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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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莘兒猶猶豫豫地叫林姷。

    “怎麽了?”林姷問,用筆沾了沾墨水。

    “我…想問小姐一個問題?”莘兒說。

    “什麽問題”

    莘兒舔了舔嘴唇說:“那個高煥,他到底去了哪裏?”

    林姷側目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他來了?”

    莘兒底下了頭說:“奴婢就是好奇,好好一個人怎麽突然就沒影了呢?”

    林姷說:“這我也不知道,興許是父親看好他,將他派去他處也說不準。”

    莘兒又道:“小姐我還聽聞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姷說:“什麽事?”

    莘兒滿臉喜色悄悄地說:“他們有人說崔家前幾天來信了,說想要迎娶姑娘過門。姑娘這是真的嗎?”

    林姷怔了一下子,腦子裏竟隱隱的閃過正被困在石室裏的那個孩子。

    “如果是真的話,奴婢是不是也可以跟姑娘一起去崔家呀?”莘兒眉開眼笑地說道。

    林姷微微哽咽,然後起身說道:“我並沒有聽父親提起過此事”又道:“我還要去父親哪裏給他收拾公文,你不必跟我了。”

    “是”

    林姷走在去石室的路上,越走腳步就越快,待石室的門一打開,她忽然又一步都邁不動了。

    過了許久,她才走下去,高煥仍是被鐵鎖拴在哪裏,他的臉如死灰,嘴唇幹裂,手臂高高掉著,像是死人一樣,身上還有鞭傷。

    她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也一點反應都沒有,耷拉著頭,像是死了一樣。

    林姷用棉花沾取藥粉,給他輕輕上藥,過了一會兒,他聲音嘶啞地說:“你滾開”

    林姷手下停頓,他靠近她的耳邊,用一種極其虛弱的聲音說:“要麽殺了我,要麽你就滾開。”

    林姷抿了抿嘴唇,一樣喑啞地說:“我不會讓你死。”

    高煥懶得理她。

    直到她把藥摸到他的背上,他方才虛弱的說:“林姷,我不光要殺了你,我還要將你挫骨揚灰!”

    上過了藥,林姷把飯菜遞到他嘴邊,他無論如何都不肯吃下去。

    “你會餓死的?”林姷說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可是你現在隻能相信我”林姷說。

    高煥忽然怔住了,他想要大聲罵她,想要掙脫鐵鎖掐住她細弱的脖子。可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

    林姷知道他那固執的性格,將手裏的碗筷放下,說:“高煥,我再給你一條路,一條兩全的路。”

    他隻低垂著頭,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冷笑。

    “屈服於林業深,待得到他的信任後,殺了他。”她的聲音冰冷陰狠,幾乎聽不出一分猶豫。

    高煥道:“那你呢?既離開了林家,待我殺了林業深又可以幫你報了仇?人既是我殺得,還免得你受林家責難,你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林姷說:“這也是你現在可以選擇的最好的辦法,待殺了林業深,獲得了自由,你也可以來殺我,我隨時都等著你。”她說的風輕雲淡。

    高煥咬牙說:“你放心,林業深我遲早都會取了他的狗命,但我是不會讓你隨心如意的。”

    林姷歎了口氣,將飯菜遞到他唇邊說:“所以你先將飯菜吃了吧,你放心這裏麵沒有下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離開石室的時候恰好碰到了林業深。

    林姷問:“昨日他可傷到了大人?”

    林業深麵色陰沉,顯然昨夜度過的並不愉悅,也是,高煥那樣的人,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控製的,況且林業深不過一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士,哪裏會是高煥這樣一個從小就馳騁疆場策馬橫刀的鮮卑人的對手。

    林業深道:“我沒有耐心再等,他若是再如此,不如殺了痛快,不聽話的人留著徒生禍患。”

    林姷想要問崔家是否送來了婚書,眼下見林業深不悅,猶豫再三,最終沒有問出口,目送著林業深進入了石室。

    正要離開,沒等走遠,石室的門再次打開了。

    隻見林業深麵色慘白衣冠不整的跑了出來,光看那臉,仿佛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林姷也嚇了一跳,以為高煥傷到了林業深。

    隻見林業深跑到了林姷身前,抓著林姷的胳膊,驚魂未定,氣喘籲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樣子看起來還有些滑稽。

    林姷關切地道:“大人,這是發生了什麽?”

    “瘟…瘟疫”林業深臉色青白,拉著她說:“那孩子是怎麽回事!身上全都是紅斑!河間瘟疫就是他那副樣子!”

    林姷手裏的東西掉到了地上,心神稍定說:“不能,我剛剛給他上藥還不見斑點,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怎麽會冒出紅斑呢”

    林姷擺脫林業深道:“我去看看!”

    林業深拉下她道:“別去了!不會看錯的!那瘟疫傳染極快,你去你也會被傳染的!”

    林姷擔心高煥,這種擔心和焦急是前所未有過的,連她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什麽,或許隻是單純的兔死狐悲。

    林業深說:“他此前去過哪裏?”

