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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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賢笑嗬嗬至宣室,劉病已見此也是臉帶喜色,“韋老可有何指教?”劉病已可不認為韋賢會無事來此,韋賢入內,便出言相問。
“陛下,依禮法規矩,新皇即位次年,便可籌備修建皇陵,皇陵修建可以國庫當年賦稅三一為之,陛下以為此事可否開始動工?”韋賢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語罷雙眼又注視著劉病已。
劉病已年不過十九,從未想過年紀輕輕便要為自己修建陵墓,韋賢這主意著實讓劉病已大吃一驚,好端端地籌備陵墓總覺有幾分不祥之感,可思索一番後,既是禮法規矩,列祖列宗又皆是如此,韋賢亦是一片好心,便也釋懷了。
“韋老言之有理,隻是方才聽您言說,修建皇陵需動用國庫,此事吾以為應當與大將軍、大司農等人商議,韋老以為如何?”涉及國家賦稅,劉病已以為還需聽取霍光的意見,畢竟有些事自己不如霍光明了,不論如何,此事斷不能一人獨裁。
劉病已如此說了,韋賢也就點頭同意,隨後劉病已便召見了霍光、田延年等人。
霍光在接到劉病已的傳召口令時,便急急入宮,未想在入宮不久後,便聽到身後傳來田延年的聲音,簡單說了幾句,才知原來兩人都是奉詔入宮,“陛下宣你我一同入宮,可是有何事,難不成因烏孫之事,此事可記不得……”說話間兩人已至宣室門前,霍光伸手示意田延年不要再往下猜測。
“既已來了,便聽陛下有何吩咐,進去後,莫要衝動行事。”霍光有此囑咐與擔憂也不無道理,田延年可是能公然反對劉病已立許平君為後之人,再以他這暴脾氣,君臣當場起爭執也不無可能。
未等田延年答應霍光,廖公公便帶著劉病已的命令,請霍光與田延年一同入內,“臣拜見陛下!”行禮之後,霍光與田延年一同注意到了站於室內的韋賢,大量一眼,收回目光,對著劉病已道,“陛下急召臣等來此,不知有何吩咐?”
“大鴻臚方才道新皇即位第二年便可修建皇陵,大將軍以為此事可行否?”劉病已隻是將韋賢之言大致與霍光講了一遍,而後便將主意交給了霍光。
霍光略一思索,便言:“既是禮法規矩,陛下命人操辦便是,臣附議大鴻臚之言。”皇帝為自己百年之後修建皇陵,也屬正常,霍光沒理由反對,也就一口答應了,而田延年明顯急了,在霍光身後一個勁地向他使眼色,奈何霍光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眼中之色,卻被劉病已逮個正著,盡收於眼底。
“大司農可是有何不同意見?”明眼人都知道田延年有話要講,劉病已自然不會忽視了,直接相問,可劉病已這一問倒不打緊,韋賢心裏已不高興,看田延年的眼神之中頗有幾分責怪之意。
“臣以為,陛下年壯,此時修建陵墓未免早了些。”田延年這話還不如不解釋,韋賢那眼神簡直可以吃人了。
未及劉病已回複什麽,韋賢已忍不了,“大司農此話何意,規矩如此,難道大司農還想置規矩於不顧?”
“韋老,您別激動,這建皇陵需動用國庫啊!”
“大漢天下皆是陛下的,又非胡亂使用,國庫有何動不得,莫不是大司農不願?”
