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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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正好是周五,導遊告訴我們來得巧,趕上了首都廷布的大集市,因為每周隻有周五,周六,周日才開市。不丹是農業國,種植的水果與糧食全部為綠色純天然食品,讓我們放心吃。再就是各色的絲綢,顏色都是我喜歡的那種中性色,導遊說因為大都是以植物為染料,顏色看上去沒那麽尖利紮眼。我們倆買了各買一套不丹傳統的絲綢服飾,穿上後,被盛讚有不丹國王和王妃的範兒。還有市場裏最有特色的是各種顏色及形狀的米,據說有兩百多種,以及大小顏色各異的辣椒和檳榔。氣候幹燥的不丹人家裏少有冰箱,幾乎每家都是每星期采購一次。

    後來去了帕羅宗,導遊帶我們去轉經筒,經筒內有印刷的經文,每搖一圈都相當於念一遍經文。我想起來蒼央嘉措的那首詩,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不由呆呆地看著身邊人。同行的老夫婦看我們倆那種癡纏的樣子,問我們是不是家裏人不同意,自己私自出來的。我們倆都被問的不知如何回答。誰能知道我們是九死一生換來的牽手。

    一邊轉經筒的時候,看到有幾隻白色的羊穿過馬路悠然地走過來,啃著廣場斑駁的磚縫裏長出來的野草。我指給邵銘允看,他也看呆了。

    之後導遊帶我們在街上溜達,遇到幾個中國人,竟然還看到了一位香港女明星,導遊說他們是來找這裏找一位占星師的,占星師就住在不遠處的那所房子裏。問我們去不去,如果去的話,他也有辦法約到,就是費用較貴。

    三組人都同意說去。

    第二天下午我們被通知說可以去了。老夫婦先去的,他們隻想問問身體的狀況。然後是那一對年輕夫婦,他們是做生意的,說問問財運。我們是最後去的,我們要問什麽呢。被帶到一所房子裏,屋子裏燃著香,我突然想起來在國內似乎也有這樣一間房子,極其神似。我拉了拉了他的衣服。他低聲說:

    “你是不是想起了異次元?”

    “對,一間,咖啡屋。”

    被人帶到裏麵一間小屋子裏,屋子裏有點暗,我們之間隔著一層半透明的黃幔。我有點害怕,緊張地拉著他的手。不丹人說當地的宗卡語,有中文翻譯。神秘的占星大師坐在黃幔裏麵,我們聽到他的聲音:

    “人出生時的月日時辰,佛道之三世因果,前世事,可用星盤上察出。”

    然後讓我報上我們農曆的出生日期。

    “姑娘,星盤上顯示你剛曆過大劫。”

    我手心裏滲出汗來。我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以後,以後怎樣?”

    “前世之積累、今世之存在,以及未來之方向,業力輪回,匯聚星盤,融合統一。所有的南交點都與過往的經曆相關。”占星師說著我們聽不太明白的話。

    “倆位星盤宮位有異數。”

    我真的害怕了,後愧來。

    說著占星師撩開黃幔走出來,然後在我們的四周點上一圈蠟燭。

    “閉上眼,會看到你們想看到的,知道你們想要的答案。”

    占星師圍著我們繞圈,雙掌合十念念有詞:“那些暗藏於本命盤之中的線索,精妙地揭示出在前世我們是誰,做過什麽。”

    覺得耳邊似乎有什麽聲音,像是風聲。

    我看到了在往生碑類似的畫麵。

    占星師沒有說太多話,隻讓我們自己感覺。可是怎麽把那些畫麵串起來,怎麽去理解它呢?

    出來後,邵銘允也被震撼到。他默然不說話。

    “你不要陷得太深。”我看著他:“這個畫麵我在往生碑的壁畫畫上也看到過。”

    “畫麵斷續,跟我做的那個夢重合。”

    “不管它,占星師說過了,曆過劫了。”

    “嗯。沒事的,放鬆。”他說著話衝我微笑下。

    第二天我們去了虎**寺,導遊說提前說要換舒適的鞋子,因為寺建在帕羅山穀中三千英尺高的懸崖壁上,要步行大約兩個小時,不過可以騎馬。

    一早出來,導遊就開始介紹:

    “虎**寺是不丹國內最神聖的佛教寺廟,被譽為世界十大超級寺廟之一。傳說中的第二位佛,蓮花生大師騎虎飛過此地,曾在一處山洞中冥想,就是現在的虎**寺,讓此地成為佛教教化之地。虎**寺建於1692年,一場大火之後寺廟損壞嚴重,於1998年重建。所以現在虎**寺嚴禁普通遊客進入,即使是教徒也被嚴格限製。”

    “也就是隻在山下看看?”

