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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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大營的刑昭向夜海英匯報了情況,二百人無一生還,刑昭憑一己之力成功燒了迦福閣的糧草庫,夜海英對這個結果表示可以接受,當晚便傳下命令,將僅剩的軍糧分成三天全部吃掉,讓所有將士吃個酒足飯飽,三日之後起兵征討。

    顏紀聽聞龍女匯報的情況後,竟也做出了和夜海英同樣的決定,三日後全軍出擊!

    這三天內刑昭除了吃飯睡覺外一直琢磨著龍女的安排,直到把龍女所說的完全記在心中才長出一口氣。

    三日後的淩晨,太陽初升,大霧尚未消散,沉寂數日的玄帝都黑甲衛和迦福閣戰士同時出動了。

    中央步軍五萬,右翼騎兵五萬,左翼弓兵五萬,總共二十萬的迦福閣紅色胡服大軍,便如秋色中的楓林,火紅火紅。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夜海英的黑甲衛大軍隨之出動,漫漫黑色如同遍野鬆林,看陣勢比迦福閣戰士氣勢更加壯大。迦福閣雖不及黑甲衛訓練有素,但黑甲衛糧草稀缺,人困馬乏,所以現在這是兩支實力堪堪抗衡卻又風格迥異的大軍。

    驟然之間,迦福閣鼓聲號角大作,軍旗在風中獵獵招展。右翼騎兵率先出動,中軍兵士則跨著整齊步伐,山嶽城牆般向前推進,每跨三步大喊“殺”,竟是從容不迫地層層逼進。

    與此同時,黑甲衛淒厲的牛角號聲震山穀,兩翼騎兵呼嘯迎擊,重甲步兵亦是無可阻擋地傲慢闊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來。

    終於兩方大軍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響徹山穀,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這是兩支強大的鐵軍,都是有著慷慨赴死的猛士膽識。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十裏荒原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刑昭親率五千騎兵看準左翼弓兵,拍馬趕去!

    “給我殺!”刑昭呐喊著。

    這五千騎兵都是刑昭的親兵,也是精銳,轉瞬間便衝散了迦福閣的弓兵陣,黑色騎兵猶如穿梭在戰場上的死神,正如龍女所說,這些弓兵最是薄弱,刑昭的隊伍隻用微弱的代價就換取了不小的戰功。但是迦福閣中央的步兵很快分出一部分補到了左翼,戰況變得更加激烈起來,刑昭看準機會發現一些零散的迦福閣步兵正向西麵逃散,他拍馬便向西奔去,這五千騎兵就像刑昭的影子般也尾隨而去。

    顏紀、龍女和百罹在遠處觀著戰局,龍女看到刑昭已經順利脫離戰圈,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她對顏紀說道:“聖王,夜海英絕非我迦福閣的對手,但人在絕望時也是最凶狠的時候,我軍傷亡也不小,眼下勝利並不是問題,這接下來進軍玄帝都恐怕就……”

    顏紀也看出了這一點,龍女的話正好給他找了個台階下,於是他便說道:“此戰過後,撤回迦福閣再做調整,進軍玄帝都之事暫且延後吧。”

    龍女點點頭,百罹拱手拜道:“聖王英明。”

    一直伴在顏紀身旁的顏熙看到顏紀和龍女之間的關係緩和了很多,也欣慰的笑了,這個笑容和慘烈的戰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十裏荒原,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整個戰場。那風中獵獵招展的“夜”字軍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荒原之上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嘹亮的嘶喊慘叫,動人心弦。迦福閣戰士們健碩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被刑昭衝散後的弓兵殘餘迅速重組起來,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隻見不斷有黑甲衛中箭倒地。還有一些黑甲衛剛衝進敵陣,即刻被數名迦福閣戰士蜂擁持刃砍殺,寡難敵眾。

    “大將軍,敵人勢頭很猛,不像是斷糧斷草啊!”夜尹在廝殺中向夜海英喊道。

    夜海英在打到一半時就知道迦福閣的戰士哪裏是三天沒吃飯的樣子,簡直是一群養精蓄銳了很久的虎狼之師!

