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市麵積不大，犯罪率居高不下。公寓地處皇後區的小巷，如若不是犯罪分子的臨幸，懲奸除惡的警察不會多管閑事。更不必說，最近不怎麽太平，噢，還得多虧了某黨派的電視台主持人醜惡的嘴臉！

    “噢我的老天！你們這些蠢貨把門給我弄壞了！”

    “別動！”

    如此陌生的語言令李秋彷徨不已，老老實實縮在房間的一角仿若一條受了驚的小鹿，那對沒有聚焦的小眼睛，真讓人擔心會不會因為長期不眨眼而枯萎壞死。

    公寓有五層大小，李秋所在的地下室房租便宜，麵積也最小。警察嚷嚷著，不斷推搡無辜的居民，可憐的房東眼睜睜看著重新刷的粉白的牆壁被爆破錘敲碎，敢怒敢言，卻在某個瞬間被槍托砸擊腦袋，一下昏了過去。

    事發地點在第二層樓，滿地的血跡濺地到處都是，一具心窩碎掉的屍體歪歪扭扭躺著，臥室來了三名警察，一邊對著對講機快速喊話，一邊搗鼓屍體。

    “頭兒，彈殼找到了一一”

    年輕的警察眼力不錯，布魯斯警探強撐困意，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一枚.44麥格農子彈。

    事情終於有了一點脈絡，布魯斯警探人雖老，憑著大量翻閱卷宗的經曆，一口咬定了線索。“上次，上上次，這個組織每次留下的線索總是那麽無味。”

    布魯斯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剛剛被送去警車的寡婦，可以說是第八個新鮮出爐的貨色。”

    “頭兒，你的意思是說，那幾個變態殺人狂專挑人妻下手？”年輕人訝異道，緊接著又疑惑不解，“如果他們真有組織性，就不會隻在東部一帶活動了，波士頓已經抓到了兩個，加上這一次，我相信它很快就會露出真麵目。”

    “問題是人還沒找著。”布魯斯懊惱地說道，“好不容易清閑一陣子，真是見鬼了。”

    屍體的身份隨著找到的護照水落石出一一四十歲的泰國裔美籍男子，三年前才拿到綠卡，半年前因為du品交易抓進局子，又因為證據不足放了出來。

    總體來說沒什麽值得推敲的地方，畢竟紐約的流民大多有跟他類似的經曆，不值得布魯斯傷筋動骨。

    如此來說，隻等著那個寡婦的口供了，他心想。

    警局每天都會送幾個混蛋進去，尤其是最近的世界末日謠言，人心惶惶的非常時期，FBI為此忙得不可開交，絕不會什麽難事都得他們包攬，更何況死的人大多不是中產階級的白人。

    “頭兒，這棟樓的住戶都抓來了。”

    “好樣的。”布魯斯裹緊自己的深藍色夾克，大手摸了摸腰間的槍套，又矯正了頭頂大簷帽的幅度，這一遍動作他每次盤查的時候都會做一次，多少會讓自己的形象偉岸起來。

    第一層的走廊，從擺放包裹的門口那兒延伸至尾端的進入露天車庫的後門，清一色蹲著誠惶誠恐的居民，無不舉起雙手，背靠牆角。布魯斯迅速掃了一遍，大概有十八人，約莫半個時辰的盤查時間。

    當然，為了效率，他們在被揪出來的時候，便被勒令攜帶證件，進行接下來的登記。

    “本傑明先生。”布魯斯望了望手裏的護照，緩聲道，“我可沒在你護照翻到任何VISA的單頁，你……”

    “不是的，我，工作，我……”

    本傑明是個膚色偏黑的越南裔年輕人，此時正抓耳撓腮，拚命憋出所學過的幾個簡單詞匯。

    “我想，本傑明先生。”布魯斯淡漠的語氣一塵不變，“我想的是，非法移民可以通過司法程序申請滯留，不要擔心遣返，總統先生擔心的是那些有犯罪記錄的黑戶。”

    “但我聽到了工作這個詞匯，這很不好，本傑明先生。”布魯斯警話鋒一轉，招手示意背後的手下過來，同時繼續說道，“請配合我們的工作，走一趟。”

