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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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椒房殿房門外焦急地守候,戰場上戰士為了家國天下,奮力而戰,韓增本在雲中,卻發現趙充國因得到匈奴的消息,一路追去,得此情報,略一思索,韓增便下令追隨趙充國而去,趙充國乃是名將,久經沙場,加之也有了年紀,韓增心中擔心他有個什麽好歹,畢竟兩人也算是一同溜出長安城的老友了,怎能不前去支援。

    韓增命令放下,底下士兵便有心不安之人,“將軍,匈奴就在不遠處,我們不追匈奴追趙將軍,如此合適嗎,若讓朝廷知曉,隻怕免不了責怪。”韓增運氣著實不錯,本來此地匈奴甚少會來,但因在路上遇到常恵帶領的烏孫將領,才避至此,而此時的匈奴已然甚是疲乏,一舉拿下取敵首的機會還是挺多的,奈何聽韓增之語是要放棄了,底下之人總有不甘心,也害怕受懲罰的,要知,軍隊出征總是帶著使命前行的,將軍也都立了軍令狀的。

    他們的擔憂,韓增一眼便看出,隻道:“大將軍隻說,追出國境一千裏,遇敵不準求和,殺無赦,可未說要斬多少敵首,況現下你們何人看到匈奴了,匈奴既不在我們眼前,有什麽可怕的?”若論鑽空子,韓增這招倒是絕了,他早已算好才敢如此為之,追隨著趙充國去,又豈會達不到追敵出國境一千裏呢?

    韓增已想得如此周到,底下自也無人再多說什麽,既無過錯,他是主將,自然該聽他的,也就隨著他往趙充國追匈奴那條路上而去,一路之上倒也遇上了匈奴駐紮之地,既然遇上豈有客氣之理,於是乎邊打便往侯水前去支援趙充國。

    範明友則是追匈奴一軍隊而去,任憑紅色灑於沙場之上,刀劍相交,鐵器碰撞之聲在一片荒漠之中不斷響起,殺伐之聲在空中久久回蕩,屍遍滿地,卻擋不了大漢軍隊的銳氣,直到匈奴四處逃竄,撤軍而回,麵對一瞬間空蕩的荒涼,臨行前一夜,霍光的話還在範明友耳邊響起,“我年紀已大,這一戰後,不知可還能看到我大漢大破匈奴之時,所以,明友,此戰隻勝不敗,切記!”

    烽火之地五路大軍一邊打一邊逐漸互相接近,可謂所獲頗豐,而與戰場之上一路披靡相比,漢宮之中的煙火已然在不知不覺中燃燒到了許平君這個本是無辜之人,禦醫產婆戰戰兢兢推開了房門,看著滿臉擔憂焦急的劉病已,跪身於前,這一跪,劉病已便知裏邊情況不妙,未問一句,撇下眾人,往房內而去。

    鸞鳳床上,隻見許平君麵色蒼白,無力的雙眼緊閉,“平君,平君……”劉病已試探地小聲呼喚,可是卻未能得到應答,“禦醫!”從未這般慌張過,劉病已大聲喊著外邊的禦醫。

    禦醫聽到傳召,看了上官幽朦一眼,在她點頭後,便往裏而去,上官幽朦亦於他身後進入房內,卻見劉病已雙眼泛紅絲,驚慌之色毫不掩飾,禦醫見素來溫和的陛下這般模樣,著實嚇了一跳,驚魂未定,便聽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皇後為何一動不動?”

    “她太累了,熟睡了,你不必這般緊張。”看著已冒虛汗的禦醫與產婆,上官幽朦輕聲在劉病已身旁解釋,上官幽朦之所以未隨劉病已一同入內,不過是留在外邊向禦醫詢問許平君的消息,劉病已關心則亂,上官幽朦雖害怕卻還有理智,說實話,她更害怕的便是劉病已此時此刻的模樣。

    “熟睡?”半信半疑看向禦醫,在禦醫滿懷壓力地點頭後,劉病已的理智也漸漸回籠,吩咐眉尹照顧許平君,醒了趕緊稟報自己後,便示意禦醫至外室講話。

    “皇後究竟如何,為何會見紅?”此乃許平君第二胎,劉病已多少知曉些,許平君已有七月身孕,胎兒已穩,卻出了這麽一樁事,不得不讓人心存疑慮,然而此時劉病已並不想深究,他最關心的是許平君的安危。

    “回陛下,臣聽聞皇後娘娘見紅之前不慎滑倒,定是因此動了胎氣,才會如此。”

    “孩子如何?”動了胎氣卻不知腹中的孩子可受到了影響,可劉病已略顫抖的語氣出賣了他預測的答案,房中許平君雖被子覆蓋,可隆起的肚子已然不似之前,隻是當時太過慌亂,為顧及,現今禦醫提起,他又怎能忽視了這些細節呢。

