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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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熟悉的寒意逐漸侵蝕著沈予風,幾番忍耐,他還是屈服地睜開眼——罷了,今夜又是一個難眠之夜。他看了一眼枕邊熟睡的美人,披散的長發讓美人麵部平添風情綺麗。

    沈予風輕手輕腳下床,披上錦衣狐裘,施施然出了門。在夏末初秋會這樣打扮的不是紅燈門的人就是傻子,沈予風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被人當成傻子,故而很少夜行。

    庭院中,月光穿越樹蔭,漏下了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沈予風看見白雅一襲白衣立在中央,身後是看不清表情的秋桐。白天還在同他下棋的清泉狼狽地跪在二人麵前,早已花容失色,麵如死灰。

    “沈公子一來百花樓我就說過,絕對不能對外提起他的行蹤。”白雅眸中一片冰冷,“清泉,你為什麽不聽話?你在百花樓也不是一天兩天,想必也知道不聽話會是什麽下場。”

    清泉死死地咬著嘴唇,仍舊保持著最後的尊嚴,“沈予風那個登徒子,輕薄人家姑娘,難道不需要負責嗎?!”

    白雅掃了一眼沈予風藏匿的方向,“惡人自有天收,無需你操心。”

    沈予風:……

    “百花樓不需要不聽話的女人。”白雅忽而一笑,“殺了你又太可惜,畢竟你也有幾分姿色。正好,我替門主準備賀禮被人橫刀奪了去。若能被門主寵幸,也算是你的福分。”

    清泉驚恐地抬起頭,再顧不得儀態,一把抱住白雅的小腿,“公子,不要!清泉知錯,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去紅燈門,求公子再給我一次機會!公子!”

    白雅懶得和她過多糾纏,揮了揮手,秋桐便直接點住她啞穴,把人帶了下去。

    “白兄可真不懂憐香惜玉。”沈予風從樹後走出,哂笑道。

    “我可不是你,”白雅的目光落在沈予風毛茸茸的衣領上,“為了個美人把隨身攜帶的佩劍都給了我。”

    沈予風麵對調侃並不惱,“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把霜冷嗎?其實以我們的交情,白送給你又何妨?現在還賺了一個美人,不虧。”

    “你說的倒是好聽。”白雅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你打算把謝禮怎麽辦?留著自己用,還是送給門主?”

    “我考慮考慮。”

    “我知道你並不像別人說的那般浪蕩不堪,此次怎麽一見到謝禮不惜以霜冷想換?”不等沈予風回答,白雅又道:“別拿什麽一見傾心搪塞我,我可不信。”

    沈予風輕輕笑道:“什麽也瞞不過你。說實話,我的確在為‘萬家燈火’的賀禮發愁,去年送給了門主一瓶‘相見歡’,沒少被他擠兌。今年可不能再那麽草率了。”

    白雅冷笑,“所以你就搶了我的賀禮?”

    “原本我是這麽計劃的,可是越看那謝禮,我就越覺得眼熟,今天見了那榜文,才想起他像誰。”

    “誰?”

    沈予風但笑不語。

    “罷了,我也無甚興趣。”白雅擺擺手,轉身欲走,“夜深露重,早點回去休息。”

    “恩。對了,還有一事。”

    白雅給他一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眼神。

    “你若是真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把清泉送給門主,恐怕不是什麽好主意。”

    “為何?”馬上就到了紅燈門人雙修的季節,正是“用人”之時,多一個清泉絕對不是什麽壞事。

    沈予風勾唇淺笑,“大概是因為門主的正宮娘娘要來了。”

    離天亮尚早,沈予風輕輕掀被躺下,被窩裏被謝禮暖得溫熱,可他還是覺得冷,便將熟睡的美人抱在懷裏。

    謝禮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沈予風近在咫尺的側顏,又絲毫不設防地睡去。

    次日,天高氣爽,沈予風攜謝禮外出,一彎江水,一葉扁舟,一把古琴,幾壺濁酒。沈予風臨窗而坐,優哉遊哉地看著話本,不時地接過謝禮給他剝的栗子放入口中。

    微風習習,帶來些許涼意。

    “需要給沈公子披上狐裘嗎?”

    沈予風目光仍舊落在話本上,“不必,我這毛病隻有春夏兩季的晚上才會犯。阿禮可是在擔心嗎?”

    一陣靜默,沈予風都不指望得到回答時,謝禮低低地“恩”了一聲。

    沈予風放下話本,饒有興趣地看向謝禮,“阿禮是本就是這般溫柔體貼之人,還是獨獨對我是這樣的?”

    謝禮不答,遞了一個栗子到沈予風嘴邊,可後者卻不接,眼眸盈盈,尾音上挑,似追問:“恩?”

    謝禮隻好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結論,“我自然不可能對誰都好。比如那些賣我來青樓的人,若有機會,我也希望能親手將他們送與官府。但沈公子你不是壞人。”

    “哦?”沈予風好笑道,“你怎知我就不是壞人了?”

