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強迫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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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帝都,天帝寶殿內,天帝獨自坐在那裏,透過寶殿隔窗灑落下來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依然是那個美到攝人心魄的天帝。

    “人這種動物,吃飽了飯連倫理都敢亂,餓上三天連同類都要吃,有錢了就想坐轎子,衣服舊了就要換,女人老了就要變,養個小的就想甩掉老的,人這種動物,地能生天就能殺!”

    熟悉的聲音從寶座背後響起,還是那個身影從寶座背後轉出,暗紅色的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紫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添撩人風情。朱唇輕抿,似笑非笑。肌白勝雪,似是散發著銀白瑩光一般。十二凶星中的五星天殺再一次出現在天帝麵前,凝視著她。

    天帝說道:“你來做什麽?我不需要煞宗的幫助。”

    天殺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然後說道:“我煞宗也從未想過幫助你。”

    天帝又道:“那你來做什麽?”

    天殺說道:“上次問你殺不殺衛軒,你拒絕,這次問你殺不殺顏紀,你還會拒絕,對麽?”

    天帝斬釘截鐵的回道:“對。”

    天殺繼續說道:“可惜了,可惜了。”

    天帝問道:“可惜什麽?”

    天殺妖邪詭異的眼神和當初一樣輕浮的盯著天帝曼妙的身姿,他走到天帝麵前,伸出手指挑起天帝的下顎,說道:“我早說過,你這般美麗,死了可惜。”

    天帝袍袖一揮,打落天殺的手,說道:“煞宗也會有你這樣的登徒浪子,以後你不必來我的寶殿了!”

    “哈哈哈哈!”天殺又是一陣刺耳的笑聲,然後緩緩退入虛空中,說道:“下次我再來的時候,這寶座上一定不是你了,可惜了,可惜了。”

    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剛剛被墨汁染過了一般,偶有的幾顆星子似是圓潤的明月劃過天際時灑落的幾點光輝。大地上的一切都籠罩在淒靜的月光下,如時間停住一般寂靜,隻是間或傳來一陣樹葉摩挲的細碎聲。玄帝都似乎從未這麽安靜過,又或許本就該是這般的安靜。

    第二天清晨,五州苑的房間裏,司徒惜玉和刑昭徹夜未眠,兩人的眼睛都泛著血絲,但情緒卻是高漲。

    司徒惜玉說道:“如今你也不能回大將軍府了,也挺好,反正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接下來就該我登場了。”

    刑昭笑道:“能幫你坐上國師之位是我的榮幸,現在我們根基尚淺,你花錢招募的那些兵士不堪大用,不如借此機會向天帝求來黑甲衛的兵權,就說用作訓練兵士而用,也能解玄帝都燃眉之急。”

    司徒惜玉拍案而起,說道:“刑兄此計甚好!”

    果然正如夜海英和夜尹所料,沒過多久,司徒惜玉就一本奏折呈到天帝手中,直言玄帝都兵力稀缺,戰力不足,為防止迦福閣來襲,特招募兵士二十萬,但自己經驗尚淺,不知如何訓練,望天帝授予其黑甲衛兵權,兩部並做一部,以便迅速提點為可用之兵,解燃眉之急。

    天帝閱後向百官詢問建議,百官皆稱司徒惜玉想的周到,做事效率,應該準奏。天帝猶豫再三,最終將黑甲衛一半的兵力調配給了司徒惜玉,自己留下一半以防不測。但就是這一半兵力也有五十萬,再加上司徒惜玉招募的二十萬兵士,現在他手中握有七十萬大軍,更有五院兵力本就屬國師支配,稱得上是重兵在握了。

    夜尹催促夜海英是該拿出擎天劍幹涉了,可夜海英依舊認為時候未到,司徒惜玉的狐狸尾巴尚未露出,夜尹隻得悻悻離去,不再提及此事了。

    落寞的司徒鍾現在隻能做個閑賦在家的老人,他知道自己對衛軒而言已然無用,身上的婆娑魔果怕是隨時都有可能發作,於是整天喝酒,半瘋半癲,如癡如醉。

    這一日,司徒鍾酒醉後搖搖晃晃的四處閑逛,順著熟悉的路線,他就走到了護國五院附近,正巧遇見一男一女正在院外牆邊談話,那男的正是薩多,而女的便是穆卉寒。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麽,薩多直接拉起了穆卉寒的雙手,可穆卉寒卻狠狠將他甩開,然後頭也不回的向雲水院中走去。

    司徒鍾醉意正濃,喊道:“你給我站住!”