    “寧勝而死,不敗而亡!”黑甲衛淒厲的嘶喊著。

    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爭越來越激烈。

    這次十裏荒原之戰,竟成了黑甲衛組建以來最為艱難戰役。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了十裏荒原之上。

    打到這個時候,勝負已見分曉,黑甲衛近三十萬大軍如今卻僅剩三四百人,但他們依舊維持著陣型,絲毫不受戰友死去的影響,不得不說這樣的軍隊著實令人佩服!

    迦福閣的二十萬大軍約莫還有五萬左右,如此懸殊的人數若是換了別人領軍,怕是黑甲衛要繳械投降了,可夜海英果非常人,膽識過人。

    他接過親兵遞來的長槍,握在手中,目光炯炯,看著諸人,說道:“我夜家軍戰到此刻已是無憾,我不會問你們是想打勝仗,還是想打敗仗,是想骸骨不返,還是想功名俱顯,我要帶你們活著回到玄帝都!”

    諸將這才知曉他的意思。他是想帶領餘眾衝破敵陣,為黑甲軍留下火種!實在豪壯!

    夜尹熱血沸騰,帶頭行禮,叫道:“末將願追隨大將軍!”

    諸黑甲衛齊躬身行禮,喊道:“我等願追隨大將軍!”

    一直端坐中軍寶帳遠觀戰局的顏紀看到夜海英帶著黑甲衛準備衝出包圍圈,起身說道:“看看你能跑多遠!”

    中玄空強者一旦出手便有毀天滅地之威,隻見顏紀縱身躍出,每踏一步就在半空中凝結一個看不到但又實質存在的落腳點,幾個起落便追到黑甲衛的身後。大夏龍雀刀自他背後升起,化作龍雀,展開鋪天蓋地的黑翼,日月星辰都被遮蔽!何為龍雀?它不像鳳凰絢爛,但卻是鳳凰中最凶猛的,一旦起飛不取性命再不落下!

    黑色羽翼拂過黑甲衛,一團團玄霧升騰,中招者盔甲當即散落,但穿甲的人卻不複存在!

    夜海英對大家喊道:“夜尹,帶領大家向前跑,不要回頭!”

    眾人得令,戰馬奮力前行,夜海英勒住跨下馬,調轉馬頭,長槍一指,喊道:“永夜天冥訣!”

    漆黑的空間暴漲,代價是不斷燃燒著夜海英的生命,就像當初他的父親夜青和老白在玄帝都對決時一樣。

    龍雀衝進漆黑空間中便迷失了方向,在原地不斷徘徊,夜海英困住龍雀後待夜尹帶領大家遠去,這才收了功法,極大的消耗令夜海英再無脫身之力。

    顏紀喚回龍雀,凝在手中一把巨刃,他緩緩走到夜海英的麵前,說道:“值得敬佩。”

    夜海英氣喘籲籲,說道:“能死在中玄空強者手中,本將軍也算青史留名了!”

    本已做好赴死準備的夜海英,卻看到顏紀轉身說道:“我不想殺你了。”

    夜海英一愣,問道:“不必戲耍本將,我不怕死。”

    顏紀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的視死如歸贏得了我的尊重,所以我不想殺你了。”

    夜海英拖著疲憊的身軀,向顏紀一拜,說道:“你讓我走,不擔心我日後卷土再來?”

    顏紀笑道:“不擔心,也許不用你卷土再來,我會先去玄帝都的。”

    夜海英翻身上馬,說道:“今日之恩,我會還給你,來日戰場再相遇,你不必再留情麵了,夜家軍寧戰而死,不敗而亡!”

    顏紀頭也不回的走遠了,自從接受了龍魔尊傳承的他一向不太尊重生命,但不知為何今日他卻從心底敬佩夜海英大將軍。

    兵敗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玄帝都,天帝寶殿中,天帝將一樽金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對殿中跪拜的國師司徒鍾和六部尚書罵道:“你們一個個口中念著赤膽忠心,現在連糧草的事都辦不好!我知道你們和夜大將軍心存芥蒂,但也該分個時候吧!難道非要迦福閣打進玄帝都,抄了你們的家才明白這個道理麽!”

    司徒鍾的頭埋得更深了,顫顫巍巍的說道:“天帝,糧草一事我等真的盡力了,但那夜海英畏戰不出,延誤戰機,並非我等之錯啊!”

    天帝暴怒,隔空抓住司徒鍾的脖子提了起來,罵道:“一派胡言!”

