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節 凡人柯城和熊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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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城記憶中最多的事情就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快樂。這樣的印象從柯城很小就開始了。

    還是在幼兒園的時候,有一天傍晚天都快黑了,小柯城趴在窗戶上眼巴巴的等著爸爸媽媽來接。教室裏就剩下柯城一個小朋友,老師過來安慰:你爸爸媽媽可能加班在忙,電話都打不通,你不要著急,再等一會媽媽就來了。餓了可以先吃一點餅幹。小柯城懂事的搖搖頭,還是在窗戶上看。路邊路過一對傍晚出來散步的夫妻,男的說:“你看幼兒園還有一個孩子沒有接走。估計是爸媽太忙了。”女的說:“還真像咱們小柯城的。”正說著,窗戶裏的小柯城和老師都露出驚異的表情,小柯城開始一邊哭一邊大喊:“爸爸、媽媽你們把我忘了,我是柯城啊!”

    這時散步的柯城爸爸問媽媽:“你下午接柯城了嗎?”媽媽搖搖頭,趕快給爺爺奶奶打電話。掛了電話,兩人飛快的跑進幼兒園教室,媽媽見到柯城立即把柯城抱到懷裏。爸爸則一個勁兒的給老師道歉:“我開會,小城媽媽也加班,我以為她接,她以為爺爺奶奶接,爺爺奶奶以為我接,所以就。”老師笑著說:“沒事沒事,柯城一直都沒哭,直到看見媽媽。”

    這就是柯城的熊爸媽,糊塗又快樂的生活著。可是說柯城的爸媽糊塗,似乎又不太準確,事實上柯城爸媽都是學霸,對於物理、化學、數學什麽的都很熱愛,並且把這份熱愛遺傳給了小柯城。

    柯城的爸爸柯經路有一個老同學,據說是可以生死之交的老同學,叫肖魚。據柯城爸爸說,這個肖魚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阿姨,就是脾氣有一點奇怪。柯城媽媽也和肖魚認識有好幾年了。柯城的爸爸經常對媽媽說:就是因為她比較平凡,自己才會選擇和他結婚,不然就去追肖魚了。每到這個時候,柯城媽媽馮梅一點兒也不生氣,總是笑眯眯的說:所以平凡的人找平凡的人啊。

    柯城覺得爸爸媽媽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糊塗,生活中發生什麽事兒都能笑得出來,不過似乎他們的生活中也真的發生什麽事兒都有辦法度過。

    柯城剛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肖魚阿姨經常來柯城的家裏。柯城每次都被阿姨問學習怎麽樣。可是那個時候的小柯城,還沒有從幼兒園玩兒夠呢,根本不知道上學是怎麽回事兒,自己的爸爸媽媽也沒有太嚴格的要求自己的成績,所以學習成績在班裏屬於中不溜。可是這個肖魚阿姨每次來,都會主動的幫助小柯城輔導功課,尤其是數學。柯城爸爸媽媽都很歡迎這個阿姨。

    小柯城一開始並不是很喜歡這個阿姨,可是肖魚阿姨會給小柯城講故事,那些故事是小柯城從來沒有聽過的。小柯城很喜歡聽肖魚阿姨給自己講關於時間的故事。肖魚阿姨每次講的時間的故事都不一樣。柯城一直都記得:有一個時間去向一個長滿綠色植物的地方,那裏空氣中的氧氣含量很高,蟲子都長得要大一些,連房子裏都長滿綠色植物,樓房的樓梯下麵還長蘑菇;有一個時間去往堆滿垃圾的地方,那裏人們住在垃圾裏,從垃圾裏麵提煉可以使用的東西,將垃圾製作成為新的東西,新的東西又很快變成垃圾;還有一個時間總是充滿著很多的霧氣,到處都是灰色的,人類的眼睛也變得對顏色不那麽敏感。在這個時間,如果想要傷害一個人,不需要使用刀,使用明亮的紅色、黃色這樣高飽和度的顏色就可以了,那個人短暫就會產生眩暈——所有這些神奇的事情對於小柯城來說都是比童話故事還吸引人的,也是因為這一點,小柯城不但可以接受肖魚阿姨每次對自己學習的拷問和輔導,還有點喜歡和肖魚阿姨待在一起。

    有時候,爸爸媽媽會帶小柯城到肖魚阿姨家裏,讓肖魚阿姨帶著小柯城,爸爸媽媽去哪兒呢?陪著肖魚阿姨的妹妹——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大肚子阿姨出去,聽說是去做產檢。產檢是什麽小柯城不知道,隻是覺得每次那個漂亮阿姨去做產檢了,如果肖魚阿姨不給自己講故事而是盯著自己寫作業,那麽時間就會過得很慢,如果肖魚阿姨給自己將不同的時間的有趣故事,那麽小柯城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肖魚阿姨說這就是時間的秘密,快樂的時間總是比煩躁的時間過得要慢。

    當然,每次到肖魚阿姨家裏,小柯城都會被她那些神奇的書和稿紙吸引,也許是天生的對數理化的興趣,那些書稿什麽的小柯城覺得像是神秘的藏寶圖,埋藏著數不清的寶藏。肖魚阿姨有時候也饒有興趣的給小柯城講這些圖紙的故事。整個的一年級,基本上每周爸爸媽媽就要帶小柯城到肖魚阿姨家裏,或者讓肖魚阿姨到自己家裏,總之是肖魚阿姨和小柯城待在一起的神奇又快樂的時光。