    穆卉寒聽到喊聲,轉身看去,發現是司徒惜玉的父親,盡管曾是國師,但她一想到司徒惜玉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於是根本不理司徒鍾,繼續向內走去。

    薩多卻不知情,上前行禮,說道:“拜見司徒大人。”如今他已不是國師,所以薩多隻用大人來稱呼。

    司徒鍾醉醺醺的推開薩多,指著穆卉寒又喊道:“說你呢!你竟敢對我視若不見!大膽!你給我過來!”

    穆卉寒停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眼神中透出利劍般的鋒芒,說道:“你想幹什麽!”

    薩多以為是自己剛才跟穆卉寒說話,把她惹怒了,現在穆卉寒想借司徒鍾撒氣,可畢竟這是國師的父親,自己不能害了穆卉寒,便立刻跑上去拉住穆卉寒,說道:“怎麽能這樣跟司徒大人說話呢?畢竟他還是當今國師的父親啊。”

    穆卉寒不聽還好,一聽更是惱怒,說道:“我不用你來管,我就是要這樣和他說話!”

    司徒鍾聽到穆卉寒的話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穆卉寒的臉上,然後罵道:“臭婊子!你也配跟我這麽說話!你忘了被我兒關在密室裏時你像個蕩婦一樣伺候我兒!現在你倒裝起清高來了!”

    這句話像晴天霹靂般重重的打在穆卉寒和薩多的心上!

    自從穆卉寒回到雲水院後,她就一直對薩多避而不見,可薩多卻極有耐心的反複去找她,好在穆卉寒肚子裏的孩子月份不大,這才沒被薩多看出什麽,可她知道這孩子早晚會瞞不住的,對任何男人來說,這都讓人很難接受,所以穆卉寒不願坑害薩多,她更認為自己配不上善良淳樸的薩多。可感情的事情確實無法控製,穆卉寒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薩多,糾結了多日,她決定和薩多談一談,然後一刀兩斷,如此也就不會害人害己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司徒鍾的出現把這件事情捅破了……

    穆卉寒的眼淚奪眶而出,薩多直爽的性子從來做事都不過腦子,於是他一拳將司徒鍾打翻在地,說道:“你再胡說一次!就算你是國師的父親,我也會要了你的命!”

    司徒鍾酒醉,被打了倒是也不吃痛,嘴裏依舊說道:“你還敢打我?反了你了!我胡說?你自己問問這小婊子去!”

    薩多“咣”的一腳把司徒鍾踢出老遠,喊道:“還敢胡說!看我不殺了你這老東西!”

    正在此時,穆卉寒伸手攔到了薩多麵前,嗚咽著說道:“別打了……”

    薩多很是疼愛穆卉寒,急忙住手,攙扶著痛哭流涕的她,說道:“讓你受委屈了,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胡言亂語,你不要在意啊。”

    穆卉寒抽泣了幾下,抹掉了淚水,說道:“你隨我來,我有話對你說。”

    就這樣,薩多跟著穆卉寒默不作聲的一路走到了玄帝都外的萬頃湖,這裏鮮有人煙,遠遠地望去,湖水被天空映得碧藍,襯著萬靈山中幾座遠近不同的青峰,恰如一顆遺落在綠色絲綢之中的藍寶石。不時的飄來幾朵嫩白的小花,為這青山綠水做著點綴。遠山之間饒著霧絲,留給人種種神秘的幻想。

    穆卉寒停住腳步,看向薩多,他也在看著自己。兩人就這麽看了很久,薩多不由自主的向穆卉寒靠近了一些,穆姑娘沒有躲避,也向著薩多走近了一步。

    薩多忍不住想對穆卉寒說些什麽,可剛一張嘴就被穆卉寒的芊芊玉手擋在了唇上,穆卉寒說道:“什麽也不要說呢,你先聽我說完,好麽?”

