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什麽的，正常人多少都會嚇一跳。

    埃非本來就打著這樣的主意，沒想到自己兒子在談了個半鮫人男票之後，早就已經偏離正常人的範疇，對等待著他什麽反應的父親，莫名其妙：“為什麽要供奉老祖宗的屍體？”

    在很多古國或者部族，人們也有祭祀先祖的習慣。但是屍體什麽的多半會通過各種葬儀來處理，取代用於祭祀先祖的是其它的物品，譬如說牌位；又或者是先祖身體的一部分，譬如說指骨、頭骨等等。

    薑珺雅的表情有些微妙：“難道我們家不僅僅是海盜，還是資深變態？”冰戀什麽的，有點重口啊。回去他要跟他家阿綃講，小男友經常說他變態，其實他和自己老祖宗比起來根本就不算神馬！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埃非大致明白薑珺雅的腦回路，忍不住嘴角一抽：“你想到哪兒去了？”

    “那不然還能怎麽想？”薑珺雅死魚眼看著父親，吐槽，“難道我要想把老祖宗的屍身供奉在這麽一個……神廟？，還能是搞什麽宗教儀式，想著複活先祖恢複祖先的榮光……中二病都不這麽想了吧？”

    埃非扭頭，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訴說起家族曆史上的名人們。事實上，在奎克家族的曆史上，還真的有不少人想過要複活先祖什麽的。

    薑珺雅看他爸不說話，神色頓時微妙起來：“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埃非幹咳了一聲：“唔，在戰亂時期，確實有過這樣的事情。不過後來隨著科技的發展，武力的獲得不再局限於*的力量。至於什麽人魚肉能夠長生不老之類的，我們身為真正的人魚後裔，都知道這個事情很扯。喂，小子，知道自己不是純種人類，難道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薑珺雅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好驚訝的？反正我從來都被叫雜種，再多雜交一點別的物種血脈，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再說幾百年下來都多少代了？就算是直係血脈，又能剩的下多少？

    雜種是生物學概念。當然，一些自持身份的“貴族”，也曾經當麵或者背後這樣稱呼過他。一般都是一些落魄的空有一個貴族頭銜的家夥，不過是失敗者的吠叫罷了，讓他連收拾的激情都沒有。

    身為資深暴發戶，埃非的成長過程中，也並非沒有受到過類似惡意的中傷。

    身為族長或者是繼任族長，擁有強大的自製力和情緒控製力是最基本的能力。他們所受到的家庭教育，都讓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不會把這樣的言語暴力放在心上。

    別人讓自己生氣，那就揍回去好了。

    如果現在自己沒有能力揍回去，那就努力成長之後，再揍回去好了。

    奎克家族的行事，幾百年來都未曾改變。

    “那如果我說，你已經不是個人了呢？”

    薑珺雅微微低下頭，思考片刻：“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這個問題問得有些沒頭沒腦，不過知子莫若父，埃非很順利地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並且回答：“在我剛見到餘綃的時候，就知道了。雖然屬於兩個支脈，但是我們奎克家族和餘綃，畢竟都是同一個種族。同族之間是有吸引力的，我一點都不意外你會被一個擁有那麽濃鬱血脈的半人魚吸引。”

    “！”薑珺雅幾乎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隻要是同族，都會喜歡我家阿綃？！”臥槽，那他把阿綃如果帶回家來結婚介紹親友什麽的，不就是等於給自己招攬了一大窩情敵！不行不行不行，果然家族什麽的，沒什麽好事情。族長不族長的不當也罷，他還是窩在z市當一個普通的魚販子就好，反正他能養得活自己和阿綃，外帶狗兒子。

    埃非聽得滿頭黑線，毫不客氣地一巴掌重重拍在他兒子的後背上：“坐下！你腦子想到哪裏去了？吸引又不一定是戀人之間的吸引。”

    薑珺雅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臉色還是難掩焦躁：“你說我不是個人，那我是什麽？我會變成人魚？”

    “唔……從長老會的資料來看，你隻是有較大的可能性會出現一些返祖。”埃非也不肯定，“你是不是吃了一些人魚的血肉什麽的？”

    “怎麽可能？！”薑珺雅又要跳腳，但是很快就有些心虛，“以前阿綃的手指破了皮，我曾經舔過。你知道的口水消毒。”後來他昏迷了幾個小時，不過醒來沒什麽異常。最近幾個月以來，他是感覺到自己在水中活動越來越適應，不過這種進步並不是很明顯，他更多的認為是自己經常陪著餘綃遊泳造成的。現在看來，或許是他的什麽人魚血脈被激活了之類的？

    埃非的臉一抽：“你不用解釋。”他完全不想知道自己兒子是一個怎麽樣的色狼。身為族長，他自身其實服用過一些諸如海妖秘藥之類的藥劑，除了讓身體更健康，以及延緩衰老之外，最大的作用其實是感應擁有血脈的同族。

    他和自己兒子不過幾個月沒見，兒子給他的感覺血脈濃度已經濃鬱了很明顯的一小截。除了血之外，他肯定還吃了一些那條人魚的別的東西。想到兩個人的戀人關係，他幹咳了一聲，沒再追問。

