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兒都說到這兒了，裴修還能有什麽不明白，她已經把事情兜了個一幹二淨，為什麽會受傷，為什麽明明是個普通的軍訓卻還傷成這樣，明明被嚴格訓練到那麽累，卻還是不告訴他。

    可是他一點氣都生不起來，她得來的榮耀也給了他。

    “訓練累不累？”裴修現在隻剩下心疼。

    “還好，就最後幾天而已，我每天都有塗藥膏的。同學也都很照顧我。”

    裴修隻得歎氣。

    他拿她沒辦法，即便害怕她不再依賴他，即使擔憂未來種種，但最後還是會低頭。

    他抬手輕撫過她的長發：“以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往後小姐想做什麽，我們都答應。”

    “就是別去吃這種苦。”

    他在的時候，哪會讓她吃這種皮肉的苦頭。

    “我知道啦。”柳曼兒乖乖地點頭，“這次我也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裴修哪真的忍心苛責她，那種苛責，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自私，他的私心。

    他站起身，順手拉她起來：“不用說對不起，你沒錯，是我不好。謝謝小姐的禮物，我很喜歡。”

    兩個人站得極近，他忽然圈住她，擁抱了一下。

    很輕，很溫柔。

    柳曼兒微怔，感覺自己隻是被他的氣息柔和地環抱。

    “謝謝。”

    “嗯……”她都不會說話了。

    擁抱的時間非常短暫，仿佛隻是被羽毛貼了一下，便分開。

    讓人有些眷戀。

    “走吧，我們下去，不然柳嬸就要上來找你了。”

    “嗯。”

    ……

    在家休養的幾天，裴修都替柳曼兒瞞好受傷的事，但他也不讓她隨意出門，藍欣來找她玩也是來家裏。兩人在房間抱著抱枕坐床上的時候，藍欣也發現她腳上的傷，嚇了一大跳。

    “我的大小姐啊，你幹嘛這麽折騰自己？閑得嗎，你家沒有因為這個家庭大戰嗎？”

    柳曼兒：“……”

    “我在你眼裏就這麽嬌生慣養嗎？”

    “……誰家孩子不是個小公主？你家也差不多了，你要生在我們家，我也心疼死。你也是夠能忍地，也不怕留疤，裴哥是不是暴怒了？”

    柳曼兒：“……欣欣你說話我怎麽越來越聽不懂了？”

    “行了我知道裴哥肯定不會跟你凶。”

    柳曼兒：“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藍欣也順勢跟她聊了聊學校的新生活，順便吐槽沒跟她一塊，生活真的少了太多的樂趣，她真的賊想去燕大圍觀一下男生簇擁表白的場景，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堆校外的。

    說著說著就談到談戀愛的問題。

    曼兒大學了，正是適合談戀愛的年紀，她單了這麽久，也該嚐嚐戀愛的滋味。

    不過柳曼兒表示，目前還沒有這方麵的想法，或者就是沒碰到什麽合心意的人，暫時作罷。

    藍欣心裏倒是有個隱約的想法，但不好直說……

    她早就覺得裴修怪怪的，本來兩人就不是親兄妹，雖然年紀差地大，但裴修今年也就二十五，不算大，這些年也沒見裴修跟什麽女人來往，基本都是圍著曼兒轉，親兄妹都不至於這樣的。

    但裴修給人感覺就是，他的生活重心就是曼兒。

    “曼兒，裴哥也不小了吧，你爸媽就沒催他找個女朋友？喜歡他的女生應該不少吧。”

    柳曼兒以前也沒少碰到人問她裴修的事情，回答地很自然：“應該有很多。不過我很少問他這方麵的事，所以我也不清楚。”

    就算有追他的女生，裴修也不可能帶人在她麵前出現，甚至連提都不會提，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但柳曼兒現在多了層想法，就是讓兩人的生活分開。

    藍欣頓了下，又試探著小心得說：“其實我覺得吧，裴哥真的很寵你，對你很好，你們倆從小一塊長大，但又不是親兄妹，裴哥現在也挺年輕的，你們倆……”

    柳曼兒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藍欣忙打起精神，快速說：“我就隨便說說，說說啊……就是有時候覺得你們倆也蠻般配的，走出去也有很多人以為你們是情侶嘛。”

    柳曼兒一時間都愣地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提過這樣的猜想，她自己也從未想過。

    半餉——

    “你別開玩笑啦……”柳曼兒擺手說，“不可能的。”

    她所有姿態都是否決的，語氣卻有片刻的遊離，因為過往的經曆和情感她下意識地否決，但卻有些茫然。這個她聞所未聞的猜想，從未深思過的，就真的毫無可能，毫無預兆嗎？

    柳曼兒沒有細想。

    剛被輕輕推移開的房門，又悄無聲息地被關上。

    裴修站在門外，垂下眼睛，他靜止了，耳朵裏卻嗡嗡嗡地響，暈眩，五髒六腑都被攪痛，無聲無息地痛。

    她說，不可能。

    他背後的影子拖地極長，昏暗寂寥。

    ……

    之後一切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或。

    裴修當成什麽都未曾聽到，柳曼兒也如是，隻不過不同的言語都在他們心底播下了種子，像是一個詛咒，它被一日日澆灌長大，深深攀植在心底，直到有一日那個念頭長到自己都無法忽視的時候——外麵的世界將跟著天崩地裂。

    假期過後，柳曼兒回到學校上課，大一新生的課程安排地滿滿當當，一周五天晚上也時常有課，她也不能常回家，隻能周六周日的時候回去。

    裴修和往常一樣，經常和她通訊，放學了就來接她。有時候周一早上送她回學校的時候，給她做早餐，還會給她準備好許多她愛吃的小零食點心飲料，然後開車送她去上課。

    以前柳曼兒隻覺得裴修對她好，心裏感謝

    但現在，她看他的好，又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有些難以麵對，甚至會胡思亂想一些，可都做不得準，隻是她莫須有的猜測而已。

    時間在兩人這種奇怪的相處狀況中流逝著，各自懷著心思，各自掩藏。

    裴修的心情算不上好。

    距他離開的日子也愈來愈近，還未想好怎麽同曼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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