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大材小用召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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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賢聽下人說張安世與邴吉到自己府上拜謁,眼睛一眨也就知道所謂何事,畢竟與霍光也共事這麽些年,就當盡自己最後一點心意,也就讓兩人進了門。
“韋老,您定也得知陛下的聖旨了,我們也就不拐著彎兒了,求韋老您入宮一趟,與陛下說說其他的事情,不要再有恩賜。”邴吉與韋賢相識多年,此時韋賢如此爽快地見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婉轉,直接表明來意,而且他們心知肚明,劉病已的恩賜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就怕劉病已再賜個什麽恩典,霍禹在霍顯的煽風點火下,又謝恩領旨,到時,兩人還真是無力回天了。
“這話你們怎不親自與陛下說,反倒讓我去說?”照理講,這不是什麽大事,以兩人的地位向劉病已諫言也非難事,何苦讓自己跑這一遭。
“丞相您有所不知,今日我們為了聖旨之事已入宮求陛下收回成命,不但被陛下回絕了,還將我二人訓了一頓,此時哪還好說什麽,心想葬禮已是如此,其它的就盡量按照規矩來便好,老丞相您熟知禮典,由您與陛下說,陛下定會仔細斟酌的,我們這些人與大將軍出生入死這麽些年,總不能讓他躺在棺槨中還難以安息。”張安世這番話說得是至情至理,倒像是一個文官的做派。
韋賢本就沒有拒絕他們的意思,又有張安世這話,自是答應進宮與劉病已說道幾句,禮不禮的有時候還不是讀書人的一張嘴,雖然韋賢不是那等胡謅之人,可也不至迂腐,不違規矩,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
張安世與邴吉道謝後,就不再逗留,回至府中,邴吉總算鬆了一口氣,“有韋老出麵,你我可睡個安穩覺了。”自從三月霍光重病,時不時傳來病危的消息後,邴吉日夜掛心,直至霍光離世,一直未安心睡過覺,如今霍光已然撒手人寰,葬禮之時也能解決了,心中的事也可卸下了。
張安世卻是搖搖頭,“你未帶兵打仗過,將事情想得這般簡單也不可怪,我有一事不明,為何子孟至死也要等到陛下那句話,陛下又為何會這般清楚子孟想要的?”霍光與劉病已這些年雖都以禮相待,可明眼人都知道,兩人都各自提防著,直到霍成君入宮得寵後,才緩和了一些,又怎能相知至此?
“子孟都走了,說這些還有何用?”許平君被毒害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張安世,邴吉也沒想就這樣告訴,反正劉病已已經給了承諾,邴吉也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不過對於張安世的話,邴吉還是有所思慮的,“你說不簡單,又是為何”
“陛下命三河守衛為子孟修建陵墓,你不覺大材小用了些?”
經張安世這麽一說,邴吉也反應過來了,“確實如此,興許這是陛下想讓子孟的墓早些修建好才如此的。”邴吉隻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可以安心的理由。
可張安世還是以自己猜測打破了邴吉這一個安穩覺,“三河戍衛鎮守匈奴邊界,乃是我大漢精銳之兵,主將乃是趙將軍,不敢說個個都有戰功,可比南北、京畿三輔那些個來得好了不知多少,你再想三河距長安足有兩三千裏路,可南北與京畿三輔的近在眼前,京畿三輔先前又是由子孟執掌的,陛下放著這些閑置且近之人不用,卻要讓三河戍衛趕來,是為何?”