    薑珺雅默默扭頭。他雖然吃♂了他家阿綃某些東西，但是他也有禮尚往來，哪怕是從一個生意人的角度，他也沒有讓阿綃吃虧，絕對有喂飽♂阿綃的有木有！

    “喂，你怎麽一點都不緊張？”知道自己有可能變成半人魚，普通人會這麽淡定嗎？

    薑珺雅奇怪地看了一眼父親：“我為什麽要緊張？等我變成了人魚之後，我就可以和阿綃一起遊泳，一起睡泳池了。”或者是一起遊泳♂，一起睡♂泳池，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首先他得搞清楚這麽做之後，有沒有什麽後遺症。

    “不對，我回家的目的不是為了這個。既然我現在不太是人了，家族裏的一些關於人魚的資料也該對我開放了吧？”如果說他隻是在提升屬於人魚的血脈濃度，那他家阿綃……總覺得正在往純粹的鮫人的方向變化。

    為什麽自己兒子說起自己不是人這麽輕鬆？要不是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強大自製力，埃非幾乎要坐不穩椅子。他故作鎮定地指了指神龕的背後：“那裏有門，你自己過去看。不準把資料帶出來！”

    “知道了。”

    薑珺雅仔細打量了一下，才發現一個不顯眼的小門，打開之後裏麵的燈自己亮了起來，是個麵積並不大的小圖書室。四周的牆壁上用玻璃櫃和低氧裝置保存了一些明顯的古籍，查閱的話……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電腦：“哦，電子檔。”

    這些可以稱之為曆史文獻的資料並不多，哪怕是一本書，記載的文字和圖畫的數量也和當代的不能相提並論，但是閱讀的速度卻沒法更快。哪怕是以薑珺雅這樣的學霸，麵對一些幾百年前的記錄資料，他也有很多生僻字句沒法理解。

    他看埃非要走，趕緊叫了一聲：“爸，幫我帶兩本詞典過來。”

    埃非冷哼一聲：“你自己去拿。”來回走走半小時就沒了，他好歹也是一個家族的族長，外帶一個財閥的老大，哪裏有這麽多空閑？不幹。

    薑珺雅看著他爸：“嘁，小氣。”

    這是小氣的問題嗎？埃非簡直想把兒子暴打一頓。算了，兒子大了，就是別人家的老公了，給他在自己小男友麵前留點麵子。

    地下宮殿裏沒有信號。薑珺雅想想還是先上樓去給他家阿綃打個電話，分開這麽長時間，怪想的。

    電話沒打通。

    薑珺雅頓時臉就裂了！臥槽，竟然打不通！

    他打給了管家：“阿綃人呢？”

    佘大不疾不徐地回答：“回鎮上去了，說是要跟鎮長談點事情。”

    臥槽，他忘記讓餘綃給鎮長回個電話了，有點小心虛腫麽破？他低頭看了看手機，要不還是等會兒再打給他好了，先睡一覺。

    這邊餘泉鎮的鎮長看到餘綃的時候，幾乎已經感激涕零了。作為消耗了鎮上大量勞動力的食品廠，當工廠傳出要搬廠的消息的時候，他們鎮政府首當其衝。鎮上的人才不會管他們是不是因為市裏麵的關係，才找的食品廠的麻煩。幾十年都住在一個鎮上，誰不認識誰啊？

    距離遠一些的還要迂回一點，托個人找個關係什麽的來旁敲側擊一番。一些關係近的住的近的人家可就不那麽客氣了，直接上門找茬的都有。有些自己在工廠上班沒時間，在家裏的老頭老太太可一點事情都沒有，那戰鬥力杠杠的。

    別說是鎮長，就是在鎮政府工作的一個小臨時工，都被騷擾到要請假。

    今天看到餘綃過來，他們心裏麵不是沒有怨氣，隻是他們到底明白這件事情的由頭不在餘綃那裏，關鍵是他們掰腕子沒掰過餘綃。輸了就得服，免得輸得更難看。

    萬一餘綃要是真的搬廠了呢？甚至於他幹脆就把工廠給關了呢？要是真的到了那樣的時候，他們拿什麽去解決鎮上的就業問題？

    餘綃西裝革履，打扮地很正式，身邊還跟著藍環章魚精布林：“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布林一改平日的休閑風／未成年風，同樣西裝革履，卷毛抹了發蠟，看上去就很精英。他拿著公文包，跟在餘綃身後，用餘光看了看自己藍底小瓶子圖案的領帶，嘴角微微翹了翹：嗯，簡直完美！

    薑珺雅在床上躺了兩個小時，就睡不著了，一咕嚕爬起來就拿好工具書就去讀書室，嫌路太遠還扛了一輛自行車下去，結果中間還勞煩他老子叫他出去吃飯。

    “哦，昨天忘記告訴你，讀書室隔壁的房間裏，有一些閱讀筆記，對你可能有點用處。”埃非扛了一輛小電瓶下來。他怎麽早沒想到使用交通工具呢？

    薑珺雅抽著嘴角：“你不早說？”

    “忘了。”埃非頂著一張看起來不到三十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老了，記性不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