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老妖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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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還沒睡醒呢,就聽到兩個人的吵嚷聲,砰砰嗆嗆地幹起了架。
“你起開,讓我進去,哎呀我有急事!"
“姑娘還未起身呢,這裏是聽風館,外男不可擅入,連方丈都守著本分,憑什麽就你特殊?你安的什麽心?慢說你隻是姑娘的師兄,就算是姑娘的師傅,也得守著這規矩!”
不錯不錯,四喜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修一急了,隔著整個院子亂喊:“師妹你快醒醒,禁衛軍殺上來了,師傅和方丈都去了前院兒,後麵的女眷也都起身了……臨硯你若再攔著,今晚我那炕上,可沒有你的位置!”
臨硯不買賬:“沒有便如何?我還能怕你不成?誰知道你會不會半夜不老實,對我做什麽?”
“你你你,混蛋!快讓開!我就在屋子外麵,不進去!”
“不進去也不行,我同主子說了,有我便有姑娘,你若硬闖,便從我的屍身上爬過去!”
四喜坐起,還未開口,翠兒走來撩了帳子,“姑娘醒了啊?”
*
清涼寺上下,今日的氣氛萬分沉重。
禁衛軍負責皇城的安危,等於是皇帝手裏的親兵,可現在呢,皇帝不在了,太子也沒了,一大半兒的親兵跑到清涼寺來站崗了。
四喜趕到的時候,隻看到一堆光禿禿的腦袋,又白又亮地擠在山門前麵,形成了一道屏障。這種時候,湊得再近也沒用,不遠處種著一棵菩提,不算太高,樹身卻十分的粗壯,四喜毫不猶豫,拽了修一就往那邊跑。
翠兒和臨硯跟上,不知道姑娘要做什麽,待瞧見她踩著修一的肩膀,三下兩下爬到了樹上,方才壓低嗓音焦急地喊道:“姑娘,姑娘你快下來,仔細被人看見。”
四喜隻當沒聽見,不大一會兒,修一也爬了上來,兩個人坐在樹枝上,透過茂密的菩提樹葉,朝山門方向張望——慧蕪方丈正帶著監寺與一眾僧人站在那裏,和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子說話。
他發束白玉冠,穿了件極為濃豔的紫色袍子,繁複的花紋在清晨明亮的陽光下,隨著那人的動作,一晃一晃地閃著人的眼。他看起來頂多四十歲,惑人的桃花眼就算隔了老遠,也有種拋著俏媚-眼兒的感覺,明明是男人,卻生就了一身的媚-態,叫人覺得又輕佻又不正經。
四喜越看越懷疑,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人是誰?”
修一抻了抻脖子:“你說那個茄子似的?我聽忘塵師兄說過,壽王長了張妖精似的臉,八成是他。”
四喜挪了挪屁股,轉過身來往樹下蹭:“咱們下去吧。”
方丈師叔祖已經將人迎了進來,再在樹上待著,早晚會被人發現。兩個人剛剛準備溜走,就聽到智圓和尚中氣十足的一聲大喝,在身後響了起來:“修一,吉祥,你們去哪兒?”
攔不住你我嚇死你!智圓和尚就是這麽想的,他壽王不是說要禮佛嗎?不是說想嚐嚐清涼寺的齋菜嗎?好辦!他和尚別的本事沒有,收了位聰明徒弟是真的,他想不出來的辦法,徒弟可以想。管你什麽瘦王爺胖王爺,隻要她想捉弄,就算是真正的皇帝來了她也不怕。
四喜的右腳還沒站穩,左腳還懸在半空,聽到師傅叫她,忍不住蹙起眉頭,慢吞吞地將腳放在地上,轉過身來行了個禮:“師叔祖,監寺師叔,各位師叔,師傅……早上好。”
這下子,倒把那位妖媚大叔逗樂了:“你就是吉祥?”
他聲音舒悅動聽,明明方才還一臉的錯愕,轉眼就變成了欣賞與喜悅,那副親近的神情,又真摯又坦率,不知道的,還以為四喜是他家親侄女。
修一偏頭看了眼師妹,悄悄問:“你認識他?”
笨,四喜暗中翻了個白眼兒,沒有搭理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回王爺,正是。”
寧嘯琛用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往起來一抬,對上了她的眼睛:“真是不一般啊,出塵脫俗,本王還以為酒樓家的姑娘,多少得有幾分俗氣,最起碼,會有銅臭味兒,”他輕輕地呼著氣,像在說什麽悄悄話,湊過來一張豐-潤的紅-唇,“你和譽兒認識,是好朋友,對嗎?”
