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韓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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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斷霍光之人,便是讓霍光著急的小女兒霍成君,霍成君在皇宮小住了兩日,待雪止天晴,便與午膳後回府了,回來之時,自是見父母,以免讓他們心憂,霍成君的敲門聲,卻是打斷了霍光欲言之事。

    霍成君歸來時如同去時一般,韓增卻是驚奇了一番,年幼的霍成君他見過,如今這模樣倒是第一次見,都說女大十八變,霍成君無疑是越變越美的那一個,且與當年相比,更添了幾分溫婉。

    霍成君雖斷了霍光欲講之事,卻也讓霍光靈機一動,正好,免了自己的口舌,“成君,趕緊見過龍額侯。”霍光一邊與霍成君透露著眼前人的身份,一邊向她使著眼色。

    霍成君聽從父命,福神輕言,“臣女見過龍額侯。”

    “小姐已是陛下親封郡主,本侯豈受得了郡主這一禮。”音落,雙手成揖,還了霍成君一禮。

    這場景霍光自是樂意見到,“龍額侯,此乃小女霍成君,六七歲之時,你們還見過麵。”霍光的記性不差,更欲勾起兩人過往的回憶,相對而言,與其尋個未曾謀麵之人成為夫妻,倒不如找個相識之人,而且,霍光也沒有那種男女成婚之前不能見麵的想法,也就難得熱情了起來。

    韓增看著霍光的笑意,難免張開了毛孔,大將軍這意思再明顯不過,自己他日若真拒絕了,還真不知會如何,其實這霍成君至少長得不錯,娶她回家似乎也非不可;而轉念一想,若真將霍成君娶回家,陛下豈不是得防著自己,整日如履薄冰,還有還那些一心想做大將軍女婿之人,韓增忽覺脖子一涼,心中暗暗搖頭,還是不行。

    向來圓滑的韓增,這回,既不知該如何應對大將軍接下來的話語,更無法當著人家姑娘的麵,腳底抹油,一溜煙兒地走了,韓增與霍成君有過幾麵之緣,他可以肯定,至少自己不討厭這個姑娘。

    霍光此時也不再步步逼問韓增,或者說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不至於讓人人都拒絕,至少韓增此時見她,沒有要逃避的意思,更願意將空間留給兩人,尋了個理由便離開了,還順帶捎走了雲屏。

    “爹爹!”霍成君見父親將自己的丫鬟也一同帶離了,又因之前與自己說過韓增之,哪還能不明白父親此句為何意,語中多了幾分嬌嗔的氣惱,長這麽大,可還從未與一個男子單獨在一處過,怎會不尷尬;何況,這若傳出去了,也不知會生出什麽事,一張小臉也是憋得通紅,卻又不能責怪父親什麽,隻得羞愧地低下頭,玩弄著指甲。

    “侯爺見諒,爹爹定有急事,侯爺若是府上有事,盡可先行離去。”霍成君還想叫人帶著韓增離開時,卻不想韓增出了個餿主意。

    “大將軍之意,小姐不會不知,在下又怎能拂了將軍好意?”明明看到了霍成君的窘迫,韓增卻是有了心思逗弄逗弄她,不為別的,如霍光所言,他們倆六七歲之時便相識,可在韓增眼中,霍成君一直是相當驕傲的一人,沒想到也會有如今這樣的嬌羞,倒是讓韓增玩心大起。

    “龍額侯何意,若有冒犯之處,成君代家父向侯爺賠不是了。”霍成君確實是難得低頭之人,可現在她的確想遠離這個,這些年來,多了幾分痞氣的韓增,可那人倒好,偏偏不放。其實,莫說霍成君,年紀尚小,十個女子,八九個聽聞自己的終身大事,站在自己麵前的又是父親中意之人時,豈能自在?

    韓增卻視若無睹,“小姐客氣了,這麽多年未見,也該敘敘舊,小姐以為如何?”痞痞而笑,桃花眼一勾,往前一步,拉近了與霍成君之間的距離,就在霍成君後退了半步之時,韓增又道:“聽聞霍家花園不錯,陛下亦讚賞有加,不知在下可有幸一睹之?”