    薩多點點頭,走向湖邊找了處平整的草地坐了下來。

    穆卉寒也坐到了他的旁邊,望著純淨自然的湖水,說道:“司徒鍾並沒有胡說。”

    “什麽!”薩多驚訝的叫了出來。

    穆卉寒並沒看向他,因為他知道薩多會有這樣的反應,便繼續說道:“現在的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為什麽?”薩多緊張的問道。

    穆卉寒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將自己在密室中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就連自己已經懷上司徒惜玉的孩子的事情也沒有隱瞞,她本不想說,但既然司徒鍾說破了,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對薩多隱瞞什麽了。

    “混蛋!混蛋!”薩多惱火的捶打著地麵,一拳重過一拳。

    穆卉寒也很痛苦,她雖然被少康勸過不再輕生,可她卻也不知道為何要活著。

    怒火中燒的薩多跳進了萬頃湖中,所有憤怒再也無法積蓄,他嘶吼著,湖水像火山噴發一般湧向天空!隨後,薩多縱身跳出湖麵,走到穆卉寒麵前,說道:“我現在就去殺了司徒惜玉。”

    穆卉寒站起身,冷冷的看向薩多,淡淡的說道:“我隻是讓你知道這些事而已,這與你無關,以後你不用來找我了,我配不上你,別浪費你的時間了。”

    薩多沉默了,一個粗獷的男人流下了眼淚,雙拳緊緊地握著,一根根青筋發出“砰砰”的抖動,“我要娶你。”薩多這樣說著。

    穆卉寒“嗯”了一聲,隨即立刻驚恐的看著薩多,問道:“你……你說什麽?”

    薩多一字一頓的重複了一遍,說道:“我!要!娶!你!”

    “你瘋了吧!”穆卉寒罵道,“我自己都會覺著我很髒!我甚至被兩個男人一起淩辱!你是傻子麽!”

    薩多喊道:“我不許你再說了!這些事都過去了!這個仇我一定會報,我也一定要娶你!”

    穆卉寒淚如雨下,轉過身,說道:“你是傻子!你是瘋子!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好!這不值得!”

    薩多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從背後緊緊抱住了穆卉寒,說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就算你拒絕我一萬次,我也會再對你說一萬零一次的我愛你!”

    泣不成聲的穆卉寒輕撫著圍繞在自己身前的薩多粗壯的手臂,說道:“可是……我有了他的孩子……”

    薩多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不在乎,不管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但孩子的母親是你,我就不會在乎。”

    突然,湖麵“滴滴答答”的散開一圈圈水紋,竟是下雨了,這天氣的到來似乎也在映襯著穆卉寒此時的心情。

    穆卉寒安靜了一會兒,說道:“你真的是個傻子,像我這樣的女人就算沒有被玷汙,也不過是凡人一個,沒有什麽特別的,你又何必苦苦執著於我?”

    薩多慢慢的將穆卉寒轉到自己麵前,說道:“也許你認為平凡,但是在我眼中你是獨一無二的,不知道為什麽,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覺著擁有了一切,再無它求。”

    雨水越來越大,打濕了兩人的頭發和衣服,但兩個人的心卻是滾燙,穆卉寒趴在薩多的胸口上,順著她臉頰流落下來的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薩多將她抱得更緊了,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也不管他今天知道了什麽,但這一刻就是薩多最想要的,他隻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又或者將這一刻延續到永恒!

    桃源山中,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旁生長著大片美麗的桃花林。林裏綠草如茵芬芳馥鬱,一株株桃樹像嬌豔的少女明眸皓齒柔臂細腰,隨風輕楊的花瓣如同漫天春雨被染上了粉紅的詩意,紛繁而細致。林中石台上放著幾壇美酒,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卻沒了那個熟悉的人。

    少康在這裏喝著酒,看著桃林中嬉笑追逐的曲天曉和血屠,心中五味雜陳。

    玩鬧了好一陣後,曲天曉跑出來對少康問道:“我們不去給天君找那個什麽印麽?”