    果然上官幽朦與禦醫皆沉默了,上官幽朦是在進去之時便已從禦醫口中得知了答案的,那孩子終是無緣來到這世上,但她慶幸許平君還在,否則依劉病已方才的模樣,大漢不知又會遭逢怎樣的劫難。

    “好好調養皇後身子,退下。”劉病已不再勉強,打破了沉壓的氣氛,揮退了垂手而立,雙腿卻微微顫抖的禦醫。

    室內隻剩上官幽朦與劉病已兩人,此刻的劉病已已被憂傷所覆蓋,“病已,平君平安便好,孩子總會有的,況你們還有奭兒。”上官幽朦在惋惜的同時也隻能這樣相勸。

    上官幽朦話音方落,就有宮女來報許平君已醒來,劉病已與上官幽朦便急急往許平君房內而去。

    “平君,身子如何?”劉病已眼下最關心的至始至終是許平君的身體如何,未及它想,而許平君見到劉病已後問的第一句就是,“孩子沒有了是不是,病已對不起。”在劉病已眼中看到期待落空後,許平君隻顧著向他道歉,而這份歉意更是讓劉病已心生愧疚。

    一直忍著的劉病已也在看到慘白著一張臉,還自責著的許平君時,再也無法抑製心中滿腔情緒,雙眼已被水霧覆蓋,“平君,你沒事就好,孩子總會有的,咱們還有奭兒。”劉病已將上官幽朦所言皆數般給了許平君,又將她擁入懷中,劉病已相信此時最難受的是許平君,於是寬厚的手輕撫著她單薄的背,不再言語,隻用這最近距離的相擁安慰溫暖著彼此。

    上官幽朦帶著眾人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倆人,她知道,此時或許最好的安慰便是他們彼此的陪伴,“頌挽,你至宮門等著成君,若來了,讓她至長樂宮長信殿。”

    “眉尹,方才禦醫說皇後小產前不慎滑倒,這是為何,又為何無人告知哀家與陛下?”上官幽朦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椒房殿與許平君最為相近之人除了劉病已便是眼前的眉尹,劉病已不知許平君滑倒之事,眉尹身為她的貼身宮女,又如何會不知。

    “太後,昨日雨大,殿中之人進出之時,手中算濕了地麵,未及時打掃,皇後娘娘路過之時便滑倒了,當時奴婢等人亦是受了驚嚇,欲傳禦醫稟報陛下,卻被皇後娘娘攔下,當時以為無事,卻不知……”眉尹語中泛著梗咽,七月餘的孩子,就這樣說沒有就沒了,怎麽能不可惜呢。

    上官幽朦不再多言,臨走前隻吩咐一句,“日後再有諸如此類事,速速稟報哀家。”

    “諾”眉尹看著離開的上官幽朦,心跳卻始終未能恢複平穩,泛冷的冬天似乎已經蔓延至椒房殿。

    霍成君得知上官幽朦傳來的消息後,犯困的雙眼頓時清醒,收拾一番,忙隨著來人一同入宮而去,在宮門遇到頌挽後,至長樂宮時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大概,臉上亦是憂色難掩,“幽朦,我前些日子進宮還好端端的,怎會忽然之間如此?”

    上官幽朦將眉尹之話與霍成君講了一遍,不免又是一番惋歎,“他們豈不很是傷心?”霍成君的目光漸漸拉遠,無人知曉她在思索些什麽,隻不過依稀可探得她眼中的憂色。

    “事已至此,幸而平君無事,你可知病已初見床上靜躺的平君時有多可怕,現想來還心驚不已。”

    關心許平君如何的不止這些平日走得近之人,還有掖庭的三位美人,即便與己無關之事,可牽累兩字誰說得好,當得知許平君安然無恙之時,心中皆是鬆了一口氣,而除了鬆氣之外,戎美人多少帶著幾分不甘,正巧這日戎夫人也在宮中。

    “那日我見皇後的醫女淳於衍從霍府而出,你若想取而代之,為娘倒有一個主意,就不知你同不同意?”戎夫人眼中除了精光還帶著幾許興奮,許平君小產,就說明自己的女兒上位機會又添了幾分。

    “淳於衍為了她夫君的安池監一位可謂費了不少心思,竟然求到了霍府門下。”戎美人語中帶著幾許不屑,“不過她定也是知道,皇後無法插手朝中之事,許家又無這般能力,才會去求霍顯,也是無知,誰人不曉霍顯一心想讓霍成君入宮,她還非走這一招。”

    “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好好利用呢?許平君眼下已無法勾引陛下,這可正是你的機會。”主意已生,戎夫人在戎美人耳邊言語一番,,又對著女兒疑惑的眼神點了點頭,最終戎美人也已笑容取代眼中的疑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