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裏紅妝百米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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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屏,快告訴小姐,雲瑟在府門外求見!”小廝急急奔至霍成君院中,與雲屏言,雲屏卻是一驚,雲屏尚在打發小廝,在一旁聽到的雲嶺帶著幾分驚喜,連忙將此事告於霍成君。

    霍成君聞言驚坐而起,“快快讓她進來!”眨眼間,雲瑟離開霍府也已四五年,霍成君也已有四五年未見她,此時她來,怎會不激動,滿心期盼直至雲瑟至霍成君麵前。

    “雲瑟見過小姐!”依舊如往常一般向霍成君行禮,可抬頭的瞬間,四目相視之時,已帶上了許多的感慨,近五年,雲瑟已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姑娘,在經曆了嫁人、夫亡後,臉上更顯成熟之色。

    “雲瑟,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麵前,未曾想,我大婚你來了!”雲瑟的到來,讓霍成君暫時忘了心中煩憂,添了一份喜氣,霍成君與雲瑟相擁,猶如幾年未見的姐妹般。

    “小姐若不嫌棄,雲瑟願陪小姐入宮。”眼含熱淚,她知道霍成君一定不會以“不祥之人”而拒絕自己,回來,因為放不下,更怕她一個人在宮中無法應付。

    “陪我入宮你可知會如何,雲瑟,這宮外的自由你可能舍棄?”淚眼朦朧,霍成君無法得知入宮後會是如何情形,更不知麵對劉病已之時該以何等姿態,她也怕會連累了這隨她一同入宮之人,所以,其實至現在,霍成君都還未定陪嫁丫鬟為何人。

    “雲瑟蒙小姐厚愛,如今夫君早亡,怕是注定要與小姐為伴,還有什麽不舍的,怕的是小姐在那裏受了委屈,旁人不知,雲瑟卻知這場嫁娶真假有幾分,雲瑟從小與小姐一同長大,小姐的心思我豈還能不知?”雲瑟自認鮮少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霍成君,更怕在那難有真心人之地,霍成君找不到可以講真話之人。

    “有你相伴,我還有什麽可怕,哪怕零落一人,至少還有你在身旁,你這幾年又去了哪裏?”這自是霍成君願意的,卻也想知曉她這麽多年究竟怎樣,尤其是她夫君離世後,一個女子,究竟是如何過的,這日子又該有多少的艱辛。

    雲瑟與霍成君一同坐下,“其實,將夫君靈柩送回老家安葬後,又過三月,奴婢便回長安了,小姐那次至道觀,奴婢便居住在更深處,正因怕見了難分別,才托居士將話傳與小姐,而奴婢亦在山頂看著小姐一行人下山。”雲瑟回長安後,無處可去,在經曆死別後,也想著到道觀一行,這一去便暫住於那邊了。

    “原是如此,若非我要嫁入皇宮,你可還不來了?”霍成君帶著幾分嗔怪,卻又發現,或許入宮最好之處便是讓雲瑟再現,讓她們兩人還有見麵的機會,這一瞬好似回到了四五年前,可誰都又清楚一切的一切都與相別時不同,這滿府喜慶更是無刻不提醒著她們人事已不似當時。

    霍成君與雲瑟久別重逢,言談間早已忘了時辰,而霍顯也已知曉雲瑟尋來,在霍顯眼中,雲瑟這個喪夫之人在此時入府自是不詳的,便氣衝衝至霍成君院中,欲將雲瑟趕出霍府,奈何霍成君不但護著雲瑟,更是直言,明日若無雲瑟一同入宮,她便不嫁了,無奈之下,霍顯隻得妥協。

    霍顯也可強行將雲瑟趕出,但念及明日便是大婚,不想在此時鬧出什麽動靜,更不想因此而讓明日大婚有何差錯,便也隨了霍成君,自顧自去忙別的了。

    三月十四,月亮已趨於圓滿,劉病已心中的複雜無人知曉,看著已處處洋溢著喜氣的皇宮,更是念起了當時與許平君大婚之時的情景,一幕幕都在眼前,可人卻再也無法觸及,而這一切為的就是明日那一場封後大典,看著眼前的喜服是那樣的刺眼,“平君,你讓我信之人,我當真能信嗎?”

    長夜終有盡頭,隨著天際拂曉,所有的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著,福壽兼具又兒女雙全的老者為霍成君梳頭盤起了一頭秀發,金鳳步揺輕挽發髻,脂粉著粉麵,將五官勾勒得更為精致可人,紅色嫁衣著身之際,霍成君欲言又止,在雲瑟與雲嶺兩個丫鬟的攙扶下,低頭坐入大紅花轎。

    霍光眼見那八抬大轎與十裏紅妝隨女入宮而去,未來得及過多感慨,便也至他們大婚之處趕去,但當霍光看著霍成君一身嫁衣拖地百餘米之時,卻是皺了皺眉,再看霍顯一臉欣喜得意,朝臣驚訝之餘亦透著幾分不滿,何人不知陛下提倡節儉,而這一身嫁衣美則美矣,未免太過浪費,他怕女兒方入宮便遭人詬病,擔憂之際目光轉向劉病已,清晰地看到劉病已微皺的雙眉與眼中的不喜,心中憂慮更甚。