    六部尚書見天帝惱怒,一同喊道:“天帝息怒!大將軍戰敗絕非我等之錯!”

    眼見殿中這些人都為國師求情,天帝緩緩地鬆開手,說道:“你們……”

    司徒鍾連忙跪爬幾步,說道:“夜大將軍這些年豢養兵馬耗損金元極大,各地納貢盡數用於此處,六道破碎後,妖魔亂世,連年征戰,農民幾乎顆粒無收,各地稅賦難以收取,我等也是沒有辦法啊!”

    天帝冷靜下來,她也承認司徒鍾所說的情況,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司徒鍾繼續說道:“大將軍的黑甲衛號稱王者之師,國之典範,如今這一敗實在有損國威!還望天帝明鑒,責罰夜海英!”

    六部尚書及其他百官早和司徒鍾串通一氣,此時一同下跪,喊道:“還請天帝降旨責罰夜海英大將軍!”

    這麽明顯的逼宮任誰也看得出來,天帝又怎會不知?但是她雖貴為天下之主,可這天下又豈是她一人就能治理好的?若不同意百官之願,那今後百官必會不盡心輔佐。她思來想去隻好說道:“輔國大將軍夜海英戰敗,有辱國威,從即日起,削其黑甲衛和黑鯊近衛之調兵權,改由我親自調配!”

    司徒鍾見計策得逞,得意的說道:“天帝英明!”

    可話音剛落,天帝又繼續說道:“國師司徒鍾獻計攻打迦福閣,而後既不能防患於未然,複不能展籌於事後,所奏盡數空言,即日起卸去國師之職,留觀後效!”

    六部尚書及其他百官紛紛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人走茶涼般的跪拜道:“天帝英明!”

    這可把司徒鍾氣壞了,他不甘心的說道:“天帝!三思啊!我玄帝都豈可沒有國師之職啊!”

    “不會沒有的。”突然從殿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所有人聞聲看去,說話之人竟是司徒鍾的兒子司徒惜玉。

    自從刑昭提前趕回玄帝都後就把後續的事情詳細說給了司徒惜玉,本來對權力毫無興趣的他,在少康的“幫助”下,也開始即思進取了。

    司徒鍾轉頭看到自己的兒子走上寶殿後,破口罵道:“逆子!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兒!”

    司徒惜玉不理會他,拜向天帝,說道:“在下司徒惜玉,見國家有難,願貢獻過往經商所得之金元,以資天帝重組軍隊,解燃眉之急!”

    天帝此時最是需要金元,夜海英戰敗,黑甲衛損失慘重,必須重新招募,雖說重組的軍隊難和原來的黑甲衛相提並論,但總好過無兵可用,於是說道:“重建軍隊耗資巨大,你有這個本事?”

    司徒惜玉說道:“在下一直經商,金元於我來說不是問題,願憑天帝調用!”

    天帝也不客氣,說道:“好!那你想要什麽作為回報?”

    司徒惜玉捧出天帝鐵卷說道:“天帝可還記得此物?”

    司徒鍾看到天地鐵卷後氣的快要吐出一口老血,指著他說道:“你……你這逆子……”

    天帝看到鐵卷立時會意,說道:“好,即日起著司徒惜玉任國師一事,望今後盡心輔佐!”

    司徒惜玉跪拜道:“謝天帝!”

    司徒鍾氣悶攻心直接暈厥過去了。

    再說天君府這邊,衛軒等人順利回到紫微山後,夜海英兵敗的消息就傳了過來,衛軒聽後沒說一句話,所有人也沒敢去問。

    他獨自一人在湖邊散心,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關押魅兒的地方,本來上官曼是想把魅兒關進牢房,可衛軒認為魅兒確實並未做出什麽對天君府不利的事,於是便改為在這裏關押,說是關押,其實除了不能隨意進出外,吃喝起居並不發愁,對魅兒來說倒是享了很多天的清福。

    此時的魅兒坐在池邊吃瓜,紅白紗裙間,一雙纖細光滑的腿交疊著,橫放在木台上,像一對纏綿中的白蛇。

    她看到衛軒走過來,嬌媚的說道:“這麽久才想起人家來?”

