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幸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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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石吃開了閑飯,每日等著張純純回家。
牛小石悶悶不樂,她不斷地給他打氣,用“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話來開導他、鼓勵他。
“再這樣下去,我就閑瘋了。大不了,明天去殯儀館搬屍體去!”牛小石說這話時,有一種壯士斷腕的悲壯。
張純純歎了口氣:“這個工作,你沒得幹。”
牛小石瞪了她一眼:“為什麽啊?!”
“得有個正式編製。想幹那個活兒?人多了去呢。錢拿得多,旱澇保收。”張純純不緊不慢地說道。
一聽這話,牛小石徹底蔫巴了。
晚上,牛小石做了一個夢。他的麵前,立著一塊移動的巨石,他無論是往哪兒走,巨石都擋著他的路。他左衝右突,猶如困獸鬥,一直掙紮到天亮。
現在,牛小石惟一能做的事,就是給張純純買個早點,送她上班,做好晚飯,接她下班。雖然全方位服務她,心裏一百個樂意。但總是這樣下去,他覺得整個人都廢了。
張純純倒很享受這種生活。下班後或是休息日,他拉著牛小石去散步、爬山、逛街,陪他四處搜尋南京保衛戰史料,就是不讓他閑著胡思亂想,甚至派給他一個活幹,幫她整理工作日記心得,她打算寫一本工作實務的書。
張純純的良苦用心,牛小石心知肚明。但由於沒有新的人生定位,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他變得更加焦慮了。
一天,牛小石整理張純純的日記,忽然受到啟發。既然倆人都吃“亡人飯”,為什麽不跟她商量一下,拿出閑錢租個鋪麵,要麽在醫院附近,要麽在殯儀館旁,開一個小冥品店,生意絕對差不了。
牛小石想到這裏,眼前豁然一亮。
牛小石照了照鏡子,臉上毛毛草草,很需要打理一下了。
牛小石疾步快走,進了一家理發店。大約一刻鍾後,麵貌煥然一新,信心指數上漲。半道上,他去買了兩斤排骨,半爿冬瓜,晚上做個冬瓜燉排骨,給張純純補補身子。最近,她小產了一次。但她沒當回事,也許是年輕吧。不過,他不能不去關心她,畢竟是自己幹的好事。
張純純下班後,坐在牛小石的車上,見他頭上臉上收拾了,精神頭兒倍兒好,是這些天來沒有的。她掄起小拳頭,砸了一下他的肩:“快說,牛同學,遇到啥好事了?”
“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牛小石賣了一個關子。
張純純斜了他一眼:“別說話繞道兒,一點不像當過兵。”
牛小石故作神秘:“我想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生財之道?”張純純頗感納悶,“咱們一無本錢,二無門路。是偷還是去搶?”
牛小石得意地說:“都不是。我們開個冥品店,保證有得錢賺。”
張純純一聽就炸了:“這事你決定了,是來通知我嗎?”
牛小石連忙申辯:“你看你,我這不是和你商量麽。”
“你要是和我商量,四個字:我、不、同、意!”張純純很不高興地說,“我上班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難道要我下班後,還和你一起打理生意,就不允許我換個環境、換個心情嗎?!”
牛小石冷靜下來,前思後想了一下,覺得張純純說得對:“純純,你別生氣,我們幹點別的,照樣可以賺錢。”
張純純反怒為喜:“親愛的,我之所以願意跟你在一起過,一是你不嫌棄我幹的這份工作;二是我仰慕你的文才,你看你寫的那些個悼詞,多感人、多淒美、多打動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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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介書生,百無一用。”牛小石說。
張純純柔聲說道:“人生總有個高低起伏,隻要有信心有目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相信,你牛小石是一支潛力股。”
牛小石說:“我隻是想多掙錢,讓你過上好日子。人家去上海、香港買衣服,坐上飛機就走,我讓你也去得起;人家買個蘋果手機,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也掏得起錢;人家在河西住大房子,我們至少在馬群買得起。”
張純純被感動得一塌糊塗:“親愛的,你真好。”
牛小石說:“這還隻是口頭支票,我要讓這些目標兌現。”
“我就耐心地等著。”張純純說,“每個人來到世上,端什麽飯碗,都是天注定的。你有寫作特長,吃這碗飯可靠,這是你的立身之本。相信本姑娘的眼光。現在,你的腳下,剛好有個坎,要邁過去,就不能退縮。”
牛小石說:“唉,原來我也這麽認為。以為自己的悼詞寫得好,圈裏同行也很認可,但眨眼之間,手藝用不上了。”
