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畫中境裏有迷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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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懷塵揉了揉眼睛,外麵那個穿著和他一樣大紅喜服的,莫不就是小姑娘口中的魔物?可依他的凡眼來看,對方怎麽都不像個魔。據說魔物向來粗鄙醜陋,但這新郎官哪怕一身俗紅,骨子裏卻還是透出一股清雅氣質,說他是不食煙火的仙都不為過。

    謝懷塵扯著雪兒的白翎子低聲問:“站著的那個就是魔?”

    雪兒麵色古怪地看著謝懷塵:“大人……您連這魔物都不認識了?他可辱了您的名聲,害得您娶了一個魔,還是一個男子!”

    雪兒一說,謝懷塵聽得頭都大了。不提還好,一提這事他就鬱悶,他白日裏是看了多少怪聞軼事,夢裏居然荒唐得要與一個男子成親?那新郎官氣質再無害,也是洪水猛獸,他謝懷塵才不要娶一個男子!他一直想要的都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姑娘啊!

    然而就在謝懷塵不住感慨時,那一身紅衣的謫仙已經走了過來。

    雪兒見魔物往這走,一身的毛都要炸掉,隻有謝懷塵兩眼直勾勾盯著對方,心裏嘀咕著不知魔長什麽樣?

    隨著那人一步步走近,然後他就震驚了,因為那人的樣子他壓根就看不清楚!

    本來方才他還以為是隔了太遠所以看不清臉,但現在那人都快走到他麵前了!對方的臉在謝懷塵眼裏依舊是霧裏看花,全然看不清!

    謝懷塵內心幾欲流淚,這夢裏成的到底是個什麽親?不單娶的是個男人,還是個連臉都看不清的男人?果然還是快點醒過來比較好!

    “阿塵。”這時那人開口打斷謝懷塵的思路。

    聲音清雅,謝懷塵聽得心中一愣,這麽好聽的聲音居然是個魔?

    “阿塵,”那人又喚了一聲,“問道蓮我摘來了。”

    說著那人伸出手,修長如玉的手攤開,一株白到近乎透明的蓮花小巧立於掌心。

    謝懷塵看見這朵蓮花的瞬間,腦中浮現一句話:問道蓮,生於蜃流海深處,千年一株,極為難得。

    額,雖然這句話讀不懂,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謝懷塵想著。

    旁邊的雪兒卻是驚呼出聲:“呀,那麽凶險的地方你居然真的去摘了……”

    聞言謝懷塵愣了愣,這東西很難摘嗎?他看著紅衣謫仙手中白淨的蓮花,隻覺異常靜美,讓人不由心神搖曳。

    紅衣謫仙見他盯著蓮花不放,另一隻手隨意一勾,一小汩清泉便自半空傾瀉而下。謝懷塵見他隨手便能引水,心中對此人的好感大增。畢竟他自小最羨慕的便是那些逍遙神仙,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想一想都能豔羨到流口水。

    清泉緩緩澆灌在白蓮上,白蓮見了水,透明的花瓣抖了抖,隨後仿佛困了一般,打個哈欠自個兒慢慢閉合。鮮嫩的花瓣越合越攏,最後縮成一顆晶瑩剔透的蓮子。

    謝懷塵看得嘖嘖稱奇,圍著那顆蓮子左瞧右瞅,看著倒像個孩子。

    紅衣謫仙清雅開口:“問道蓮用靈力溫養則盛開,用靈水澆灌則閉合。”說著看了眼謝懷塵,“好玩麽?”

    謝懷塵毫不猶豫地答:“好玩!”

    紅衣謫仙似是被他的回答逗樂了:“要麽?”

    謝懷塵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對方模糊不清的臉——這人聲音這麽好聽應該也很好說話?這麽一想,他試探地開口:“你會給我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紅衣謫仙五指並攏,純白的蓮子被他握在手心,“你喊一聲我的名字,我就給你。”

    謝懷塵被這個要求難住了。原因無他,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麽啊!而且別說是名字,他連這個人的臉都看不到,這個要求太難了!能不能換一個!

    然而他這一須臾的猶豫,在對方看來便是遲疑。

    紅衣謫仙靜靜等著他開口,謝懷塵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個名堂,氣氛一時凝滯,謝懷塵臉上都有點掛不住,這實在是太尷尬了!好歹也是要成親的人,結果到現在連成親對象的名字都不知道?簡直丟人!

    謝懷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紅衣謫仙見他如此為難,終是歎了一口氣。

    “罷了,這東西本來就是給你的,收好。”說著將蓮子放在了謝懷塵掌心。指尖相觸,謝懷塵被對方冰涼的觸感嚇到了。他想起今早小仙童冰涼的手,對方的手也跟小仙童一樣冰冰冷冷。

    唉,不知道小仙童如何了。

    神遊天外也隻是一瞬,將蓮子給了謝懷塵之後,紅衣謫仙便走了。再見麵也就是拜堂之時。

    紅衣謫仙走後,謝懷塵拉著雪兒的小手,“那……那人叫什麽名字?”

    雪兒似是已經接受了自家主人不靠譜的遺忘症,她麵無表情地說:“####”

    “啥?你說啥?”

