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初入府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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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生把自己的打算告訴譚球,譚球連連點頭,“好好好……行行行,這好辦,我一準辦到。”
譚木匠刨了一晌午的樹根,背著回來了,到家往灶房裏一扔,悻悻地告訴木生:“你娘說是一個大樹疙瘩,刨出來還不夠燒一頓鍋。”
木生嘿嘿笑,趁機要求說:“爺爺,我吃完飯得去鎮上給人家送拜壽帖子去,要不你趕車送送我?”
譚木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木生是他的驕傲,木生的要求他無法拒絕。
譚勤、譚儉和花生他們出去了多半個月終於回來了,拉了一車玫瑰花苗。準備種花的荒地也已經被譚木匠拾掇得有模有樣。
“爹,咱們在那兒開荒沒遇見啥麻煩吧?”譚勤在飯桌隨口問。
譚木匠幹笑兩聲,“有麻煩也讓你爹擺平了,我看這架勢,就該咱家發財了。”
晚飯過後,譚勤問過木生才知道,八月二十六那天爹和裏長吵了架,怕兩個老頭兒鬥起來沒完,木生和譚球一合計,趁著二十八恰好是譚木匠壽辰,木生就寫了一張超級大的“壽”字交給譚球,讓裏長當做自己的祝壽禮物送給譚木匠。
至於譚球回家如何馴服了他的裏長爺爺,木生就不知道了。
反正,第二天,裏長真的拿著那張壽字來了,兩個別扭了的老頭兒隻用了一眨眼的工夫,半生恩仇煙消雲散,還坐在大棗樹上喝了幾盅高粱酒。
“當年我怕輸給你丟臉,趁你睡著腦子一昏用了損招。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我自己心裏膈應半輩子不說,如今報應也來了,你孫子考中秀才,我孫子還沒考中童生。”
“我也是氣性大,就算當時我贏了,沒準也考不中童生。不過,這幾十年你但凡肯給我說個軟話,我一準前嫌盡棄,誰讓咱倆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玩的好。”
“我就是嘴硬罷了,心裏可也別扭著呢,前兩天跟你吵完,心裏別提多暢快了,像回到了咱倆小時候一樣。你想開荒就開吧,官府還巴不得有人多開點。”
“你孫子那課業讓木生給他指點指點,一準能考中。”
花苗有了,地有了,天公也做美,當天晚上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秋雨,玫瑰苗得以順利的種上,譚勤他們又馬不停蹄剪了枝,就等明年春天開花了。
進入九月,天漸漸有了寒涼的味道,木生就要到泰平府讀書了。
九月十五這天,陽光燦爛,秋高氣爽。
譚勤趕著馬車,帶著被褥、鋪蓋,零碎雜物,帶木生踏上新的求學之路。
栗輝和沐喜也來送他,一大家子在門口又是送了很久,千叮嚀萬囑咐,好像木生這一年半載的都不再回來了。
楊氏很不舍,跟在馬車後麵走了老遠,到村口才擦著眼睛住了腳。木生心裏也有些酸酸的,但是想到要去更廣闊的地方,心裏的興奮勁兒就把隱約的酸澀給壓了下去。
爹把他送到泰平府學門口,正要幫忙拿東西進去,被黑瘦的門鬥(注:古代官學裏負責守門的仆役,一般也管理學生們的膳食)攔住了,並義正言辭的告訴譚勤:“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讓他自己搬!”
木生差點笑出聲:府學果然不一樣,連門鬥都會背《孟子》語錄,隻是這口音怎麽聽著怪怪的?不像泰平府的人。
那邊譚勤哪裏見過這場麵,門鬥說了一大串,把他說得一愣一愣的,腦子一過濾,最後隻聽懂一個“餓”字,不由自主的緊張追問:“大人,你們……這兒不讓吃飯?”
不待那門鬥答話,木生把爹拉到一邊解釋了幾句,譚勤恍然大悟,隻好眼睜睜看著木生肩上背著大包袱,一手拎書本,一手拎盆盆罐罐,艱難的進了泰平府學的大門。
“唉,木生啊,以後全靠你自己了,爹是啥都幫不上了。”譚勤目送兒子的背影遠去,忍不住歎氣感慨,拉著空空的馬車回家,心裏也空落落的。
那門鬥看木生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甚強壯,肩背手提的,反而把剛才一副呆板麵孔放下了,跟上來劈手就要幫木生提東西,木生見是那門鬥,簡直受寵若驚,連說不用。
那門鬥眼一瞪:“待會兒半路走不動了可別喊我!”