    衛軒被魅兒這一說也是一愣,這才發現竟然走到了這裏,不過關押魅兒這麽久了,既然來了不如就好好談一談,於是他說道:“一直沒有時間,關押了你這麽久,讓你受苦了。”

    魅兒笑道:“衛公子不必這麽說,小女子可沒覺著受苦,就是覺著有些寂寞而已,好像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在等待著情郎的到來,這不還真就等到你來了呢。”

    衛軒被魅兒說的臉直發燙,便說道:“魅兒姑娘莫要如此說,既然我來了,那今日我們便好好說說吧。”

    魅兒說道:“好啊,那不知衛公子想要談些什麽呢?是風花雪月呢?還是洞房花燭呢?”

    衛軒麵露難色,他最怕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急不得惱不得,無可奈何,隻得慢慢坐到魅兒身邊,一本正經的問道:“我們就說說你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魅兒莞爾一笑,說道:“這個問題我回答過你了,為了你。”

    衛軒知道她會這麽說,便繼續問道:“那為了我什麽?”

    魅兒說道:“為了和你在一起。”

    這下衛軒徹底啞口無言了,這哪裏是審問?簡直是小情侶談情說愛。

    魅兒見衛軒尷尬的神情,“噗哧”一笑,說道:“衛公子,你真的不信?”

    衛軒緩緩神,說道:“不信。”

    魅兒又拿起一塊瓜,輕輕掰下一角遞到衛軒嘴邊,說道:“我若告訴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還不信麽?”

    衛軒越來越為難了,他推開魅兒的手,說道:“你我相見從來都是兵刃相加,何來的真心話?”

    魅兒見他不肯吃,便又將瓜送進自己口中,說道:“你說的不錯,兩次見你兩次爭鬥,可我就是對你動了心,這又有什麽奇怪的?感情本來就不是人能控製的,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

    此時,衛軒的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堂堂天君竟然如此窘迫。

    他平複了一下,又說道:“好吧,那我就信你的話了,若是如此,那你就離開這裏吧。”

    魅兒說道:“既然信了,為何又叫我離開?”

    衛軒說道:“我已有上官曼了,辜負姑娘了好意,所以還請你離開吧。”

    魅兒一努嘴,說道:“我不走,既然我來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都不走。”

    衛軒徹底沒了辦法,站起身向外走去,說道:“既然你不走,那就呆著吧,如果哪天厭煩了,自己離開便是,我會吩咐天君府上下絕不為難姑娘就是了。”

    魅兒看著衛軒走遠,在後麵喊道:“如果我幫你找到小依,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麽?”

    衛軒聽後停住了腳步,小依這個名字一直是衛軒心中的結,雖然從上官曼口中得知小依隻是一種稀有的妖獸吞夢卯,但並不影響他對小依的思念。

    魅兒見他停了下來,追到衛軒身後,說道:“你怎麽不走了?”

    衛軒轉身問道:“你真能幫我找到小依?”

    魅兒反問道:“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麽?”

    衛軒沉默了,他想見到小依,這是一個心願,可魅兒的要求他又無法答應。

    魅兒見他麵露難色,笑道:“我就在這裏等你,你大可以想好後再來找我,反正我不急,我也不會走,不過你若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話,就把我一人留在這裏一輩子好了,永遠不要來見我。”

    衛軒回到議事廳後一籌莫展,不明原因的眾人看著他麵麵相覷。

    上官曼問道:“你是怎麽了?”

    衛軒不想讓上官曼知道此事,便隻要顧左右而言他,說道:“沒什麽,派去尋找九子神印的人可有消息了?”

    軒轅天承說道:“有了一些消息,不過難辨真假,道聽途說居多。”

    曲天曉悠然的坐在血屠背上,說道:“那就挨個去看看嘛,大不了就算遊玩了。”

    血屠甩著大尾巴,說道:“小祖宗你說的輕巧,天下那麽大,哪有這些時間四處玩樂啊?”

    曲天曉撥弄著血屠的毛發,繼續說道:“大人們事情多,不如咱倆去看看吧。”

    血屠很配合的說道:“好啊!咱倆遊曆天下去!”

    “閉嘴!”衛軒拍了一下桌子,嚇得曲天曉和血屠都不再言語,然後他接著說道,“還請老師詳細說說。”

    軒轅天承看著曲天曉和血屠的樣子,笑了笑,說道:“現在天君尚未得到睚眥、椒圖、狴犴、霸下四枚神印,打探之人傳回的消息中提到了睚眥印的下落,就在桃源山盤古塚內。”

    衛軒和少康聽到後異口同聲的說道:“桃源山?”