    大冬天,與陛下來時之景,又豈能相提而論,霍成君可以肯定,韓增一定是故意的,可礙於人家的身份地位又不能不答應,抬眼瞪了韓增一眼,“侯爺想看,成君自當相陪。”

    “勞煩小姐引路了。”韓增絲毫不受霍成君情緒影響,似乎未看到她眼中不滿一般,笑意反而更大,處處退讓,卻處處前行,霍成君拿他又無可奈何,更添了韓增的得意,想來,能讓那個刁蠻小丫頭憋屈的,除了自己,似乎還未聽過有誰。

    韓增在霍成君的引領下,還真若有其事地參觀起來,在園中逛了一會,又如主人般招呼霍成君坐下,“除了素心臘梅,也無可賞之花,看來韓某人注定,敗興而歸了。”韓增言笑間,還一副惋惜之樣。

    霍成君隻覺他太欠教訓了,骨子裏的那股子驕傲,總算被他激起,忍無可忍,“龍額侯以為,還該有何花,霍府太小,入不了侯爺之眼,侯爺大可回府賞花。”霍成君這已算是十分不知禮了。

    “君子蘭、水仙皆可。”至於後麵的話,韓增裝傻沒聽到,“霍府別處可有?”還相當不識趣地要問到底,實在不像處處避鋒芒的他。

    霍成君自知方才失禮了,可遇到韓增這樣問話的,幾人受得了,“是成君失禮了,還望侯爺海涵。”幸好尚未失去理智。

    “陛下寧可故劍,也不願你八小姐入宮,不知你作何感想?”韓增這是擺明了要往人心頭上撒鹽,這又是故意的,韓增自己也不知,為何會這般幼稚,又為何會這般話嘮。

    “難道不該承蒙侯爺庇護嗎?”霍成君白了韓增一眼,這人確實欠教訓,“龍額侯府的禮數就是如此的嗎?”不論霍成君自己是否在乎,可聽到別人如此說,心裏總歸是不舒服的,眼眶微微泛紅,畢竟自己是那個被剔除之人,自打此事而來,閑言風語,霍成君不是不知,不過選擇忽視罷了,可韓增偏偏不識相地當著她的麵提起此事,怎麽能不委屈。

    見霍成君如此,向來鎮定的韓增卻是慌了神,“成君,我非有意,不過想刺激刺激你罷了,可千萬不能哭鼻子。”霍成君與韓增是明顯的越長大越生疏之人,當中不乏兩人不見麵年數之長,再見之時,還真不知這些年有多少的變化。

    紅了的眼眶,硬生生地將眼淚忍回,她是倔強的,“韓增,這麽多年未見,你還是要欺負我!”語罷,毫不客氣地將拳頭向韓增揮去,其實除了兩人,旁人也不知,原來都以為隻是有過幾麵之緣的兩人,還有交情。

    若說起兩人之間的交情,無非是霍成君入宮陪上官幽朦之時,遇上了前去尋昭帝的韓增,霍成君一身傲氣,韓增就是看不慣她那模樣,到處找茬,卻不知找著找著,兩人倒是越走越近了,慢慢地,韓增也發現了這姑娘與旁人不同的地方,兩個也從你爭我奪之中,知曉彼此,一來二去,也就熟識了,不過後來少去宮中的霍成君,與前往邊關,穿梭於戰場的韓增再未見過麵,時間久了也就陌生了。

    今日霍成君見到韓增,已生了疏離,韓增亦然,於是,韓增便發揮了自己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之力,激了霍成君,隻有這樣才有可能回去,而他也賭對了,而看到霍成君紅了的眼眶時,才知曉她不是不在乎這些,不過是一直沒有提醒,一直克製著自己罷了,經韓增這麽一提,所有的委屈,霍成君似乎要傾瀉而出。

    “成君,我不過是想回到從前。”一句話,卻道出了他的心事,自從聽到立後那一係列的事,韓增便覺著霍成君已不是當初那人,幸而最後,她成全了劉病已,幸而她未讓榮華迷了眼。

    韓增年少灑脫,卻能看出劉病已之心,霍成君若入了宮門,不過是一個犧牲品罷了,一個讓劉病已發泄自己不滿的玩物而已,那深宮,隻會讓她慢慢折損了,當初那份驕傲,她不再是她,可今日一見,那番客套之後,韓增卻是心頭一堵,便有了這一出。

    “如今,連你也嫌棄我不成?”霍成君嘟著嘴,顯少如此示人的她卻在韓增麵前如此了,“我非洪水猛獸,陛下不願我入宮,你也避之不及了嗎?”霍成君既想不通,也矛盾著,自己究竟該如何,隻是聽從父母之命嗎,還是也該有些選擇。

    “不是我要避你,隻是衝著你這家世身份,有太多人注視著你,我若應下,豈不是自尋不痛快,況乎,大將軍麵前來來去去之人,哪個不想與大將軍近些?”明哲保身,或許也有著畏懼,所以他既不答應,也未曾拒絕過,隻不過心中堅定,不能娶霍成君,與政治有關,與人無尤。

    霍成君冷哼一聲,別過頭,還是消不了心頭之氣,雖是如此,將一切挑明之後,兩人倒是可以談談這些年之事,更多的是韓增與霍成君講著邊關戰場的奇異與壯烈。

    直到多年之後,這樣的場景,記起來,依然清晰,依然美好,隻是不知,韓增可曾悔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