木生見門口到學舍確實還有一段距離,手中物件甚多,隻好乖乖把手上拎著的東西遞了過去,跟著門鬥後頭默默的走,悄悄打量這個新地方。
府學果然是府學,比韓先生的學館氣派了不少。中間一座大殿,大殿兩側有廊廡,大殿東西兩邊各有三四座略小的房子,擺列整齊,連地麵都是灰轉鋪就,顯得十分清雅幹淨。
現在門鬥正帶著他輕車熟路的往大殿東側走,走到一間屋子跟前停住腳,指著牆上貼的一張紙說:“姓甚名甚?看看你住哪間。”
原來這一座大房子隔成了許多小房間,作為學生學舍。木生趕緊湊近去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標注分在第三間,後麵還有兩個名字,“譚木生”上下各有一個名字,分別是林雨潤、楊鶴。
木生暗想:林雨潤,案首吧?我跟案首住一屋?
那門鬥幫木生把東西送到第三間門口,探頭朝裏看了看,見屋裏已經有人了,便把東西一放說“到了”,不待木生開口便大步流星的走了,木生隻好對著他的背影說了個多謝。
不待進門,裏麵就出來一個人,木生當即認出來了,他就是院試案首林雨潤。
林雨潤未言先笑,朝木生拱手行禮,“你就是木生吧?久仰久仰,久仰大名。”
木生從來沒有這麽正式的和人打過招呼,趕緊放下手中東西,笨拙的也回了一個拱手禮,也想說個“久仰”,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來,隻好露出虎牙無聲地笑了笑。
“來,我幫你搬東西,以後咱們就要朝夕相處了,要互相關照啊。”林雨潤拎起木生的書往裏走,木生忽然覺得自己嘴笨如智障,聽著林雨潤這麽官方的寒暄,隻會點頭說“是是是”,再也想不出別的詞了。
外麵陽光明亮,猛地進到屋裏,木生隻覺眼前一暗,眨巴了兩下眼睛,才看見屋裏還有一個人呢,不用說,這就是楊鶴。
再眨眼一看,木生不覺驚訝出聲:原來你就是楊鶴!
一身藍衫的冷臉少爺抬頭,麵無表情的反問一句:“是,怎麽了?”
木生腦子裏閃現他那年往自己手裏塞銀子的情景,但是他沒有立即把這個插曲翻出來細說,隻笑了一下說:“沒什麽,隻是在入泮儀式上看到了你,覺得你很……很顯眼。”
楊鶴低下頭去,冷哼一聲:“溜須拍馬!”
木生愣住,還在幫木生往裏拿東西的林雨潤顯然聽見了兩人的對話,笑嘻嘻過來打圓場,“楊鶴本來就是閑雲野鶴,自然超凡脫俗很顯眼,木生說的沒錯嘛。”
木生感激的朝林雨潤笑了笑,不料楊鶴並不領情,又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趨炎附勢。”
木生和林雨潤對視一眼,雙雙閉了嘴,別說了,再說還得被懟。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木生見這房子雖然不甚寬敞,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床尾還有一個櫃子,木生在靠窗的東牆,楊鶴靠南牆,林雨潤在北牆。這麽好的地方能免費住,真是太棒了。
木生心裏暗喜一番,把包袱打開,把被褥、鋪蓋拿出來,一一鋪在床上,又把臉盆、書本都歸置整齊。其他兩個人則跟啞巴了是似的,不再出聲。
等木生終於停下來,林雨潤又開口了,“木生,看你鋪床這麽熟練,在家沒有仆人幫忙?”
木生把床單扯平,實話實說,“我家就是平頭百姓,沒有仆人。”
林雨潤似乎忘了剛才在楊鶴那兒碰的釘子,轉頭又接著樂嗬嗬地問他:“楊鶴,你家有仆人吧?”
楊鶴抬頭瞄他一眼,“有。你就這麽熱衷打聽別人的私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物們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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