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貪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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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有此疑問,邴吉自是知無不言,又非小事,忙將自己聽得之語與霍光言,“子孟,我聽聞黃霸查出焦家與賈家所抄之物與實際所得有所出入,有三千兩之多,本以為隻是戲言,今日這般,其中倒有幾分蹊蹺。”田延年如此激動,讓邴吉不得不將兩件事聯係起來。

    “竟有此等事,他何時這般大膽,這樣,我這便請他至府上問個明白。”聽邴吉這麽一說,霍光如何坐得住,三千兩絕不是個小數目,立馬命人至田府請田延年,他也從未想過田延年會與這些事扯上關係,自是急了眼。

    邴吉知霍光有話與田延年講,也就識趣地告辭離開;而與霍禹一同的霍成君也已得知田延年驚駕之事,隻道他太過無禮,同時也好奇著怎會鬧這麽一出,不過未及她多思,霍禹的抱怨聲便在耳邊響起,“八妹,你說我是不是太過冤枉了,這一片好心告知爹爹,卻還被他一陣埋怨。”

    霍成君抿嘴輕笑,搖了搖頭,“哥哥,你明知邴大夫在裏邊,爹爹定是有事與他商量,還非要闖進去,好歹也敲個門,如此也不至被數落。”對於霍禹被教訓的事,霍成君早就見怪不怪了。

    “你呀,就知道偏幫著爹爹,虧我好心不想讓你也被教訓了。”雖說是責怪之話,可霍禹眼中全然沒有責怪之意,反而是對霍成君的愛護。

    “我錯了不是,韓增回來後,你可曾見過他?”尚是元月,韓增還未尋理由回邊關,霍成君卻是許久未見他,同時也想謝謝他之前的提醒。

    “那管那小子做什麽,若是他讓你不快了,我替你訓他便是!”說起韓增,霍禹是一肚子火,上次害得自己丟了麵子,這事兒霍禹可還沒忘記,反正霍禹就是不想霍成君與韓增有太多來往,韓增若真成自己的妹夫,還真是有氣沒地兒撒了。

    “誰訓誰還指不定,哥哥,日後你莫要到那些混亂之地走動,更莫要衝動行事。”霍成君眼中不乏擔憂,她豈會不知自己兄長的性子,正因明白不過,才會出言相勸,那日他與韓增的意氣之爭,至今想來還覺後怕,幸而那人是韓增,最後兩人都未傷,也未計較些什麽,若換成別的王侯未必有如此好說話,可以霍禹的性子,難保不會有另一個人,難保不會有下次,萬一哪日如田延年這般衝撞到陛下麵前,如何了得?

    可惜霍禹隻注意了霍成君前麵一句話,後麵的可未有心思聽進去,“我還不能找人教訓他?”

    聞此言,霍成君隻得好言相勸,一陣說辭,才將他與韓增一爭高下的念頭打消。

    劉病已也已得知田延年之事還與黃霸有關,幹脆直接召見黃霸,見到劉病已,黃霸自是將一切完完整整地如實講出,劉病已則是雲淡風輕地令他回去好生休養,未再多說什麽,而在黃霸離開後,他手中雙拳漸漸握緊,怒意已呈現於麵色之上,未曾想田延年竟這般大膽,三千萬的出入,這當中隻怕不隻是少報的原因,於是口令傳至大將軍霍光處,命他嚴查此事。

    劉病已的口諭已至霍府,而霍光欲問個明白的田延年卻因有事而未前來,既然是聖諭霍光也隻得命人詳查此事,隻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得知官府有意查田延年,焦家與賈家便聯名寫了一封信至長安衙門,又發動兩家人脈,將信中內容傳至百姓知,如此一來,田延年之事想小事化了也已難了。

    信中言:大司農田延年,在建造平陵之時,征用運沙牛車,給予百姓一千報酬,而謊報需兩千,沙車共運三萬趟。

    如此一來,正好與此次的三千萬賬目對上,事情也遠不止所抄之物價值的問題,而是涉及到了貪汙公款,又欲欲蓋彌彰,虛報所抄之物,此事一來在先帝陵墓之上動心思,實屬大不敬;二來欺君瞞上,乃是對君王的不敬,加之先前衝撞儀仗之事,田延年已然成了眾矢之的。

    事情鬧得這般大,霍光也甚是苦惱,再次見田延年,這次他倒是爽快地至霍府見霍光,事情緊急,霍光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民間那信上之事真假與否,你且與我如實講來。”

    田延年未及思索,便回答,“那些話豈能當真,我所為皆是聽從大將軍之命,大將軍未吩咐的我自不會去做。”