韋賢這回是真生氣了,霍光知韋賢是個較真的主,衝著還欲說什麽的田延年搖搖頭,示意不要再作爭執,答應便是了。
而劉病已卻在此時出言道,“既然大司農有為難之處,此事暫且擱置吧。”韋賢還欲勸說什麽,田延年卻在聽了這話後,如臨大赦,連忙謝恩告退,生怕遲一會兒劉病已便會變卦一般。
田延年這般明顯的行為,霍光饒是不想看出些什麽都難,出了宣室,至宮門時,果真見到田延年就在宮外等著自己,未等田延年說話,霍光已問,“國庫無銀還是如何?”若說國庫無銀霍光倒是不信,但不知田延年方才這般阻止是為何。
霍光離開後,韋賢隻道劉病已太過良善,才會委屈自己依了田延年之言,愣是將田延年數落了一番,劉病已卻是由著韋賢指責,未說一句話,隻是在韋賢停下之時,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韋老今日也累了,先回府休息吧,大司農指不定也有難處。”
另一邊,田延年與霍光一同到了霍府後才道:“大將軍,這事真怨不得我,莫說陛下的皇陵,就連先帝的皇陵也還隻是一個模子,今年怕又要與烏孫聯合出兵,糧草不可缺,而陛下又免了一年的賦稅,我這該向誰要銀兩打仗?”田延年一下子將苦水倒給了霍光。
“與烏孫聯兵之事暫且不論,你且說說先帝皇陵是怎麽回事,為何至今還未修好,不是早就說,先帝皇陵已完工了?”哪有新皇登基第二年了,先帝的陵墓還隻是個殼子之理,霍光更明白此事不小。
“正是因為如此,我方才才未與你陛下實言,你也知曉,韋賢那滿腦子禮法規矩的,又是先帝師,此事若讓他知曉,那還得了!”田延年不怕劉病已會如何責怪,卻是怕韋賢這老學究,他若較真起來,連陛下都無可奈何,這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這大司農也別當了,而且,隻怕還會氣著他老人家,這罪名田延年可擔不起。
“究竟為何先帝皇陵尚未完工,不是早已動工修繕?”這事絕對不小,霍光也著急了。
“還不是那些個商人,屯了不少修建皇陵所用之物,如今又以高價售賣,國庫哪來這麽些閑錢買那些東西,況即便真有,也不能讓他們就此得逞,有了這第一次,以後還了得?”說起這事,田延年也頭大,與他們耗了這麽久,如今可耗不下去了。
霍光略一思忖,“此事為何不早提,他們要價多少?”商人總需賺些錢,隻要不過分,也就罷了,畢竟先帝皇陵比較重要,與先帝可早日安寧相比,稍高的價格自然算不上什麽。
“大將軍年奉尚不足買這物料……”
這話著實將霍光驚著了,這物料即便再好,再貴也不至於自己的年奉還買不了,霍光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惱怒,這些人,竟然將主意打到先帝陵墓上了,“眼下之事如何解決,你可有何法?”怒歸怒,皇陵之事還是不能耽擱的,何況這都多久了,若是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田延年望了霍光幾眼,猶豫著道:“此事並非沒有解決的法子,這皇陵修建材料價格之所以會這般高,主要領頭之人乃是茂城富戶商賈焦家與賈家,若能以此兩家為突破口,治了他們,自不會有人再敢效仿,物料價格自能回歸平常。”
“我稍後便入宮將此事奏明陛下。”這種事情,自然得劉病已下旨,才能光明正大為之,雖然霍光權勢大,可對於禮節規矩幾字還是熟記於心的,略微收拾一番便帶著田延年一同入宮了,當然在求見劉病已之前,也命人打探了一番,看韋賢是否還在宣室內,若那老爺子在,霍光與田延年可不願也不敢進去,讓他知道這些事,不將這亂七八糟的,翻個底朝天。
劉病已見霍光與田延年又回來,尤其是霍光臉上的凝重擔憂之色時,不禁鎖起了雙眉,“大將軍與大司農去而複返,可是有何要事稟報?”之前田延年對霍光的擠眉弄眼,劉病已全部看在眼中,絕對是有事之人啊,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因自己想修建皇陵之事。
“陛下英明,臣方才詢問大司農為何麵露難色,他方與臣言,皆因先帝陵墓尚未修繕。”霍光聲音不大,劉病已卻聽得格外清楚。
劉病已去年便與上官幽朦言,先帝陵墓已建好,如今說還要繼續,“為何先帝之墓拖至今日,可有何原因?”這簡直不可思議,先帝墓未修繕,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未對此事上心,何況此等事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話至此,劉病已已有幾分不滿,待田延年將焦家與賈家之事與劉病已講了,更是怒意難厄,“竟還有此等奸商,傳吾旨意,查明實情,若一切屬實,茂陵焦家與賈家可免一死,抄沒其家產,如有再犯者,一律斬首示眾!”
霍光與田延年等的就是這道聖旨,抄家之事自然也由大司農田延年負責,如此一來,那些材料也不必再買,可為國庫省下一筆開支,又因抄家之物頗盛,竟達三千萬之多,還可為國庫增收;派兵援助烏孫,共同攻打匈奴之事的糧餉也有了著落,倒也是一舉兩得之事,田延年自是高興,不必因陛下對天下的免賦稅而擔憂國庫難以充足之事,就連這未來之事也解決了,這抄家是抄得值了,心中自是舒暢不少。
可未過多久,田延年卻是笑不出來了,就連霍光也添上了一層愁,要說這事,起因還是焦家與賈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