    曲天曉卻說道:“一定很美吧,好想去看看啊。”

    少康聽到後看了看曲天曉,笑道:“確實很美,你一定喜歡那裏。”

    曲天曉努著小嘴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一定喜歡啊?”

    少康說道:“我就是知道。”

    軒轅天承見他們說完後,繼續說道:“天下傳聞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後,盤古巨斧化作十二塊碎片散落各地,其實並未散落,所謂十二塊中十一塊為疑塚,盤古斧真身就在桃源山的神塚內,而斧柄上鑲嵌的就是那枚睚眥印,不過這隻是坊間傳聞,還需去一趟桃源山才知真假。”

    少康說道:“我去吧,正好我想回去看看了,還想帶著曲天曉一起去,不知……”

    衛軒自然不會拒絕,便說道:“好吧,讓血屠也一同前往吧,現在小祖宗可離不開它。”

    血屠聽到這裏,得意的抬起大腦袋。

    少康則無奈的笑了笑,走到血屠耳邊說道:“不許跟著小祖宗胡鬧,知道麽?”

    血屠無奈的說道:“哪次是我胡鬧了?唉……唉……是我……是我……”

    曲天曉這才鬆開了咬住它另一邊耳朵的小嘴。

    玄帝都,大將軍府內。

    兵敗歸來的夜海英被削了兵權,此時正和夜尹坐在亭中喝著悶酒。

    夜海英悶悶不樂的對夜尹說道:“自黑甲軍建立以來,從未脫離過我夜家的掌管,今時今日,我愧對夜家列祖列宗啊。”

    夜尹安慰道:“大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煩惱。”

    夜海英說道:“我沒想到刑昭竟然如此欺我!臨陣脫逃,還趁機幫司徒惜玉做了國師,接下來怕是還要惦記我這輔國大將軍的位子吧。”

    夜尹想起刑昭就來氣,戰場中拚死拚活的時候,他竟然拉著一眾人馬跑了,這打的是大將軍府的臉麵。

    夜海英又說道:“一場仗打回來,這玄帝都倒像變了個樣,竟是如此陌生。”

    夜尹唉聲歎氣的喝了口酒,說道:“是啊,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自處呢?”

    夜海英想是喝的多了一些,又或是為了紓解心中悶氣,隻見他抽出將軍佩劍,來到亭外一邊舞劍一邊吟詩: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院中起,萬裏已吞匈虜血。曾幾何時,豪情萬丈的輔國大將軍夜海英,如今卻是這般消沉。

    夜尹是個軍人,但看到這個畫麵時,眼圈也紅潤了,他抬起頭不想讓眼淚滑落,因為他知道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夜海英將佩劍向地上一扔,長歎一口氣,坐了回去。

    夜尹說道:“大將軍,我們是坐以待斃還是放手一搏?”

    “坐以待斃能如何?放手一搏又如何?”夜海英問道。

    夜尹說道:“坐以待斃的話我們就繼續喝酒,放手一搏的話倒還有些說頭。”

    夜海英自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於是說道:“那你便說說看。”

    夜尹繼續說道:“刑昭之心已然暴露,天壇宮與天君府的事情上他就在挑撥離間,戰場之上又臨陣脫逃,如今做了司徒惜玉的門客,下一步我猜他會向天帝要兵權。”

    夜海英思慮一番,也說道:“要完兵權後司徒惜玉就有了五院和黑甲衛的兵力,再加上他招募的兵士,而後就是奪我大將軍之位,架空天帝。”

    夜尹說道:“大將軍明斷,很明顯這就是刑昭之心,臣服司徒惜玉是假,掌管天下兵權是真。”

    夜海英問道:“那你說的放手一搏,該如何做呢?”

    夜尹說道:“天帝對夜家深信不疑,削兵權隻是不得已而為之,其餘百官不過是趨炎附勢之徒,此時大將軍也該拿出那柄上監帝王,下察百官的擎天劍了!”