    從本傑明開始，基本每一個人都被盤問了同樣的問題，有十二個人被查明非法身份，一並押著去了街道上的警車。

    李秋是最後一個，現在挨著一名破口大罵的黑人大媽，空蕩蕩的走廊響徹著肮髒的字眼。

    “你們這些警察，一個個都他媽是種族主義者，尼哥（代指黑人，語氣助詞）。”黑人大媽愈發激動，卷起的唾沫星子幾乎貼在布魯斯警探的臉上，“你們都是飯桶，人都跑了，哈？尼哥!”

    布魯斯常年與黑人打交道，這地道的口音也就沒有必要問出點什麽了，而且，她無法射出***。

    不過嘛。

    布魯斯眯起眼睛，迅速掏出腰間的泰瑟槍，在黑人大媽差點摸著自己警徽的時候，扣動了扳機。

    李秋癱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看著那名白人射殺了大媽。

    大媽不斷抽搐，一會兒就眼睛一瞪，斜著倒在李秋的肩膀上。

    雞皮疙瘩遍布全身，她沒有選擇輕舉妄動，握緊拳頭，低頭盯著警探慢慢靠近的黑色皮鞋。

    “這位女士，抱歉。”布魯斯拉開大媽，把她輕輕橫放在地上。

    英語水平在前頭就被王瑞證明一一連簡單的招呼都不會，語言學校錄取她，算是百年來最大的特例了。

    但她知道，自己口語或許破破爛爛，聽力不見得如此，起碼聽懂了“抱歉”和“女士”。

    點了點頭，李秋故作鎮定，抬頭看向白人警察。

    她看過不多的美劇，得益於字幕組的幫助，眼前的白人官銜稱為Detective，是這裏所有聚集起來的警員的頭頭。

    “那麽...”依然是陳詞濫調，布魯斯話還未說完，麵前的年輕女孩便把護照和其它證件遞了上去。

    “很好。”布魯斯看這位女孩眨巴著眼睛，表情無比真摯，仿佛把自己當作了德高望重的長輩。”

    “我的……英語不好，我是學生，國...國際中國學生。”

    （me English is not good. I am student. Inter...international China student.）

    布魯斯邊翻著頁，邊仔細聆聽女孩蹩腳的英語，本來陰鬱的心情莫名舒暢。

    “薛女士，你沒有任何問題。”他在看到簽證頁上語言學校的名字後，語氣變得柔和起來，“我以前有一個寄宿的中國學生，他跟你一樣，剛來到這兒的時候有些放不開，但就那麽兩年的時間，他已經拿到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

    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在布魯斯警探的眼裏，這個十足好看乖巧的女孩再次點了點頭。

    看了看手腕上的老式腕表，布魯斯打了個響指，把女孩的證件交還她手裏，並接著說道：“現在少往外邊跑，不止皇後區，其他幾個區也在鬧遊行，我們警署基本抽空了警力為他們維持秩序，所以一一”

    抬手指著樓上案發現場的位置，布魯斯擔憂地看著這名還在自顧自眨巴眼睛的女孩。

    “千萬不要亂跑了，孩子。”

    布魯斯仍然不放心，撕開記事本的紙條，在其上寫了一段私人電話號碼，警局號碼，急救號碼，各區醫院的號碼，還寫了電子郵箱地址。

    他遞給女孩後，便快速走出了公寓大門，至於地上的大媽，早已被眼疾手快的警員拖進了警車。

    人去樓空，李秋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原來隻是被電暈了啊。”

    把字條收好，證件抱在懷裏，李秋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似乎不放心，她又折返，檢查門被鎖死後，又跑回房間，祈禱王瑞快點回來。

    在床邊坐好，李秋輕輕呼了口氣，撩開自己的睡衣，沒有贅肉的細腰散發光澤，密布的汗漬不止懸在肚臍周遭，大腿內外也流滿了相同的液水。

    正當決定要去洗澡時，李秋愣住了。

    因為，房間內還有其他的呼吸聲，與自己的呼吸重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