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牡丹芍藥竟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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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病已離去後,戎美人雖心有餘悸,可帶著笑意的眼劃過得意之色,而她不知霍顯也因她這幾日的張揚,而注意到了這個讓霍成君知情的罪魁禍首,對於霍顯而言,戎美人甚至她的母親,都是危險之人,自己做的那些事,自是知曉之人越少越好,淳於衍她還想著日後霍成君在後宮之中有個可照顧之人,許平君會如此輕易被自己謀害,說白了便是宮中無人,經此一事,霍顯自然知曉要有自己的心腹醫女伺候女兒才可安心,淳於衍動不得;而戎美人這多嘴之人卻是她容忍不得的,於是一回府中,便計劃著該如何對付此人。

    絲毫不知自己已被人盤著的戎美人,在第二日便遇上了霍成君,因這幾日的得意,對她更是少了幾分尊敬,加之她又探得劉病已對霍成君不過逢場作戲,自也不會多加顧忌,遠遠便故意將自己的嘚瑟傳入了霍成君耳中,“羅衣,陛下昨日可有何交待?”向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宮女對於主子之意自是心領神會,“陛下吩咐奴婢要好生照料美人,生怕委屈了美人的,如今這宮中除了美人好似也無何人讓陛下這般掛心了。”宮女說得眉飛色舞,不料被走近了的雲嶺一個白眼。

    雲嶺膽子雖沒有雲屏大,做事卻是有分寸,戎美人是主子,不可說什麽,而這種場景,也怕自己說錯,可一個眼神她能奈自己何。

    令人意外的是,戎美人這次卻是責怪起了身邊宮女,“皇後娘娘麵前休得胡言,這宮中哪個的榮寵比得上皇後娘娘,當初許皇後如此,如今霍皇後想必也是如此。”戎美人特意加重了“許皇後”三個字,經過幾次對霍成君的打探,她明白一提“許皇後”,霍成君便會亂了陣腳。

    如她所料,若非雲瑟在拉了拉霍成君衣袂一角,或許她隻能任由戎美人在此說得自己難堪,頭微轉,給雲瑟一個眼神後,悠悠上前,宛然一笑,“承蒙陛下抬愛,即便人在美人殿中,心中還惦念著成君,竟讓戎美人都察覺了。”霍成君從來不是任人拿捏之人,何況眼前這個戎美人還真是怎麽看怎麽覺著不順眼。

    戎美人萬萬沒想到霍成君竟會如此回她,“倒是許皇後之死成全了霍皇後您。”這話任憑誰都聽得出其中之意,可她絲毫沒有掩飾之意,反是巧笑嫣然地看著霍成君會作何反應。

    “許皇後好脾氣,生前而受了你不少氣;我卻沒有這般好說話,你若再胡言亂語,休怪我宮規處置!”霍成君是真的怒了,任憑是誰也不願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想起先前許平君因這戎美人而消瘦的模樣,霍成君更是多了幾分不平。

    走過戎美人身邊,來至她身後的牡丹花前,好似醉心於這似錦繁花之中,正與彎腰一聞花香時,卻聽身後傳來,“芍藥與牡丹相似,隻可惜再相似也改不了它不是花中之王的本質,這芍藥即便再風光,卻連牡丹的替代品也算不得,皇後娘娘以為呢?”

    “牡丹芍藥花開自有惜花人,何必理會這些外在聲名,空負了這好顏色。”霍成君這番話何嚐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呢,她本是在等待那個可以珍惜自己之人,卻被一場陰謀無奈卷入這些是是非非之中;本以為這一生可以如父親之願,平平淡淡過去便好,誰知還要在宮中這般提心吊膽。

    戎美人無言,麵色卻是更加難看,霍成君卻在此時在她耳旁說道了幾句,使得她愣在原地,“人太多了,賞花未免太過無趣,我們找個清淨之地罷。”語落轉身,未行幾步,卻看到邁步漸漸靠近的劉病已,此時恨不得有個地方可容自己躲避,可隻得立於原地。

    霍成君站在原地,看著迎向前,換上喜色的戎美人,本能地想著往後退,愣愣地向劉病已行禮,然後看著戎美人起身立於他身旁,此時的自己仿佛是多出的那一個。

    劉病已早在不遠之處,不過聽到這邊的聲音,一直未走過來,直至兩人那番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完畢了,才選擇現身。

    “既想去清淨之地,便隨吾來。”走至霍成君麵前,容不得霍成君選擇,便牽手帶她離開。

    戎美人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雲嶺已先人一步跨出了追上去的腳步,卻被雲瑟眼疾手快地拉住,“你去湊什麽熱鬧,咱們還是回椒房殿吧,陛下身邊那麽些人,難道還怕主子傷著了不成。”雲瑟如同一個大姐姐一般,溫柔地對著雲嶺言,已然忽略了十分不甘的戎美人。