    血屠補充道:“睚眥印。”

    少康說道:“不著急,印就在那裏又跑不掉,你喜歡這裏麽?”

    曲天曉環顧四周,說道:“喜歡啊,而且我好像來過這裏。”

    少康問道:“是麽?難道你記起了什麽?”

    曲天曉瞪著迷茫的大眼睛,問道:“記起什麽?”

    少康恍然間想起來,曲天曉這一世的記憶中不可能來過這裏,便說道:“沒什麽,那你怎麽說來過這裏呢?”

    曲天曉說道:“我夢到過這樣一個地方,全是粉色的花瓣,特別特別美,我記得夢裏我還搖晃了一棵桃樹,然後那些花瓣就像下雨似的掉落下來!”

    血屠又補充道:“嗯,我記得。”

    曲天曉挑著眉毛,問道:“你怎麽會記得?你又不是我。”

    血屠無奈的說道:“因為你搖晃的不是桃樹,是我的尾巴,你拽著我的尾巴掄了一宿,我能不記得麽……”

    曲天曉聽後哈哈大笑,翻身騎上血屠,說道:“我們繼續去玩兒,走吧!”

    血屠轉身又跑進了桃林,邊跑邊說道:“小祖宗你這精神頭可真好。”

    少康看著他們這樣肆意的歡笑,心中暖意盎然,他思索著曲天曉的夢,心中想著難道前世的記憶還殘留在她的腦海中?可既然喝了孟婆湯便不會再有這種可能,就算真有辦法,那也隻有孟婆才能辦到,不過孟婆早在魔瞳大鬧地府時魂飛魄散了。想到這裏,少康歎了口氣,說道:“雖然她不叫儀狄,也沒有儀狄的記憶,但至少我還知道這個靈魂就是曾經朝夕相伴的儀狄,僅此而已,足夠了。”

    就在這同一時刻中,地府酆都天子殿內的書案前端坐著的崔鈺,正在細細查看著小鬼們送來的三生石,這麵三生石本被魔瞳擊碎,磨滅無數情緣,做到修複確實極難。直到六道修複,地府重建之後,崔鈺才開始著手修複三生石,他用了很多年的時間和精力將三生石破碎後的情緣之力一絲一絲收集起來,最近才算堪堪收全,剩下那些再也找不到的情緣之力隻能怪那造化弄人了。

    “嗯,應該差不多了,能挽回多少有情人就算多少吧。”崔鈺說道。

    隨後,崔鈺命小鬼將這麵三生石鑄回原位,又看了看儀狄曾經走過的那扇輪回之門,捋著胡須說道:“我以前說過送給少康和儀狄的情定三生,這回該是沒有問題了。”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和一絲奪目的閃光出現在了忘川河邊的三生石上,似乎是在回應著崔鈺的話。

    突然,一陣黑霧凝聚到崔鈺麵前,一個聲音在整個地府中回蕩。

    “人嗎?孤孤單單,無依無靠怎麽過日子,湊合湊合就行了,結了婚的就想離,一個人過不下去又想找,不湊合哪有什麽辦法,這個世界有幾個在乎另一半的人啊!不信嗎?讓他們進桃花陣,選擇多了就不一樣了。”

    崔鈺聽到這個聲音,驚恐的望著眼前的黑霧,說道:“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黑霧中伴隨著“嗤嗤”的笑聲,緩緩走出一人。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

    那人說道:“看你贈人情緣,大名鼎鼎的崔判官何時做起了月老?”

    崔鈺緊張的看著他,說道:“你們也要動手了麽?”

    那人又說道:“動手?你若把霸下印交給我,我便不用動手了。”

    崔鈺後退兩步,說道:“此話當真?”

    那人“嗤嗤”一笑,說道:“當真。”

    崔鈺長歎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顫抖的放到那人手中,說道:“你走吧。”

    那人打開木盒看了一眼,便揣入懷中,緩緩退入黑霧,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還真有點兒佩服你了,崔府君。”

    待黑霧散去後,崔鈺“噗通”一下跌坐到地上,冷汗直冒,一旁的小鬼跑過來問道:“府君,為何如此輕易就把霸下印交給那個人啊?這可是九子神印啊。”

    崔鈺喘著粗氣,說道:“你知道什麽!我若是不把印給了那個人,這地府又要毀了!”