    一道道繁瑣的禮節,劉病已與霍成君一一照做,直至兩人入洞房,“都退下!”劉病已威嚴的聲音,使得喜娘小聲應“諾”後便退出喜房,雲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在為他們合上房門之時,擔憂的雙眸深深看了劉病已一眼後,才至門外守著。

    劉病已看著桌上紅案中放著的喜稱與合歡酒,坐於一旁,四顧喜氣洋洋的椒房殿,未有動作;霍成君知曉房中隻剩自己與劉病已兩人,安靜得令人窒息,手指緊握,她怕劉病已直至天亮也未將這大紅蓋頭揭下。

    低垂的頭,看到那雙穿著玄色鞋子的腳慢慢向自己走近,在不經意間,蓋頭已被喜稱掀起,霍成君抬頭,無比慶幸,她知道,自從自己點頭稱願意入宮之時,他便該對自己不滿了。

    霍成君尚在思忖間,劉病已已將一樽酒遞於霍成君麵前,挽手飲下這樽合歡酒,這一切讓霍成君如夢似幻,可當霍成君抬頭對上劉病已的雙眸時,她知道,這一場盛世大婚,並非他想要的,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副麵色。

    “這身喜服費了不少功夫吧。”劉病已指著霍成君那一身拖地飄逸百餘米的禮服淡淡道,可霍成君才張口,就聽他又道:“吾不喜這身衣裳,換了,莫要礙眼!”

    霍成君眼中一驚,她清楚地看到了劉病已眼中的嫌惡,想為自己辯解,卻不知如何開口,這房中除了這身喜服,她要去何處再尋身衣裳換上,可當對上劉病已一臉冰冷時,終是動手解下外衣,雖身著內襯,雖已是他的妻,可還是不免羞澀地低下了頭,不敢看他一眼,這當中也不乏委屈。

    劉病已的臉上卻牽起了一抹詭異的笑,“你既然要嫁與吾,該有宮人教你如何伺候君王,莫非覺著這也委屈了你?”劉病已與霍成君四目相對之時,看到她眼中的難堪,依舊張開了雙臂,然後清晰地感覺到一雙玉手解開了玉帶,這些倒還好,可當劉病已坐於床沿,腳微抬之時,霍成君猶疑後,總還是跪於他腳邊,為他脫下鞋襪,閉了閉眼,眨去眼中的淚水。

    正欲起身時,卻有一雙溫暖的手牽上了自己那一雙冰涼的小手,霍成君猛然抬頭,她也知道除了劉病已不會有別人,卻還是不敢置信,輕喚“陛下”。

    劉病已第二次看到霍成君這般跪於自己腳邊,上一次是為立平君為後,求自己給霍家一個顏麵,這一次卻有幾分在自己逼迫下而跪的,不知為何,劉病已的心頭泛著幾絲不忍,尤是在她眨去眼中晶瑩的瞬間,“怎會這般涼?”

    聽著語氣之中的溫度,霍成君卻還未起身,“到了冬日便是這樣。”帶著幾分喜悅,凝視著劉病已。

    “天色不早,歇息吧。”劉病已起身將霍成君扶起,當他觸碰到那雙冰涼的手時,覺著自己今日有些過了,怎麽未曾想到,夏未至,又是夜裏,讓她脫了那身禮服,這單薄的襯衣怎抵微寒的夜。

    鴛鴦被鴛鴦枕,紅紗床幔放下,劉病已看到霍成君羞紅又緊張的臉,勾唇會心一笑,撫上她嬌嫩的臉龐,紅燭搖曳,見證著一室的溫暖,又迎來清晨。

    霍成君為劉病已穿著打理好衣袍後,劉病已看到一旁那身嫁衣道:“這般張揚的衣裳,日後便不要穿了”,劉病已算是為自己昨晚的行為做出了解釋,“外人見了,隻當你驕奢慣了,我大漢向來節儉,你如此不免給外人留下話柄。”自許平君離世後,霍成君與劉病已見麵也多了,兩人言談中,劉病已也明白,霍成君不是什麽十惡不赦之人,也知曉這身衣裳八成出自霍顯之手,縱觀大漢也未有如此華服出現過,隻是想不通,霍成君與霍光怎就會同意了。

    望向劉病已疑惑的雙眼,霍成君帶著幾分羞愧,“那身嫁衣我是昨日才知是那模樣了,一時間也隻得如此了,陛下恕罪!”又一次跪於地上,或許劉病已便是她今生的劫,那樣驕傲的她卻可以在他麵前輕易跪下。

    “原是如此,吾也未說要因此追究,你不必這般緊張。”雖說對霍成君答應這樁婚事有幾分不滿,可因許平君的托付,劉病已的語氣柔和不少,對霍成君也沒了昨晚的冷冽,昨晚是因看到麵目全非的椒房殿心中思緒萬千,而今已接受這一事實,更要為了妻仇而謀劃,豈能如此輕易動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