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性仍是當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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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美人思緒翻轉間,與劉病已兩人已至掖庭雲光殿,劉病已會來此自是另有目的,也不拐彎抹角,“你倒說說與許皇後想比,霍成君做了哪些出格之事?”在聽到戎美人口中事實的一瞬他氣憤,但一路之上,他也明白戎美人與霍成君之間的那些過節,她的話不可盡信,但她也沒膽子胡說。
戎美人聽劉病已此問,卻是將許平君與霍成君兩人來了個大對比,末了還來一句,“霍皇後乃是霍大將軍的掌上珠,自小嬌養,嬌慣些也是正常,自然比不得許皇後賢惠,更有國母之風,隻可惜許皇後無端遭人暗算,紅顏早殞……”
“這話日後不許再提!”最後那一句是劉病已心頭的傷,他怎會允許有人揭開心上的那道疤痕,劉病已當時以為隻是如此,後來才明白不僅僅如此。
自那日後,連著兩三日劉病已未見霍成君,霍成君雖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麽,畢竟這是自己的選擇,他是帝王,後宮又有姬妾,這一幕遲早會發生,隻是未想到會來得如此快,“雲瑟,他對我究竟有多少厭惡?”霍成君不是不會察言觀色之人,雖總是笑對劉病已,可劉病已對於自己的客氣,她又豈會不知;劉病已偶爾流露出的情緒,時時關注著他的霍成君又豈會不察?
“主子說的什麽話,陛下若是厭惡主子,又豈會將這後宮交於主子呢?”雲瑟所經之事遠比霍成君多得多,而她所知霍成君的那些秘密也比旁人來得多,所以她才會放棄山中安逸,重回這紛擾之地。
霍成君嘴角噙著苦笑,“可戎美人又會與他說些什麽?”霍成君會知道真相,也是拜戎美人所賜,而劉病已這幾日皆與戎美人一起,霍成君豈能不擔心。
“那賤人敢說什麽,我定然讓她親嚐一回嘴上不知把門的結果。”自霍成君入宮後,霍顯便命人時時關注著宮中的動向,這不,聽到陛下都好幾日未至椒房殿,一早便趕了過來,恰好聽到霍成君這一番顧慮,不惶恐反倒是眼中充滿狠戾,這樣的霍顯,霍成君是第一次見識到。
霍成君生怕她真再做出什麽事,霍顯敢對許平君出手,何況是一個戎美人,而霍成君也相信霍顯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連忙阻攔,“母親,切莫再動那等心思,宮中人多嘴雜,言語間也需留神些。”
霍成君的提醒,非但沒有起到作用,反是被霍顯訓了一通,“成君,你何時這般膽小怕事了,你要知,你是這後宮之主,莫讓那些上不得台麵之人爬到了頭上!”對於霍成君的謹慎霍顯頗為不滿,她隻想著女兒做了皇後,自己自也比平常更高一等,怎麽也想逞逞威風。
“不是女兒膽小怕事,隻是爹爹也說過,霍家越是得勢越該收斂著些,母親多少也聽著些。”霍成君知劉病已不簡單,他不似昭帝對霍家全然信任,劉病已對於霍家總有幾分提防,因此萬事不能過了。
霍顯不願與霍成君多言這些,話鋒一轉,“成君,陛下這麽幾日未來,你也未去尋他?”不待霍成君回答,從她那驚疑的麵上,就知自己一猜一個準,“誒,你這丫頭,平日裏倔也就罷了,在陛下麵前豈能這般,哪個男子不喜歡柔情似水之人,你看看那許平君,柔柔弱弱的才讓陛下對她如此死心塌地的,你倒好,也不知服個軟。”霍顯好歹是從霍府的後院中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的,若論手段,霍成君自然比不上她。
“女兒與陛下也未如何,服什麽軟,他後宮之後又不止女兒一人,寵幸別人有何不可?”雖然當蹲下身子為劉病已褪下鞋襪之時,她已經將自己的驕傲放下了,可這會兒若再讓自己低頭去尋劉病已,如何會願意,況霍成君以為劉病已這幾日未見自己,不過是不願再應付罷了。
霍顯又念叨了一番,見天色不早,便也起身離去,隻不過在臨走之時,看一眼伴於霍成君身旁的兩人,隻道,“你啊,非要將這兩個丫鬟帶入宮,雲屏比雲嶺機靈多了,有她在你身旁出主意,為娘何須這般費心,成君,要不改日為娘想法子讓雲屏也入宮,你看如何?”