    暖風微醺,隨著兩人快速的步伐,風中一黑一紅衣袂飄飄,路上所見的宮娥太監,皆側目恭敬垂手侍立。

    而劉病已卻是帶著霍成君至建章宮臨太液池的涼風台,此處既可觀景也無人敢來相擾,正是霍成君所尋的清淨之地。

    霍成君雖時常出入宮中,可這太液池卻是頭一次見到,立於涼風台上,不得不感慨太液池之大,池邊平沙之上,有飛禽停駐驚飛的,池岸邊蘆葦搖曳,池中雕胡翠綠欲滴,太液池的風光比外邊的似乎更勝幾分,霍成君已被眼前的風光吸引,哪還記得詢問劉病已為何突然帶走自己,眼微閉,感受著清風吹來的那份舒暢。

    看霍成君的模樣,就知她沒有從這片景色中醒來的覺悟,輕咳一聲,隻得自己先開口,“你與戎美人有何過節,為何一見麵兩人便掐上?”劉病已半帶疑問半帶試探望著霍成君。

    霍成君也送算被劉病已這一問,從眼前的美景中喚回了神,“我說的沒錯,平君當時可不是因她而誤會陛下的!”也許是到了這片寬敞之地,也許是劉病已方才主動的牽手,一時放鬆,竟讓霍成君將她這大小姐脾氣搬了出來。

    “自吾登基後,你是第三個敢在吾麵前說‘我’的女子。”難得又見她這般大膽,說實話,劉病已是不願相信,這樣的一個女子,會動心思謀害了許平君,而她平時又與許平君這般好,若真與她有關,此人心機豈不是太深。

    經劉病已這麽一提醒,霍成君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失言,忙道:“陛下恕罪,妾身一時大意才會如此,斷然不敢有下次了。”身子微屈,小臉帶著幾分驚惶。

    “噗”劉病已卻是被她逗樂了,這是霍成君印象中,自己嫁入皇宮,甚至是許平君離世後,劉病已第一次會心而笑。其實拋開其它,霍成君卻是能給劉病已帶來一些輕鬆,她與許平君不同,許平君身在民間,看到過太多事故之事,因此許平君入宮後,最怕的是連累自己,所以一直都小心而為;而霍成君自小被霍光捧在手心,她所知的事故哪有許平君來得多,偶然間的小任性與大膽卻是可以讓人放鬆,仿若回到那種心中無事的時代,思索間,劉病已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霍成君的臉龐之上。

    “你不必如此拘謹,吾聽聞昨日你母親來了,可是有何要事?”相比於她的恭恭敬敬,劉病已發現自己更喜她放肆的模樣。

    提起霍顯,霍成君的臉上明顯略過一抹煩憂,“不過是囑咐一些事情罷了,母親知陛下這些日子不待見妾身,想讓妾身與陛下服個軟……”能說的,霍成君倒是一股腦兒全告訴了劉病已。

    劉病已微眯了眼,充滿了好奇,離霍成君更近一步,“你要如何向吾服軟?”劉病已存著逗弄霍成君的心思,卻見她臉頰緋紅,分明是害羞了,見她低頭不言語,搗弄著自己的指尖,隻道一句“罷了罷了”。

    “這太液池你以為如何?”不用問劉病已也知道,這地方霍成君定是喜歡的,方才那些小動作早已出賣了她。

    “這地方妾身是第一次來,隻覺是宮中的自由之地。”皇宮一入便難出,整個漢宮仿佛被一張大網籠罩,可在這兒卻好像能感受到自然與自由的氣息,所以霍成君喜歡這兒。

    “吾問過你可願入宮陪在吾身旁,也是你自己點頭,吾才下旨封你為後的,今日你倒嫌皇宮少了自由,變得倒也是快。”

    劉病已一番話,霍成君無言以對,這當中的緣由她自己明白便可,“陛下從未與成君講過這麽多的話”,卻也不想因自己的沉默而讓自己與劉病已相對無言,他好不容易願意與自己講講話,豈能這樣輕易放過。

    知道她在回避,劉病已也未就此糾纏,“吾曾想帶平君至此,曾想帶平君登高一覽大漢山河,終未能如願,她終是帶著遺憾離開了……”他想過要帶許平君去看許多許多的風景,要與許平君攜手走遍這漢宮的每一個角落,可本以為尋常之事,如今卻是再也不可能,難得將自己的傷心事與人講。

    “陛下……”霍成君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陛下若是不嫌棄,成君既然已來此了,再陪陛下登高望遠也非不可啊。”嘴角的弧度是那樣的好看,星目中的流光似乎還帶著幾分期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