四喜眨了眨眼,她的個頭兒不高,下巴又被人捏著,腳尖都踮起來了,簡直像在上吊,心情當然不怎麽好。
寧嘯琛鬆開手,斜挑著嘴角,又笑了一下:“嘖嘖嘖,生氣了?等本王在佛前上柱香,之後再聊,如何?”
四喜沒有吭聲,倒被當做了默認。
這位壽王,還真是想什麽說什麽。變臉變得快,演戲演得好,就連揣摩人心的本事,也絲毫不見遜色,難道說,寧家人全都是這樣?當初奪天下的時候,除了智計之外,會不會還看長相論資排輩?長得光風霽月的,便是君王首選,長得妖媚橫行的,便是頂級禍害……四喜差點被這想法逗笑了,這位壽王爺,看起來也不像腦子一潮就篡位的人啊?
譽哥哥前腳剛走,後腳他就叫人堵了山門,肯定是得到消息,猜到了什麽,吉利酒樓的幕後老板是睿王府,京城人百分之八十的都知道,就連她這位四喜姑娘的大名兒,也並不是什麽秘密,要聊什麽,她差不多都猜到了,再大的事情,也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可害怕的。
四喜臉上帶著笑,全無半分緊張的模樣,目送那群人離開之後,她便回了五觀堂。
不多一會兒,寧嘯琛便在智圓和尚的陪同下找過來了。一炷香的功夫,倒是讓這位壽王爺身上的妖氣減輕了許多,問題一個沒提,反而客氣地要求四喜,為他也做點好吃的:“本王即便問了,你若不想說,本王又豈能聽到真話?這麽可愛的小女孩,本王可不忍心交給那些粗漢,佛門淨地,還是少些戾氣的好……看到你,本王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若她還活著,也該有十三歲了……也罷,今日你便為我做幾道齋菜可好?”
剛才的妖-婦臉,轉眼就變成了慈父臉,智圓和尚那顆多愁善感的心,差點就被他感動了。
四喜會做的很多東西,都來自於她小時候的那些夢,夢裏有一位裝束奇怪的大姐姐,跟她說了許多奇怪的事:她說,她來自於一個叫現代的地方,因為生病死了,才“穿越”到這裏,她說她不忍心占據她的身子,又是位超星級廚師,若是走了,這一身的技藝便等於失傳了,所以,她想傳授與她。沒過不久,四喜的腦子裏,就莫名其妙的多了許多做菜的記憶……五年前,大姐姐不再出現之後,那些夢便像被烙印了一般,不但曆久彌新,還越變越清晰了。
寧嘯琛說完那番話之後,便換上一副哀婉的表情,盯住了四喜:“如何?”
送上門來的機會,不抓住的都是傻子。
四喜微微一笑,仰起了小臉:“隻是齋菜?那有什麽難的。”
說完便拉上修一鑽進了廚房,不大一會兒,拎著一把菜刀走了出來。
高榕的枝幹上,原本停著一隻不開眼的鳴蟬,滋啦滋啦聲嘶力竭地鼓動著肚子,陽光在鋒利的菜刀上閃過,鳴蟬啞巴了,五觀堂裏坐著的客人全都閉上了嘴。壓抑的寂靜中,禁衛軍統領王昌悄悄抬起眼皮,朝壽王爺身邊望了兩眼,那裏站著的是內侍監總領安德海。兄弟們都被堵在了山門外麵,若是有埋伏的叛軍,他一個人肯定抵擋不住,關鍵時刻,可以把安德海推出去擋上幾刀,身為內侍,為主子送命也是一種榮耀。
殺氣,就好像無形的鍘刀,恰恰好懸浮在腦袋頂上。安德海總覺得身後有人看他,後脊梁一陣陣發冷,心慌氣短腿肚子打顫之餘,連狐假虎威都忘了,正慌亂呢,有人喊了一聲,安德海沒聽清楚對方喊的是什麽,就操著比往日還要尖利十倍的嗓音叫了起來:“大膽!來人啊!把她給我拿下!”
作者有話要說: 壽王爺的本命獸八成是隻狐狸,說話的調調就像山路十八彎,哼啊哼啊地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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