    小鬼吃驚的問道:“這……那……那個人是誰?”

    崔鈺咬著牙說道:“煞宗貪狼!”

    煞宗貪狼的名字的確會令崔鈺恐懼,他是煞宗十二凶星中的四星,就算沒有煞宗那兩個字,貪狼也同樣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玄帝都五州苑中,司徒惜玉把玩著手中的黑甲衛軍令牌,發出陣陣令人發怵的笑聲,坐在他旁邊的刑昭卻憂心忡忡。

    司徒惜玉看了看刑昭緊蹙的眉頭,說道:“刑兄,這一半的黑甲衛都歸我支配了,眼下我手裏可是坐擁著七十萬大軍,你為何還悶悶不樂呢?”

    刑昭說道:“擁兵自重很容易成為朝野上下的眾矢之的,你以後的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司徒惜玉笑道:“刑兄未免過於謹慎了,有了這七十萬大軍,我還用怕那些隻會耍耍嘴皮子的官員麽?就連天帝也要讓我三分了吧。”

    刑昭輕咳一聲,說道:“我們有兵是不假,但卻無將啊?這七十萬大軍用得好就是王者之師,用不好也不過就是一盤散沙而已,你看夜海英和夜尹,多年征戰的將才,不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麽。”

    司徒惜玉細細琢磨了一下,覺著刑昭所言不無道理,行軍打仗這事兒,沒有經驗確實做不來,他不過就是一介商人出身,如何用好這七十萬大軍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於是,他對刑昭說道:“那不如就由刑兄多多費心吧,你是打過仗的人,還做過夜海英的副將,應該沒有問題吧?”

    說著,司徒惜玉便把軍令牌推到刑昭手中,刑昭盯著軍令牌看了很久,這塊牌子的誘惑力很大,畢竟誰能支配七十萬大軍,誰就等於坐擁了半個天下。但是刑昭卻沒有拿,他抬頭看著司徒惜玉的眼睛,說道:“國師莫要玩笑,我可沒有這個本事。”

    司徒惜玉見他這麽回答,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隱隱透出的殺氣又散了去,笑道:“既然刑兄沒這個本事,那還請刑兄幫我尋來一個這樣的人才吧。”

    刑昭抱拳說道:“國師放心,刑昭必定全力尋找能擔此重任的人才。”

    司徒惜玉哈哈大笑,說道:“刑兄可沒少替我分憂啊,這樣吧!等你尋來這樣的人才,我必不會虧待你,到時候我一定奏請天帝封你一個車騎將軍!”

    走出五州苑後,刑昭暗道:方才一路出來時五州苑裏有很多黑甲衛巡邏,那司徒惜玉竟然敢如此試探我,若是我當真拿了令牌,這時候豈不是已經被黑甲衛拿下了?看來他的野心越來越大了,而且也覺著我對他用處不大了。既然如此,你不仁可就別怪我不義了,這黑甲衛的將領還真需要我好好運作一番了!

    想出辦法後,刑昭回到府邸便從自己的親兵中挑出十名精明可靠之人,然後將這些人一一舉薦給司徒惜玉,可無一例外的全被司徒惜玉退了回來,至於理由,那可說是千奇百怪,就連相貌差些都能算做淘汰的理由,這讓刑昭更加明確了司徒惜玉的想法,他並非是真的想要個將才,隻是想找個既懂用兵之道卻又不掌兵權之人。

    刑昭又是幾番思索後,決定把玄帝都這潭渾水再攪上一攪,他負荊請罪來到了大將軍府,夜海英卻出乎意料的隻是責罵了他幾句而已,刑昭表明了來意,想請大將軍找個人去試試,這樣也能在司徒惜玉的身邊安插個眼線。

    夜海英和夜尹商量後,當即決定奏請天帝指派夜尹擔當,以便製衡司徒惜玉。天帝會意,一道旨意就將夜尹生生的安在了司徒惜玉的身邊,而刑昭則回到夜海英身邊繼續做起了副將。

    當司徒惜玉惱怒的問起刑昭時,刑昭言明此舉既能令天帝安心把兵交給司徒惜玉,又能削弱夜海英的左膀右臂,同時自己還能安插到夜海英身邊為司徒惜玉所用,簡直是一舉三得,這可把司徒惜玉高興壞了,一個勁兒的誇讚刑昭精明強幹。