    “你救過我。”

    “你是說昨日和杜恩華對質的時候?”沈予風好心提醒他,“阿禮難道不明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陷入危險?”

    謝禮不假思索道:“這還是掩蓋不了你救了我的事實,不是嗎?”

    “是,當然,所以你要記住,我是你的恩公,日後可得好好報答我。”沈予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占便宜的好機會,握住謝禮的手將栗子送入自己嘴中。

    謝禮的手不小心觸碰到沈予風的嘴唇,隻覺得手心一燙,忙收了回來。

    沈予風心情大好,拉著謝禮一起喝酒。謝禮幾杯下肚,就已經麵色潮紅,醉眸微醺,不自覺地靠在沈予風肩上昏昏欲睡。

    “阿禮?”沈予風試探地喚了一聲,並未得到回應。他欣賞了一會兒美人醉酒的羞人姿態,才把人放在暖榻上,獨自走向船頭。一身蓑衣的船夫戴著鬥笠,正賣力地劃動船槳。

    “差不多得了,”沈予風慢悠悠道,“你再不出手船都要到岸了。”

    船夫動作一僵,低著頭,“我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麽。”

    “你劃槳雖然力氣足,但缺乏技巧,因此船並不是很穩,白雅手下不會有不專業的人。”沈予風淡淡道,“說吧,你到底是誰,又有什麽目的?”

    船夫被戳穿依舊鎮定,摘下鬥笠露出一張深沉成熟的臉,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白雅手段了得,想要見沈公子一麵並不容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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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趙元天,是洪興幫的一名鏢師。”

    沈予風點點頭,“洪興幫,你是為了杜恩華而來?”

    趙元天頷首,“正是。”

    “杜恩華的事情與我無關。”沈予風表情微冷,“有些事情,我不喜歡說兩遍。”

    麵前的人一襲紅衣,俊美絕倫,看起來就像是瀟灑的世家公子,但趙元天知道他的厲害之處——紅燈門前門主的關門弟子,現任門主的小師叔,江湖上流傳的都是他的風流韻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實力。可能夠隱藏實力,自然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

    趙元天不敢掉以輕心,斟酌道:“趙某沒有冒犯沈公子的意思,隻是有些話,趙某拚上性命也一定要和公子說。”

    “你說。”

    趙元天鬆了口氣,道:“當日杜幫主發現自己有身孕,一心求死,我們怎麽勸都沒有用。還是她的貼身侍女,早知道她……她對沈公子你芳心暗許,才用這個孩子是你的骨肉為由堪堪勸住。”

    沈予風無力望天——真是躺著也中槍。

    趙元天語氣微澀,“此後,杜幫主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傳言沈公子雖然放蕩不羈,卻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定然不會拋下杜幫主和她腹中孩兒……”

    沈予風挑挑眉,“且慢,是誰把我形容成江湖大俠的?我是紅燈門的人,而紅燈門不是你們口中的歪門邪派麽?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們要搞清楚。”

    趙元天微笑:“沈公子長相如此出眾,實在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

    沈予風汗顏,難不成現在江湖上的人都和自己一般,喜歡以貌取人?

    趙元天接著道:“現如今,杜幫主已知真相,萬念俱灰,昨日吐血之後就一睡不醒,讓全幫上下都擔心不已。請來大夫說,杜幫主再不醒來,恐一屍兩命。”

    沈予風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謝禮,隨口說了句,“可惜了。”

    趙元天目光一沉,“權衡再三,幫主準備為杜幫主……衝喜。”

    “這是個不錯的法子,能救杜恩華,又能給孩子找個便宜父親,一舉兩得。洪興幫家大業大,一定有不少人願意倒貼上來。”沈予風對此等事情興致缺缺,能一直聽下去已經給了洪興幫幾分麵子,“這些還是和我無甚關係。哦,喜酒我還是可以去喝的。”

    “幫主的意思是,希望沈公子能做這個新郎官。”見沈予風危險地眯起眼睛,趙元天忙補充道,“當然,我們不是要沈公子真正的成親。隻是杜幫主心心念念的都是沈公子,和你成親是她最大的心願,此事有助於她康複。等她醒來,這樁婚事自然是不算數的。”

    沈予風忽地就笑了起來,仿佛是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笑話,可他的眼中卻是徹骨的寒意,連身邊都似圍繞著冰涼的氣息,“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來和我說這些?”

    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讓趙元天捕捉到危險降臨的預感,他猛地側過身,還是沒有躲過襲來的一陣掌風,他甚至沒有看清沈予風出手的動作,就落入江中,徑直下沉兩三米,江麵上的景物看似很遙遠,隱隱約約卻還有聲音入耳。

    “回去給杜晉中帶話,以後再有洪興幫的人來煩我,我見一個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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