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豁在連眷生前的床上睡了一夜，清晨醒來的時候，頭腦有點兒像漿糊粘住了似的不清楚，他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一個略顯歡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醒啦！”

    懷裏抱著個滑溜溜、冰涼涼又陰森森的少年身體，荀豁還不大清醒，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對方的腰，聽到他的話，隻“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連眷腰上怕癢，被他摸得又笑又顫，手臂繞到自己背後去抓他的手，反被荀豁握住，漫不經心又細細地摩挲他的手指。

    莫名地，被撫摸這一會，連眷就忽然有點躁動起來。他想親近荀豁，可其實他們已經貼得很緊，但他還想和他更親近一點。

    “荀豁……”連眷感到些許迷亂，他發出小奶貓一樣的嗚咽聲，抬起額頭去蹭荀豁的臉。

    荀豁也被他蹭出了一點兒火氣，沒應聲，側頭胡亂在他額上吻了吻，便沿著他側臉下去尋找他的唇瓣。不過剛在連眷嘴上吻了一下，荀豁就清醒了，對上懷中少年微醺般的眼眸，他靜默了一瞬，隨而放開了連眷，直起身子，略顯懊惱地揉了揉額角：

    “……嘖。”

    連眷呆了一會，鬼臉想紅也紅不起來，羞臊卻一陣陣泛著，讓他差點沒臉直視荀豁。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透過拉得緊緊的窗簾仍有日光的灼意打在連眷身上，連眷往床裏邊躲了躲，這時荀豁又拿了一個熟悉的東西出來：大頭，小身子，眼睛漆黑，赫然是之前用過的那個鬼娃娃。

    “白天你不好隨意活動，我把你暫時放進去，晚上再放你出來。”荀豁說。

    連眷點頭，沒有抗拒地讓荀豁給他身上貼了符，念咒，一眨眼間，他的視野就變得矮小狹窄起來，身體也沉重了，已經是進入了鬼娃娃裏麵。

    鬼娃娃笨拙地動了動手腳，荀豁把它拿起來，放到衣兜裏，露出一個大頭。一道溫軟的聲音傳入了荀豁的腦中：“那我們現在去哪？”

    “酒店。”

    “……欸？”連眷有點沒反應過來。

    荀豁已經帶著他走出了家，正路過一家早點攤，連眷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了，荀豁感覺到他的腦袋在使勁兒地往那邊探：

    “欸，他們家煎餅果子特別好吃。”

    連眷看到油滋兒滋兒地冒著，新鮮的煎餅果子冒著熱氣，可他卻愣是嗅不到一點兒香味，真叫人頹喪極了。

    荀豁的腳步就打了個轉，朝那家早點攤走過去。

    “嘿，小哥，要點兒什麽？”

    “煎餅果子。”荀豁簡潔地說了一句。

    “好嘞，要幾個？”老板熱情地問。

    “……”荀豁問連眷，“你能吃幾個？”

    “欸？”連眷愣了一下，“兩、兩個吧。”

    荀豁就對老板說：“要兩個。”

    老板麻利地拿了兩個裝起來遞給他，荀豁就拎著塑料袋打車走了。

    回到荀豁近期住的酒店，荀豁把窗簾嚴實地拉住了，房間內頓時一片昏暗。

    然後他將連眷從鬼娃娃裏放了出來，又從行李箱裏拿出了香爐和一柄香，拿打火機點著了，插在香爐裏，接著權當酒店的梳妝台做供桌，在香上麵掛了三張畫符文的符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紙，將煎餅果子放在了香爐前。

    連眷沒有問他問題，就好奇地在一旁看著，慢慢的，隨著香的燃燒，煙緩緩地升起來，連眷竟然能一點點地聞見煎餅果子的香味了！

    “好了，去拿吧。”荀豁坐在椅子上，原本正在看手機，現在抬起了頭，看了眼香，然後對連眷如此說道。

    連眷已經猜到了點兒什麽，這時仍有些不可置信，飄過去小心翼翼地觸碰那個塑料袋子。奇跡般的，本該穿過塑料袋的他的手，竟然能碰到它！

    接著連眷就把塑料袋拿了起來，尚且溫熱的煎餅果子靜靜地躺在他手裏的時候，連眷差點沒感動得哭了。

    荀豁已經把手機放下，站了起來，見到他的樣子，臉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點笑，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揉了揉他的頭發，丟下一句“趁熱吃”，就走到洗手間去了。

    還能吃！

    沒見識的新鬼連眷瞠目結舌，拿出煎餅果子試探著咬了一口，又酥又香，簡直和生前吃到的口感一模一樣。

    連眷這時是真像個餓死鬼一樣狼吞虎咽了，等他吃完了一個煎餅果子，才意識到荀豁不見了。他往洗手間飄去，洗手間的門是緊閉的，但連眷已經習慣了穿門而入，就直接飄了進去，卻飄進了一團霧氣中。

    白蒙蒙中，嘩啦啦的水聲分明，連眷這才遲鈍地意識到荀豁在洗澡。

    但荀豁已經感覺到他進來了，他站在淋浴頭下麵，抹了把臉上的水，微微蹙著眉注視著連眷：“關門都關不住你。”

    “……對、對不起。”連眷攥緊了手，眼神飄忽。

    熱水還在嘩啦啦地流，大約是溫度把荀豁的心思都蒸騰得熱了起來，他鬼使神差地叫住了正要轉身出去的連眷：“過來。”

    連眷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有沒有心這個器官，但如果有，一定是要跳得衝破胸口了。

    他一邊嘟囔著“我又不能洗澡”，一邊迷迷瞪瞪、扭扭捏捏地飄了過去。

    荀豁把他拉到身前，關了熱水，然後二話不說，低頭吻了下去。

    連眷生前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拉過，他以為自己死了就更必定是個處男鬼了。可他遇上了荀豁，現在看來，一切好像都要變了……

    作為一個男、鬼，和活、男、人接吻是什麽感覺？

    如果讓連眷來回答，連眷一定會說，“感覺不要太好……”，又暖又香，又有力又纏綿，他算是知道為什麽小說故事裏的女鬼千方百計想想吸男人精氣了……

    他就坐在床上撐著小臉看著荀豁穿衣服，一邊東想西想。

    荀豁穿好衣服，回過頭看他，就看見他這麽一個活脫脫春心泛濫的小模樣，笑了，又差點真的想對他再做點兒什麽了。

    不過他約了人，還有正事要做，這檔子事麽，也不急於一時。

    荀豁把香爐撤了，東西都放放好，就要把連眷放在鬼娃娃裏，帶著他出門。

    “去哪兒？”連眷問。

    荀豁說：“去找一個匠人。”

    “匠人？”連眷有些不明白，荀豁已經走出了房間，回道：“做點兒東西，他是專門和天師打交道的人。”

    “那他也是天師嗎？”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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