“母親,不必了,雲屏口無遮攔,女兒怕她會不小心惹怒了陛下,反倒更不好。”霍成君也擔心劉病已方登基時,雲屏因不知樹後人而對他的無禮,哪日被劉病已發現了,反是害了她,而相比雲嶺,雲屏的那些小心思,霍成君並不十分喜愛。
聽霍成君之語並非無理,也就作罷了,“你們兩個機靈著些,雲瑟,皇後有些事不知,你在一旁也該勸著些。”囑咐完了才離去。
霍成君雖說方才否決了霍顯之言,可心中也犯起了嘀咕,快至晚膳時分,見劉病已未來,就尋上官幽朦而去。
宮女方為上官幽朦布好膳,便聽宮女報皇後娘娘求見,才坐下之人,又起身迎霍成君而去,“你倒真是掐著點兒來的,還未用膳便一同吧。”
“我可是專門來嚐嚐你宮中的膳食的。”食不言,兩人隻嚐著盤中膳食,卻也未吃多少,上官幽朦見霍成君沒了胃口,便命人撤下飯菜,與霍成君至房中相談,這幾日的事上官幽朦有所聽聞,畢竟在宮中這麽多年,又是這等地位,總有幾個願為她效勞之人。
“你來尋我,定然不會隻為這一餐晚膳,我聽聞病已這幾日都在戎氏那兒,你可知是何原因?”上官幽朦笑看霍成君,四月的天伏於窗外看昏黃傍晚,斜斜夕陽,溫柔了兩張臉龐。
“你看外邊這般漂亮,何苦想這些,他是一國之君,我哪敢窺測他的心思。”霍成君托腮伏於窗柩之上,表現得漠不關心。
上官幽朦轉頭望了霍成君一眼,“你何時學會將心事連我也不講了,果真嫁人了便長大了,怪不得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霍成君的口不對心豈能瞞過上官幽朦,淺淺一笑,又望向外麵那一片黃昏之景。
“啐,你何時也喜歡拿我開這等玩笑了!”牽動的嘴角透著盈盈笑意。
“還真怕你不會笑了,不說陛下,咱們便說說韓增,韓增前幾日遇著我,言你不願見他,這又是為何?”這事兒韓增早找上官幽朦訴過苦,隻是之前一直忙活著劉病已封後一事,無法相問,今日霍成君尋來,正好問問這又是為何。
提及韓增,霍成君惹上深深思慮,“韓增尋我為的是什麽,我豈會不知,正因如此,我才不可見他,怕隻怕費了他一番好意,所以寧可不聽。”韓增打從一開始便不希望自己進入這深宮之中,而自己也曾說過絕不會入宮,可如今一切的一切哪能由得自己選擇,在得知許平君是因霍顯而死之時,霍成君的世界已經傾塌,她隻道為了贖罪而入深宮,卻忘了自己內心尚存悸動。
“莫說韓增,就連我也不知你為何會忽然間改變主意,既然已經來了,你便該想想如何在這後宮能有立足之地,說到底,能依靠的隻有病已,你不知,病已這幾日冷落你為的不過是你對宮中之人賞賜太重,他向來節儉,哪看得了你如此闊綽,再者,你的身份不僅僅是大漢皇後,還是大將軍之女,”上官幽朦知霍成君不會想到這一層,便點了幾句。
霍成君倒還真是不明為何,經上官幽朦這麽一提,心中已有數,“原是如此,看來我還真得聽母親之言,與他解釋解釋,隻是難不成讓我往雲光殿去?”說什麽去雲光殿霍成君不願意,撇了撇嘴,便不願多談,“今夜留你這兒了。”回去也不過是一人守著空蕩蕩的椒房殿罷了,還不如與上官幽朦在一處回憶回憶幼年時的場景,“說好了,不許提什麽陛下。”語罷轉身回了房內。
上官幽朦亦是無奈搖了搖頭,不論她眸中多出的那抹複雜是為何,可那小孩子心性還是未改,隻是也擔憂這樣的她在宮中能生存多久。
劉病已雖不在椒房殿,但椒房殿中之事他也知曉一二,霍顯白日尋霍成君之事,自然躲不過劉病已的耳目,更有好事者戎美人殷勤送上消息,“陛下,霍夫人衣著華貴,皇後娘娘也不知勸著些,絲毫不知陛下用心。”
劉病已未有回應,卻投以警示的目光,嚇得戎美人一冷,“吾問你,謀害許皇後之事,霍成君可參與了?”劉病已嚴厲的目光中不容許有摻和半點假,“欺君之罪你是明白的!”最後一句無疑給了心存僥幸的戎美人最後一擊。
“回陛下,妾身也隻是聽聞一些傳言罷了,霍皇後是否參與妾身不知,但她該是知情的。”戎美人此時慶幸早將消息透露給霍成君,還可在此時說上一句話,而這話之後明顯可以看到劉病已的怒意。
料定戎美人沒有欺騙自己的膽子,劉病已吩咐一聲,“今夜之事不得讓第三人知曉,否則雲光殿也該換主人了。”語罷便拂袖而去,如風般消逝於雲光殿之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