    “就是####啊。”

    “你……再說一遍。”

    “####”

    謝懷塵表情有點崩潰,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夢境是不是有某個蠢東西在搗蛋。

    “大人,您聽清了嗎?”

    “聽……聽清了。”謝懷塵有點絕望地說。

    “那就好,大人您待會記得跟####喝合巹酒。”

    “……好”

    **

    拜堂的地方就在洞房門前,正前方設了一張供桌,供桌後掛了副紅幔。來者並不多,還全都看不清臉,謝懷塵一眼看去,發現圍觀的都是些小姑娘小少年,身上穿的都是或青色或雪白的道袍,居然……清一色蘿卜頭,一個正常人都沒有。

    謝懷塵摸摸自己的臉,他記得自己也隻是個還未及冠的少年,但不知怎麽,這夢裏他就成了一個青年。看著一群比自己矮的蘿卜頭,謝懷塵莫名其妙有了成就感……

    “一拜天地——”

    雪兒有模有樣地在一旁吆喝,然而那清脆的少女音在喜堂裏顯然有些滑稽。謝懷塵閉著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謝懷塵腹誹,高堂又沒人,有什麽好拜的?然而身體還是對著供桌拜了拜,拜完之後他發現供桌上居然放著一樣東西。

    嗯?難道用什麽東西代替了高堂?

    謝懷塵定睛看去,一枚光滑圓潤的蛋正安安靜靜伏在供桌上,底下墊了柔軟的紅緞綢。那蛋有西瓜大小,白溜溜的,一看就很好吃,原來他方才拜的就是這顆蛋……原來他方才拜的就是這顆蛋?!

    謝懷塵心裏一陣翻江倒海,什麽玩意兒?難道他父母是一顆蛋?!

    然而不等他表示抗議,第三聲就緊隨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而至:“新人對拜——”

    謝懷塵壓下暴躁的心態,慢吞吞地與紅衣謫仙相互稽首。

    “禮畢——”

    雪兒麵無表情地喊出最後一句。這一句喊出,旁邊圍觀的一堆小蘿卜頭紛紛有模有樣地道賀,喜堂裏瞬間熱鬧非凡。

    一隻手搭上謝懷塵的手,謝懷塵被冰涼的手感嚇了一跳。

    “阿塵,”旁邊的紅衣謫仙輕輕說道,“走吧。”

    這指的便是去洞房了。謝懷塵不由自主地就緊張起來。他瞥了眼雪兒,發現雪兒也正偷偷看他,兩人目光相觸,雪兒對自家主人比了個鼓勵的手勢。

    然後謝懷塵就被紅衣謫仙拉進了洞房。

    兩人對坐於桌,紅衣謫仙抬手執起酒壺。那酒壺紅瓷花漆,正是雪兒給謝懷塵看過的那一壺。紅衣謫仙動作清雅地將酒液倒進小巧的朱紋酒樽,淡淡酒香縈繞,似乎是上好的竹葉青。

    謝懷塵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接過酒樽時咽了下口水。

    紅衣謫仙與他挽過臂彎,毫不猶豫地將合巹酒一飲而盡。謝懷塵對著酒樽看了又看,愣是沒敢沾一口。

    “你不喝?”紅衣謫仙放下空酒樽,語氣清清淡淡。

    “額,我……不會喝酒……”謝懷塵憋出這句話,麵色極不自在。

    哪知聽了這話,紅衣謫仙反倒沒了聲響。謝懷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奈何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對方是喜是怒他全然不知。洞房裏無人說話,一時間落針可聞,謝懷塵端著朱紋酒樽的手越來越僵硬。

    過了好一會兒,他總算是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喂?你不會在生氣吧?”

    對方毫無應答。

    “你說句話?”

    對方依然沒有一絲聲響。

    謝懷塵心下恍然,這難道是毒發了?這麽快?

    他試探著用手在紅衣謫仙麵前晃了晃,對方還是沒有反應。於是他膽子大了起來,上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那臉摸著清潤如玉,隻是冰涼地不似常人。他摸上眼睛,發現這人原來已經閉上了眼,再摸摸鼻子……臥槽,有呼吸?!

    謝懷塵被那清淺的呼吸嚇住,手一抖趕忙縮了回來。

    他想起雪兒說的話,先喂毒,再用劍殺。所以這毒是毒不死人非得他親自動手殺了?謝懷塵眉頭皺得緊緊,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坑死人不償命的夢?他連雞都沒殺過現在居然要他殺人?!

    謝懷塵從桌下摸出早已準備好的短劍,劍刃對著紅衣謫仙,哆哆嗦嗦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要不還是一撂擔子跑了吧?一個念頭在謝懷塵心裏閃過,這狗屁夢境他壓根兒就不想奉陪!

    就在謝懷塵猶猶豫豫,短劍上上下下的當口,一雙修長如玉的指突然夾住了劍刃。

    謝懷塵一愣,隨即嚇得握劍的手都快鬆了。這這……紅衣謫仙怎麽動了?!

    隻見桌對麵的紅衣謫仙,兩指穩穩當當,劍鋒淩厲的冷光在他指間一閃而逝。他抬頭,看著不知所措的謝懷塵,語氣還是那麽清清淡淡。

    “阿塵,你這是想送為夫一把劍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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