜十一點,唐宅裏很安靜,冬夜的黑暗,似乎以一種吞噬所有的詭異,花園裏的庭院燈光線淺淡微弱,樹丫搖晃,給光暈覆上一層樹影婆娑,主宅的走廊上,安靜的行走著一個人影,裙擺隨著行走的動作宛若盛開的花朵,在繁複精致的花紋的地毯上,說不出的妖嬈詭異,長廊上的燈光微弱溫暖,淺淺散散的灑在唐宅的長廊上,有著一種深遠朦朧的感覺,葉笙端著一杯溫水慢步行走在唐宅的走廊上,麵無表情,安靜寂冷。
唐淮南打開書房的門走出來的時候,就聽見走廊深處微弱的聲響,尋著聲音看過去,葉笙臥室門前的燈光一閃而過,很快就空留一地的淺淡光暈灑在地毯上,悄無聲息。
唐淮南的腳步轉了一個方向,慢慢的走向走廊深處,棉質的室內拖鞋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白色的襯衫沒有裝進褲腰,閑散隨意,袖口解開袖扣挽至肘間,水晶袖鑽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現出冷銳的光芒,腳步站在雕花的門房麵前止步不前,他的眼睛看著木板,修長的手指懸在空中靜止不動,眼睛濯黑深沉,不可名狀,緩緩地放下手指,向後退了幾步,背靠在冰涼的牆麵,下頜繃得很緊,溫俊的側臉在朦朧的燈光下卻愈發的冷銳,一雙眸子看著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門,霧靄深沉。
不知站了多久,唐淮南才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薄唇輕啟,無聲的吐出兩個字,轉過身走向自己的臥室,步履緩慢,背影沉寂落寞,太過刻骨,以至於身後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少爺。”女聲從身後傳來,唐淮南皺眉轉過身,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傭站在葉笙的臥室門口,臉上局促不安,一雙眼睛飄忽不定。
“你怎麽在這裏?”冷漠平靜的語氣,一如這兩年的唐淮南對待任何人。
“我...我是來...”女傭聽見唐淮南的話之後顯得更緊張,一雙眼睛更是不敢直視唐淮南,說話更是戰戰兢兢。
唐淮南的眸子裏浮現更深的戾氣,眸子愈發的漆黑深沉,他沒有耐心聽一個不相幹的人說不相幹的事情,這兩年來,他愈加的冷情,對待任何不相關的人總是疏離的淡漠,“唐宅十點過後沒有允許是不留傭人的,你是新來的?”
“我...我,我是來找葉笙小姐的。”女傭在唐淮南強大的氣場了終於憋紅了一張小臉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卻令唐淮南渾身的肅殺冷寂奇異的消散了。
“你找她幹什麽?”依著他的記憶,這個年輕的女傭應該是新來沒多長時間的,對於葉笙應該也不熟悉,她找葉笙有什麽事,況且是這個時間點。
“吱呀,”輕微的聲音打破了女傭欲言又止的表情,唐淮南轉過眸子就看見葉笙穿著一件素色的睡衣站在門口,一雙太過冷靜的眼睛看著走廊上的兩人。
“是我找來的。”葉笙平靜的開口,走到女傭麵前看著她,輕聲的開口,“這裏沒什麽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是。”女傭彎腰向著兩人點頭,快步的離開了有些詭異的現場。
“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不要我幫忙?”看著葉笙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唐淮南的眉頭習慣性的皺起,指尖劃過褲袋想要找煙,神情一個恍惚間,便止住了動作。
“沒有,隻是讓她幫我買了點東西,沒什麽事情我先回去了。”說著,臉色平靜的轉身離開。
“笙笙,”略顯壓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快,有熟悉的氣息竄進她的鼻孔,唐淮南站在她的身後,“下次出來的時候多穿一件衣服,還有,晚安。”
葉笙的臉上沒有變化,聽見唐淮南說完就離開了,淡漠的聲音揮散在幽深的長廊,“謝謝,晚安。”很正常的話語,卻讓唐淮南的心髒開始一點點的刺疼,先是一點,後來越來越深,以至後來遍布全身。
從前的葉笙,總是清淺淡笑,一雙眸子在燈光下流光溢彩,璀璨明亮,墨色的頭發宛如盛開的黑色薔薇,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絕世出塵,卻沾染煙火,自有一番動人心魄的空靈雅致,如今的葉笙,蒼白著臉色,淡漠的眸子總是帶著疏離太深的冷情寒意,過耳的茶色短發,襯得她的氣質愈發的清冷倨傲,清清淡淡的幾句話,就讓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和自欺欺人。
回到臥室,腳步走向陽台,冬夜的風很冷,尤其是南方的寒風,一點點吹過,像刀子一樣一點點的割著肌膚,很快,唐淮南溫熱的肌膚瞬間冰涼,就像是他現在的心。
掏出香煙,就著姿勢點燃,深吸了一口,唐淮南隻覺得全身的細胞開始一點點的張開,更好的接受的寒夜的潮冷。
兩年前的事情,他對一個名為葉笙的女子虧欠太多,本是他放在心尖疼*的女子,卻因為他的緣故棄城而逃,拖著一身的傷痛,改姓埋名,她心裏的恨,理所當然,情理之中,隻是他不願這樣被她冷淡的對待,他懷念那個笑意清淺溫暖的女子,他懷念那個偶爾迷糊依賴她的女子,不是現在一身冷冽疏離的拒他千裏之外。
他一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財富,權勢,地位,從他出生開始就已經在他的身上加注了很多,他要的,隻是萬丈漠漠紅塵之中一個嫣然淺笑的笑臉,隻是一室黑暗孤寂之中一個溫暖的懷抱和淺淺的話語,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有一天竟然在他的麵前一點點的破碎,碎成了一地往事如煙,風輕雲淡,與世無爭。從此,漫漫長夜,孤寂潮冷,他一個人蜷縮著獨自到天亮,再也沒有人能夠溫暖他孤寂的心。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