張純純說:“你寫的悼詞沒有問題。關鍵是,個人聲譽受損了。”
牛小石受到刺激,突然來了個急刹車。張純純的身體往前傾,嚇得不輕。
牛小石連忙大罵自己混蛋。
張純純說:“你往前開一段,找個地方把車停下,我有話要跟你講。”
又開了一段路,牛小石把車停下,打了個雙閃。
張純純說:“跟喪家的一次偶然說話中,我才得知,你的‘悼詞’生意沒了,跟徐老師的那條狗有關。人家講得很難聽,那個牛秀才隻要是有錢賺,死人死狗一個樣,好話說盡,毫無職業道德。一來二去,口口相傳,哪還有你的生意呢。”
牛小石氣得不行,卻是無可奈何。
“這些話兒,我早想說,怕打擊你,親愛的。”張純純補充道。
牛小石全都明白了:“天大的冤枉哩,我給狗狗寫悼詞,可是分文沒收,權當做好事。”
張純純說:“你沒幹昧良心做事,牛同學。”
到了晚上,牛小石提出想喝上幾杯。
在一個大排檔,倆人要了幾紮啤酒,對飲開來。
牛小石幾杯酒下肚,盡說一些男情女愛的話,還夾雜著詩詞歌賦。酒勁加酸勁,越說越來勁。張純純倒是很開心,喜歡聽他講的“情話”。
醉意朦朧當中,牛小石的手機響了。
“是小牛嗎?我是徐老師啊,你給我的兒子愛瑪寫過悼詞,你還記得嗎?”徐老師一字一頓地說。
牛小石的酒意消減一半,與此同時,他的火氣竄了上來:“啊,徐老師,咋不記得呢,記你一輩子。要不是那條狗害的,我還在做‘悼詞’生意。現在,我的生意沒了,還讓人戳脊梁骨。”
“實在對不起啊。”徐老師趕緊道歉。
張純純奪過手機,貼在耳邊大聲說:“徐老師,他喝醉了,誤會了您,別跟他計較。我是小張、純純,他的女朋友。”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講來講去,還挺投機。
牛小石的醉意完全上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那天晚上,是怎麽回去的,牛小石問張純純,她笑而不語。他最關心的事,是他醉了睡著之後,她們都說了些啥。
張純純告訴牛小石,其實人家徐老師心腸挺好的。
一是: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把幫他尋找爺爺遺骸的事放在了心上。她動員她在南京的同學都來關注此事。她現在已經著手史料研究工作。
二是:她好心辦了壞事,想打個電話道個歉。本來,為表示由衷的感謝,隻要是逮著個機會,她都借愛瑪的悼詞,很起勁地宣傳牛小石。但沒想到出現負麵效應,而且迅速擴散出了朋友圈。
“就是這些?”牛小石追問道。
張純純說:“老太太說,如果你無事可幹,到她家做個鍾點工,待遇從優,工作任務嘛,幫她打掃衛生,跑腿什麽的;另外,陪她說說話,工錢另算。”
牛小石問:“你怎麽跟她講?”
張純純說:“替你婉拒了。你是我的一畝三分地,別人休想染指。”
牛小石笑:“人家可是老太太,都能當咱們的媽了。”
張純純說:“老牛吃嫩草,你沒聽說過?”
牛小石大笑。時間一長,張純純的那股醋勁,隔三差五地發作。不過,他對此並不反感,她的可愛之處,就在這裏,喜怒哀樂,掛在臉上。
一天,倆人親昵之後,躺在床上說閑話。
張純純側身看著牛小石:“親愛的,跟你商量個事。”
“說吧,別一本正經的。”牛小石說。
“這是一本正經的事。我想幹兼職入殮師。一個呢,可以增加一份生活收入;再一個呢,我在大學裏,學的就是這個,等於專業對口。”
張純純這樣考慮,事出有因。前幾天殯儀館業務會上,她就遺容化妝業務,提出了十多條建議。一位資深老入殮師,不僅沒有覺得她多嘴,而是說,小張如果不幹入殮師,一塊好料就可惜了。這話說得她頗為心動,還沒等她去找領導,領導親自找到了她,希望她一身兼二職,雖然要忙一些、累一些,但更能實現人生價值,還能拿到兩倍多的工資。
對此,牛小石反映激烈:“你要當入殮師?一個女孩子,呆在一間屋子裏,把一具屍體擺弄來、擺弄去,洗身子、穿衣服、描眉化妝,等等。回家後,我們倆還要親熱,想想就不對勁兒。”
牛小石說的這話,沒有經過大腦,跟泥鰍一樣滑溜出來。他完全沒有顧及張純純的感受。
“我一直以為,你不在意我在殯儀館工作。你還說過,你願意幹搬運遺體的工作。我好逗逼啊,你是選擇性地接受我。”張純純說這話時很傷感。
牛小石說:“要是為了增加收入,我租個攤位賣個菜也行啊。”
張純純還在盡力說服他:“讓死者體體麵麵地離開,讓生者無比欣慰地告別。牛同學,你想想看,做入殮師真的很有意義,也越來越受到社會尊重了。”
牛小石的強勁上來了:“純純,你說什麽也沒用,我就是接受不了!”
張純純合上眼睛,沉思良久,痛苦地說道:“我們分手吧,小石。”
牛小石一聽急了,趕緊改口,卻為時已晚。
張純純流著淚說:“你呆在家裏,我寧願養著你。但道不同,不相與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盡管我是那麽地愛你。”
當天,張純純從出租屋搬走了。牛小石怎麽攔也沒攔住。
接下來,牛小石打不通她的手機,被拉黑了。他到殯儀館找了她幾回,也沒見著人。
其實,就在張純純離開出租屋的那一刻,牛小石已經想通了。都是革命工作,沒有高低貴賤。更何況,自己又成了無業人員,還有什麽好挑的呢。
一連數天,牛小石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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