    “可以近觀,但不能進去。”

    好容易到了山上,邵銘允技癢,想騎馬,他平時是一個馬術俱樂部的會員。導遊看出來,問了下如果付雙倍的錢可不可以騎兩個人,馬的主人打量了我們一下,看著體重還算偏瘦型,說可以。

    我們倆個穿著當地的不丹的服飾,騎著一匹馬,在緩坡上走,馬不會沿著路走,它沿著緩坡走,腳下是坡地的綠草,仰麵看上去是宛如天上的一座寺廟,天上飄著悠悠的大團白雲,真覺得自己也成了仙一樣。導遊替我們拍了好多照片,看著也真是美。邵銘允一手攔腰抱著我,一手拉著馬韁,起初是牧歌式的邊走邊看風景,兩個人心裏都覺得那畫麵一定很美。走到一片稍開闊的地方,他卻使壞心,一甩馬韁,馬突然跑起來。我真是一點準備也沒有,我身子後倚緊帖著他,他卻大笑。還好,根本沒什麽遊人,任我們笑鬧馳騁。

    到了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虎**寺了,這邊接應的租馬人把馬牽走,我們倆攀上台階,在寺廟周圍走走,這裏倒是有好多的教徒與遊人在轉一處佛塔,我們也夾雜其中轉塔。

    走著走著,我忽然覺得有一張熟悉的臉,我心裏一驚,我轉頭看那張臉,平頭方臉並沒有什麽特別,但是我就是覺得熟悉,潛意識忽然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來,恐怖絕望窒息,我開始胸悶,之後,一直覺得有口氣喘不上來,邵銘允一回頭看我的臉色不好,快速而不動聲色地把我的扶到一邊,用背擋著人多的一麵。

    “你怎麽了,心月?!”他低而有力地問我。

    “我剛才看到一個人,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那張臉很熟悉,很可怕。”

    他為了不驚動別人,把我半托到一棵樹的後麵。

    “想想,是誰?”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我回想著那張臉,一幕一幕,是在飛機上,我絕望地盯著那張臉,7、6、5、4、3、2、1,我想起了一串的數字。我努力想著,腦子火花一閃,是他,對,飛行員!

    “是帶我墜機的飛行員!”

    “你確定?!”

    “確定。”

    “那他怎麽脫險的?”

    “彈射。”

    我清楚地記起來那個最後的畫麵。

    “來,頭靠在我肩上,再看看,別讓他注意到你。”

    我全身緊張到僵直,我按邵銘允說的,頭假裝靠在他肩上,再看那幾個繞塔的人,他正好迎麵繞過來,虔誠地雙手合十,跟在一些當地的佛教人士後麵。

    我那種恐怖感越來越強烈。我害怕到止不住地抖。邵銘允一邊把我抱在懷裏,一邊掏出電話,他電話打到國內,報了警。邵銘允一直沒敢告訴我,如果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墜機事件就會定性為意外,也就是說老蔡有可能隻有擾亂經濟秩序罪和誣陷罪兩項罪名成立,在裏麵待不了多長時間,很快就出來了。

    可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老天讓我見到了這個人,把我帶向恐怖深淵的人。更離奇的是因為這張臉,讓我清楚地記起了好多事,原來模糊的東西,變得尖利而痛楚。在這種情緒的刺激下,我又近乎到了崩潰的邊緣。邵銘允悄悄帶我下了台階,把我抱上馬,他飛身上來,我們快速下了山,我們跟導遊打了電話,回到了出發點,然後雇了車,把我帶回酒店。我幾乎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我聽著他慌亂地訂著回程的機票,一邊跟普慈大師父打電話。

    他坐到我床邊。

    “心月。怎麽樣?”

    “休息一會兒,好多了。”

    “行程安排太緊了,應該中間休息一天的。”

    “我想回去。”我聲音虛弱。

    “我們明天就走,我已訂好機票。”

    “嗯。”

    “不要怕,我就在身邊。”

    “銘允。”我叫了一聲,突然就哭了。

    他已經意識到什麽,他眼中又彌漫著那種水霧,他頭埋在我的肩上。

    “我想起來好多事。”我低聲說。

    “不要想了。”他抱著我,聲音哽咽。

    “銘允,以前為什麽會是那個樣子。”我說著說著,嗚咽不能語。

    我竟然想起來佳妮,還想起來他把那串月亮子扔到大街上,就是眼前這個人的嘴裏說著那麽惡毒的傷害我的話。一幕一幕,那些留在心中的尖利的痛,因為那張恐怖的臉出現,一並被激發出來。

    我越想越痛苦,更可怕的是我清楚地想起了我跟葉鼎賢的一些斷續的片斷,想起了他看我時那種癡望的眼神,還有他帶給我的暖與寵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