    夜海英有些猶豫的說道:“擎天劍?可司徒惜玉尚未犯錯,若我拿出此劍未免令世人認為我是妒賢嫉能之人。”

    夜尹笑道:“有刑昭在身邊,他想不犯錯都難。”

    就在此時,一個躲在暗處傾聽的肥碩身影緩緩退去,隱沒在了夜空下,他在那裏很久了,隻是夜海英和夜尹自始至終也沒能發現。

    龍洞山迦福閣內,聖王顏紀正在宴請大家,慶祝擊潰黑甲衛的壯舉。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

    龍女若有所思的喝著酒,百罹陪在她的身邊,問道:“高興不起來麽?一切不是都按你想的發展下去了麽。”

    龍女夾起一口菜放進嘴裏,細細品嚼後,說道:“我挺高興的,你看不出來麽?”

    百罹笑了笑,說道:“我不用看就知道你是否高興。”

    龍女笑道:“你也會讀心麽?”

    百罹說道:“我隻會讀你的心,因為你高興我就會高興,你不高興我自然就不高興。”

    龍女又夾起一著菜放到百罹盤中,說道:“吃些東西堵住你的嘴,我會更高興的。”

    百罹笑著把菜放進嘴裏,說道:“我自己夾的菜可堵不住我的嘴,所以你要多給我夾一些。”

    顏熙看著龍女和百罹,心中有些暖意,她也夾起一著菜放到顏紀盤中,說道:“不要光喝酒,吃一些菜吧。”

    此時的顏紀已是微醺,舉止難免輕浮一些,他一把將顏熙攬入懷中,小聲說道:“今晚要你,可好?”

    顏熙聽後麵紅耳赤的說道:“大庭廣眾之下怎能說這些,真是羞死人了。”

    顏紀放肆的大笑,然後一把將顏熙抱起來就向自己房中走去,邊走邊對在場所有人說道:“迦福閣大獲全勝,今天大家不醉不休!你們先繼續,待我和夫人好好慶祝一番再來陪你們一醉方休!”

    眾人借著酒勁不斷起哄,直把顏熙羞得一頭埋進了顏紀胸口。

    百罹對龍女說道:“聖王可越來越不像個好人了。”

    龍女冷哼一聲,說道:“龍魔尊本來就該如此,以前不過是他不習慣而已。”

    百罹笑道:“不如咱倆也去慶祝一下?”

    龍女瞪了百罹一眼,說道:“你也越來越不像好人了。”

    百罹哈哈大笑,繼續說道:“何來好人?我連人都不是啊!”

    龍女並不想再繼續去說這個話題,便又說道:“玄帝都重創,聖王會選何時進軍呢?”

    百罹也很配合的變得正經起來,說道:“你是希望早些還是晚些?”

    龍女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覺著天下離我越來越遠了,遠到我都不想要了。”

    百罹說道:“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勉強自己,我們大可以尋一片山清水秀之地快活一生,但我知道你還有些不甘心,就算得不到這個天下,你也想把天下攪成一潭渾水,對不對?”

    龍女說道:“貴主還宮,洞庭凝碧。柳生不在,誰會此意。我是龍女,生來就是為了輔佐龍魔尊稱霸天下的,就算我不能陪龍魔尊走到最後,我至少應該為龍魔尊報那封印之仇吧。”

    百罹說道:“月出皎兮,勞心悄兮。有意變化,君莫笑兮。我隻是青丘狐妖,這天下我不在乎,這仇恨我也不在乎,可我在乎你,我陪你報這個仇吧。”

    龍女飲下一杯酒,看著百罹,說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百罹笑道:“當初在萬靈山和五院真人交手時,你說過我的命是你的。”

    龍女問道:“隻因為這一句話麽?”

    百罹也飲下了一杯酒,說道:“不,是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你。”

    龍女又道:“兒女情長本就令人生厭,那隻會讓我忘了野心。”

    百罹說道:“的確令人生厭,但又無法避免,你願意答應我一件事麽?”

    龍女說道:“什麽事?”

    百罹看著龍女的眼睛,緩緩說道:“無論那仇能否得報,都要活著!”

    龍女明白百罹的意思,想報仇就必然要和天帝有直接衝突,論實力龍女毫無勝算,百罹隻是告訴自己不要被仇恨衝昏頭腦,不要做傻事,隻有活下來才是對的。

    她說道:“我答應你了,無論成敗,我都會活著,如此我也算無愧於龍魔尊了。”

    百罹笑了笑,又是一杯酒,今晚的夜空格外的漂亮,酒菜格外的美味,龍女也格外的好看。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