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劍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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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尚元學宮外的劍尊久立,顯得耐心十足,眺望著籠罩在迷霧中的尚元宮,不知在思索著什麽,而腳下驚仙路的另一頭亦是籠罩在煙霧裏,遲遲不見有人歸來。
退回尚元宮的祭酒博明難免心思活泛,權衡利弊,考慮是不是應該遁藏於尚元宮,可想想後果,尤其是額間依舊散發著未消的寒意,心驚處不免有些沮喪,終是打消了念頭。而對於劍尊的話,博明不需要考慮食言的可能性,劍道至尊的名號足以比任何承諾來的更有說服力。
說起驚仙路,入學宮的學子都是由接引人帶入尚元宮的,不會踏足驚仙路,沒必要看這些孩子出醜,一般初臨驚仙路也是要在開四門之後,入太學之前。今日謝壽因為劍尊的緣故,得以早早的一窺驚仙路的麵目。雖是有祭酒博明相伴,但仍舊心驚。
行走在濡濕的石板小路上,腳下總是打滑,不敢邁開腿,而石板小路的另一側便是不可見地的深澗,越是不想看越是止不住的偷瞄,越是偷瞄腳下越軟,戰戰兢兢難以前行。
博明見了另一頭的劍尊,雖不見有任何的不耐,但依舊不敢磨蹭。見謝壽一臉驚恐的模樣,索性提了謝壽的後衣領,謝壽腳下懸空,博明大步向前,直走到驚仙路這一頭才放下。恭恭敬敬的行一禮,道:“有勞劍尊久候。”
劍尊看看眼前驚魂未定的謝壽,謝壽麵色嚇得有些發白,猶似顫栗,不過小小的年紀已是靈氣繞身,殊為難得,這“武道三才”確有獨到之處。
“你就是謝壽?”
謝壽其實也非如此不堪,奈何自小在不周城長大的謝壽見慣了小橋流水的宜人之景,如此驚心動魄的壯麗山河卻是僅見,難免不適。不過到底非是凡俗出身,耳濡目染之下察言觀色的本事是天生的。可以使尚元學宮祭酒以禮相待的人,謝壽雖不明身份,卻也不敢怠慢。隻是驚魂未定之下仍舊有許多拘謹,隻是點點頭示意。
“善食星君可是吃了三隻狗?三隻黃狗。”
謝壽聞言一驚,自小接受的訓話又再次閃現腦海,終究還是出了問題,謝壽難免有些遲疑。這一遲疑可就壞了事,無疑是肯定的回答。見此,博明也隻能嗬斥一聲:“實話實說便是。”
“是。”謝壽咬咬嘴唇,最後答一聲。
“你可有吃?”
謝壽臉色更是煞白,眼神有些躲閃,再早熟的孩子也畢竟是孩子,再天才的孩子也無法彌補經驗不足帶來的缺失,一切已然已經不言而喻。
“劍尊,還望劍尊開恩。”雖然不知事情緣由,博明還是開口求情,謝壽不能有什麽閃失。
“你們可以走了。”劍尊發話。
博明鬆口氣,強笑道:“劍尊不如到學宮稍歇?”
在劍尊麵前,博明似乎也成了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言談舉止有些可笑。
“你要請我進去?”劍尊看看不遠處瑰麗而模糊的學宮。
博明自然並非真想這麽做,客套話罷了,習慣使然,言語出口已然追悔不已。
“其實我也想看看這學宮我是否去得。”
這是一句很模棱兩可的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博明在揣測這句話透出的意思到底是去還是不去的時候,便見劍尊又是執劍在手,劍身如石塊兒一般粗糲不堪,眼見著慢慢透綠,直至深到似要滴出水來。
隨後,便見劍尊緩緩揮出一劍,這一劍很慢,博明看得清楚,謝壽也看得清楚,謝壽很是狐疑,眼前之人貌似高人風範,可這一劍看起來實在拙劣,過於平淡無奇了。而博明在看到這一劍之後也是不解,懸起的一顆心也慢慢落下來。
這一劍不是衝人去的,衝的依舊是飛瀑,博明二人正自狐疑間,忽不聞身後飛瀑之聲,天地一時寂靜無比,隨之轉頭望去,見到一番終身難忘的奇景。
隻見飛瀑頓止,崖上長河掠起,化作一柄銀劍,隨著劍尊手中之劍擺動,這不見邊際的銀劍也是飛舞,整個山崖空留山岩,再不見飛瀑。博明二人瞠目結舌間,劍尊手中之劍立斬,這次衝的是驚仙路另一頭的尚元學宮,這巨劍之下原本巍峨瑰麗的成片宮殿如今變得微不足道。博明臉色嚇得煞白,險些跌坐在地,如是謝壽過驚仙路一般,難掩驚懼之色。
尚元學宮內眾學子先生難窺銀劍全貌,隻見天空變了銀色,似有森森寒氣垂落,沒來由心生涼意。尚元宮人人拜會過的那處石室內探出一隻虛幻的手來,迎擊而上,越變越大,緩緩縛住劍身,對峙片刻,銀劍化雨,落於尚元學宮。這一日,不少的學子先生被落下的魚兒迎頭痛擊,這場雨著實奇怪的很,而後數日被引為怪談。之後見於史冊,寫道:劫曆三零三年,尚元學宮突降大雨,伴雨而落魚,學宮旁飛瀑幹涸,月餘始恢複。