    來到司徒惜玉身邊的夜尹每天專心訓練這七十萬大軍,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及時知會夜海英,司徒惜玉當然也不是傻子,他暗中緊密的觀察夜尹的一切動向,就這樣玄帝都的朝野中看似平靜,實則狼煙風沙,錯綜複雜。

    龍洞山迦福閣的聖王顏紀在休整期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探子關注著玄帝都的動作,在得知了玄帝都內耗嚴重的情況後,他便做出決斷,不日出兵進軍玄帝都!

    老君崖上,龍女和百罹坐在一起看著遠山的風景,自從那日慶功宴後,這兩人的關係漸漸變得親密了很多,他們會經常坐在這裏看景、談心,就像一對情侶。可今天這裏的氣氛有些消沉,兩個人就這樣做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直到落日餘暉灑到他們的身上後,安靜的氣氛才被打破。

    百罹輕聲說道:“聖王要打玄帝都了。”

    龍女“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百罹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想借此機會去殺天帝?”

    又是一聲“嗯”過後,百罹又說道:“我陪你去吧。”

    龍女轉頭看向他,說道:“不用,我答應過你了,無論成敗,我都會活著,你不用陪我去。”

    百罹笑道:“天帝的境界可比你我都高出不少,想活著,我就必須陪你去。”

    龍女說道:“天帝的境界一直是個迷,而且天帝寶殿中一定也是危機四伏,想殺她很難,你不用陪我涉險。”

    “我怕你食言。”百罹拔出岩石間的一顆小草,在手中轉來轉去,接著說道,“咱倆闖萬靈山那時候,我可不是累贅吧?”

    龍女從他手中奪過那顆小草,說道:“不是累贅麽?那你為何被抓住了?還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百罹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那我這次不被抓到還不成?”

    龍女笑道:“別耍貧嘴了,聖王進軍玄帝都還需要你在身邊輔佐,我答應你一定全身而退,好麽?”

    麵對龍女的堅持,百罹隻好說道:“好吧,你一定要記得今天說的話。”

    “嗚嗚嗚嗚嗚……”迦福閣的號角響起,這是聖王召集議事的訊號。

    龍女站起身邊走邊說:“走吧,要議事了,我會記得這些話的。”

    迦福閣大殿上,聖王顏紀待眾人就坐後,說道:“今日叫諸位前來議事,隻一件事,我迦福閣即將進軍玄帝都!你們有何建議?”

    龍女站出來說道:“聖王,雖然夜海英兵敗,但玄帝都兵力仍有不下百萬,我迦福閣現下隻有不到二十萬勇士,這……”

    顏紀說道:“無妨,我正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以我迦福閣現如今的兵力難以取勝,但玄帝都如今內耗嚴重,自顧不暇,龍女、百罹聽令!”

    “在!”二人一同回道。

    “你二人今日便啟程潛入玄帝都,夜海英兵權被削不足為慮,他們的百萬大軍幾乎都在國師司徒惜玉手中,我命你二人伺機暗殺此人,成功後傳訊給我,等他們陣腳大亂之時,就是我迦福閣勇士踏入玄帝都之日!”

    “是!”

    龍女和百罹得令後立即動身,在去往玄帝都的路上,龍女對百罹說道:“等到了玄帝都你我便分頭行動。”

    百罹知道龍女是想直接去暗殺天帝,便說道:“量力而行。”

