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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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
趙書離從蘇墨居處回來時,心情一直鬱鬱的。
先生好像是什麽話都沒對自己說。隻問了問自己的功課,而對當前政局卻沒有半點評價。無論自己如何暗示,先生都充耳不聞。
趙書離幾乎可以肯定,先生這樣是故意的。
她愁眉不展,心中做出假設。
如果四哥真要對自己動手,會在什麽時候呢?
父皇去後?
她隨即否定自己——不會的。
兵權大部分都在她手裏,四哥絕不會以卵擊石。
那隻有在父皇還撐得住的時候。
她眼皮一跳,如果四哥在父皇時就發難,她該怎麽辦?四哥如果有辦法,可以讓父皇不得不廢了自己呢?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這句話突然又在腦海中浮現,好像是一種詛咒,時刻敲打她。
趙書離痛苦的捂住腦袋,縮在房間的角落裏。
她快及笄了,不能隻依靠父皇的庇佑。
那按照父皇的意思……
離兒已經開始懷疑四哥了。
她已經懷疑四哥了。
這點懷疑就是她動手的理由。
足夠了。
哪怕……哪怕她還不知道四哥是否真的會動手。
君王是多疑的。
殺掉威脅她位置的人。
光明正大還是陰謀詭計。總之都要去除隱患才好。
要怪……就隻能怪四哥對自己的威脅太大了。
趙書離顫抖著手,拿起筆,在絹帛上書寫。
她要在單方麵的揣測下,除掉自己的哥哥。
她覺得喉嚨口幹渴異常,心跳加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
如果……如果她敗在了四哥手上,父皇是不會再幫她的。
趙書離想明白了。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這不過是一場困獸鬥。
隻要她不再信任自己的兄弟。
殺戮就無法避免。
毋論趙書飛是否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她寫好命令,傳令下去,讓暗衛緊急集合待命,等候她的吩咐。
她需要一個計劃,一個可以致四哥死地又不會讓自己惹禍上身的事故。
她可不能把自己搭進去,拚個兩敗俱傷,讓三皇子即位。
安排意外?
不,那太刻意。
就算四皇子已經被封王失去了成為儲君的可能,可他到底是皇室血脈,繼承權還是有的。他若出事,她身上的疑點就洗不幹淨。
她要名,有名才有人心。
那就……光明正大的除去他吧。
什麽罪名……可以……處死一個皇子呢?
通敵、叛國、謀反……
思路漸漸明朗。
趙書離冷靜的開始思索,她一旦進入狀態,就不再顧慮其他。
下定決心,就不再後悔,義無反顧。
“秦國使節還沒走麽?”趙書離在等大臣來上早朝時,裝作不經意的問王總管。
王總管點頭道:“可不,前些日子早朝上不是還吵的厲害嗎,都在爭秦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國犯境到底該不該加兵打回去。誰知道朝堂上吵的厲害,可邊關那邊卻不含糊,殿下看,大殿下利用邊關這點兵力就搶回來失地,再送捷報。雖然秦國立刻派遣使者攜禮道歉,但對於如何處理這件事,還在討論,這秦國使節便一時住在了驛站。”
趙書離詢問王總管不過是一種試探,秦國使節到底有沒有走,她派人查探一下就可以得知。
她隻想知道父皇的心腹太監偏向哪邊。
“那你估計秦國的使節要待多久呢?”
王總管手中拂塵一甩,搖頭道:“這可不是老奴能猜測的,還是要看各位大人的意思。”
趙書離輕笑,不予置評。
“林叔叔。”大雪,趙書離夜訪林將軍府邸。
雪已到及膝深。
這種天氣在江南實在不同尋常。南方罕見大雪,趙書離不是小孩子了,見到這雪,隻擔憂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瑞雪兆豐年,還是要成災了。
“太子殿下?”趙書離前來的隱秘,沒有讓人立即去通報,這讓林修微微感到驚訝。
“既然在府內,叔叔就不必和離兒拘泥這些細枝末節了。”趙書離輕笑道。她解開自己的披風,頭上落滿了雪。
林修遣散左右,趙書離拂去身上的雪花,對著火盆,烤了一會兒火。原本蒼白的臉被凍得通紅,她嗬著氣,林修遞來暖手爐給趙書離,離兒也不推辭,道了謝就抱在了懷裏。
“殿下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要叔叔幫什麽忙?”林修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瞅著趙書離看上去還是很冷,又倒了一樽酒。
“給。”林修大大方方遞給趙書離。
這些年過去,他看上去也老了,趙書離初見他時,他眉目中還意氣風發,還慫恿自己出宮,哪怕回宮後被母後罵的劈頭蓋臉,頭都不敢抬。但轉眼又給自己做鬼臉。
趙書離試探的抿了一口,瞬間被辣出眼淚來,止不住的咳嗽。
“離兒是要幹大事的人,怎麽能不會喝酒?”林修坐下,虛著眼看著趙書離,趙書離握著酒杯,那也不是放也不是。
“都到這個關頭。喝!”林修手一送,率先仰頭一喝,趙書離“噗嗤”笑了,實在抑製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端著酒樽,輕道:“叔叔知道我今日來日的目的嗎?”
