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香站在講台上，掃視台下，發現大大小小三十多雙眼睛注視著她，讓她有些緊張。雙手背負，手指交織在一起，馬尾因頭垂下而散落掩住了她的臉。誰都能想到竹木香的頭發掩蓋住的是她紅彤彤的小黑臉，但石楠好像想不到。

    此時的石楠看著竹木香，好奇她為什麽走上去後變得靦腆起來，所以石楠笑了，笑竹木香為什麽能那麽癡那麽傻。

    石楠在笑竹木香當然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他為什麽要笑。或許是因為石楠在笑，所以她看向石楠。

    兩道清亮的目光落在石楠的身上，仿佛能穿入石楠的身體。事實上也穿入了，它們在石楠的身體裏遊走，匯聚在石楠的心頭。

    “你叫什麽？”石楠睜著他並不大並不明亮的眼睛對上竹木香的眼睛，兩道青澀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班級裏無數道目光企圖加入其中，但始終隻能在邊角回蕩。

    “你知道的啊，我跟你說過。”竹木香一邊綁緊她鬆垮掉的馬尾，一邊看著石楠說著話，她似乎忘了她要做自我介紹。所以石楠當然又在笑，眼珠子已經被眼皮和長長的睫毛掩蓋了，隻是隨著憨笑的節奏偶然漏出淡淡的眼白，他像一個孩子一樣捧腹大笑，無所顧忌。

    “笑什麽？”竹木香不再低頭，隻是看著石楠的目光有些怪異，像是看一個傻子？

    “好了好了，這位同學，你不要打斷講台上的同學講話！”李老師有些生氣，敲擊著石楠的課桌，警示石楠。而同學們反而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有些好事者的目光明顯被汙穢的顏色汙染了。

    竹木香吃了一驚，似乎李老師沒有提醒她，她就會真的忘了似的。然而事實上她可能真的已經忘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忘記了。”

    “大家好，我......竹木香......這是我媽媽給起的......我喜歡......哦不對！我一直在景化上學......”竹木香的自我介紹可謂是毫無頭緒，想到什麽便講了什麽。除了又賺了石楠的大笑，以及同學們的哄笑，並沒有什麽特殊價值。所以竹木香像一個逃兵，亡命一樣跑回自己座位，甚至連場麵話都沒留。漲紅的臉、起伏劇烈的尚未發育的胸脯無一不指向她的羞澀甚至是尷尬。

    竹木香之後同學們自我介紹大多都順利，唯有少數幾個緊張得過頭以外。

    同學們自我介紹完，石楠便合上了一直在寫寫畫畫的本子。這個小動作被竹木香看在眼裏，但她卻沒有理會，畢竟石楠剛才說過他是個學霸。竹木香在意的依然是石楠剛剛為什麽會笑，還笑得那樣誇張，仿佛是三年後的高考考上了北大一樣。

    “剛剛你笑什麽呢？”竹木香瞪著石楠，但是她的小黑臉就像一個小孩子，所以對石楠並沒有什麽威懾力。

    “什麽？”石楠明知故問。

    “你剛剛在笑我嗎？”竹木香也明知故問。

    “對啊，不然笑我嗎？”石楠又笑，天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愛笑。

    “為什麽笑我？”竹木香已經暈了，她不知道這個麵前的男孩為什麽總是要笑，在笑些什麽。

    “老師不是說了嗎？你沒自我介紹。”石楠攤開雙手，理所應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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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節課再也無趣，唯一值得石楠關注的是班裏長得比較漂亮的女生叫什麽以及坐在哪。

    王業美，石楠的初中同校不同班的同學，瓜子臉，較長的頭發，笑起來總是帶著甜意，坐在竹木香後麵。

    方玉，仙女標準，臉蛋靚麗大長腿，戴上眼鏡後有一種鄰家姐姐的感覺，坐在第一組最後一排。

    ......

    看到這些同學，石楠的眼神中總是帶著有顏色的光。不可否認，石楠是一個色鬼。

    下了課，石楠便回頭搭訕王業美：“同學，你初中見過我嗎？”

    “沒有誒，有什麽事嗎？”王業美正攤開一本小說，就聽見石楠賤賤的聲音，頓時有些不耐，直接下了逐客令。

    一時間石楠也十分尷尬，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麽，回過頭去生悶氣了。石楠不知道她和王業美以後會成為十分要好的朋友，甚至大學都相約去同一個學校。石楠不知道，竹木香也不知道。

    “她好看嗎？”竹木香戳了戳石楠，問他話。

    “誰？反正比你好看。”尖酸、太尖酸。石楠不假思索便予以回答，但話脫口他就後悔了，但沒有後悔藥給他吃，即使有他也不會去吃，他拉不下所謂的臉皮。

    “我覺得她很好看啊。”竹木香好像聽不出石楠話中對她的不屑，又或者聽出來了不想計較。前者似乎更符合竹木香的人設，因為她傻？

    石楠也傻，尖聲尖氣說：“我怎麽不跟她同桌，反而跟你坐呢？”

    “因為我們遲到了，沒有座位了......不是嗎？”竹木香注視石楠的眼睛，有些疑惑，又有些光。什麽光？自然是癡光。癡癡傻傻的光。

    石楠扶額，他算是認清了竹木香的情商。

    “你多大？”石楠一句話也暴露出了他自己的情商。

    “十三了。”但竹木香並不是太在意，可能真是年輕所以不在意？

    “跟我一樣？你幾月？”石楠瞪大了雙眼，瞳孔在那一瞬仿佛擴大了數倍。

    “二月，怎麽了？你也十三？”竹木香也有些呆滯，她以為她自己十三歲上了高一已經十分不可思議了，卻沒想到石楠也是十三歲。

    二月二月，還比我大幾個月......石楠在心中默念，對比了一下，他比她年紀還小。那豈不是全班年紀最小的了？石楠頓時坐得筆直，不再理會竹木香。

    竹木香見石楠沒有告訴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再找石楠說話。

    竹木香看著剛剛下發的高中課本，眼睛時而微睜，時而緊眯成一條線，偶爾撓頭導致剛緊過的馬尾又散亂了。眉頭蹙著，一頁一頁翻看教材，速度很快也很慢。

    時間流水一樣淌過，班主任在下午課結束時來教室通知了一下明天開始軍訓就離開了。

    石楠與竹木香高中第一天就在書海中度過了，石楠看的小說，竹木香看的教科書。他們兩個擺明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卻奇異地度過了平淡的一天，沒有吵嘴，沒有敵視。偶然有的就隻是泛光的目光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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