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夜探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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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慧智慧安也都睡下了。其實說深夜有點過了,因為這裏的人都不熬夜,真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在的光景大約在九點左右。我聽到師父的木魚聲也歇了。我想著今天發生的不尋常的事,不知道這裏麵又有什麽陰謀,心裏惦記著他。我悄悄坐起來,兩個姑娘白天累了一天了,現在睡得跟小豬一樣。我樹葉一樣下了床,樹葉一樣飄出去。我穿的是寺裏的那種布鞋,本身就輕,走起路了更沒有一點聲音。我走到前院,突然看到門口燈光一閃,接著門吱一聲開了,有人進來。我忙藏在一棵樹的後麵。怎麽到現在還有人來呢,我覺得這有點不符合常理。接著我看見上次帶我們去碧花穀的阿姨提著燈籠進來,隨後一位穿著灰色長衫的人也閃身進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往院裏走,穿長衫的人把脖子後麵的帽子戴在頭上,遮著半邊臉,不知道是誰。越走越近,我終於看清了,原來那個人是靜竺師父。我吃驚非常。突然腳下一打滑,從站著的一塊石頭上一個趔趄,弄出了好大的動靜。
“誰!”提燈籠的阿姨低呼,說著話並走過來。
我嚇死了,深夜藏在這裏偷窺,正不知道是跑還是呆在原地,這時一隻大手把我迅速地拉到了一旁。我剛要驚呼,被捂住嘴,這個人低聲說:“是我,到這邊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不是別人,正是邵銘允。我們倆藏在一塊山石後麵看著外麵的動靜。那位阿姨果然打著燈籠轉到我躲到的大樹後麵,舉起燈籠到處照著。
“誰在呢?剛才!”她的聲音低而有力。
我嚇得心直突突跳,他感覺到我渾身在抖,怕我弄出什麽聲音來,牢牢把我貼在他懷裏。
靜竺師父也走過來,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沒什麽異常,說道:“別大驚小怪的,可能是狐狸或者野貓。”“我聽著不像呢。”“這深山幽穀的,量也沒什麽人來。”靜竺師父平時平和的聲音在這深寂的夜裏聽得人毛骨悚然。提燈籠的阿姨又四下盤恒了一會兒,然後才離開。看著燈光漸遠,我這才鬆一口氣,剛才被他牢牢抱得緊,都有點喘不上氣來。
“都走了,還不放開。”我嗔他。
我抬頭那麽近距離看著他,我再一次看到他充血的眼睛。卻被他抱得更緊。
“你別亂來,這裏是佛門靜地。”我已經感覺到了什麽。我怕他控製不住,冷冷地說到。
他在我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然後放開我。自己翻身仰在石頭上,然後長籲了一口氣。
“心月。”
“嗯。”
“好想抽顆煙。”
“你是不抽煙的。”
他突然側身到:“你記得我不抽煙嗎?”
“好像是,但衣服裏總裝著煙。”
“還好,終於記得我了。”
“說正事吧。你在這裏來幹嘛。”我問他。
他又仰在石頭上:“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什麽事。反正我也不記得,你瞞不瞞我也無所謂。”
“是最近這兩天發生的事。你記得我那天晚上怎麽去的碧花穀嗎?”
“你不是說看到我那個遮麵巾了嗎?”
“那隻是一方麵,當時,我根本不知道那裏是進穀的路,不知道你被人弄到哪裏去了,正著急,人又發著燒,突然看著靜竺師父向這邊走來,我就躲起來了,然後,她就進來了,我是委隨著她進去的。”
“可我一直沒看到她,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沒有,她根本沒去你住的那個石屋,但絕對是她。”
“我後來一直跟著她,她走到一處山石後麵,一轉身就不見了,我當時發燒到近乎昏迷,怎麽也找不到她,當時我直覺是她把你藏起來了。但我跟丟了,又繞回來,後來就暈到了。”
“我聽到外麵有響動,我出來看著是你,把你托進去了。”
“早晨阿姨跟我說了。”
他看著清越越的天,一時沉默。
因為這裏沒有燈光的汙染,空氣與天色呈獻著一種魚肚白。黑的隻是山林。夜鳥呱鴰啼著,讓人恍惶是現實還是夢。
“心月,你去睡吧,我再理一理這件事。”
“我陪著你。”
“回去睡吧,我想我得去一個地方。”
“去哪?”
“碧花穀。”
“別鬧了,天這麽黑。”
“之前的一段時間,我一個人在山裏找了你很久,晚上也是一個人住在山裏,我那時就想,我的心月也在這座山裏,她一定在,一定在看著我,我不害怕也不孤單,心裏也特別安定,睡得也好。反倒是下了山,在舒適的屋子會睡不著。常常做噩夢。”
我聽著他的話,心內感動,突然就說:
“你還常常做那個噩夢嗎?”