“你猜。”林修不著調道,“怎麽說,我也算是你半個師父,教你武藝,我徒弟想要幹什麽,做師父難道猜不出來嗎?”
“那叔叔未免太過自信了些吧。”趙書離垂眸慢慢道。
“那就讓為師來猜猜。”林修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是想問我還記不記得秦國將士甲胄還有武器的樣式,我說的可對?”林修漫不經心道,眸間現出點點殺意。
“叔叔如何得知?”趙書離驚道。
林修自顧自道:“我自然是記得,材料人手也是夠的,加上本來我就繳獲不少來自秦國的戰利品,自然夠你用了。”
趙書離愣了一會兒,方才回神道:“想不到王總管……”
“你母後沒有告訴過你,王總管是陛下的心腹……”林修聲音漸漸壓低,“更是她的心腹嗎……”
“林家之所以能曆朝不倒,就是因為,這兄弟相殘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現。”林修慢悠悠道,“若不安內,如何攘外?”
趙書離默不作聲。仰著頭幹了杯中烈酒,
她被辣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啞著嗓子對林修道:“那接下來的事情,還要拜托叔叔了。”
“放心。”林修悠閑道,“等離兒登基,我就收拾走人,帶著我的親衛,保證不讓人查出什麽端倪來。”
趙書離勉強笑了笑,扶著桌緩緩站起,她伸手去取披風,親自穿上。
林修睜著朦朧的醉眼,看著趙書離,也不站起,含糊道:“外頭雪大,殿下還是在我這裏歇著吧,趕明兒,我派人送你回去。”
&nbs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趙書離搖搖頭,穿好披風,打開門,寒風一下子包裹住她,她縮著身子,帶著自己的親衛,離開了林府。
腹部隱隱有些作痛,許是剛才那杯烈酒的緣故,趙書離渾身竟自然的產生了一點暖意,她冒著雪,回宮。
翌日。
早朝。
趙書離回到宮中,天已經要亮了,她來不及歇一會兒,便去太和殿。
勞累過度的身體使她早朝時有點走神。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被迫集中了。
“臣有事啟奏。”趙書離看到是工部侍郎張裕,強打起精神。
浙黨的人。
她必須要時刻關注他們的動態。
“說。”
“今日微臣上早朝時,在街頭聽到百姓在傳閱這個。”張裕雙手奉上。
皇帝示意送上來,才看寥寥幾行,就把那張絹帛擲下:“荒唐!”
趙書離見那紙正好被扔到自己腳邊。想撿起,父皇卻扶著頭,伸手阻止道:“離兒。別看。”
“給朕查!”皇帝沒有大聲吼,低沉的聲音飽含殺意。
“一個也別放過。”皇帝從上而下打量張裕,麵色陰冷道:“張大人,你是在哪看到的?”
“正宮門左側小道盡頭右拐,有一處小草市。微臣有時候,起晚了,便抄這條小路來上早朝。”張裕不慌不忙道。
“很好。”皇帝強按捺住怒氣道,“張大人真是有心了,那外頭是不是傳開了?”
張裕麵露難色,猶豫道:“陛下息怒。”
“好。”皇帝氣的連道三個“好”字,“還有什麽事要說的嗎?”
底下一片寂靜。
“臣有事啟奏。”趙書離眉眼一挑,林叔叔動手怎麽可能會這麽快?
不是才商議的嗎?
她來不及多想,林修帶著酒氣,走出武官行列。
“微臣前幾日夜半巡查,經過穆王府。正好瞧見秦國使節從穆王府中走出。”林修慢慢道,“已過宵禁,微臣不敢貿然抓人,損害兩國情分。隻是,卑職履行職責,還是想問一句,殿下是否有陛下許可?”
一片嘩然。
趙書飛明顯還沒回過神。他睜眼怒道:“無憑無據,林將軍怎可血口噴人?”
林修狡猾道:“看來殿下是承認沒有陛下手諭私自召見他國使節了?”
“本宮何曾召見過什麽使節?”趙書飛辯道。
“微臣與一幹將士是人證。”
“那些人可都是將軍的親衛。”趙書飛嘲諷道。
“那若秦國使節親自承認了呢?”林修咄咄逼人道。
趙書離已經退到一旁,旁觀兩人爭辯。
王總管立於她身旁,遞給她巴掌大的布絹。
趙書離趁無人注意自己,背過身,打開偷眼瞧了。
上麵的字很草,是倉促之間寫成的。
裏麵幾字就讓趙書離覺得觸目驚心,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
“太子夜會林將軍。狎語風聞一時盛。叔侄關係非比尋常。”
荒唐!
趙書離幾乎將那塊布絹要揉爛。
荒謬!
她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朝堂之上,就在今日早朝。
兩人居然同時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晚了e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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