    肖魚阿姨的妹妹叫王娜,在小柯城的眼裏,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大肚子阿姨,可是王娜阿姨經常流眼淚。有一次王娜阿姨悄悄的流眼淚被小柯城看到了,小柯城告訴她:自己小時候被爸爸媽媽落在幼兒園,所有小朋友都走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都不哭。

    王娜阿姨吧小柯城摟過來,說:小柯城是勇敢的好孩子。可是如果爸爸媽媽一直都不來接小柯城呢?小柯城哈哈大笑著說:那怎麽會呢?爸爸媽媽不會真的不接柯城的。王娜阿姨會一邊笑著一邊流眼淚:小柯城很幸福。柯城有一點不明白,自己流眼淚的時候就是不開心的時候,笑的時候就是開心的時候,可是王娜阿姨一邊笑著一邊流淚,柯城覺得大人的世界裏有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像肖魚阿姨的故事一樣神秘。

    在春節快要來臨的時候,一天晚上,小柯城一家被肖魚阿姨的電話吵醒,原來等了那麽長時間的小寶寶終於要出來了。本來爸爸媽媽不帶小柯城去醫院,可是小柯城是在是太好奇了,他一直都想知道那個藏在王娜阿姨肚子裏的小寶寶是什麽樣子,在小柯城的哀求下,爸爸媽媽帶著小柯城一起到醫院。

    肖魚阿姨在走廊裏手足無措。小柯城跟在媽媽後麵,聽大人們講著什麽“難產,大出血。”小柯城不明白什麽意思,他此刻關心的,就是那個小寶寶究竟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長得什麽樣子。

    突然,裏麵傳來一聲尖銳的哭聲。一個穿白衣服的護士抱著一個東西出來,爸爸媽媽和肖魚阿姨都圍過來,可是小柯城是最快的,他第一個衝到護士阿姨跟前。那個護士阿姨個子不高,一米五幾,那時的小柯城個頭剛剛到護士阿姨的胸的位置,墊著腳尖,小柯城看到護士阿姨抱著的一個滿臉皺皺巴巴,粉紅色的小人兒。這個小人兒不住的哭。柯城看的都傻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剛出生的小人兒——一隻像雞爪子一樣的小手抓住了柯城的頭發,柯城想要掙脫。媽媽從後麵摟過小柯城的脖子,不知道為什麽,媽媽眼裏有淚水。自己把頭摔爛了都沒有哭的媽媽此刻居然在哭。

    一句話都沒有說,媽媽和護士阿姨一起帶著小寶寶到病房。小柯城一刻不停的盯著那個小人兒。

    媽媽開始忙著給小人兒做一些事情,比如喂水,隔一段時間喂奶,比如隔一段時間給她的肚臍眼消毒什麽的。那一晚上,那個小人兒——一個小女孩兒,一直在哭。柯城的媽媽和肖魚阿姨輪流著照顧這個剛剛出生的小女孩兒。小柯城非常瞌睡又對這個小生命戀戀不舍。終於在睡著了的時候被爸爸抱回家裏。

    後來,柯城長大一些才知道,那一天,那個小女孩兒的媽媽,就是漂亮的王娜阿姨因為難產去世了。

    而柯城的熊爸媽則承擔起了照顧這個剛出生的小女孩兒的任務。媽媽說肖魚阿姨沒有生過孩子,沒有經驗,就隻能讓肖魚阿姨多照顧自己,媽媽多照顧小妹妹——對了,肖魚阿姨給這個小女孩兒起名叫駱冰。

    二年級的時候,小柯城開始了幾乎多一個妹妹的生活。小柯城很喜歡這個小不點兒小孩兒,雖然駱冰妹妹吐口水,尿褲子,把好吃的弄得到處都是,可是小柯城覺得這個小妹妹很可愛。

    肖魚阿姨這個時候有更多的時間和小柯城在一起,肖魚阿姨常常說自己很笨,不會帶駱冰妹妹那麽小的小孩兒,所以就帶已經長大的小柯城。小柯城滿懷信心的對肖魚阿姨說:“我經常幫媽媽提菜,可以保護肖魚阿姨不受欺負,放心吧。”

    肖魚阿姨大笑著說:“我很放心!你就是我的小騎士!”騎士是什麽,小柯城不知道。不過小柯城喜歡這樣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又過了3年,柯城現在已經是小學四年級的學生了,也長高了很多。就像肖魚阿姨說的,快樂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柯城覺得這幾年也過得飛快。駱冰妹妹似乎從一個黑色的小老頭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大眼睛的3歲小孩兒。小柯城也漸漸發現,肖魚阿姨每次獨自一人的時候,也會悲傷,柯城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什麽事情,隻是覺得和自己以及駱冰妹妹在一起,肖魚阿姨就開心了。

    可是在駱冰妹妹3歲的時候,肖魚阿姨帶著駱冰妹妹走了。小柯城還有一點兒小傷心。總覺得肖魚阿姨和駱冰妹妹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來了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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