“是,一直有,但是我不想治療,我覺得我跟你在夢裏是通著靈的,我們的相遇是有因果的,你讓我如此放不下,完全是一種潛意識。”
“越說越邪。”我嗔他。
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麽夢,我想不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問噩夢的事,那也是一種潛意識吧。他催我回去休息,可是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去碧花穀,後來終於達成協議,我陪他一起去,他全幅武裝,帶著叢林求生的一套東西。準備好後,我們悄悄拉開門栓出去。
一路上不敢打開手電,怕有人看見,他拉著我的手,一路劈荊斬棘。像極了我們倆相遇後的人生。
好容易到了那個進山穀的通道,四周看看沒什麽異樣,他拿出一把小巧的手電打開,我觸摸了一下那種遊藤,遊藤像蛇一樣滋滋地扭動著,我們趁機鑽進去。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聞到了花香。
“再走十分鍾就到了。”我說到。
“你怎麽知道。”
“上次那個阿姨說的。”
他憑著回憶,我們尋找著上次靜竺師父隱沒的山石後麵,當時因為他在發著燒,到底是哪個石頭,也記得不是太清,不過這種跟戀人的探險到真是蠻刺激。
一路上我眼前突然蹦出各種小獸,又驚又怕,然後被他軟語嗬護,先被嚇到臉色發白,然後再被緊抱在懷裏臉色發紅,一秒之內,嚐遍人世滋味。雖然有萬千心事,但現在,當下,彼此擁有對方,似乎抵擋了所有的人生困境。所以這次雖然出來是探險揭秘的性質,但是更像是一次偷情。在寺裏我們對佛,對師父們都有著敬畏之心,不敢越雷池一步,今晚出來,給了他放肆的機會。
終於還是找到了那塊巨大的山石。打著手電進去,轉了幾個彎,進到一個山洞裏麵,山洞不是太深,裏麵很幹淨,整個洞底是一塊幹淨的大岩石,越往裏走,感覺越涼,讓人汗毛倒豎。他的手電電池有點不給力,越來越暗弱。我緊緊依偎在他身邊。“別怕,這裏麵有一種很祥瑞的感覺。你不覺得嗎?”他說著這種話,不知道是真的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安慰我。
我這才發現似乎這裏打掃得很幹淨,有人住過一樣。心裏稍微安定了一點。
再往前走,在手電暗弱的光線下,突然看到了一張人臉。我被嚇出一身冷汗。他倏然握緊了我的手。但是那張人臉,一動不動,注視著前方。“畫像。”他說到。我這才鬆了口氣。
“但是這畫像…。”他邊說邊把手電直直地打在畫像的臉上。
我們繼續往前走,迎麵並不是畫像,而是一張巨幅照片,掛在岩壁上,下麵供著水果和鮮花。
那畫像裏的人英武儒雅,氣度不凡。
“你有什麽想法?”邵銘允看著我。
我愣愣地看著畫像:“銘允啊,怎麽覺得跟你有點像呢?”
“嗯,嗯,再看看。”
“再看看也是。”
“那就對了。”
“這是怎麽會事。”我頭皮發麻。
“你是不是覺得有靈異事件發生。”
“你別嚇我。”
“來,過來。”他把我拉到畫像更前麵一點。
“這是我父親。我們鞠躬。”
“天哪天哪,怎麽會是伯父。”
“先別問那麽多,見了家翁哪有不鞠躬之理呢?”
我隻好疑惑地跟著他鞠躬致禮。
然後他點了煙放在前麵的供桌上:“爸,抽煙。你最愛的茶花。其實我也不怎麽抽煙,我是為了模仿您,一直裝著煙。我小時候,我奶奶就是一直這樣說您,騎馬,抽煙,很神氣。”
他站在照片前眼睛嘲濕,我敬畏地看著這一切。
之後,他長舒了一口氣:“走吧。”
“說完了?”
“嗯,再待會兒,這手電撤底沒電了。”
我們倆往外走。
“這太神奇了。”我疑惑。
“現在我心裏的疑團比你還大。但是,我似乎看到了希望,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隻要是好的一麵就好。”我祈禱著。
我們走出山洞,往回走。
“是你想要的答案嗎?”我問他。
“答案太出乎意料了。”
“你給我講講吧。”
“好。”
這時正好路過那間石屋。
“我們進去坐一坐?”他提議。
“好吧。”
門是鎖著的,但是邵銘允帶著整套的野外求生的工具,門被他稍微一弄就嘩地開了。
我們進去,我找到蠟燭點上。
他進去四下張望。為了讓他看到更神奇的東西,我到牆壁處,想扭動那個暗門。
“等一下。”他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