張安世這麽一解釋,邴吉著實嚇得不輕,這樣的強兵入長安還能為什麽,隻能是劉病已另有安排,這安排定然還與霍家有關,邴吉沒想到劉病已的動作會這般快,“這節骨眼上,還怎不能讓霍禹再出什麽亂子了,看來咱兩還得盯緊些。”借著為霍光修建陵墓的理由,將強將精兵調入長安城,若非有心之人,隻覺劉病已對霍家的厚待,而不會想著後邊會有什麽原因,這也不過是劉病已收回大權的第一步罷了。
劉病已有這心思,張安世與邴吉即便知道,也不能說什麽,隻能由著他安排,不過也告訴霍禹,為霍光守靈之人,就以陵長、陵丞各一至霍光墓駐守並負責祭祀,周圍安置人家以萬戶為宜。
霍禹因之前接了劉病已那道聖旨而心有餘悸,聽到邴吉與張安世的這番囑咐,自然是照辦;與霍禹不同的霍顯卻是極不情願,奈何霍禹已經答應,也已經向劉病已上書,開始動手操辦了,不好阻止,可其他的風光之處,霍顯卻不會放棄了,而且因怕邴吉與張安世再來攪局,竟然暗中為之。
邴吉與張安世等人送霍光至陵墓入土之時,才發覺霍光的陵墓竟比之前大了兩三倍,而且還建起了類似三闕門的模樣,心道不好,不知是哪個不知事的,三闕門這樣天子才能用的陵墓規格,竟然給霍光用上了,這讓本就對霍家不滿的劉病已如何想。
“這是哪個命人建的?”邴吉氣啊,自己忙活了半天,結果還是功虧一簣,而應下這話的,若是下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霍顯這個不知死活的。
“我為老爺的墓地費些心思有何不可?邴大夫,雖說老爺生前與你不錯,可我霍家之事,邴大夫還是少管的為好。”對於邴吉與張安世破壞了霍光更為風光的大葬,霍顯心中有氣,對於邴吉說話自然不會客氣。
邴吉本就為了陵墓之事而氣憤,經霍顯這麽一說,還真不想多管,走至霍光新墓前:“子孟啊,這不是我們不願管了,隻是我們終究不是霍家之人,說多做多了,隻怕讓人多想了去,你在這兒好好歇息,可以陪陪孝武皇帝,與他講講這麽些年的變化與當今陛下了。”
邴吉帶著幾分不舍,還是與張安世提前離去了,隻是在路過霍顯與霍禹身旁時,輕聲道:“日後你們好自為之,陛下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他心裏邊明白得很。”
霍顯初聞略顯震驚,可隨後就對霍禹道:“休聽他們胡言,陛下簡不簡單都是我們霍家的女婿,你看若是旁人,哪能得此風光大葬。”邴吉與張安世的話,霍顯不但不以為意,反還覺兩人是妒忌霍光身後事,都比旁人生前無限風光。
這一日,天陰沉沉的,飄著幾點雨絲兒,當所有與霍光相熟之人至霍府悼唁送行時,霍成君卻是孤零零地站在宮中最高的樓闕之上,長安城可入眼底,可霍成君的焦點隻有霍府,隻有那浩浩蕩蕩的送靈隊伍,直至慢慢縮成一個點,才俯瞰這從小至大的長安雄闊,這座城,霍成君從未覺得如此陌生過,抬頭細雨天空,烏雲低垂;迎麵春風和煦;行人如舊,這世上,一個人的離去,除了給至親至念人留下心底的墳塚,對於其他人,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太陽依舊照常升起,人依然照常生活,這世上誰離開了都是一樣的。
“雲瑟姐姐,小姐在上邊看了這麽久,不會有事嗎?”雲嶺高高養著頭,看著立於闕樓之上的霍成君,好幾次想上去,卻被雲瑟攔下,隨著時間的延續,雲嶺心裏邊越著急。
“我先前怎麽不知你這麽愛嘮叨,小姐知道她該做什麽,這麽多日都過來了,此時又豈會想不開,她不過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雲瑟相信,霍成君不是那樣想不開的人;相反,她是豁達的,否則也不能安然走到今日,也不會在這眼花繚亂的後宮三年,心性未變。
雲瑟與雲嶺這一等便已至天黑,劉病已與上官幽朦也已回宮,兩人不約而同皆往椒房殿而去,自然也都撲了個空,當聽宮女言,霍成君出去一天未回時,劉病已與上官幽朦相視一眼,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皇後出去這般久,你們不知出去尋人嗎?”劉病已劍眉豎立,一下子迸發的火氣,讓椒房殿的小人紛紛跪地求饒。
上官幽朦見此,自是出來打圓場,“雲瑟與雲嶺可在?”
跪在上官幽朦近處一宮女,也聰敏,聞上官幽朦如此問,忙答道:“回陛下,太皇太後,雲瑟與雲嶺陪同皇後娘娘一起出去的,如此,奴婢們才未去尋人的。”
上官幽朦滿意地點點頭,她是猜到了如此,不過賣給這椒房殿的宮人與劉病已一個台階下罷了,也免得這些人受了罰,心裏邊記恨霍成君,這當口,上官幽朦自己與霍成君行事皆要小心,可不能再樹敵了。
“陛下,雲瑟行事自有分寸,成君帶著她們倆出去,也不會有什麽事,況人在宮中,若真出了事,咱們一回宮便有人前來稟報了,陛下不必憂心。”
劉病已聞言,心下稍寬,“起,備好晚膳。”語罷,劉病已便出了宮門,欲往四處相尋,卻被上官幽朦在椒房殿外攔下,“病已,皇宮這樣大,天已黑,你這樣瞎尋,指不定兩人就錯過了,依我之見,不若先想想她會去哪兒?成君這幾日心中定也不好受,才會如此的,人找到了,你莫要怪罪於她。”
“她在宮中就好,幽朦,你去紅梅苑找找,我到荷花池旁看看,這兩處皆是她喜愛之地。”劉病已現在哪有心思去怪罪霍成君,除了擔心還是擔心,一心隻想著快點將人找到,今日是霍光入葬之日,劉病已也怕霍成君會想不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