“看來是去不得。”劍尊收劍,轉身怡然離去,未踏足尚元學宮。
另一邊,朝陽真君在離開聖草堂之後,一路南奔,匆匆趕到武陽城極樂宮,不敢有所耽擱。朝陽真君依舊被攔在極樂宮外,也還是那套托詞,不過這一次,朝陽真君顯然是不想無功而返。
“貧道朝陽真君,是為劍尊一事而來,還請知會光明菩薩,事關重大,必會一見。”
“真君稍後。”門前兩名通傳離去一人。
過得片刻,回返之人恭敬一禮,道一聲:“真君請。”轉身頭前帶路。
正值炎夏,極樂宮內林木蔥鬱,與紅磚綠瓦交相輝映,別是一番精致,奈何朝陽真君心思雜亂,無心流連。
通傳引了朝陽真君來到一處禪房,道一聲:“請。”而後離去。
朝陽真君在禪房內終於見到了相別不過數日的光明菩薩,一貫的麵黃肌瘦,不過還是看得出,光明菩薩神情間透著幾分焦躁不安。
“光明菩薩當日跑的可不慢?”朝陽真君還是有幾分火氣的,劍尊當日的抵眉一劍可不是虛的,至今想起依舊膽寒。尤其是到他們這個層麵的人物,向來是手掌予奪生殺大權,何曾做板上魚肉任人宰割。
“阿彌陀佛,真君勿怪,老衲也是事後知曉情況,當日不過略有所疑,趕回求證罷了。”光明菩薩說的義正言辭,至於是不是這麽回事兒,隻有光明菩薩自己明白。
“糊弄鬼呢?”朝陽真君要是信了就奇怪了。
“出家人不打、”光明菩薩話未說完,朝陽真君揮手不耐打斷,道:“好了,你佛門糊弄人那一套就別拿出來了,還是說說後續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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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聽說當日劍尊找到了真君?”光明菩薩這話就有些不太知趣了。
“不錯,確實見過一麵。”提及此事,朝陽真君的麵色有些難看。
“不知情況如何?”
“別的休提,此事既然是因善食星君而起,還是歸到善食星君頭上為好,冤有頭債有主,你我二人沒必要受牽連。”
“當如何做?”
“我們隻要一口咬定事情是善食星君所為即可,你我二人並不知情,隻是旁觀者,不承認吃過狗肉就行。”
“阿彌陀佛,出家人自有戒律,老衲自然沒有破戒。”光明菩薩一臉莊嚴。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朝陽真君嘴角一抽,暗道:這佛門高僧睜眼說瞎話的功夫著實不凡。
“光明菩薩可是打算一直龜縮在極樂宮?”朝陽真君問道。
“阿彌陀佛,老衲最近有所感,準備閉關參悟佛法。”
朝陽真君不免腹誹:這賊禿當真將誑語作佛語,出口即成,眼睛都不眨。不待朝陽真君開口,一串佛珠破空而來,穿窗而進,光明菩薩伸手一招,落於掌中,執珠而撚,麵色一緊。佛珠傳信,乃是佛門獨到法門,輕易不可見。
“不知光明菩薩何事驚慌?”朝陽真君也是心下不安,似有所感。
光明菩薩歎一聲,道:“阿彌陀佛,劍尊剛自尚元學宮離開。”
“當真?此人膽敢踏足尚元學宮要人?”朝陽真君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隻因此事太過駭人。
“未曾踏足。”
“可是敗退。”朝陽真君自然希望劍尊敗走不出。
“劍尊劍斬尚元宮不成,尚元宮有人出手了。”光明菩薩此一言更是令朝陽真君心驚,急切問道:“劍尊如何?”
“全身而退。”縱使光明菩薩也有所心驚,有些事情,隻有到一定層次方可意識到意味著什麽。劍斬尚元宮仍能全身而退,此事對於二人來說也過於聳人聽聞。
“那我們就更不能與此事扯上關係了。”朝陽真君麵露狠色。
“怕是晚了。”光明菩薩麵露苦澀。
“為何?”不待光明菩薩回答,朝陽真君已然意識到症結所在,他忽視了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可是謝壽?”朝陽真君驚問。
“不錯,劍尊見到了謝壽。”光明菩薩頷首,消除了朝陽真君最後一絲的僥幸。
二人盡皆沉默,所有的計較都難以成行,最後還是光明菩薩歎一聲道:“問問上麵的意思吧,此事不是你我能夠做主的。”
人站的越高,越容不得差錯,這一問的代價,實在不是二人能夠預料的,可事到如今也隻能先顧眼前之事了。
“告辭。”朝陽真君也沒了再留下的必要,匆匆離去。
光明菩薩待朝陽真君離去,亦是愁容滿麵,推門而出,歎一聲:“炎炎盛夏,卻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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