    霍光臉色愈加嚴肅,又問道,“你隻需說可有此事?”他想聽到的是田延年一個明確的答案。

    “無有是事!”田延年依舊毫不猶豫,回答得理直氣壯。

    “你既如此說了,此事便一查到底!”揮揮手,示意田延年可回府了,田延年也未作逗留,出了霍光書房就往府中而去。

    如此沸沸揚揚之事,自是滿城皆知,第二日早朝韋賢便坐不住了,身為先帝師,可有人竟敢在弟子的陵墓之上做文章,這樣的事豈能忍,於是奏明劉病已,一定要嚴查此事,於是便命黃霸主查此案,禦史大夫田廣明協助一同查辦。

    不查不要緊,一查還真是這麽回事,田延年立即被軟禁於府中,一時之間,大司農衙門亦是人心惶惶,田廣明更是想方設法要將田延年保出來,可已有先前衝撞儀仗之事嚴延年奏告自己處事不公,此時哪還能自己出麵,於是眨眼間便將主意打到了太仆射杜延年身上。

    田廣明遣杜延年至朝堂之上言,“大司農田延年有擁立之功,一時糊塗,可否由國庫出銀,將所缺之數盡數補上,如此也算將功補過了。”

    田延年在先帝陵墓上動手腳之事本已引起眾怒,如此一來更是惹得韋賢等人不滿,滿朝文武也有爭議,劉病已一句“眾卿暫且商量,明日再議”便退了朝。

    劉病已心煩意亂之時,自是想著往許平君處去,前朝這樣的大事,後宮自然也是知曉了,許平君見劉病已愁眉不展,心中自是心疼,可對於朝政之事她不懂,也幫不了他,“病已,不論你作何決定,不論天下人如何議論,我都以你之言為我之意。”雙眸凝視著劉病已,略顯粗糙的手與劉病已的手緊緊相扣,表明自己的決心。

    對於許平君之言,劉病已回以安心的眼神與一個微笑,兩手也握得更緊,正甜蜜之際,上官幽朦卻帶著韓增至椒房殿,劉病已也隻得請他們入內。

    “我就知陛下會在此處,龍額侯不信,非要一同前來看個究竟,看來還是我賭贏了。”上官幽朦巧笑嫣然,淺淺梨渦浮於臉頰之上,使得這笑容更為燦爛。

    劉病已的眼神卻是落在韓增上,上官幽朦雖鮮少過來,卻尚可理解,而韓增會來此定不會隻因一個賭這般簡單,於是以看劉奭為由遣開了許平君,不見她的身影後,便道,“幽朦,你今日與韓卿前來可有何事?”最近的大事也就那麽一件,劉病已也猜到了,隻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心中所想。

    “自是先帝之事。”此時的上官幽朦笑容已被憤怒取代,“旁的我可不在意,但先帝陵墓之事卻忍不得,我聽聞杜延年建議讓田延年將功抵過,陛下是何意?”

    “田延年與大將軍如何你定知曉……”

    “我不論他與何人如何,我隻知有我一日,絕不能輕饒敢打先帝主意之人!”未及劉病已說完,上官幽朦已表明自己的態度,韓增則在她旁拉了拉她的衣裳,示意她不要太過激動,畢竟眼前之人才是這大漢天下的主宰。

    三人相談之時,許平君也因劉奭的哭鬧而被拖住了,隻得一直哄著懷中的人兒,明白三人有話要說,卻不知會說些什麽,而她也無意管那些事,她要守護的隻是自己的夫君與懷中的孩兒。

    隻知不久,劉病已便下了一道聖旨,“吾以三千水衡錢修建先帝平陵”,這一道聖旨無異於再次將這股風浪掀起,韋賢第一個為劉病已感到委屈,雖說自己弟子的陵園重要,可這臣子之過豈能讓陛下來背,於是找來趙充國,召集了霍光、邴吉、張安世。韓增等人。

    “大將軍,陛下動用水衡錢彌補臣子之過這等事,從古至今,我未曾聽聞,如今陛下深信大將軍,大將軍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趙充國也不來虛的,立馬說出心中之語,而他的年紀資曆,又加上水衡都尉這職銜,說這話確也沒什麽不妥。

    霍光未曾想到劉病已會下這麽一道旨,他這一招可謂是以退為進,田延年惹得眾怒,看來是保不住了,可這又能怪得了誰,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如此貪心,竟將主意打到了先帝陵墓之上,這是未免也太過缺德,說到底還是活該,“自是不該讓陛下動用水衡錢,這筆錢我會想法子補上,田延年自該依律而辦。”

    有了霍光這番話,趙充國幾人也是吃了定心丸,他們想要的其實就是為先帝討個公道,於是丞相蔡義也下了命令,撤除田延年大司農、給事中等職務,以貪汙罪逮捕歸案,命禦史大夫府速速處理此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