    林姷說:“從沒離開林家”

    林業深搖頭道:“不會,難道府中還有人得了瘟疫?”心下一沉,又連忙道:“他是什麽時候被買入的府?”

    林姷答:“一個月前”

    她的臉色忽然大變,目光呆滯地說:“人販子是北邊來的,一個月前剛好會途經河間。”

    林業深說:“錯不了,今早剛來的急報,那些其他地方最初發病的一個月前都曾途經過河間,他此前可發燒?”

    林姷麵如死灰,道:“發燒,我以為隻是受了重傷,傷口未愈的緣故,所以給他服用了千珍草,燒退下了我以為就好了,不曾想竟然……” 竟然會是瘟疫。

    林姷轉而拉扯著林業深的胳膊道:“那現在該怎麽辦?”

    林業深冷酷地說:“將石室封死,他以前穿過的衣服包括你我現在身上這衣服都燒了,在讓下人點艾蒿將府中上下都熏一遍。”

    將石室封死

    將石室封死

    林姷耳邊竟全是這句話,她有些茫然無措,抬頭看著林業深地道:“那他怎麽辦?他還在石室裏麵?”

    林業深目光稍有躲閃。

    林姷立刻明白了,她拉著林業深的衣袖,中了邪一樣的懇求似的追問道:“大人您還沒說呢?您要怎麽處置他怎?”

    林業深拉下她的手,無奈地說:“姷兒,她那是瘟疫,救不活的!不能因他一人,而將整個林府都搭上。”

    “可是他還沒死呢!”

    林姷突然發了怒衝著他吼道。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禮過,這是第一次,竟然還是因為高煥,那個口口聲聲喊著要殺了她的高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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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業深說:“雖然我也覺得那小子有幾分意思,但也不是非留在身邊不可,況且得了瘟疫救不活的。”

    林姷不想聽林業深的那些話,冷聲道:“是我把他拉進來的,他本是無辜的,現在他得了病,你讓我不管不問,把他封在石室裏等死,他就是個孩子,我還做不到那麽殘忍!”

    ……

    “林姷,有時殺人隻是最下策”

    ……

    她越是不想,腦子裏就越是閃過他的聲音。

    高煥並沒有做錯什麽,做錯事的人是她。

    她的良心已經備受煎熬。

    這麽多天來,她在自責中痛苦不已,她真的是做不到那麽殘忍,尤其他還是個孩子,她已經用了那麽肮髒的手段欺騙了他,她不能再看著他活生生地被封死在石室裏,不聞不問的任由他一點點死去。

    她幾乎是沒有猶豫的打開了石室的門,林業深不敢靠近,說道:“你做什麽!你快點出來,你瘋了是不是!”

    林姷現在門裏,冷靜地說:“大人,我知道後山有一間土屋,您將那裏隔絕起來,趁著他剛發病傳染尚不嚴重,我帶他去那裏住,我照顧他,我隻要藥材和食物,即便是最後病死,也不勞煩大人,更不會傳染給別人。”

    八年了,林業深也是人,怎麽會對林姷一點感情都沒有,他見林姷如此固執,好言道:“好好,我答應你,你先出來再說。”

    林姷道:“我在石室裏,等爹爹命人準備好了,我再和高煥出去。”

    這一聲爹爹更是喊得林業深心情異常複雜,最後他服了軟,道:“好,我答應你,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是死是活我都不會管你。”

    “謝謝大人”林姷低聲說道,然後關上了石門。

    林姷站在石門麵前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才走到高煥麵前,他仍是耷拉著腦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手腕血肉模糊。

    林姷走到他身前,拉下衣服,他的皮膚上果然有淡淡的紅斑。

    “走開”高煥忽然開了口,聲音平靜,毫無波瀾,見林姷不為所動,又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林姷沒有理他,而是檢查起他身上的紅斑。

    高煥厭惡地說:“別碰我!”

    林姷抬起頭來逼視著他道:“你聽到了多少?”

    高煥略有停頓,然後冷笑道:“七八成,我得了瘟疫”

    他冷漠地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留在這裏隻是死路一條,這天下不乏美人,又何差我這一個,你這樣做,我也不會領你的情,你又搭上了自己的命。”

    見林姷不予回答,高煥目光裏添了幾分嘲諷,冷笑道:“你就算是這樣做,我也還是會殺了你。”

    林姷冷冰冰地道:“你誤會了,殺不殺我是你的事,我不過是心裏對你有愧。”她拿起一旁的水杯,又說:“若是沒救下你,也算對的起自己的良心,若是救下了,那你便又欠我一個人情,兩全其美不是嗎?”

    “你這樣惡毒的人也會心裏有愧”高煥冷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和林業深沒有直接xing行為,但是肯定免不了被欺負和受氣,晉江大家懂得,我不能直接寫出來,寫出來也得給和諧掉,而且這種被侮辱的情節本來也挺糟心的,也不美好,我實在不想細寫。他要是真被林業深給強行了,我往後就真不知道該咋寫了,笑哭,那他倆就真不用相愛了,永遠相殺吧。我也是上年紀了,太虐的文寫不動了,大家盡管放心好了。

    最後感謝我是阿陽,delvaux,十七等等小天使的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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