    二人一路準備,所以行進緩慢,十日後才抵達玄帝都。

    進城後,二人直接下榻在了司徒惜玉經營的五州苑內,這是探子回報的消息,司徒惜玉經常出沒於此處,動起手裏遠比在國師府方便很多。

    商定好行動時間後,龍女便想先觀察一下天帝寶殿周圍的情況,剛出屋門便和司徒惜玉走了個對麵。通廊寬度有限,所以司徒惜玉和龍女幾乎是碰肩而過。

    等司徒惜玉走遠後,龍女暗道:這司徒惜玉的思想可真是齷齪。

    原來在照麵之時,龍女便讀了司徒惜玉的心,這一讀不要緊,淨是些對自己品頭論足的話,甚至還有瞬間的想法是對自己的意淫,若不是怕壞了計劃,龍女真恨不得直接將他殺了。

    百罹在屋內透過窗戶也把這個瞬間看在了眼裏,他雖然不會讀心,但從司徒惜玉的眼神上也能看出他心中齷齪的想法。這兩人要是知道此時的司徒惜玉除了動動念頭外,根本做不了這些事的話,一定會覺著這人才是真正的心理變態。

    司徒惜玉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刑昭正在屋中等候,他進門便說道:“刑兄,我剛才看到一個極品的美女,實在是太美了。”

    刑昭哪兒敢揭他短,便陪笑道:“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司徒惜玉卻並沒打算揭過這篇,繼續說道:“你真該看看,而且我注意到她腰上可有個寶貝。”

    刑昭問道:“哦?能入國師眼的寶貝想必不凡,是什麽?”

    司徒惜玉說道:“一把泛著紫光的匕首,若是她今晚住在這五州苑,我便看看能不能和這美女談談價格,把那匕首賣給我。”

    刑昭聽後一驚,說道:“泛著紫光的匕首?難道……”

    司徒惜玉問道:“怎麽?你知道這寶貝?”

    刑昭怎麽會不記得百辟龍鱗匕,當初奉命偷營的時候,他可是親眼見過這把匕首在龍女手中的威力,於是他暗自揣摩著龍女來到玄帝都的意思,並搪塞著司徒惜玉,說道:“不知道,就是聽國師一說感覺有些神奇,故而吃驚。”

    司徒惜玉哈哈大笑,說道:“這有什麽可稀奇的,這等寶貝我見的可多了,不過我還真想買上一把自己玩玩。”

    刑昭說道:“國師自然是見多識廣,不過我勸您還是莫要去和那姑娘商量收購匕首的事情了。”

    司徒惜玉問道:“為何?怕她不賣給我?我堂堂國師想買她的東西,那是看得起她。”

    刑昭說道:“國師,一般女人怎會帶著個兵刃出來拋頭露麵呢?這一定是個遊曆天下的修行者,這種人都視自己的武器為兄弟、朋友,您要是提出花錢買,那可就是侮辱了她的兄弟、朋友,到時候真動起手來,您會吃虧啊。”

    司徒惜玉想想確實如此,便說道:“算了,算了,那我們來說說正事吧,你不是找我有事情麽?”

    刑昭說道:“不錯,而且事情有些緊急。”

    “快說吧,什麽事?”司徒惜玉問道。

    刑昭左右看看無人,又在窗口和門外查看一番,這才說道:“迦福閣要打玄帝都了。”

    司徒惜玉一驚,差點兒躺到地上,問道:“何時打?”

    刑昭說道:“依我看,隨時都會打。”

    司徒惜玉聽到這消息後,坐立不安的說道:“這可怎麽辦?讓夜尹出兵攔截?不行不行,萬一他帶兵投奔夜海英了怎麽辦!我帶兵去打?更不行了,我不會打仗啊!那你去?你去吧,刑昭。”

    刑昭見他如此慌張,心中來氣,說道:“國師莫慌!你執掌七十萬大軍,何懼之有?”

    司徒惜玉聽後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對,對,我有七十萬大軍呢,那……我該怎麽辦?”

    刑昭心眼一動,說道:“國師不必驚慌,大戰在即,夜尹本就是夜海英的人,不會真心幫你,您給他五百精兵,讓他去半路截殺,這樣就可不再擔心夜海英趁亂奪兵了。”

    司徒惜玉本是精明的,可奈何一聽打仗就膽小如鼠,現在刑昭說什麽他都覺著是對的,便點頭稱是。

    刑昭得意的說道:“要說靠得住,還得是我,國師就在您的府中坐鎮即可,這七十萬大軍由我來安排,必定讓您無憂。”

    司徒惜玉一聽這話,立馬掏出軍令牌放到刑昭手中,說道:“全憑刑兄做主了!”

    刑昭這次再觀察他的眼神,確實是心甘情願的交出令牌,沒有了上次的凜凜殺意。

    當晚,刑昭一直藏在五州苑門口,等到龍女去天帝寶殿踩點回來,他暗中喚龍女來到一處偏僻地方,說道:“龍女,別來無恙啊。”

    龍女笑道:“你又要來獻殷勤?”

    刑昭笑了笑,說道:“龍女會讀心,我自然不敢隱瞞,那我便有話直說了。”

    龍女說道:“你說吧,我也懶得讀你的心了。”

    刑昭躬身一拜,說道:“聽聞迦福閣將要進軍玄帝都,借貴派的勢頭,我正好拿到了司徒惜玉手中的七十萬大軍兵權,這幾天我便將這七十萬大軍帶回九黎族安頓,也省得再給那個廢物陪笑臉,沒了這七十萬大軍,玄帝都的兵力也隻剩下三十餘萬了,接下來我就隻能祝迦福閣旗開得勝了。”

    龍女知道刑昭對自己不敢說半句假話,便笑道:“你這麽好心?其實是借機擴大你九黎族的勢力吧?難不成你們九黎族要和我迦福閣爭天下了?”

    刑昭笑道:“豈敢,豈敢,這天君府可也虎視眈眈呢,我們九黎族還是自保為好,況且龍女不是也說過麽,要是日後在迦福閣混不下去了,要來我們九黎族混一混麽?我們若是過於弱小,恐怕您到時候也就不考慮我們了吧?”

    龍女知道刑昭這些話不過就是客氣客氣,但抽走了這麽多的兵力,對迦福閣來說終歸是好事,便說道:“好啊,既如此我就謝謝你了,你告訴我實話,那我也不瞞你,我們要刺殺司徒惜玉,這些黑甲衛著實令人煩惱,你何時將他們抽走?”

    刑昭想了想,說道:“這個簡單,但國師一死,怕是又要鬧的滿城風雨,到時候這七十萬大軍可能會直接易主給夜海英,所以我需要帶大軍先行離開,你們再動手,如何?”

    龍女心想,這刑昭是舍不得這七十萬大軍,可若是等這大軍納入九黎族之後,勢必也是一種威脅,於是,便說道:“七十萬大軍行走緩慢,而且你直接帶走那麽多人,天帝不可能坐視不管,我覺著不妥。”

    刑昭問道:“那龍女之意呢?”

    龍女說道:“既然你來找我,那一定是想和我做交易,你想要的就是那七十萬大軍,對麽?”

    “對。”刑昭回道。

    龍女突然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腰間百辟龍鱗匕“唰”的一下劃出一道紫光,抵在刑昭的喉嚨上,這可把刑昭嚇壞了,他是親眼見過龍女殺人的速度,這匕首再往前一點,自己當即就身首異處了。

    “你……你這是做什麽?”

    龍女嘴角微微一翹,說道:“這七十萬大軍你能帶走多少要看你的運氣了,不過想一毛不拔的帶走,這恐怕不合適吧?”

    刑昭慌張的問道:“那……龍女的意思是什麽?”

    龍女說道:“你有一張好嘴,可別浪費了,給你十日搞定這七十萬大軍,然後我會殺了司徒惜玉,你再跟我們迦福閣一起圍剿天帝!”

    “這……”刑昭惶恐,圍剿天帝這可是弑君!十日內為弑君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說服七十萬大軍,這比登天還難。

    龍女見他猶豫,百辟龍鱗匕往前又頂了一些,劃破了刑昭的表皮,一絲鮮血順著刀鋒流了下來。

    刑昭急忙說道:“二十日,給我二十日!”

    龍女笑道:“還跟我討價還價?那就十五日吧。”說罷,匕首又近了一些。

    刑昭不敢再討價,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喊道:“好好好!十五日!一定!”

    龍女這才收回了匕首,說道:“你是不是有些後悔約我出來了?”

    刑昭不敢回話,心中也不敢罵,一個大老爺們兒生生的委屈出了眼淚。

    龍女笑不可支,轉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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